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殇墨伤》连载40

作者: 方冷颜 | 来源:发表于2022-10-15 13:49 被阅读0次

    第四十章   始殇之伤

    我在家待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我已经忘记了要上学的事情。沈国强每天过着看大门,然后喝酒,然后拜佛,然后再发火的日子。

    沈国强发火最严重的一次,大概是那次。他出门的时候像往常一样嘱托我在他回来之前把水烧好,饭做好。

    那天他回来的时候,说想喝茶。我用刚烧开的水给他沏了一壶茶。看他心情不错,便和他多说了几句话。也不知道怎的,就提到了徐海琴。我很想她。说了句要是妈在就好了。

    但沈国强的脸一下子就变了。他变得暴躁,像一颗炸弹。

    “我供你吃供你喝,你还惦记着那个不要你的妈,什么玩意?狼心狗肺的东西。”说话间沈国强便举起了手。

    看到他要打我,我本能的躲开。可是不躲还好,这一躲开,更加激怒了沈国强。他心中的压抑和疼痛让他急于找到一个突破口。

    更加生气的他随手拿起桌上的茶壶,直接向我扔过来。扔出去的那一刻他似乎有所清醒,我看到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拿,但是已经晚了,茶壶里滚烫的热水向我扑面而来。

    一瞬间空气中传来兹拉兹拉的声音。伴随着的还有我嚎啕大哭的声音,沈国强慌张的说对不起的声音。还有我脸上的肉在热水的烧烫下开皮起泡的撕痛感。

    “啊!!!”这一声啊我喊得撕心裂肺,那种痛是一瞬而来的,如同千万只蚂蚁蛀蚀一小片土地一般,钻心的痛。我想伸手去抓脸,但是剧痛带给我的是不能触碰。好在我当时用一个胳膊挡住了另外半张脸,要不然,我可能会比现在更丑。

    “对不起,爸不是故意的。”沈国强伸手过来拉我。

    但剧痛让我甩开了沈国强伸过来的手,我蜷缩在角落里掉眼泪。脸上一瞬间长出了很多水泡。像一个个有所准备的敌军,精神振奋的让我痛苦不堪。那一个个的逐渐肿胀的水泡,在一种将破未破的状态下和我对抗。

    那种被顶着的肿胀感带来的剧痛,仿佛要把我的整张脸撕裂一般。

    一旁的沈国强似乎也知道他闯了大祸,坐在地上开始抱头痛哭。一边哭一边念叨。

    “爸不是故意的,爸就是失手了。这还不是都怪你那个狠心的妈。要不是她抛下我们父女,我们怎么可能过这样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一个男人带孩子,很不容易的,你不会体会到我的难处的。”

    “爸确实是心情不好就给你发火,可是我是男人啊,我在外面工作受那么多的气,再一想起你那个妈,爸也是没有办法啊,你是我女儿,这个气我不给你出我还能给谁出?你要理解爸。爸也是为你好的。要不然我也像你那个妈一样把你扔在三里元了,可我还不是把你带在身边养着。”

    “爸不是神啊,爸也是人,是人总归会犯错的,所以,你要原谅爸爸,你会原谅爸爸吧?爸也是太难受了,你知道吧。……”

    我根本听不下去,或者说巨大的疼痛感让我已经没有意识再去听沈国强的那些长篇大论了。我唯一的感觉是。脸痛,那种痛让我觉得半张脸痒的要死,我想抓,但是伸手抓的时候便是水,水泡被抓破后会有温润的水伴着疼痛以及混着浅浅的血丝与咸涩的眼泪流下来。

    这样过了多久?或许不久,或许很久,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冷静下来的时候看沈国强,他还倚靠在墙角抱着头一边掉眼泪一边碎碎念。那些个碎碎念里,除了对于徐海琴的谩骂,责备,还有对他的弟弟妹妹们的辱骂。

    从什么时候起,那个给我一巴掌不让我掉鳄鱼眼泪的沈国强,竟然开始一点骨气都没有的掉眼泪。那个原本强制的,不可一世的沈国强,变得懦弱又无知。是不是沈国民拿着擀面杖打徐海琴的那天?还是张彩将一贫如洗的沈国强当叫花子处理的那天?还是沈国利和沈晓棠不把他当人看的那天?还是徐海琴放弃他的那天?

    这个男人不像男人,更像一个不可理喻无理取闹又胆小懦弱的疯子。

    “爸。”我虚弱的喊着。我喊了好几声,沈国强好像才回过神来。

    “你说。”沈国强顿了一下,两眼依旧没有光彩。

    “脸好疼,有没有什么止疼药?”

    “对,对,我送你去医院,家里没有药啊。走。”沈国强这才像恢复了意识一样,拉扯着我,用他的老二八自行车载着我去医院。

    那天的沈国强对沈墨殇出奇的好,或者说从出生一直到那一天,沈墨殇才真正觉得自己是个有爹照顾的孩子。沈国强一直抱着她跑进医院,还不时用另一只手帮她挡着烫伤的半张脸。

    “这多久了?”大夫扒拉着我的脸。

    “有几个小时了。”沈国强回应着。

    “那怎么才来?脸上的泡都抓破了。你这爹怎么当的。”大夫嫌弃的看了一眼沈国强。

    “她自己抓的。”沈国强说着。

    “那也是,还好没感染,但是这疤估计是去不了了,这半张脸算是毁了。可惜了。这个药每天按时涂着,掉瓶水,再把消炎的药吃着,今晚完了看看。”大夫一边说一边给我处理伤口,让沈国强拿单子让去取药。

    “好好好,那这个脸多久能好。”沈国强一边接过单子,一边问。

    “估计要一段时间,疤肯定是留在脸上了,除非做手术,不然就一直这样了。”

    沈国强把我带进输液的病房,然后自己去取药。护士来给我吊上瓶,然后就剩我和沈国强还有其他输液的病人待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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