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南朝月（16）

第十六章 口蜜腹剑

［古言］南朝月（16）

“公主，马场的事我都听说了，那些人也太欺负人了。”

“能怎么办？你帮我欺负回去？”水泠月语带揶揄。她与迎兮相处久了自然也就没有对别人那般冷淡。

“不是……”迎兮恼了，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有心思还玩笑。

“您好歹也是南朝的长公主，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

“迎兮……”水泠月收回了笑容，严肃地道，“你别忘了南朝是败国，而且萧铭从始至终就没有与南朝交好的打算。”

“那他为什么会接受皇上的妥协？”

“你别忘了，西陵还有一个夏王，他现在虽然对北汉称臣，以后有没有异心，谁又说的准。”

南朝存在，将来也许还能对西陵形成制衡之势，况且如果南朝真的那么容易就被北汉收在麾下，南北战争也就不会僵持那么多年还不结束，北汉也不会损失那么多兵力还攻不下赤峰关。这次如果不是突然冒出来的萧庭寒，恐怕现在萧铭还在操心南境的安危。

眸光一转，水泠月继续道，“不过经过马场一事，我至少知道了哪些人对我有敌意。”

端着盆给她净脸，迎兮小声地问，“公主，姚青妩那件事会不会查到咱们头上来？”

“你刚才不是还准备去给我出气，怎么？现在怕了？”

“不是，奴婢是担心姚丞相那边。”

水泠月接过她递过来的手帕，擦干脸上、手上的水，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放心吧，要查也只会查到她的女儿对我的马动了手脚，本公主不追查他的责任就是好的了，他有什么资格来找我的麻烦。”

姚青妩的马会受惊也只是闻到了她自己身上那刺鼻的香气，而那道香气自她被摔下马后就已经挥发干净了，她还怎么查？

“今日，萧庭元对我的态度不太对劲。”明显是有拉拢之意，之所以后来会箭矢相向，恐怕也是恼羞成怒后的警告。

“公主的意思是，叠云关那些杀手并不是六皇子派去的？”

“不能肯定。”她不能单凭萧庭元一时的态度就作出判断，“月魂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迎兮也纳闷，以往不论是谁总能查到身份，这一次的杀手竟让月魂都无法探查。

水泠月换着身上的衣物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低声问旁边的人，“韩罗雪那边怎么用样了？”

迎兮把衣带帮她系好，轻笑，“不愧是我们南朝的长公主，那么快就找到帮手了。”

“这么说，她的确是倾慕于萧庭元。”这就有趣了。

“迎兮，找机会帮她一把。”让萧庭元多享享美人恩，这样他就没有机会找自己麻烦了。

“可是这样一来，她们两姐妹的关系只会更僵，公主你确定对我们有利？”迎兮边问边从箱子里拿出了一套鲜红靓眼的薄纱罗裙递给她。

“换一件。”水泠月摇头，说的是她手中的那件衣服。

“可是，今晚有宴会。”迎兮不赞同，其实水泠月的性子确实不适合穿鲜艳的颜色，可是以她的样貌穿起来一定很惊艳，正好可以打压一下那些北汉贵女的气势。

“换一件。”水泠月不由分说，直接拒绝。

“她们姐妹闹得越凶，沐琉烟顾及的麻烦也会越多，这样一来她就没有心思关注到我们的行为。”韩家可是萧庭元夺位的最大支持者，沐琉烟多少会顾及一些。

“云安公主，皇贵妃娘娘让老奴来接您进宫赏宴。”出了别苑大门，宫里的太监已等在那里。

水泠月与迎兮同时一怔，不免怀疑起沐琉烟的动机？

北汉已进入了初秋，偶尔吹来的空气也透着丝丝凉意，水泠月侧身躺在马车内浅眠，一路无话。

直到了宫门前，迎兮才将她唤醒。

紫金楠木匾额上印着三个鲜明的大字，“玉颜宫”，醒目、耀眼，如同沐琉烟一般外柔内刚不知深浅，又灼灼耀眼。

“云安公主里面请。”玉颜宫里的掌事出来接她们进殿，入眼便是那棵高大的榕树，枝繁叶茂、浓荫遮蔽，几乎压了半边院落，却也显得清幽沉静。不似皇后宫中的雕梁画栋、假山奇石却也格外精致。

有欢快的笑声从内殿传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笑声也更大。

水泠月微微皱了眉，转身进入内殿，“云安见过皇贵妃娘娘！”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殿内，皇后和皇帝都还没到，殿里只坐着几位妃嫔和官家子女。

先前那笑声的女子见她进来，立即收了笑容，面色不悦地看着她。

“云安公主到了。”沐琉烟淡笑着看她，转头对身边的人道，“玉娘，给云安公主上座。”

“谢皇贵妃娘娘。”

水泠月径直落座，浑然不在意那些从进门起就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不善目光，入座后悠然地喝着自己的茶，完全忽视身边那些谈笑声。

不一会儿，有人低声议论、有人不屑嘲讽，有人目露鄙夷，话题竟都是围绕自己的。水泠月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自己来这时间不常，倒成了个风云人物。

“云安公主，咱们大家今日可都是亲眼目睹了您马背上的英姿，不愧是南朝的长公主，恐怕我们北汉现在也找不出几个如您这般的奇女子。”说话的就是刚才笑声的主人，司徒旋。

水泠月漠然，仿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目露疑色。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暗自憋笑。谁都听得出司徒旋言语间的冷嘲热讽，可偏偏这云安公主像个傻子似的，不反驳也不恼怒。憋着憋着，甚至还有人轻笑出声。

“韩小姐，这是也认同司徒郡主对本公主的赞美？”水泠月淡笑，轻声问道。

“噗哧……”韩凌雪终于忍不住憋笑当众笑了出来，随即掩嘴嗔道，“凌雪自然赞同郡主那番称赞，云安公主是人中翘楚，凌雪自然是比不上。”

“韩小姐果然人如其名，凌寒傲雪，如韩小姐这般能够清楚认识自己不足之处的人，云安还是很少见到。”

“你……”欢笑的人愠怒，就要站起身。

“凌雪！”上方沐琉烟出声制止，巧然轻笑，“凌雪不懂事，云安公主莫要怪罪。”

“娘娘说笑，姚小姐夸本宫是人中翘楚，本宫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罪？”明净无波的眸子微微眯了眼，眸中流光溢彩。

沐琉烟被那双眸子晃了一下，随即掩去眼底的讶异，微笑道，“难怪连皇上都说云安公主乃人中龙凤，频频夸赞，今日一见本宫看着也甚是喜欢。”

此话一出，众人登时变了脸色，韩凌雪面色刷的一下惨白如雪，惊讶地望着坐上那人。

“皇上驾到！”殿外通报的尖锐嗓音传来，打破一室哑然。

殿外殿内跪了一地的人，萧铭声音洪亮有力，“皇贵妃聊什么，那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