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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凤墨染
【第三十三章】归云四煞
暗道竟然在床底下,这倒是让夜弦歌有些惊讶。这个机关设置得很是巧妙,除非有人将床整个拆了,否则绝对找不出任何不妥来,挖通这条暗道的人显然不是个寻常人物。
他就说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蓦地闻到迷魂香方才想起,春华宫乃是当年荣极一时的文贵妃的宫殿,而这间屋子本是文贵妃的寝殿,虽然大皇子早夭后文贵妃便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后来不知何故这里竟荒废了,但也绝不是什么人想挖暗道就能挖的。
方走进暗道,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夜弦歌微微皱了皱眉,屏住呼吸。仔细观察四周,发现墙角竟生出了些许菌类,看来这里的确是荒废已久。不过,一个江湖中人竟然能知道皇宫之中如此隐秘的暗道,若说她和传信之人没半点关系,夜弦歌怎么也不相信。
这条暗道很是狭窄,仅容一人通过,路也是七拐八拐的,并不怎么笔直,甚至还因为久未有人走过,而显得有些湿滑。
那宫女端着一个烛台走在最前面,后背完完全全露在了夜弦歌眼前,若夜弦歌有意对她下手,在如此狭窄的暗道里,她根本没有半分躲闪的可能。这是在向他表忠心吗?
夜弦歌嗤笑一声,缓缓开口,“归云四煞一直盘踞封城,多年来从不插手朝事,如今四娘却出现在皇宫,是准备浑水摸鱼吗?”
清冷的声音在幽暗的甬道里响起,显得格外突兀。前面带路的宫女被他这么一问,脊背一僵,有些难以置信。她自认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不知这位公子是当真瞧出了她的身份,还是单单试探于她。心下思绪翻滚,面上却不动声色,丝毫不理会夜弦歌,继续往前走着。
她不回应,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夜弦歌也不恼,继续说道,“梅四娘,归云四煞中排行老二,三十有六,擅易容和暗杀,一手梅花飞镖使得出神入化,不轻易出手,但出手必定见血。”
梅四娘脚步顿了顿,心底暗道夜弦歌只怕是在讽刺她,什么出手必定见血,她根本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好吗?现如今她的小命都还捏在这位公子手里,这到底是见谁的血?
心里犯着嘀咕,嘴上却不敢说出来,只是默默地在前面走着。
见梅四娘依旧没有反应,夜弦歌微微勾了勾唇角,笑得很是灿烂,吐出来的话却让前面的人如坠冰窖,“据本公子得到的消息,梅四娘其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识时务,当然,还有一点……重、义、气。”
夜弦歌一字一顿,这话说得意味深长,让梅四娘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狠狠地攥着手上的烛台,努力平息心中的怒火,他妈的谁说公子弦歌温润如玉,站出来,看老娘不撕烂他的嘴。动不动就威胁人,这是天下第一公子该有的风度吗?
果然不该为了一点小利就惹上这尊煞神,现在想要脱身只怕是难了。本来她的任务只是在春华宫门口拖延一下时间,等着这位公子被药倒,谁知这位半点事情没有,自己反倒折在了他手上。
对于夜弦歌的话她一点都不怀疑,无论是夜弦歌身后的势力,还是单凭他这个人,想要将封城夷为平地也未尝不可,何况是对付一个小小的归云四煞。
归云四煞虽然在洛西一带小有名气,但也无法同成千上万的军队或者是江湖中人抗衡。
如是想着,梅四娘毫不犹豫的倒向夜弦歌,不过心里的疑惑还是要问出来,转身看向那位即使是在这狭小的甬道里也依旧风华绝代的公子,问道,“不知公子是从何处看出了破绽?”
