四、四姓人家
司徒慕茗不喜欢写这种小说的原因是,现在有一些土豪企业家,有了几元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便欲假充斯文,著书立说,标榜自己。
然而仔细听完他们的故事,却发现,一如芸芸众生的星尘一般,平淡无趣,根本无从入笔,只是浪费彼此的时间罢了。
司徒慕茗碰到的每一个坐在她对面,要求她写故事的人,几乎都认为自己的故事奇特无比。
林天伦举起水杯:“来,我再敬你一杯,希望我们能好好合作!我相信,我让你写的这个故事,一定会让你不虚此行。下午,我们家,孙氏家族的‘四姓堂’民宿开业,吃过午饭,休息一下,我们就赶过去!”
“你们家孙氏家族的四姓堂?什么意思?你不是姓林吗?”
对于刚才这个被忽略的问题,司徒慕茗紧追不放。
林天伦的神情甚是凝重:“卖个关子,到了四姓堂,你便知道,正是这个四姓堂与我刚才所说的奇特家族苦难史有关。”
林天伦的眼神,一闪而过的,是深深的忧伤,让司徒慕茗觉得很有诱惑力。
这样优秀,春风得意的男子,眼底深处,为何笼罩着如切肤伤痛一般的忧伤?难道,这里面真的包含着,一个离奇辛酸的故事?
“我对金乡好奇,对苍南好奇,对温州商人好奇,对所谓的犹太商人更好奇,至于合作不合作,接触下来再说吧。”
司徒慕茗慢悠悠的把小小的,白如透明,却鲜嫩如藕芽般的小海虾,蘸了点调料,送入口中,细细品尝。
“带着你的好奇,去体验接下来的发生吧,我知道,你一定会写出一部难得的巨作。”
吃过午饭,车子前行十几分钟,便到了“四姓堂”。
这一占地面积30多亩的“四姓堂”民宿,在金乡镇朱梅岭村的孙家老宅旧址。
前面面海,后面背山,民宿的建筑风格刮的是民国风,凝聚着古朴厚重。无处不透露幽远、雅韵。
彩旗、彩条、灯笼穿插期间,透着喜庆。
孙家的亲朋好友,把200来间客房,住的一间不剩。
“我喜欢这种风格,纯民国风,有想法,有创意!我觉得这座民宿的生意,一定会很红火。”司徒慕茗抬起下巴,翘首望向林天伦,她知道这里的设计,一定是这个干净、儒雅 ,看起来斯文,其实有些腹黑的男人的创意。
不知道为什么,司徒慕茗很确信。
有文化的房地产开发商,呵呵。
林天伦并不知道司徒慕茗对她的腹诽,听着美女加才女的夸奖,有几分得意。
空旷的山野,澄净的天空,群星闪烁,凉爽的空气中,透着瓜果的香甜。
位于民宿群正中的这幢大殿,是餐厅和大型会议室,会议室中间是狂草书就的“四姓堂”三个大字。
一下午的喜庆,一晚上的聚餐,狂欢过后,孙家的几位主要代表人物,聚在一起,在林天伦的召集下,与司徒慕茗一起商讨如何写这部他们称之为“孙家百年苦难史”的纪实小说。
“这是我们孙家的第四代传人,掌门人孙庆华,我大伯的外孙,我堂姐的大儿子,应该是我的外甥,现在偏成了我的侄子。”林天伦好听的声音,越发低沉。
“孙家?你不是姓林?怎么跑到孙家,自认后人?”司徒慕茗又一次认真地问。
“看到‘四姓堂’了吗?”林天伦微微一笑,笑容苦涩。
司徒慕茗知道,这一定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故事。
“我们家是四姓一堂,我亲爷爷姓孙,我亲爷爷的四个儿子,是四个姓!”
“四个儿子,四个姓?”司徒慕茗还是被惊倒了,深深吸了吸鼻子。
“我父亲从小抱给林家当儿子,于是,我就成了林家的子孙。我大伯姓孙,二伯姓诸,小叔却姓缪。自我孙家爷爷以下,四个儿子,现在整个家族有两百多口人,而仍然姓孙的,却没几口。而真正进入孙家祠堂的,是我大伯外孙子这一家!”
这才是悲伤逆流成河呢,司徒慕茗叹了一口气。
“四个儿子,四个姓,整个家族200多口人,而继承孙家家业的,反而是大伯父的女儿,她所生育的几个儿子?”司徒慕茗觉得这些事情,说起来都有些绕口,而这些却真实地发生在林天伦的家族中,这里面一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心酸。
司徒慕茗眼神晶亮,这个故事一定比自己想像的还要精彩。
林天伦看到司徒慕茗眼中闪烁着,如孩童般活跃的兴奋劲,知道会有戏,便将椅子往后轻轻一拉,让司徒慕茗坐下,关切地问:“来,坐下,山中夜间会不会太冷?”
司徒慕茗把白色的沙巾披肩,往身上拢了拢,吐吐舌头:“你不说到还好,一说真感觉到冷。你呢,衣服穿这么少,冷吗?”
这笑容,这神情,让林天伦看着便有些心暖,他摇摇头:“我不冷,晚上喝了这么多酒,热着呢,你晚上喝的很少,你可是失信了。”
“等下再喝,现在还要工作。”司徒慕茗认真地说,对接下去会开始的故事,司徒慕茗甚是期待。
等下再喝?林天伦深深的看了司徒慕茗一眼。
“很多人都以为我妈妈姓孙,我爸爸也姓孙,所以我才会姓孙。”孙大掌门人孙庆华神情憨厚,却有一双透着精明的眼眸。
孙庆华喝了一口水,缓了缓语气:“因为我太公的四个儿子,除了我外公这一支以外,没有人再姓孙了。我外婆去世早,外公膝下只有我妈一个女儿,而外公又不愿再娶,所以,我的父亲便入赘孙家,肩负起传承家业的责任。”
“被姓孙?四个儿子?除了你外公,再没有人姓孙?”司徒慕茗的职业病,适时发作了。
林天伦略有深意的看了看司徒慕茗,脸上显出一丝笑意。
孙庆华点点头,指着林天伦:“这是我堂叔,按血脉来说,他才是真正的孙家的孙子,可是他现在却姓林。你看,这个是我大堂叔,他姓缪,那个五堂叔,他姓诸……”
孙庆华神色复杂,语声颤抖,带着抑制不住的忧伤。
“慢点,我们来理一理。”司徒慕茗的声音,清脆悦耳。
林天伦深深看了她一眼。
司徒慕茗需要理清思路:“林总,你先把孙家的大概情况跟我说说,否则,我看,我们要写的不是纪实小说,而是悬疑小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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