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摩的“同性恋”

作者: 显然刚 | 来源:发表于2018-06-05 08:42 被阅读607次
    一派风流俊逸的徐志摩

    徐志摩最初的理想并不是做个诗人,而是能在当时的中国做一个匡世的良才,所以他在国外修学的也是政治经济学。可惜的是,人生中有太多美好的志向往往经不住岁月的变迁,每个人的血液中都有一个与生俱来的方向会随着心灵越来越清晰,随着他的英伦之行,徐志摩天赋的诗情最终超越了人为的理想,作为富商徐申如的独子,他为儿子设计的未来与儿子后来所走的道路一直没有找到交叉点,这是徐志摩的父亲始料未及的。徐志摩的父亲靠继承祖业经营酱园,后来又创办钱庄,他将儿子自费送到国外读书,是希冀儿子能光宗耀祖,继承他苦心经营的事业,没想到儿子不争气竟然做了一个悲悲切切的诗人。

    徐志摩作为“新月派”诗人,他的《再别康桥》等著名诗篇至今仍被人们广为传诵。“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这样浪漫的文字,这样唯美的篇章只有徐志摩这样的多情才子才有可能写得出。

    徐志摩这颗诗星是到了英伦以后才冉冉升起的,他热烈奔放,活泼多情,一踏上异国的土地,便广为结交各界名流。在他所结识的名流中,有哲学家罗素,著名作家威尔斯和狄更生,艺术家傅来义,汉学家魏雷和卞因,文艺评论家欧格敦、瑞恰慈和吴雅各,此后又陆续结识了萧伯纳、福斯特、毕列茨、康拉德、曼斯菲尔德、曼殊斐尔等著名哲学家和作家。他们对徐志摩一生的影响无疑都是极为深刻的。

    在伦敦,徐志摩还认识了前民国临时参议院和众议院院长、北洋政府司法总长林长民及其女儿林徽因。林长民是因为政坛失意,才和女儿一同来到伦敦的。这两个人对徐志摩一生的影响可谓极其巨大。林长民风流倜傥,仪表非凡,其清雅的谈吐、清奇的相貌令徐志摩一见如故,很快两人便成为忘年交。林长民也同样欣赏徐志摩的聪明智慧、活泼才情,以至两人后来无话不说,无所不谈。

    林徽因和父亲林长民

    由于徐志摩和林长民都深受西方新思潮的感染,兴之所致,即使男女私情,闲情风月两人也从不避讳。由是,两人私下以游戏的方式有过一段较长时间的“同性恋”。所谓“同性恋”,是由徐志摩充当女性,林长民作为男性,两个男人在游戏当中设定为各有婚配的多情“男女”,“虚情假意”地“恋爱”一番。在这一“恋爱”过程中,两人都写有不少的“情书”,表达各自的“爱情”和“思念”。据说,林长民写给徐志摩的“情书”写得“有声有色”,对象也好象真有其人,只是不敢直接表达,便虚拟徐志摩作为“爱人”身份予以倾情罢了。而徐志摩写给林长民的“情书”据说从未公诸于世,但内中情由据知情人透露,徐志摩并不想做“女人”,又因他当时正对林长民十六岁的女儿林徽因痴情不已,大概“情书”的内容不排除大部分是对其女儿的真情倾诉。好在两人的“情书”虽是你来我往,但具体内容却不必拘泥,你如何写,他如何写,均无需过于认真,因此,所表达的内容也基本上是各写各的,与你来我往 的“情书”内容没有多大关联。这段“同性恋”的“恋爱”游戏,据说是林长民先提议的,不知当时是出于两个浪漫男人一时的心血来潮,还是出于什么其他的原因。

    林长民是知道徐志摩是深爱着自己的女儿的,徐志摩有事没事便往林长民家跑,林长民似乎也知道徐志摩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并非完全是来和他作政治和文化交流的,也知道徐志摩大概也不全是为了听他讲一些他的爱情经历。据徐志摩回忆,林长民“最爱闲谈风月,他一生的风流踪迹,他差不多都对我讲过。他曾经原原本本地对我说过他的‘性恋历史’,从少年期起直到白头时,他算是供给我写小说的材料。”而这些,徐志摩也当然很愿意聆听。因为这些,徐志摩应该会自然而然地联想到林徽因。从此后的情形来看,徐志摩由于深恋着林徽因,并穷追不舍,最后发展到与妻子张幼仪离婚,可说是闹到了满城风雨。据说林徽因曾允诺过徐志摩离婚后再谈爱情的,只是后来,林长民不知因何缘故携女儿不辞而别,离开伦敦归国后,又让女儿去了苏格兰读书,留下一个可怜的徐志摩在康桥的落花流水中苦苦等待爱人的消息,对于林长民父女而言,这里面不知是否又有“游戏”的成分在。

    林徽因看去多有灵气

    徐志摩归国后,曾将与林长民的“恋爱”游戏中的一封“情书”在他主编的《晨报副刊》上以《一封情书》为题发表过,并还为此写过一篇小说《春痕》,从这点情意来看,徐志摩是对那段情感深切惦念的,但如果追溯起来,这份情意到底是因为林长民,还是因为林徽因,似乎也很难得出答案,或许是两者兼而有之吧!

