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老者躺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顺流而下,身下的葫芦细腰上系着一段青色绸缎,正如鲫鱼的翅跻前后摆动着。
老者悠哉悠哉,看上去十分逍遥。河两岸茂密的漆树林在风里哗哗作响,无数飞舞的蝴蝶正在树的枝叶间,跟着老者漂流的速度载歌载舞。它们穿着各色的花衣裳,彼此目光盼顾唱着悦耳的歌谣。
老者的耳朵能聆听到极其细微的响动,这里面有岸边花草的低语,也有水中游鱼的闲谈,更有飞过头顶白色飞鸟的对话。一直调皮的白鹭此时说道:“你看到了吗?莲儿姑娘又在四处寻找她的爷爷了。”它的伴侣似乎对这个姑娘充满同情:“她为什么不来河边看看呢,这个顽皮的老头就知道自己逍遥。”
老者支起身子,把耳朵伸的老长,听到远处田野上天葵花的花丛中传来孙女的呼唤。他伸了伸懒腰,拍了拍身下的葫芦,葫芦便转身朝河岸边游去。他的身旁跃起一只火红的鲤鱼,声音喃喃的说道:“今年的莲藕又要丰收了,我们可得重新做一下分配,否则我的族人又要闹情绪了。夏天越来越热,冬天越来越冷,日子不好过啊。”
老者的白胡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抬头看了看太阳,对跃出水面的红鲤说道:“播种的时候就你们最会偷懒,现在又来找我讨债呢?”
红鲤鱼似乎不服气:“可是,平日里的养护都是我们在做。”
“好好好,就多给你们一成。但是莲仔可都得归岸上的人所有。”说话间老者身下的葫芦已经来到岸边。一个身穿淡绿色碎花衣裳的小姑娘正一脸怒气的站在漆树下看着他。老者脸上立刻泛起笑意,越出水面的红鲤也正对着小姑娘点头示意,但是并没有得到对方的回礼。
老者收起葫芦将它系在腰间,红鲤也转身回到水中,许多的游鱼立刻将他团团围住。听到红鲤族长说了一句什么,都高兴的散开了。
岸上的小姑娘看到爷爷走过来,赌气不再理他,快步朝前走去。老者在后面呵呵的笑,张嘴唤道:“莲儿,我的好孙女。”
莲儿还是没有回头,老者于是抓着自己垂到肚脐眼浓密的白胡子快步追了上去。小姑娘似乎在故意和爷爷置气,也加快了脚步。突然听到身后“哎呦”一声,于是紧张的去看。
老者却笑的像个孩子:“这可恶的蒹葭,沾的我满身都是。”
莲儿知道自己被骗,小脸红扑扑的像春风里的樱桃,哼了一声又朝前走去。她穿过漆树林,那些一直在周围飞舞的蝴蝶都停在她肩上窃窃私语。莲儿于是在开满天葵花的田埂上停住脚步,等着爷爷跟上来。
老者硬朗的身子一边走着,一边解下葫芦喝了一口里面的古井百花酿,笑呵呵的朝孙女而来。
在蝴蝶的劝说下,莲儿已经原谅了自己爷爷。上去扶着爷爷说道:“我找你找的好辛苦。”
“每次都这样。”老者仰头喝着酒答道。
莲儿抓住爷爷的胡须一拽,老者只好低头看着自己孙女。
“菌人又和云雀们闹起来了,你还不赶紧去看看。”莲儿郑重其事的说道。
“又闹起了,一定很热闹吧。”
“你可是大家的和事佬,怎么能也像要看热闹一样呢。”
“和事佬得罪人呦。”
“那你还是让给追云傁吧,他天天就爱管闲事。”
老人把目光放到盛开的天葵花上,又侧耳聆听了一下,说道:“怪不得红鲤说今年莲藕要丰收,原来雨季延长了。”
莲儿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是不是又来找你讨价还价了?”
