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的阑珊处，只有一夜情在等候

自从有了滴滴打车之后，上下班的女白领们站在路口，顾盼生辉的招手打车的靓丽风景就特别不多见了。

大多数美女们会躲在星巴克什么的地方，点上一杯咖啡，耗掉那点剩余时间，拿来商谈，拿来聚会，拿来相亲……到差不多的时候，跟对面的说：欸，我得回家了，下次聊。

然后在手机里点击图标，发送定位，确认下单，五分钟后，一辆快车就停在了星巴克的门口。

大街上越来越少美女了。她们连五分钟停留在路口，等待司机的时间，都省在了有屋檐的地方。

老李的一个同事，老彭，常年养成在下班途中透过车窗浏览街边美女的习惯，这个习惯从2010年他考上了驾照买了第一辆车开始，到2018年顺风车司机强奸并杀害女乘客之后，结束。

老彭的感受比别人都具体。滴滴打车普及以来，虽然减少了很多美女在街头随机打车的身影，但是顺风车仍然是需要等的，有时候等的时间还不短，美女们不得不被迫出现在街头。她们紧握手机，一个一个的检验路过的车牌，像女特务寻找接头人一样，找和她们约好的司机。有趣的是，找到了也不急着交流，在人家车窗边探，司机也不急着亮明身份，按下车窗，朝探他车的人确认眼神。两人果真跟特务似的，司机默默按开了车锁，美女默默打开了车门。

老彭的业余生活可能是无趣至极，他非常爱看那种场面。

忽然有一日，一名顺风车司机杀害了一名空姐，女乘客们闻风丧胆，集体远离了顺风车。老彭最后的一点念想覆灭了，他和老李照常靠在公司的通风口抽烟时，老李说着会计部的那个老女人又扣他全勤奖金的事，老彭打断他：是时候要把在大街上看美女的毛病给戒了。

老李抽着烟，咧嘴笑，肩膀一颤一颤，从鼻子里笑出一团一团的烟圈。接着无声无息了。

男人之间聊女人，不像女人之间聊男人，鲜少有热闹非凡，扬声讨论的场面，更多是心领神会，暧昧的微笑。这种微笑包含着理解，也包含着嘲讽；包含着自己和他是一丘之貉，也包含着被笑的人单独有比别人更猥琐的地方。

老彭确实比别人猥琐。因为他并不是爱看美女，他就爱看美女打车。

据说每一个男人的心里，都藏着一个发生艳遇的最佳场景。老彭的同事老李，酷爱放风筝，生活在大深圳，居然酷爱放风筝，可见老李也是奇葩。老李曾经对老彭说，他理想中发生艳遇的最佳场景应该是在白天，在某个空旷的地方。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他正牵着线，放着一支风筝。这时风向一改，风筝从远处斜斜的掉下去，老李一边圈线一边小跑的去找风筝。找到时，风筝正挂在一个美女的头发上，美女愠怒的看着他：“你怎么放风筝的？都放到我头上来了？！”老李连忙道歉：“怪我，怪我，我帮你解开。”

老彭觉得这个故事过于玛丽苏，哪是什么发生艳遇的场景，分明是青春伤痕文学里描写一见钟情的场景。

发生艳遇，首要的条件应该是在晚上。

老彭每天晚上7点钟下班，经过华强北的一条单行道上会堵上五六分钟，过了那条单行道，紧接着是连环红绿灯，前后加起来至少有十来分钟，必须慢慢悠悠的行驶在华灯初上的城市道路上。

那条路的两边，时常会出现一两个下了班，或落了单，独自等车的女孩子。他喜欢看那些女孩等车的样子，并没有去载她们的意思，就乐意看人家在那里等着。从车里的角度，女孩们的脸是扬起来的，下颌骨连着下巴的那条流线在路灯的映衬下非常的动人，她们的眼神很专注，嘴唇微张或者就那么闭着，所有的事情都不关心，只是那么望穿秋水的看着车水马龙，呈现出一张充满心事的表情。

