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断桥之白浪梦迷 第十三章 三昧针

作者: 夜语可书 | 来源:发表于2018-04-21 18:39 被阅读555次
三世断桥之白浪梦迷 第十二章 青丘冢

1

  再说枫叶、顺公子和若冰,见伤者昏迷不醒、高烧不退的样子,不敢耽搁,雇了一辆马车,连夜赶往白浪洲百草园。不及三更,便已经到了。大夫和琴心、剑胆都还没睡呢,一听说来了病号,三清大夫立即吩咐高燃华烛,带二弟子来到前堂。顺公子大步流星、两手托着人进来,搁在床上放好。大夫上前看视半晌,谁知不自觉地,慢慢拧起了眉头。

  “这位姑娘,不是本地人吧?”他转身打量了枫叶几眼,缓缓问道。

  枫叶听了,不由心里一跳,忙说:“我和妹妹娥江从外地来望海台,在小镇上开了一家锦绣房,这个宇……小伙子是我表哥。”

  “嗯?”大夫双眸忽然雪亮一闪,仿佛照进人的心里。枫叶自知求人之难,只好强装镇静。不料大夫把手指往宇战士脉上搭了一会,收回说道:

  “这年轻人所中之毒固然蹊跷,他的脉象也是奇特。”

  啊?在场所有人都面露讶色,尤以枫叶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又忧又怕。忧的自然是宇战士的伤势,怕的是倘若大夫看破了他们的身份,不肯出手绐予救治,又该如何是好?

  就听大夫接着言道:“这年轻人脉象沉浑有力,气息绵长,想来自是武功不弱,身强体壮,虽身中巨毒,短时间内却于性命无碍。而其额头鬓角、眉际眼梢蕴藏着一些与年龄不相称的风霜,当非我中原人士,是在那荒漠风沙和边塞严寒中熬就的。”

  这话若冰和琴心她们自是似懂非懂,枫叶听来,却是暗暗心惊。因为黄太后对兴安族女使的训练和武士完全相反。女使从小都放在深宫里养着,教以琴棋书画、诗词歌舞,和一些为公开身份做掩护的实用技能;武士则要放到北边荒无人烟的酷寒之地进行训练,强化体能和毅力,所以黄太后的帐前武士,性情和外相都与别个男子有所不同。

  枫叶顿时给吓得不敢说话,失去了在外应酬的灵活机智和逢场作戏。还好琴心虚心学艺,在旁问道:

  “师父,那他身上所中何毒,该用什么方子来解?”

  “他这毒,说来可又是一大奇!”三清大夫叹了口气,“本来这人所中之毒也算不得毒,是我医家常用之方,用白浪洲几种简单的草药便能熬制,叫做麻沸散。能使人麻痒难禁,短暂昏迷。而且他所中之镖不过是皮外伤,并未伤及要害。奇就奇在他后又被人施用了金创药,这金创药是塞外的马上部落才有的,两药相逢,反成巨毒!”

  “师父,这金创药含有什么成分,为什么遇上普通的麻沸散,反成巨毒?”琴心又说。

  “琴心,你随我学医多年,岂不闻本草明言十八反,半蒌贝蔹芨攻乌,藻戟遂芫俱战草,诸参辛芍叛藜芦?”大夫貌似无意地看了剑胆一眼,然后对琴心说,“马钱子、苏木都是剧毒,能疗伤,可是和我们配制麻沸散的药碰到一起,就足够要人命了。”

  “大夫,那么这毒到底是有没有救,还是终不可解?”顺公子从进门后,一直没有说话,这才插口问了一句。

  “这毒虽已散入奇经八脉,却还没侵入五脏六腑,若不予救治,三日内必毒发身亡!”大夫说,“可我医家之德,不求衔草报恩,还望虎守杏林,哪怕是狼虫豺豹、大奸大恶之人,即便相逢,也断无拒之门外,不闻不问的道理!”

  “那好!”枫叶听了,这才放下了整个的心,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个头说,“只要大夫救了我家兄弟,我姐弟二人必将永感大德,来世当以犬马相报!”