看着眼前梅四娘一脸求解惑的表情,夜弦歌慢慢悠悠地开口,“你的笑……”说着,顿了顿,见梅四娘伸手摸着自己的脸,方才吐出几个字,“太僵硬。”
话音一落,梅四娘瞬间傻眼了,她的笑……太僵硬。这是个什么理由?想她梅四娘自认易容术天下无双,行走江湖多年从不曾露出过半点破绽,如今却被这位几眼就看穿了,这莫不是个怪胎?一时间梅四娘看夜弦歌的眼神变了又变。
最后呆愣的问出一个问题,“方才在春华宫门口公子为何没被药倒?”
夜弦歌睨了她一眼,仿佛看白痴一样看着她,“这春华宫荒废已久,没有半个宫人不说,就连寻常守卫都少有踏足,宫门外的花坛里却有翻新过的痕迹,当本公子眼瞎吗?谁闲着没事来这种破地方来种花。”
梅四娘抽了抽嘴角,她居然没法反驳。这宫里的人都变着法子往上爬,谁会闲着没事来这荒废已久的宫殿种花。那些为自己高明手段沾沾自喜的人,无形中被这位公子给鄙视了。
疑惑解了,决定也下了,梅四娘不再多言,转身继续在前面带路。此时她的脚步较之方才轻快了不少,夜弦歌看着眼里,心里一阵满意,这样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杀了委实可惜,她自己识时务最好,不然……他也只好忍痛割爱了。
一路上倒也平静,两人很快便到了梅林。
暗道口在梅林外的一座假山后面,因常年无人把守,两人出来时倒是没有惊动任何人。
夜弦歌带着梅四娘悠闲地踏入梅林,那般姿态,仿佛就只是寻常来赏花。
这片梅林很大,占了整整一个西南角,此时虽未到寒冬,梅树上却也有点点红意,和着还未掉光的绿叶,到也有几分雅致。
一路行来,入目的是一棵棵红绿相间的梅树,看着只叫人赏心悦目,想必到了寒冬时节,梅花悉数绽放,定会美不胜收。
两人渐渐深入,却未见到半个人影。
此时酉时三刻已过,约他一见之人却不见踪影,这是准备给他一个下马威?不过是寻常交谈,何必呢。
夜弦歌微微摇摇头,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这人多有心计,不过也是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罢了。侧身瞥了眼自觉落后他半步的梅四娘,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四娘说今晚到底鹿死谁手?”
别看夜弦歌一副淡然清冷的模样,他这般漫不经心地开口却让梅四娘心里一紧,后背直发凉。他能如此问,想必是知道自己先前做的小动作了,梅四娘不敢犹豫,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恭维道,“当然是公子棋高一着。”
夜弦歌浅浅一笑,不再言语,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其实梅四娘所言句句属实,她先前确实为了点小利想帮着那些人陷害夜弦歌,但自从他在房门外露了一手后,便再不敢生出其他心思。别看这位公子温温柔柔的,还一直面带微笑,但她莫名的觉得无比的瘆人。
她从来不认为那个男人能胜过年少成名,背后还有强大势力撑腰的公子弦歌。别的不说,单单是这么短时间的相处也让梅四娘看清了几分,这位公子绝不似传言那般和善。想着他笑眯眯地掐着自己的脖子,温柔地说出威胁她的话,梅四娘就深深觉得自己这辈子做得最错的决定就是来招惹这尊煞神。
她是爱钱不错,但前提是也得有命花啊。
“阁下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夜弦歌站在梅林中,恍若不经意地瞥向一个方向,淡淡道。
那人显然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便被发现了,微微愣了愣神,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公子弦歌果然名不虚传。不过,想要见本座,先破了本座设下阵法再说。”
话音未落,周遭的梅树便动了起来,渐渐形成一个圈,将夜弦歌和梅四娘团团围住。紧接着袅袅琴音响起,清脆悦耳,倒和这边杀气腾腾的环境格格不入。
琴音一起,夜弦歌便猜到那人是谁了。看来这人格外偏爱阵法,当初在城外树林便想以阵法困住他和钰王,再以琴音蛊惑使得他们自相残杀,如今又故技重施,真当他是软柿子不成。上次让他给逃了,这次再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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