背景呢，是整个城市华灯亮起的姹紫嫣红。霓虹灯虚化了，分布不均，远近不齐的错落在女孩的周围，将她们的脸蛋刻画得既繁华又落寞。

老彭常常会想，城市要是没有美女，美女也不出来等车，那这些不知为谁而准备的霓虹灯，该有多寂寞啊。

老李觉得老彭好笑，揶揄老彭：“艳遇，艳遇，光是遇有什么用？得有故事。你能拉住一个女孩上你的车吗？你不想第二天上社会新闻的话，你应该是不能的。放风筝就不一样，一旦挂在哪个女孩子的头发上，要个电话，加个微信，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老彭也觉得老李好笑，也揶揄老李：“看美女等车，虽然不容易约成，但是每天都能看到。挂美女头发虽然很容易约成，但是很难挂得到。”

老李摆过脸：“欸，谁说很难挂到？小林不就是我挂来的吗？”

小林比老彭小五岁，比老李小八岁，于是被他们称为小林。今年春节前，风刮得最高的时候，小林领着她7岁的表侄子放风筝，放着放着，侄子突然哭着跑回来，说他的风筝和别人的缠上了。

小林问，和谁的缠上了？

侄子答，一个大爷。

小林于是认识了老李。老李是搞设计的，常年留胡子，头发少年白，小孩眼里就是大爷。他正背对着小林蹲在地上解风筝。小林故意喝了他一声：“喂！你怎么放风筝的？怎么跟我儿子的缠上了？”

老李扭过脸，看到了小林，小林只有25岁，看上去显小，最多22，那“儿子”已经7岁。老李惊叹：“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大一儿子？”

小林笑了：“不许吗？”

老李只好应：“许！许！”

两人顺利的加上了微信。

老李后来跟老彭说：“挺好的靓妹，就是嫁人了。勾搭有夫之妇容易惹麻烦，心累。”

后来又跟老彭说：“嘿！不是有夫之妇，听说还单着呢，离了婚的！”

再后来又跟老彭说：“弄错了弄错了！还没结婚呢！这靓妹骗我呢。”

再再后来就没有后文了。老彭很久才会想起来问老李一句：“怎么呢？睡了吗？”

老李答：“睡了！”

老彭问：“这么简单？什么感觉？”

老李答：“就那样，女的都一个感觉。”

老彭由此断定，老李没有睡成小林，不光没有睡成，可能还吃了闭门羹，不愿意提这茬。

三月份的某一天，公司组织唱K，老李喝醉了，肿脖子肿脸的对老彭说：“我是不稀得睡她！是线跟线缠上的，不是正宗挂上的。”

喝到半夜，他发了个语音给小林：“小林，小林，你在干嘛？你睡了吗？”

然后就醉死了过去。

小林打电话过来，老彭接的。

小林问：“怎么？喝醉了？”

老彭说：“是醉了，我是他朋友，老彭。”

小林说：“哦，你好，老彭，我是小林。”

第二天，老彭总找老李闲聊，聊了会计部那个老女人的问题，还聊了其他老女人的问题，中间出现一个恰当的时机，老彭很自然的穿插一句：“小林是做什么的？”

老李说：“不知道，小白领。”

“她哪里的？”

“不知道，南方人。”

“有男朋友吗？”

“不知道。管她有没有。”

老彭说：“怎么能管她有没有呢？既然是要睡的人，应该多了解一点。”

老李说：“她那么皮，不太好了解，光是弄明白她结没结过婚，有没有儿子，就绕了地球一圈。”

老彭咧嘴笑，顺带一想小林这女的挺有意思。想了一个多小时，终于不想了。

转眼三月底，老彭和老李在那条单行道边的拉面馆吃拉面。两个人“嗤溜溜”吃得正认真。老李忽然高声喊了起来：“欸！小林，这么巧？你也来这里吃面？”

老彭埋头吃着面，事情紧急，来不及吸完嘴里的那一挂，只能低着头，抬起眼皮，抬出一脑门的抬头纹，去看小林。

小林长得很眼熟。老彭惊觉，是在哪里有过一面之缘的眼熟。她笑了起来，这一笑，又陌生了。小林对老李说：“我住这儿啊，你呢？不会是跟踪我呢吧？”

老李说：“我公司在这儿啊！咱俩有缘！”