“外面的天气不停的在恶化,日子不好过啊。”老者说道。
爷孙俩你一句我一句,向前走着,眼看到了一片槡树林前,却被花田里跳出来的一群鸣虫拦住了去路。领头的油葫芦,一边弹了一下怀里的琵琶说道:“我们的和事佬,夏至即将来临,恰逢月圆,三年的准备,乐曲已成,我的族人将要举办一场盛大的音乐品鉴会,您是最德高望重的一位,得来啊......”
老者似乎对油葫芦的邀请来了兴趣,手指点着脑门想了想,恍然大悟:“三年没去听你们礼乐了!要的,要的,今年是安排在十五吗?”
莲儿在一旁见爷爷又开起了小差,伸出手又去拽他的胡子:“正事还没处理呢,你又在给自己的耳朵安排差事。快走,快走......”
老者被牵的身子扭曲着,回头对油葫芦说道:“别忘了去把西山的愚公也叫来,他喜欢听曲儿。”
油葫芦看到自己的邀请已被受领,高兴的在族人面前蹦哒着,继续弹着自己的乐器,朝花田内跳去。
莲儿生怕自己的爷爷又生出什么幺蛾子,一直没敢松开手里握着的白胡子,两人踉踉跄跄来到桑林内。
一个同样长着白胡子的老头正坐在一块大青石上端着手里长长眼袋竿,抬头对着树梢吞云吐雾。只见他吸了一口烟袋锅,奴起嘴巴一吹,那烟雾如同一朵朵白云升上树梢,把枝头聚集的成片的菌人团团包围,然后哈哈哈的笑个不停。一群云雀围着烟雾叽叽喳喳。
已经来到跟前的莲儿看到此一幕,怒火中烧,飞快的爬上大青石,同时翘起的兰花指一勾,地面上一片红色落叶就被她捏在了手里,左右扇了几下,落叶变的如蒲扇大小,生出的风将围绕在菌人周围的云雾吹去。然后莲儿就变得泼辣起来,双手掐腰,面颊更红了,怒斥吸烟的老人:“追云老叟,你这是欺负弱小,为老不尊你呀。”
追云叟见莲儿出现,环顾四周,目光遇见了一起跟来的老者,相视一笑,对着莲儿点了点烟袋锅,笑道::“小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枝叶间的菌人这时也都从枝头下来,有平日里和莲儿要好的便蹲在了她的肩头,有一样学一样,摆着同样的姿势对追云叟怒目以视。
这时,天空飞来的一群云雀,也将追云叟团团围住,气势咄咄逼人的看着莲儿周围的菌人。
“小麻雀,真是忘了姐姐的厉害了,你们现在还有理了?”莲儿看到云雀们仗势欺人的样子,便又来了气。
“莲儿。”这时爷爷在青石下,喊孙女。
莲儿便从石头上下来,站在爷爷身边说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为什么不能好好解决,还菌人一个公道?”
爷爷看向孙女肩头的菌人,一脸慈祥,随后朝追云叟靠近。他得仰着脑袋才能看到对方,于是顺势又喝了一口葫芦里的百花酿说道:“你就这么喜欢让我仰视你吗?下来说话。”
追云叟哈哈一下,说道:“你上来,我要和我的雀儿们呆在一起。”
莲儿的爷爷无奈,只好招手唤来一片桑树叶,站了上去。桑叶变得如蒲团大小,将老者托起停在追云叟额头处。
这下轮到追云叟仰视他了,于是便有些不高兴,吸了一口烟吐出来,化作一朵云彩将自己也托举起来,两人肩并肩开始对话。
追云叟道:“事情有变啊,老庄头。”
老庄头反问:“天上的事?”
“有人在四处搞破坏,你看这天一日比一日热起来了。”
“那你就想给你的云雀在树林里找个家?”
“这里离我的云庐近嘛。”
“离我的庄舍也不远,我最讨厌大清早有东西在我窗前叽叽喳喳。”
“嘿,你这老东西,不懂诗意。”
“再说了,桑林是菌人的家园,你要是真有这个打算,去河边的漆树林好了,那里面积又大。”
“你使坏了吧,那里住着割漆人一家,平时阴阳怪气的扯着嗓子唱歌,我可受不了。”
老庄头,又喝了一口酒,砸吧了一下嘴唇,突然有了主意。
“我晚上去找折吉,让他把月桂树让给你。”
“哈?”追云叟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那只猫,会答应?”