  “要我施救也容易,”大夫语气一转,“只因要动用我独门的三昧针,所以等他伤好之后,须依我一件事。”

  “什么事?”枫叶和顺公子关心则乱,赶忙问道。

  “三昧针?”琴心和剑胆也因对这针法闻所未闻,同时脱口而出。

2

  这时枫叶,心里就如有头小鹿撞墙一般,又好比壮士擂鼓,难免要阵角不稳,方寸太乱。她紧张地思索着大夫这句话,又联想到刚才他对宇战士身份的判断,也许真的已看破他俩的身份。如今两家交战,势同水火,黄太后一心要入主中原。大夫会要求宇他们答应什么?念及此处,她不由眉头紧锁,愁眉不展。

  因为枫叶从小被黄太后收留宫中,在香玉女官手下,受到严格训练,知道背叛黄太后的下场。宇战士更是如此,他们这些武士,实际上就是死士,只知效忠太后一人。他们的使命,就是为黄太后效命,用尽所有手段,不惜任何代价,完成太后所交办的事情。假如大夫要宇战士做出对黄太后或兴安族不利的事,他又该如何答应?

  可是大夫他们几个人包括顺公子,都正看着她呢。她知道即便她不表态,以大夫医家情怀,也不会把他们推出去不管,可人家要的就是这君子一诺……再看看宇战士昏昏沉沉、抽搐不止的样子,左右也是个死,她终于横下了心:

  “好!我替兄弟应下大夫,倘若日后有什么差池……也,也还有枫叶这条命罢了!”

  “好,姑娘果然爽快!”三清大夫点点头,“你们既非我中原人士,潜入我沂山附近,白浪洲边,必有重大缘故。朝廷邻邦之事,原不是我山野中人所能过问的。但两国交战,大军临境,势必玉石俱焚,生灵涂炭!假若将来有那么一天,还望你们二人代为周全,多行善德,勿伤我百姓一人!”

  “师父,既然不是我中原人士,久居塞外之辈,必定是那兴安族马奴!眼前那城下之盟,京师之耻,你难道都忘了吗?”

  从若冰领这些人进门起,剑胆的眼睛,就一直盯在这蒙面壮汉身上,又听大夫细细说起他中毒的原因,猜到此人便是当日为自己所伤的那个兴安族勇士,恨不得立时拔剑,斩了这厮。眼见大夫明明看破了这人的身份,还是要给他解毒,实在忍不住了,挺身而出,大声吼道。

  “什么,兴安族人?!”顺公子和琴心闻言,尽皆大惊。再说若冰,在旁边自然也是越听越疑,上前一步,一把将蒙在这人脸上的黑布扯了下来,却不是那宇战士是谁?

  “爹爹!”若冰守着众人,虽不敢多说,可也把一张粉脸涨得通红,一副义愤填膺的架式。

  气氛一时陷入了尴尬。

  过了一会儿,顺公子才愣愣怔怔地看了枫叶一眼,疑疑惑惑地问道:

  “你,你是兴安族人?”

  “我是什么族人,有什么关系吗?”枫叶装出一副无助的样子,怯生生地说,“顺公子,你是哪族人?”

  “我?”顺公子这下给问住了,想了半天毫无头绪,只好懊恼地说,“讲真,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族的……”

  两个人这么一问一答,象逗比横空出世。若冰实在憋不住,噗嗤一声乐了。大夫这才说:

  “如今国运如此,又岂是一人之力可以扭转?两国交兵,也不过是各为其主。生死对诀,生灵何辜?所以在我医家眼里,只有一条条人命罢了,并无敌我,何谈对错?若以我芥末微技,化恶为善,普惠万民,方为大德。”

  “可是!”剑胆血气方刚,眼里出火,如今强敌在侧,又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还不退下!”大夫把脸一沉。

  剑胆心有不甘地向外走去,肚子里却在嘀咕,等师傅给这人解了毒,离开百草园,我再追上去杀他不迟!

  琴心了解大夫的性情,知道违拗不得,若冰更是满腹委屈,两个人正要离开,没想到大夫又说:

  “琴心留下,脱掉这壮汉身上衣服,扶他坐起,我好施针。若冰陪这位顺公子和枫叶姑娘先到外面等候。”

  “嗯,好。”若冰极不情愿地朝二人福了一福,转身就走,心中暗思:从来没见爹爹用什么三昧针,这个三昧针,又是什么东东?