小林说：“这还叫有缘？我在这住这么多年，你在这上班这么多年，我们今天才相遇，还是在别处相识！”

小林坐到了老李身边，老彭的对面。说完上面那段话，下巴轻轻一抬，老熟人的似的对老彭说：“嗨，你好，老彭。”

她不问：“你是老彭吧？”

她直接打招呼：“嗨，你好，老彭。”

老彭也不问：“你怎么知道我是老彭？”

也直接打招呼：“嗨，你好，小林。”

唯一出现问句的是老李，老李问：“你俩很熟？”

小林笑而不语。老彭于是也跟着笑而不语。

老李不愉快的说：“行！跟我这玩一见如故是吧，你俩聊！”

老彭和小林后来并没有聊什么。老彭不可能说，靓妹，我们肯定在哪里见过，这也太老土了。老李在场，也不方便说。老李在场，连小林的微信也不方便加。一碗面过后，老彭和小林继续当陌生人。

老彭照例堵在华强北的单行道上，转向灯的声音“嘀嗒嘀嗒”的响着。老彭在想，到底在哪里见过小林？前方红灯转绿，老彭放下手刹，从单行道上像一条抛物线一样左转。一个下了班的女孩出现在他的后视镜里，她站在红绿灯的交叉路口上，翘首以盼的看着车流，随着车子的行进，她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远，形成一种离别的哀愁。

老彭一拍脑门，小林一定也在这个路口等过车，他也一定是在这个路口见到过小林！小林不是从放风筝的场景里走出来的，她是从等车的场景里走出来的！

老彭很期待自己能持久的堵在华强北那条逼仄的单行道上，老天爷成全，他的确每天都持久的堵在了那里。然而，没有见过小林。

有那么一个星期，他密集的见到了更多更漂亮的女孩，换在从前真是可遇不可求。可是现在美中不足，没有见到小林。

老彭很想跟老李再聊聊小林，最好聊着聊着，出现一个天时地利人和之时，老彭得以说出：“不如下了班我们约小林一起吃饭吧？反正她也住这附近。”

然而老李再也没有提过小林，老彭再也不敢问起小林。

小林在两个男人的话题里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时间又徒增了几个星期，老彭每天惯性的透过车窗浏览路边的美女，他终于也发现，只是这样看着，又不打算发生什么，实在有点蠢和乏味了。

起初也并不是为了发生什么，才去看美女的。起初是因为无聊，无聊的事情做得多了变成了习惯，习惯的事情做得多了，就成了情怀。每当有人聊起他看美女的事情，多少带着鄙夷，他心里却有几分庄严。

然而这份庄严，几个星期之内，逐渐的打回原形。妈的，自己不过就是个猥琐的大叔而已。他开始认清自己。像从小看来神圣的东西，因为有朝一日，触摸了真相，即将面临崩盘。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了四月中旬。忽然下了一场暴雨，老彭加班到了九点，出来时看见街面上已经有一条一条的沟渠。老彭开着远灯，雨刮和左转向灯在车里交替着发出沉闷的声音。夜的浓度，因为有雨的参与，比平常更深。车停在过了高峰期显得异常清冷的单行道上，车轮压在水面上，漫长的红灯在雨中沉默的闪着，老彭感到烦闷，他将手伸进外衣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开了一条窗缝，借着微光，低着头点燃了那根烟。

再一次抬起头时，从那条窗缝里，他看到了一个女孩。女孩就像是突然出现在十字路口的。她撑着一把黑伞，半张脸被伞挡住了，下巴微微上扬，隔着朦胧的雨幕，下颌骨连着下巴的那条流线在路灯的照应下，分外的动人。

他看得痴了。看了那么多年的美女打车，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也许他就是在等这种感觉。美女于城市的意义因为这一幕重新找回，美女于自己的意义也因为这一幕诞生。他终于升起一股强烈的冲动，迫使他要去认识这个女孩，去载上她，哪怕因此会犯下某种罪行，那怕对方是个女鬼，也在所不辞。

老彭按下车窗，瓢泼的大雨立刻飞进车里打在他的脸上，他扬起这张湿脸，觉得自己回到了少年时期，大声的问雨中的那个女孩：“靓妹，你要打车吗？”

