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渔认为,最鲜的食物,除了笋之外就是蘑菇。他在《闲情偶寄》里说:“求至鲜至美之物于笋之外,其惟蕈乎?蕈之为物也,无根无蒂,忽然而生,盖山川草木之气,结而成形者也。食此物者,犹吸山川草木之气,未有无益于人者也。”
李渔把蘑菇形容为天地草木凝聚的灵物了。
在北方秋天有雾的天气里,雨后的田野、林地、路边、甚至茅屋顶上,菌子也好,菇类也罢,都会在一夜之间冒了出来。这种盛况,让人神往。
想吃到好的蘑菇,手一定要快。否则等到那把小伞一张开,味道便会大大逊色于未张开时的味道了。
蘑菇爱在同一地方做窝,今年在这采了,明年还会在同一地方长出来。于是,遇到一窝好蘑菇,采蘑菇人常在周围做好记号,以备明年再度前来。
当年,张大千至敦煌采风临摹壁画,后被迫离开敦煌,不能继续在莫高窟临摹壁画。临行前,张大千交给常书鸿一个纸卷,要常书鸿在他们走后再拆开看。
常书鸿当然不敢轻慢,等张大千的身影在三危山麓刚刚消失,常书鸿就迫不及待地拆开纸卷,。
纸卷上不是什么重要文件,原来这只是张大千亲手绘制的一张莫高窟水边树林里的蘑菇生长秘密地图。
地图上详细标明了蘑菇的具体生长位置,每天可以采摘的数量,以及何时可以采摘等等问题。
张大千在敦煌的临摹采风一直颇具争议,但就这蘑菇地图而言,大师倒是一个有趣之人,生活中与之相处,当不会沉闷。
另一位文坛大师汪曾祺也在文章中多次言及采蘑菇的趣事。
大师尚嗜之如此,何况我辈。
南方的杏花微雨后,草地上,树根旁,甚至晚稻收割后的禾草堆下,也会冒出一丛又一丛的菇子。
粤地路边的菇子,大多都是撑着灰白的小伞,细细的杆子,未及长成,被风一吹,伞盖便已成破败的样子。
有人说,蘑菇长在树上的叫菌或蕈,长在地上称菇。这菇子没有蘑菇的矮胖肥厚,白长了一副水嫩的样子,却并不能吃。
有人总结了采蘑菇的要点:颜色鲜艳好看的一般都是有毒的;伞状的蘑菇,下部有菌托的基本也是毒蘑菇。
能吃的蘑菇一般生长在干净的草地或者松树下,菌盖较平,伞面平滑。最简单的判断方法是采摘后折断它的杆部,分泌出来的汁液是清亮或者白色的,且不变色,闻之没有辛辣、酸涩、恶腥等怪异气味,就是可以吃的。
可惜,粤地多是可些可望不可及的菌类,想挎篮采菇老林之中,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加之春风只得一度,尝鲜须得趁早。
古人食用蘑菇有干制法、腌制法、油渍法、蜜熏制法、醉制法。《舌尖上的中国》也有用油泡制的方法保存。
袁枚在《随园食单》中,对蘑菇类菜描写不多。只说是蘑菇多为配肉炒。
无论用何种方法,我觉得都只为延长享用这种美味的时间。
然而,袁枚认为蘑菇还是要趁早食用,方得其味。
想来也是,现采一把,清炒,或又加上肉丝,又或加上小鸡炖。
夹一把放进嘴里,来不及咀嚼,那清香、鲜美悠长的滋味便已经由口腔弥漫,充斥鼻腔,一直送达脑部。
一大碗的蘑菇很快一扫而空,人只剩余愉悦和满足的感觉。
无戒365极限挑战日更营第144天
喜欢严谨的历史,热爱植物和食物,自然和社会的观察者,我是木子罗~~~
网友评论
很短小的一篇杂文,很有民国杂文之意。笔触很像汪曾祺先生的那本著作《生活,是很好玩的》。对于食物的描写,赋予了自己的感情,也给予了食物生命力。
通过你的描写,让原本枯燥的蘑菇也有了有趣的灵魂,在与每一位读者对话。这种赋有烟火气的描写,一定是对生活极其的热爱,才会写出的文字。
我生活在都市,对于这种野生的蘑菇尚且陌生,但很喜欢你的写法,让我充满了好奇去了解这些食材,或许也是件乐事。
我发现越是吸引人的东西,越有毒,不仅仅只是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