    附上《晨报副刋》发表的林长民写给徐志摩的《一封情书》,信中“仲昭”为徐志摩,“苣冬”为林长民。此信写得情真意切,文采斐然,全信兹录,从中可以领略这两个男人之间的浪漫情怀。

    仲昭爱览:

    前书计达。未及旬日,乃有不欲相告,而又不忍不使吾仲昭一闻之讯。虽此事关吾生死,吾今无恙。昭读此万勿忧惶,忧惶重吾痛,昭为吾忍之。中旬别后,昭返常熟,吾以闽垣来电,再四受地方父老兄弟之托,勉任代表。

    当时苟令吾昭知之,必以人心相背尚属一斗讧时代,不欲我遽冒艰险。然迫促上道,我亦未及商之吾昭,遂与地方来者同行赴宁。车行竟日,未得一饱。入夜抵下关,微月映雪,眼底缤纷碎玉有薄光。倏忽间人影杂遝,则乱兵也。下车步数武,对面弹发,我方急避,其人追我,连发未中。但觉耳际顶上,飞火若箭,我昏,扑地有顷。兵亦群集,讯我姓名。

    我呼捕狙击者,而刺客亦至,出上海新将军捕状,指我为敌探,遂绳系我送致城内军令部,囚车轹雪,别有声响。二十里间,瘦马鞭曳,车重路难,我不自痛,转怜兹畜;盖同乘者五六人,露刃夹我,载量实过马力。寒甚,我已破裘淋湿,遍体欲僵。只有一念语昭,心头若有炽火,我增温度。

    夜半抵营门,立候传令。又经时许,门开,引入一厅事,曰是军法庭,数手齐下,解余衣搜索,次乃问供。我不自忆夹带中带有多少信件,但见堂上一一翻阅。问曰黄可权何人,答曰吾友,河南代表,分道赴武昌矣。又曰昭何人,我闻昭名,神魂几荡。盖自立候营门后至此约二时间,念昭之意,已被逻骑盘问,军吏搜索,层层遮断。今忽闻之,一若久别再晤,惊喜交迸。少迟未答,咤叱随之,则曰亦吾友。

    曰黄函叙述事迹,尚无疑窦,昭函语气模糊,保无勾煽情事?再三诘问,我正告之曰,昭吾女友,吾情人,吾生死交,吾来生妻。函中约我相见于深山绝巘中,不欲令世间浊物闻知,无怪麾下致疑之。今若以此函故磔我,较之中弹而死,重于泰山矣;三弹不中,而死于一封书,仇我之弹,不足亡我,忧我之书,乃能为我遂解脱,吾甘之也!此虏闻我怒骂,乃微笑曰,好风流!听候明日再审。于是押送我一小室中,有褐无被,油灯向尽,烟气熏人。

    我困极饥极,和衣躺下,一合眼间,窗纸已白。默祝有梦,偏偏不来。忽念世事,觉得人类自家建设,自家破坏,吾勇吾智,吾仁人爱物之性,尽属枉然。此是吾平生第一次作悲观语。自分是日再审,必将处决。但愿昭函发还,使我于断脰前有嗓,尚能高声一朗读之。于是从头记忆,前后凌乱,不能成章,懊憹起步,不觉顿足。室外监卒突入,喝问何事,不守肃静。彼去我复喃喃,得背诵什八九喜不自胜。呜呼吾昭!昭平日责我书生习气,与昭竞文思,偏不相下,今则使我倾全部心力,默记千百余字,乱茧抽绪之书,一读一叫绝,不足以偿吾过耶?吾昭,吾昭!昭闻此不当释然耶?有顷求监卒假我纸笔,居然得请,然吮墨濡写,不能成文,自笑丈夫稍有受挫折,失态至此!计时已促,所感实多,一一缩其章句,为书三通,一致吾党二三子,一致老父,一致昭也。正欲再请,乞取封面,窗外枪响,人影喧闹。问何事,监者答云,兵变。

    复有人驰至,曰总司令有令,传林某人,书不及封,随之而去。至一广庭,绕廊而过,候室外,有人出,则夜来审问者,揖余曰,先生殆矣!余曰,即决乎?曰否,今已无事,昨夕危耳。入则酒肉狼藉,有人以杯酒劝饮。我问谁为总司令,曰我便是。我问到底何事,彼云英士糊涂,几成大错。我知事已解,总司令且任根究,英士上海将军字也。呜乎吾昭,此时情境,恨不与昭共视之,将来或能别成一段裨史,吾才实所未逮。

    昭近状恐益多难堪事,我乃刺刺自述所遇,无乃为己过甚?此间事解,我已决辞所任,盼旬日内能脱身造常,与昭相见,再定大计,并请前此未及就商之罪。苍苍者留我余生,将以为昭,抑将使我更历事变苦厄,为吾两人来生幸福代价耶?旬日期近,以秒计且数十万,我心怔动,如何可支。我吻昭肌,略拟一二,亦作镇剂,望昭察之!

                                        苣冬 书

      千九百十一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时在宁过第二夜新从监室移往招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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