“有什么不答应的,那里本来就是我借给他的。”
“爷爷!”在地面上等候已久的莲儿突然大叫一声,似乎对爷爷的这个决定很是不满意。
“听我的。”老庄头甩了甩袖子,脚下的桑叶便落了下来。他伸手点了点莲儿肩头菌人的鼻梁,小声说了一句什么,菌人们便高兴的欢呼雀跃,回到了枝头。
老者正准备朝自己庄舍走去,突然记起了什么,抬头对云端的追云叟说道:“月圆之夜,听曲儿,一起去吧。”
追云叟一听也来了精神,连忙点头。随后驾着云朵带着自己的云雀,消失在桑林上空。
回到庄舍的莲儿坐在床沿上生闷气,爷爷哈哈笑着端来一筐桑梓,说道:“菌人来报恩了,你不尝尝?”
莲儿扭过身去:“就你会使坏,月桂树是母亲留给我的,你却接二连三的送人。”
“不是送,是借。你也知道夏日里云雀有多煎熬。”
“借也不想,我要去告诉母亲。”莲儿说着,气冲冲的出了舍门。
孙女走后,老庄头回到自己房间,推开窗看到满田野的天葵花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对在窗台前萦绕着的彩蝶们喃喃自语:“园子里的都是一家人,哪有你的我的,当妈的肯定也明白。你们别在着瞎绕了,去陪陪莲儿。”
蝴蝶们于是纷纷朝花丛中飞去。
莲儿一路拨开天葵花的叶片,来到一棵柳树下。树下有一个墓碑,莲儿看到自己的母亲眼泪便像珍珠一般滑了下来。她坐在柳树荫下,一之列举着爷爷近日来的种种“讨厌”的事迹。无数蝴蝶陪着她,直到黄昏降临,莲儿才揉着麻苏的膝盖站起来,走回庄舍。
莲儿做了一桌子好吃的,爷俩一笑泯恩仇,拿起筷子没一会儿便从庄舍内传来阵阵说笑声。
晚饭吃罢,莲儿挎着竹篮要出门。爷爷问道:“又去哪?不再陪我说说话?”
莲儿在一面铜镜前整理着自己发髻:“你说给蝴蝶听吧,我要给木匠哥哥送饭去了。”
“小丫头。”老庄头牢骚了一句,又去摸自己的酒葫芦。
莲儿穿过桑林,菌人摆着脑袋给她照亮。又走过长满天葵花的田间小道,听到花朵受了一天的日照,此刻正在哗啦啦的聊天。她便看到了前面一处灯光雪亮茅舍。
莲儿推开柴门,穿过堆满木材的院子,敲响了茅舍的门扉,门扉的锁扣是一只猴子的脸,此刻打了哈欠,闪着明亮的眼睛,请她走进屋内。
一个皮肤黝黑的大男孩,正俯在一块巨大的楠木桌上执笔画着自己的图纸。他周围的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工具和自己平日里的作品。
“小伊哥哥。”莲儿柔声叫道。
专心致志的小木匠并没有听到有人叫他,还在思考着一个问题。莲儿于是放下竹篮,把饭菜摆好,走过轻轻掐了一下少年的腋下。小伊才哎呦一声抬起头:“莲儿,你来了。”
“你真是做活做傻了,我来老半天了。”
“嘿嘿,我又有了新的创意,不久就能做出来,第一个给你看。”
“你当然要给我看,难道还会有第二个人欣赏你的作品?”
