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时间的河,与旧日时光遥遥相望。我的村庄古朴端庄,祖辈一直生活在这里,随着时光流逝不断改变。
上周末回家走亲。中午,一家人在大爷家小聚。吃饭时说起我们家族的前尘往事,我才对太爷爷的生平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小时候,听父母谈起过太爷爷,在他们口中太爷爷是一位严肃正直的长辈形象。太爷爷去世时我姐姐刚出生不久,而我堂哥已开始懂事,太爷爷十分喜欢自己的重孙。
他兄弟三人,太爷爷不善经营,所以在他的兄弟家中有酒馆、丝绸厂等诸多家产之时,太爷爷只负责带着长工为他兄弟家干活。丝绸厂的产品曾远销各地,据说在南洋(东南亚)都小有名气。只不过家族的荣耀经不住历史大潮的轮番冲击,最终烟消云散。到了父辈这一代,已成平常人家。正因为家境尚可,爷爷才得以读私塾识字,入党、抗日,走上革命之路。
解放之后,太爷爷的兄弟被划为富农,我们一家虽然没有多少家产也受到牵连被划为中农。太奶奶治家颇严,比太爷爷早走一步。
现在的大爷家离当时的老宅很近,老宅是一四合院,一大家子人全住在一起。院子地势较低,据说院中积水都有游鱼。
在言语中,村庄的旧时模样慢慢清晰。老爷爷在的时候,村庄面积只有现在的一半左右,五六百口人,居住条件要比现在差很多。村庄四周曾有高墙相围,闹“红毛”(应该是太平天国运动)时村人依墙抵抗,立下赫赫战功的围墙解放后被拆除。村庄之外便是田地,坟墓散布在田地之中,逝者与生者隔墙相望。
荒野深处常有野兽出没,爷爷说过他曾在夜间与一只“大猫”相遇,那动物比猫的体型大很多,两只眼睛发出幽幽的光,爷爷十分紧张,不过那“大猫”没有伤人,望了爷爷一眼走得悄无声息。听了爷爷的描述,我们一度怀疑他遇到的是一只豹子,长大后又觉得在平原地带不太可能出现豹子。
解放之前,倒是真的有狼在村庄附近游荡。狼生性狡猾,不会主动攻击拿着武器的壮年,它们选择袭击落单之后的妇孺老人。这些野兽,在不断开垦耕地、荒地逐渐退缩之后,最终失去了藏身之所,彻底绝迹于村庄周围。等我们出生,只能在动物园里看到被圈养的狼。
时光如一条河,奔流向前,不断有东西落入不见踪迹。祖辈传下来的许多东西在“破四旧”中砸毁,一些传统习俗也被新的生活方式取代。时代在变,村庄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在变。
爷爷参加革命时,有人和他说过跟着共产党干最终会实现“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生活,当时他们很多人都不相信,经过几代人的努力,爷爷终于见到了“电灯电话”,村庄虽未盖起楼房,不远处的镇上却早高楼林立。
我常想在时光之河滚滚而过之后,我们应该在这个世上留下什么。物件对抗不了时间,爷爷教导我们要留下好的声名,“雁过留声,人过留名”这是他反复念叨的一句话,很多东西都经不住时光冲刷,唯有美德与声名,会穿过时间的河流,代代相传、不可磨灭。正如现在我们在听祖辈的故事,很多年之后,我们的后代也会讲起我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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