女孩将伞移后，露出一整张脸。她看到了老彭，笑了：“你是司机？”

老彭的心脏跳得又重又快，盖过了雨声。他看着小林的脸，尽量平静的说：“是啊！顺风车！免费带你一程！”

小林从雨幕中迈进车来，带着外来空气里的湿气，和一身沐浴露的香味。

她收了伞，随意的丢在脚下；安全带抽长，系好；扳开车载镜，对着镜子整理被雨打湿的头发……蓦地，她扭头看老彭，问：“你看着我干嘛？”

“啊……对不起……你还没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呢？”

“龙岗。”

“这么晚，去关外干嘛？”

“找男朋友。”

老彭只好笑：“怪不得老李一直追不上你，原来你有男朋友了。”

小林也笑：“他的问题不是我有男朋友，而是他有老婆。”

两个人笑着笑着，沉默了。

过了一个红绿灯。

又过一个红绿灯。

老彭忍不住问：“下这么大的雨，又这么晚，多危险呐，他也不来接你？”

“习惯了，他创业，加班累，我反正工作轻松。”小林简单的回。

老彭想起来了，突然恍然大悟――过去的几个星期，他居然执着的认为会在下班途中遇见小林，小林住华强北又不是在那里上班，那里不是她的出发点，而是目的地。

只有在这样一个星期五的夜晚，九点过后，她需要打车去龙岗找男朋友时，才可能出现在那个路口驻足停留。

另一个遥远的周五的夜晚，老彭也像今天这样加完了班，九点过后，车子停在了单行道上等红灯。他看到过一个女孩，穿着白衬衫，牛仔裤，高跟鞋，绰约的站在空寂的红绿灯路口等车。他的车像一条抛物线一样左转时，女孩的脸曾经有那么一两秒，很近的出现在他的后视镜里――脸很白，画着淡妆，嘴唇紧闭着，眼神专注着盯着空中的某一个点，似乎在发呆，又似乎心事重重。

背景呢，是整个城市华灯亮起的姹紫嫣红，霓虹灯虚化了，变成一圈一圈的光，错落在她的身后以及周围，勾勒出一种属于城市的美感。随着车子的前行，她越来越小，越来越远，形成了离别的哀愁。老彭很想抓住她，抓住那个画面，然而车子却不可挽回的往前行驶着……

到了目的地时，老彭势在必得的对小林说：“不如留个联系方式吧？我反正周五总加班，我也住龙岗，顺路就带你一程。”

小林看着老彭，似笑非笑的问：“真的吗？”

老彭摸不清小林问的是他是不是真的住龙岗，是不是真的顺路，是不是真的周五总加班，是不是真的顺风车司机。

所有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老彭却说：“真的！”

小林明确的笑了起来，她是个聪明的女孩，也许她什么都明白。

第二次见面时，是下一个星期五夜晚，第三次见面时，是下下个星期五夜晚。从四月份跨越到五月份，他们就这么保持着星期五夜晚的默契。

其他的时间，老彭总在刷小林的朋友圈，他刷了多少遍小林的朋友圈，就刷了多少遍老李的留言。

老李在留言里问，小林，晚上一起吃个饭？

小林在留言里回，不了，你老婆还在家等着你吃饭呢！

老彭每每要“噗”的一声笑出来。老李的老婆老彭见过，生孩子之前很苗条，生完孩子之后，再也没有瘦回去。

老彭很同情老李。不是因为他的老婆没有瘦回去，而是因为已婚男人撩妹未果在他脑中形成的心酸画面，令他需要站在一个同胞的立场表示关怀。

老李却满不在乎的说：“小林这种女孩，精得跟猴似的，瞒也瞒不过，干脆告诉她。能睡就睡，睡不了就算了。”

反而老彭对小林的态度没有老李那么洒脱，他喜欢小林，真心喜欢她，他认为那是真正的一见钟情――很早以前，第一次在路口的匆匆一瞥，一见钟情；几个星期前，第一次面馆相遇，一见钟情；那个暴风雨的夜晚，霓虹灯的阑珊处，一见钟情。