“嘿嘿,这就足够了。”
“快吃饭吧。”
小伊吃着饭菜,眼睛盯着莲儿一眨不眨。
莲儿则瞪着眼睛看楠木桌上闪着雪白色光亮的纸质灯笼。
“你的灯笼又比昨天亮了许多呢。”
“折吉猫送来的烛火,他喜欢收集这东西。”
“这个奇怪的家伙,我还把自己的月桂树送给他安家,一点也不感激我和爷爷,反而和你走的勤。”
“他来往于人间,见得多,说的话能给我许多灵感,也只有我能把他的想法变成现实。”
“那一定,你的手艺可是天下第一。”
说着,两人笑的前倒后仰。
莲儿从小木匠的房子出来,又一次经过桑林时,里面静悄悄的,栖息在此的菌人们此刻都以进入了梦乡。一轮即将圆满的月亮无声的在天空散着步伐,树叶稀松的地方因此开满白茫茫的花朵。
这时,枝头突然有了动静,莲儿驻足望去,树上跳下一只花脖子灰猫。
“折吉!”莲儿开口唤道。
折吉打响手指,一朵小火苗便在手掌间摇曳,四周因此变的亮堂起来。
“你真是神出鬼没,回来了也不去看看我和爷爷。”
“这会刚从庄舍出来呢。”折吉道。
“爷爷和你提了那件事?”莲儿此刻还有点担心折吉会不高兴爷爷随意将月桂树转送给别人。
“提了,我也答应了。”
莲儿嗯了一声。
折吉从腰间的红色绸带上摘下一个东西,捧在手里,举在莲儿面前。
“送给我?”莲儿问。
“是谢礼,收下吧。”折吉道。
“你孑然一身,还有这心思。”莲儿接过,那是一块月牙状的玉佩,此刻突然闪着白净的光芒。
这光芒也是折吉没有想到的,暗自惊异:“月娘娘说的没错,只有找到对的人它才会发出属于自己的光。看来我送对人了。”
莲儿十分喜爱这月牙,开心的合不拢嘴。转脸又为折吉担忧起来:“你没地方住了。”
折吉漏出满不在乎的神情:“我四海为家,有月光的地方就有的安身之所。”
这时有风闯进桑林,被折吉定在身前的烛火摇曳起来。
折吉急忙说道:“我得去找小木匠了,这难得的人间烟火可坚持不了几时了。”
莲儿看着折吉迈开匆忙的步子,背影像个小大人。
天上的月亮圆满了。
漆园里各家各户的居民的都聚集在天葵花围绕着的大椿树下。大椿树的树冠像一把巨大的伞,给他们提供了天然的庇护。其中向南伸出的一根枝杈下,小木匠坐在自己亲手打造的秋千上正不时望向桑林的方向,他寻找瞅莲儿的身影。
小木匠的身前是油葫芦家族摆开的阵势,他们小小的身体聚在乐台上,屁股下是小木匠专门量身定制的小椅子。此刻蟋蟀,蛐蛐等鸣虫们正怀抱乐器交头接耳,看上去个个都有些紧张,可能知道准备了三年的乐曲就要在今夜奏响,心里还是有些激动吧。小木匠朝自己的左手边看去,西山的愚翁一家正坐在那儿,他儿孙众多,平时都在劳作,今天是难得的忙里抽闲。愚翁后面高高的田埂上坐着东坡的渔人,他们披发文身,话不多,似乎总喜欢用目光交流彼此的想法。小木匠又向右手边的空地上看去,那里是聚集着更多赶来听曲的居民,有长着翅膀的鸽子家族和丹顶鹤家族,也有平时总是土里土气的鼹鼠家族。当然也少不了坐在松鼠丛中拍着膝盖心里还在唱歌的割漆人,他家就来他自己,他的两个儿子因为平时受够了父亲的自娱自乐,心里压根就讨厌着音乐这东西。这时在松鼠们背后有人拨开了天葵花的叶子,小木匠以为是莲儿和她的爷爷来了,谁想从里面走出来的却是青松子,他一只手里端着一个青铜器皿,一只手扯着自己的长袍前襟,看上去洒脱无比。出了葵花田,青松子将发髻间的青铜钗拔下来在身前一划,青铜钗落变成一个圆圆的铜鼓。他便将手里的器皿放了上去,这时一个红色的脑袋从里面伸了出来,正是淝河的红鲤族长。这对忘年交,走哪儿都不会忘了对方。