3

  若冰最后一个出屋,顺手掩上了门。这边琴心把宇战士衣服脱光,扶他起来,和师父相对而坐。大夫也上衣半袒,赤胸露膊,闭上眼睛,似在调运气息。琴心从未见过师父这番举动,说要用三昧针,也没让他去取针灸器具,不免深感好奇,睁大眼睛瞧着。就见大夫静坐许久,忽然双目一开,精光四射,两臂一抬,免起鹘落,以迅捷无比的手法点了宇战士周身三十六处大穴。宇战士身子在大夫掌控之下,陀螺似地旋转起来。不一会儿,就见二人皆雾气蒸腾,大夫的鬃角开始有汗珠渗出,宇战士则汗流浃背,象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连坐在一边的琴心,都感到热浪所逼。他不由得呆了,平日里只知师父举手投足,尽显文静之态;谈古论今,一副儒雅之相,又哪里会想到他有如此精湛无比的内功?

  再说剑胆来到外面,牵挂着屋内情景,移步窗前往里一看,也是大吃一惊:总以为师父不过是个大夫,却身负如此绝世武功?原来这三昧针竟然是指法!看他手法之妙,内功之强,也只有当世一流武林高手才能比拟。难道说只有修炼到这种境界,才堪称真人不露相?

  而若冰人正在纠结之中。她本来也想看看爹爹如何行针,没想到趴在门缝里一瞅,先看到宇战士一身键子肉,吓得她一缩头,跑到八丈开外,心里暗叫罪过不迭。羞惭了半天,又见剑胆愣在窗外,还是按捺不住好奇,蒙着眼凑过来,从指缝里再瞧瞧,更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自己的爹爹吗?从小就让她感觉和蔼可亲的爹爹,怎么突然象中了魔法,换了一个人一样?

  只剩下顺公子和枫叶,站在院里,各有些手足无措。枫叶担心宇战士的伤势,又怕这大夫给她出难题,如果宇战士醒来犯了犟脾气,将置她于何地?顺公子则仿佛让夜空勾起了遥远的记忆,呆立不语。白浪洲的风有点凉,枫叶禁不住打了个寒噤,轻轻地偎在他的怀里。

  这边三清大夫先后施针三回,不觉天已经蒙蒙亮了。大夫自己都已经大汗淋漓,宇战士更象洗了热水澡,煮熟的面条一般,扶都扶不住,软绵绵倒在床上。大夫这才穿上衣服,扯条被给他盖上,下床站起身来。琴心见状,来打开门,外面几人一拥而入。枫叶先走到床边,见宇战士呼吸均匀,面色如常,情知其毒已解,连忙跪倒在地,说:

  “多谢大夫救命之恩!再造大德,永不敢忘!”

  “他身上的毒,我已用世传三眛针法驱除干净。也不用你们报什么恩,日后行事做人,记住我的话就是了。”

  大夫只淡淡应了一声。他外相本就文弱,显得极其疲惫,自是方才运功驱毒,耗费了不少真力。

  琴心和剑胆这一来,更是对大夫佩服得五体投地,一齐上前躬身言道:

  “我俩随师父学艺多年,只知师父医术精湛,宅心仁厚,想不到内功也是如此深不可测!”

  “唉,这门三昧针法,志在救人,而且这种情况很少遇到,所以我并没有传绐你们。”大夫说,“而且我年轻的时候是因为学习针法才修炼内功,没有学搏击之术,所以我仍然不过是一名医者,而不是武林中人。”

  “没说爹爹会武功呢,嘻嘻,”若冰抿嘴一乐,就要扑到大夫怀里,“我说爹爹常常打坐,偶尔拿筷子夹苍蝇蚊子玩呢,还以为您老人家修身养性,活动筋骨呢……爹爹,你把这针法传我吧,我是您的亲生女儿,当然应该是这三昧神功的传人啦!”

  “你以为跟剑胆学了几年剑,有那点三脚猫功夫做底子,就可以修习三昧针法了?”大夫哼了一声,“要学这门针法,首先要修心修德,尚医尚文,不要有争强好斗之心,才保证这门功夫日后,只用于救人,而不是伤人害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琴心倒没觉得怎么着,剑胆正站在大夫对面,撑不住脸腾地一下红了。

  大夫这才转向顺公子和枫叶:

  “这年轻人刚才也是耗尽了体力,约一个时辰后就会醒来。回去便可进些饮食,慢慢调养就是了。”

  枫叶自然是千恩万谢的。顺公子虽然和宇战士素陌平生,这大夫经他介绍的,也觉得天大人情,让他在女人面前长脸,跟着作揖不迭。

  然后三清大夫冷冷看了剑胆一眼,说:

  “你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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