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渊!”白涯的脸色从看到白渊的那一刻便不太好。
他没想到,白渊竟然会走出拜月宫。
从先任祭司手中接过月破之后,白渊便再也没有踏出过拜月宫一步。
白涯看了眼公子羽怀中抱着的阿娇,眼神幽深。
冥冥之中,他觉得落入了白渊早已准备好的圈套中。
白渊看着那个白衣男子怀中的红衫女人,笑得漫不经心,黑眸中却闪动着若有所思的光芒。
从她的笑容里,他看到了如玫瑰一样张扬的娇艳和野性,而那双丹凤美眸中蕴藏的桀骜和不驯,让他的血液都忍不住为之沸腾。
果然,是她的命定之人啊。
再转向白涯那张酷似自己的脸,白渊美丽的脸上有着一丝难言的悲伤和苍凉。
察觉到阿娇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白渊冲她笑了笑,所有的情绪消散。
“听闻夫人想要除去体内子归蛊的子蛊?”
“正是。”倚着公子羽站立,阿娇丝毫不避白渊的打量。
白渊这才将注意力放在了阿娇身后的男子,唇角突然扬起一抹诡异的笑。
公子羽发现白渊的目光所注,眉心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侧身将阿娇护在身后。
白渊垂睑而笑,“这里风景不错,夫人可喜欢?”
“心中有事,倒是无心风景了。”
“哦,那倒是可惜了。”毫不在意阿娇的语气,白渊转向月姬,“带贵客去歇息了,等到月圆之夜,便替夫人取了这子蛊。”
言罢,白渊便转身离去,仿若等在那路口,便是为了说上这一句。
白涯却是知道,白渊这是确认了阿娇的身份。
手不自觉地捏紧,而今拜月宫式微,全是因为白渊的无为而治,但即便是如此,他亦不敢轻举妄动。
在拜月宫长大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作为拜月祭司,身上存在的是怎样的一种力量。
但是白渊既然同意让阿娇如拜月宫,便说明他所料没差。鬼姬临去前,的确是在阿娇身上留下了什么。
目光触及到白渊远去的背影,阿娇突然之间竟莫名感到一丝苍凉孤寂。
伸手拂向左胸,阿娇知道,那是鬼姬留给她的情绪。
直到走近那石宫,阿娇才发现,这石墙内部,并非巍峨宫殿,却是最典型的南疆吊脚楼。建在依山傍水的山麓,沿着山麓往上,在山坡向阳处,一层叠一层,鳞次栉比,不拘一格,顺乎自然。依山顺势,分台而筑、曲折而建。唯有那高高的祭台,显得那般格格不入。
月姬亦步亦趋地跟着公子羽,阿娇默默扫过月姬一眼,却没有说话。
她已没有更多精力去关注公子羽同月姬的过往。
白渊的出现,证明她自以为是推断出的一切事实都只是虚妄,她现在急需一个人静下来,好好捋一捋。
公子羽自是知道阿娇现在的心思,所以在把阿娇送到住处,帮她把脚上的伤敷好药之后,便也没多说,回了给自己安排的地方。
阿娇的脑子一片混乱,隐隐约约有一条线,但是阿娇却是理不清。
想着自己在这整件事中所扮的角色,一丝不安没来由地浮上心头。
夜色慢慢降下,阿娇心中烦郁。
套上鞋袜,阿娇来到用小木块平行排列而成的丝檐上,她本想吹吹风,让头脑清醒一下,没想到却意外看见白渊。
他坐在檐角,竟然是在对着明朗的月色独自饮醉。见到阿娇,他露出一个出奇友善的笑。
“夫人可愿尝尝我们自制的果子酿?”
“你在等我?”
“是的。”白涯微笑。
是的,他知道她会来这里,就像他知道索玛山中生物的存在与消亡。
“想来,夫人应该有很多问题想要问白渊,白渊便来了。”
语毕,白渊只觉得对面的女人周身的气息突然就变了。
站在丝檐的一头,在夜色与月光映衬下,晚风吹拂得那身红衫轻轻摆荡,像是夜幕上最耀眼的星,那与身俱来的高贵和傲气,让他不由想起当年那个小巧灵动的人。
果子酿酒味醇厚,柔和清爽,最难得的是入口后香味浓郁协调,令人回味绵长。
当年在白涯奉此入宫的时候,阿娇便有些贪杯。
与白渊相对而坐,只手支颐,享受着美酒,一看着眼前月光下凤尾竹一般的美人儿,那双丹凤眸的眼神却是一如既往的清亮。“鬼姬喜欢的,究竟是你还是白涯?”
白渊给阿娇斟酒的手微微一顿,“她未曾告诉夫人?”
“她只告诉我,她不曾后悔。”
“不曾后悔?”白渊一怔,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落向月光笼罩着的竹林。“傻瓜!”语气中有着难以言喻的宠溺和心疼以及一丝让人心悸动的慵懒。
甩了甩头,阿娇为自己短暂的失神而自觉好笑,叹了口气,“的确,她是个傻瓜。”
水银一般的月光千万年都不曾改变,四野俱寂,若不是天上的半轮明月,这索玛山便深黑沉冷如鬼域。
半醺的阿娇转身离开,无论这白家两兄弟想要做什么,她都懒得管。
她只要除去自己体内的子蛊,顺便再替鬼姬看看她美丽的故乡。
看到等在她房门口的公子羽,阿娇莞尔,“荣哥哥。”
“下次莫要贪杯!”瞧着阿娇的脸因醉意的绯红而流露出罕见的女儿娇艳,公子羽微微叹气。
“不会有下次了。”阿娇一双眼亮晶晶。
这一对酌,已经足够让阿娇确定,白渊当初的身份。
“月姬的事情,荣哥哥不想给阿娇解释解释?”
感觉到身侧公子羽的身子一僵,阿娇眼中突然有些酸楚。
许是那果子酿的后劲上来了,阿娇抬头,看着公子羽。
近在咫尺,四目相接,那浅浅清澈的丹凤眸眸地映着他的脸庞,公子羽轻轻皱眉,“阿娇……”
阿娇想回给他个笑,却不知怎的竟是笑不出,抿了抿唇,抬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那满满的泪就滚成了泪珠儿,灼在那早已死去许久的封印,撕开了口,酸楚漫过心头。
即便天涯飘零,即便不得轮回,他都捂着她,暖着她,将她这冥顽不灵的冰暖化成水,与她相依度日。
可是她的心千疮百孔,却是再不能给他丝毫回应。
他是亲,心血相连,却,只是亲。
将阿娇的头埋在自己怀中,轻轻抚着她的背,公子羽声音清朗而温润,“早就该哭出来了。”
“当年在堇姨宫中见到你的时候,我便想着,我得宠溺你一生一世,让你被钟爱,被珍惜。”
“然天常有不测风云,终是没能护在你身旁。后来,我也曾想,若是彘儿能给你一片天,也是极好的。”
“可惜,终是不放心把你托付给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
“所以阿娇,在我面前,下一章你想哭便哭,想笑便笑,不需要有任何负担,任何压力。”
“刘荣平生所愿,不过是善待阿娇终生。”
丝檐之上,白渊看着那想拥的二人,抬头,一轮上弦月即将圆满,星辉难寻。
侧身,对上黑暗处白涯同样的深邃黑眸。
命运之轮的方向,终究会转到什么方向,没有人知道。
但是只要有那么一丝可能,该做的时候,能做的时候,都不容人错过。
得了种没有人夸和点赞,就写不出字的怪病……
所以宝宝们,快夸夸我,好让我知道我的后宫还在,不然我怕人设会被我一不小心崩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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