也就是同时,四周天葵花的脑袋一个个举了起来,一阵微风从花朵背后吹来。还没看到人先听到了莲儿的笑声。但是冲在前面的却是一片片悬浮着的桑叶,叶子上挤满了菌人。菌人们从桑叶上跳到大椿树的枝杆上之后,才看到莲儿正挽着爷爷走来。
小木匠也因此漏出了笑脸。
“小伊。”莲儿笑意涟涟对小木匠喊道。
小伊迎了上去,搀着老庄头,让他坐在秋千上。老庄头却只用手按了按秋千的红木坐板,然后知趣的走开了。他结下腰间的葫芦来到大椿树盘结的跟上,伸出一只脚坐了上去。他用手指敲了敲树干,大椿树便瑟瑟的抖了一下。老人笑了。
老人坐好,用微笑和愚翁以及割漆人打着招呼。红鲤族长也跳出青铜器皿对他挥了挥手,青松子看到了,不做声,只是和油葫芦窃窃私语。
场地之上此时还在一片喧哗,几只蝴蝶停在老庄头耳边说了几句,老庄头呵呵一笑,自语道:“老东西,讲究排场,我们偏不等他。”
老者起身,油葫芦便跳了过来。
“开始吧,我的耳朵都等得发痒了。”老庄头说道。
油葫芦本以为和事佬要说几句重要的开场白,谁知一张嘴竟是督促他赶紧开始。于是油葫芦转身一只手挥动,琵琶声便瞬间响起。场地瞬间一片安静。
他正要示意族群开始奏响乐曲。天空却叽叽喳喳响起一片喧哗。
追云叟带着他的云雀们此刻姗姗来迟。他并没有丝毫抱歉的样子,而是从云朵上迈步到大椿树另一边突起的根上,和老庄头一起齐膝而坐。他的云雀们便叽叽喳喳落在树丛中,和菌人各占了树冠的边壁江山。
莲儿和小木匠并肩坐在秋千上,看到追云叟都不屑的吐了吐舌头。
乐曲终于开始了。三年的准备是油葫芦家族的全部心血。
只听一缕细柔的音符从乐队中飘了出来,慢慢游动,随后更多的音符缓缓加入。圆月当头,她那皎洁的光线似乎也在跟着颤动。乐曲如流水般延绵不绝,波涛汹涌,又如落叶般悠悠低吟,徜徉徘徊。突然,风来了,摇动天葵花的叶片,这声响来的恰到好处,和乐曲唱合着,让游走的音符更加饱满丰盈。耐人寻味的留白此刻出现了,让在场的每一双耳朵都沉寂在其中,流连忘返。突然,刚才和油葫芦窃窃私语的青松子,一手端着盛有红鲤的器皿,一手在自己的鼓面上击打着,这是奔雷的声音,也是在场的每一个听众的心跳。只见他双目微眯,神情似是在跟着鼓点子奔走。来自文明最初的铜鼓气势磅礴,和油葫芦怀中的琵琶交相辉映,彼此纠缠,让人想到漆园的过去。
那已不知是多少个岁月以前,一直大鹏鸟,从北冥飞往南边的天池,翅膀间震落的尘埃化作西山和东坡两座。尘埃中有花和树的种子,种子落地生根,有了漆树林和葵花田,久而久之也有了漆园里各色各样有趣的生命和居民。
这时鼓声渐薄,青松子的指头却还在似有似无的敲击颤抖着。油葫芦的琵琶声,族人的丝竹声却在这时完美的承接了上来。一时间,天地,生灵万物,变的一片祥和。演奏着的乐曲则变的柔情万种。
月亮慢慢来到头顶,圣洁的光辉笼罩漆园大地,也照耀着大家的心。
大乐已成,油葫芦则意犹未尽。
他回头激动的看着老庄头,老庄头还沉积在乐曲中,双目紧闭。
大家也都陆续回过神来,此时纷纷看看向大椿树下的老者。
老庄头终于睁开了眼睛,开口却问:“这乐曲可有名字了?”
油葫芦平复着心情,摇了摇脑袋。
“我看就叫《漆园颂吧》。”说话的是从月光下走来的折吉。
“也可叫《万物有灵》。”老庄头补充道。
天葵花田里此刻传来百花的笑声,在夜风的吹拂下个个摇晃着脑袋,载歌载舞。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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