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民国初年的大上海，古老和新潮相互碰撞。大街上搔首弄姿的摩登女郎，与弄堂里叫卖的阿婶擦肩而过，彼此都是不屑的白眼。
这城市矛盾又和谐，喧哗与寂静就在一念之间，有人欢喜有人忧。
就比如，凌晨四点的大上海舞厅。
若在平时，晨昏交界之际，街道的另一头已然沉睡许久，而这舞厅里的歌声正唱的起劲，多的是寻欢作乐的红男绿女。
只是今日嘛，偌大的舞厅里一派肃静，妩媚的女歌手收敛起眼中的媚色，战战兢兢地隐藏在人群中。
不多时，中央巡捕房探长云嵩率手下来此，指着为首的中年男人说道，“张老板，是你报的警？”
“哎…”饶是张老板见多识广，这会儿也矮了一头，“云探长，人就在这儿，您快来看看吧！”
在场的主动让出一条通路，云嵩迈步穿过去，看见了躺在地上的死者。
看穿着，应该是个舞女。
死者随身的小包打开了，露出一朵新鲜的玫瑰。云嵩随手掏出来，放在鼻尖闻了闻。
嗯…是爱情的味道。
“云探长…”张老板主动上前介绍，“这女孩名叫秦雪儿，在我这儿有三年多了。平时看着挺乖巧的，也没见跟谁红过脸，不知道是谁这么狠心啊！”
“哦？”云嵩将玫瑰花抛给手下人，转而问张老板，“她有情人吗？”
“这个嘛…”张老板皱眉思考片刻，“应该没有吧…我从没见过她带男人过来。”
“她有！”方才演唱的女歌手突然出声打断，“警官，我叫慕娇，是秦雪儿的朋友。”
“让一让，”慕娇一路挤过来，停在云嵩面前，看了眼地上的秦雪儿，神色不忍地说道，“前段时间，雪儿突然和一个客人走得很近。那客人好似是卖花的，成天变着法儿给雪儿送花。”
她柳眉倒竖，跺了跺脚又道，“所以说男人不能信！”
“慕小姐？”云嵩笑着朝她摆手，“你只须说与案情有关的就好，至于男人是否可信…抱歉，这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内。”
云嵩身上有一半少数民族血统，身材高大魁梧，压迫性极高。偶尔开个不咸不淡的小玩笑，倒是让他显得可亲了许多。
对于男人嘛，慕娇也算是有几分见识。可碰上云嵩这样的，她远远不是对手。因此，她只能低声应了声“是”，接着往下说，“就在前几日，我发现雪儿有点不对劲。”
慕娇手捂着胸口模仿道，“她经常这样子，还不时干呕…我问她，她却说自己感冒了，喘不上气。”
“警官，”慕娇灵机一动，“你说，雪儿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一定是的！”见云嵩没有反应，她继续自言自语道，“她怀孕了，那个男人不想负责，干脆就杀了雪儿一了百了！警官，我就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嗯哼…”听完她的分析，云嵩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神色赞同地应和道，“慕娇小姐真是厉害，不仅声音悦耳动听，查起案子来更是一把好手。”他侧身看了看身边的小跟班，打趣道，“您可比我这些手下有用多了！”
说话的功夫，随行的警探也搜查的差不多了。云嵩戴上警帽，礼貌地和张老板道别，“今天就先到这里，有需要我随时会再来。”
临走前，他格外看了慕娇一眼，“慕小姐，等我破了案，一定要请你吃大餐。”
一出大上海舞厅的大门，云嵩不悦地皱起鼻子，摘下手套吩咐道，“去查查这花的来路，天亮前我要知道结果。”
小警官抬头看了看天色，马上就要亮了好嘛…
他认命地开着车走了。
2.
翌日早上九点钟，花灵由内打开店门，在门口陆续摆上新鲜的花枝。
她穿着体面，一看便知是个爱美之人，烫了大卷的乌发盘在耳后，别着一枚精致的珍珠发卡。
身上的旗袍是簇新的，极为合体，将女子的身材勾勒得玲珑有致，举止间风情万种。
在热闹的主路上，她经营着一家规模不小的花店，花店名为“想你”。
“老板，买花。”店里刚开门，花灵正背着身子清点账簿，听见有人在外喊，赶忙应到，“来了！”
女子应声而出，秀气的小脸上笑容满面，比花更俏丽。
云嵩被惊艳到了。
他今日换了便服，自我感觉颇为良好，刻意挺直了脊背问道，“你是老板？”
“是的呀！”女子笑吟吟的说，“先生您好，我叫花灵。”
“花灵？”云嵩手抚着下巴频频点头，“嗯，这个名字极好，衬你。”
娇香馥郁的小女子，说话间口气都是芬芳的，又以卖花为生…云嵩简直都要怀疑她是花精变的了。
“先生，先生？”花灵费力地踮起脚，却堪堪只够到男人的肩膀，她捏着嗓子低喊了一声，“先生，您还买花吗？”
“什么？哦…”云嵩回过神来，罕见地有些难为情，“抱歉，刚才走神了。”
他抬手掏出胸兜里的警官证，示意花灵道，“我是中央巡捕房探长云嵩，现在有一桩命案，需要花灵小姐配合。”
“啊？”花灵局促地握紧裙摆，“警官，我没有杀人呀！”
女孩子娇怯怯地，似乎害怕地想哭。一瞬间云嵩脑中竟生出逗弄她歪心思，他想知道，小姑娘的眼泪是否会也是香喷喷的呢？
可他也只是想想罢了。探案，他是认真的。
“花灵姑娘，”云嵩好脾气地安抚她，“没有人指控你杀人，现在你只需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好。”
“哦…”花灵松了一口气，脸色依然白白的，“那警官，咱们里边坐吧。”
3.
花店的后面另有一间房，从布置来看，像是女孩的闺房。
花灵拉出一把椅子请云嵩坐下，自己坐在松软的小床上，犹豫地说，“警官，哪里死了人啊？”
“哦，是这样的。”云嵩简单向她解释，“今天凌晨，大上海舞厅死了一名歌女，我们从她身上发现了这个。”
云嵩拿出那朵玫瑰花，“花灵小姐，这花出自你的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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