小林不是老李用风筝正宗挂上的，却是老彭在街边看美女，正宗看上的。

第四个星期五的夜晚，小林发微信给老彭：今晚不去他那儿了。

老彭打了一排字，删掉，问：为什么？

小林回：他忙。

老彭打了一排字，删掉，又重新打回那一排字：我可以请你喝点东西吗？

小林回：你带我兜兜风吧！

小林坐在老彭的车里，身上依旧是熟悉的沐浴露的香味。他不可自拔的爱上了那种香型。

“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老彭说出这句话，他没有忍住。

小林正托着腮看着窗外，听到老彭这么说，暗自冷笑了一下，并没有回应老彭。

老彭见她没理自己，又不可控制的去说另外一句不恰当的话：“你男朋友真的很过份，每次都是你去找他，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女朋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小林再一次冷笑。她眺望窗外，霓虹灯延伸了很远，仿佛没有尽头，整座城市被灯火点缀得雍容，暧昧，通明。她的心却雾蒙蒙的。

她托着腮，看着霓虹，对老彭说：“我们去开房吧！”

老彭：“啊？”

他踩了下刹车。

车子停在了路边。

小林的身子被急刹车的冲力，向前倾了一下，安全带勒住胸，胸的弧形立刻突显了出来。

老彭的视线偏偏就落在了这个弧形上。

小林利落的解开安全带，整个身子完全向着老彭，脱掉了上半身的外套，只剩下一件单薄的小吊带。沐浴露的香味更加深了，白色的皮肤无遮无拦的暴露在老彭面前。

老彭难堪的看向了别处：“你干嘛？”

小林用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的语气说：“你不想睡我吗？”

老彭头冒冷汗：“你误会了，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是吗？”小林觉得自己很快就要没有耐心了，“你刚刚不是在撩骚我吗？”

“那怎么能是撩骚呢？”老彭连忙解释，“我那是关心你。”

小林微微皱了皱眉，说：“好，你是在关心我，不是在撩骚我，你是在喜欢我，不是想睡我。这么措辞你觉得满意吗？”

她说完，觉得有趣，舒展了眉头，笑了。

老彭终于发现自己在这个女孩面前无处遁形。他僵硬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小林轻轻叹了一口气，说：“算了，我回家了，就在这里下车吧。”

她掰开了车门，车门打开的瞬间，老彭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小林扭头去看老彭，老彭愣愣的对她说：“我喜欢你！”

当晚，他们开了房。

后半夜，小林睁着眼睛躺在老彭的怀里，老彭也睁着眼睛抱着小林。黑暗中，他们谁也没有睡着。

老彭对小林说：“做我的女朋友吧！我会让你快乐的！”

小林没有回答他。

但是她没有冷笑。

几天之后，小林发微信告诉老彭：“老彭，我从华强北搬出来了，直接住到我男朋友这，以后再也不用打车了。”

老彭打了个电话给小林，他想质问小林：“你他妈的把我当什么？”

但是他说：“恭喜你啊！”

小林说：“谢谢你，我知道你不住龙岗。”

老彭说：“不客气！”

小林说：“那天晚上的事，就当没有发生吧！那天……我心情不好，跟他吵了架。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老彭连忙说：“不会！”

一挂电话，手机里刚好就弹出了那条，顺风车司机强奸并杀害空姐的新闻。

当天晚上，老彭又堵在了华强北那条单行道上，他已经没有兴趣，也没有勇气去看那个空荡荡的路口，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寂寞。

老李和老彭照常靠在公司的通风口处抽烟时，老彭说着会计部那个老女人扣他全勤奖金的事，老彭打断他，感伤的说：“是时候要把在大街上看美女的毛病给戒了！”

老李抽着烟，咧嘴笑，肩膀一颤一颤，从鼻子里笑出一团一团的烟圈。接着无声无息了。

回办公室的途中，老李忽然返过头对老彭说：“上回都告诉你了，小林这个妹子猴精猴精的，瞒是瞒不住的，人家早就看出来了，你也是有家室的！”

老彭呆滞的站在原地，他心乱如麻。

谁也猜不到他想起了什么。

他想起，他的妻子，现在这个叫他厌倦不堪的女人，曾经也是他在街边看美女，一见钟情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