芣苢的同学，介绍他来上班，顺便把茗竹介绍到公司仓库工作。仓库主要是收发机器，工作清闲，工资不高。茗竹不愿欠人家太多人情，再者说，父亲的病故，借的外债，早晚要还人家，晚还不如早还。借的是亲戚邻居的积蓄，都是农民，能拿出来的钱，基本上是省吃俭用，压箱底的钱。东家的儿子要结婚，西家的女儿要读大学，谁家不会有犯愁的事儿？
科技公司不提供住宿，兄妹俩在外面借住了一套毛坯房，略微添些生活用品。芣苢睡客厅，茗竹睡卧室。租住的小区，位置比较偏僻，价格倒是在可承受范围内。芣苢见茗竹对仓库的工作不感兴趣，就让她先玩一段时间，慢慢找工作，找的工作不能太累，工作地点离住的地方不能太远。
富士康把所有涉及到传销组织的员工，全部予以开除。玉辉被开除，是茗竹室友告诉她的。玉辉的电话停机，她往里面充了话费，还一直处于关机中。他可能不用这个手机号码，假如他换了手机号码，不至于不联系她。他是不是由于倩倩的死，太过于自责？茗竹一时想不出问题的所在，索性不再去纠结。先把工作的事情处理妥当。
茗竹有做销售的意向，芣苢表示支持，销售可以锻炼一个人的交际能力。她在51job上，把简历投递给无数家公司，迟迟等不到面试通知。学历低、年龄小，最重要的是，没有销售方面的经验。
清早，晨光熹微，芣苢洗漱完毕，赶公交车去上班，夜里很晚才回来。码农与电脑，是上辈子的情人，此生注定长相守。每天二十四小时，巴不得二十个小时腻在一起。电脑如同一位痴情少女，它对码农爱得太深！舍不得码农离开得太久，码农常常惯着它，加班到很久。所以，追求浪漫的姑娘，千万不要嫁给IT男。嫁给IT男，相当于进了富人家当妾，老公和电脑情投意合，自然要遭受冷落。
一个人在屋里，烦躁且苦闷。茗竹出了门，到镇上的劳务派遣中介去看看。
好几家中介，她都不是太满意。门店里的老板，长得不够面善，她从门前瞟过一眼，就立刻离开。有一家中介门店，在街角不热闹的地方，靠墙由铁皮搭建而成，另一边是垃圾中转站，臭熏熏的。中介门店紧靠的门店，是家寿衣店。这家中介门店因此染上晦气，生意不大好。寿衣店冷冷清清，店门大开，老板准是去忙别的事儿。纸扎的花轿、摇钱树、花圈，死人用的物品，活人不会拿回家装饰房间，无需担心小偷来光顾。中介门店，一位年轻的美少妇，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织毛衣。美少妇扎着马尾辫，纹眉，脸上涂抹淡淡的粉妆，打扮得并不花俏。
美少妇见茗竹进了店，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礼貌招呼道：“小姑娘，是来找工作的呗？您请坐。”。话音刚落，拿出一次性纸杯，倒上一杯温水，递到茗竹手里。
茗竹把水放在桌边。环顾店里四周，墙上醒目的地方，贴着劳务派遣经营许可证。这家号称人力资源有限公司的中介，为对方输送人力的合作伙伴，大都是工厂。除了电子厂，要么是服装厂、船舶厂、汽车配件厂之类。
“金融危机，工厂现在还招工吗?”，茗竹问。
“经济不景气，厂子不招人。不过那些待遇差的厂子，人员流动量大，不持续招人，就会运转不下去。我想你不愿意去！”
“不进工厂，有没有别的地方去？工资高的工作？”
“工资高的工作。我想想。哦，对了，服务行业，你要不要去？”
“服务行业？具体干什么工作？”
“哦，像餐饮、保险、电话服务、导游等。我前段时间介绍的一个女孩子，进饭店陪客人喝酒，实际上是酒托。每卖出去一瓶酒，有丰厚的提成，一个月下来，有一万多块的收入。当酒托要会喝酒，不知道你能不能干下来？”
“我不行！我不会喝酒，对酒精过敏。”
“唱歌呢？你唱歌怎么样？”
“唱歌的话，虽然不比专业歌手，不算太难听。”
“那好。沪南公路靠近中环边上，有家帝都会所，常年大量招收女性服务员。工资日结，收入颇丰。客人阔绰，小费都是大票子。一个月下来，比上工厂干一年。而且我介绍你进去，不收中介费。”
茗竹黯然无色的表情，顿时泛起涟漪。她不清楚会所陪人唱歌，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工作性质，细问道：“不会是色情场所吧？”
美少妇眼珠溜溜转，说：“文明社会，公共场合。国家大力打击色情场所，谁敢光明正大的开妓院。”
古代的妓院是合法的，而且得到统治者的认可。百花楼、丽春院、寻芳阁，青楼林立闹市。当今社会，为了净化社会风气，坚决打击卖淫嫖娼。有需求的地方，就有市场，妓院以隐性的形式存在。美少妇没说谎话，不光明正大开妓院，可以别有用心开会所。
茗竹天真地相信了美少妇的忽悠。
“可以先带你去试做几天，能适应下来就做，不能适应的话，就不做，不会强制你留下来。法制社会，人身自由。等下午有一批女孩子送过去，你要是去，我就联系一下。”
“嗯。”
茗竹答应得有点儿太鲁莽。未来得及回去跟芣苢商量，稀里糊涂地去了帝都会所。
帝都会所高端大气，装修的金碧辉煌、宏阔气派，俨然是王的宫殿。会所里面的工作人员出来接应，夸赞茗竹长得标致，将来一定能红。工作人员和劳务中介的司机寒颤几句后，带着茗竹一行五个女孩，乘坐电梯，来到帝都会所后勤服务部。
楠姐准是一位阔太，拥有珠圆玉润、风姿绰约的身材，她穿一身旗袍，佩戴金银首饰。她负责新员工的思想教育、指引新员工早日融入工作。她让新来的五个女孩，先去洗个澡，换上工作服。
半透明的白色连衣裙，穿在身上极不自在。连衣裙太过时尚，胸口敞开，春光外泄。茗竹对这样的工作服甚是讨厌，对所谓包间服务员的工作，也失去了兴致。但是，来都来了，还不了解工作情况，就借故离开，难免遭人背后说些刻薄的话。
楠姐认真打量下焕然一新的姑娘，根据每人不同的脸型，设计出不同的发型。然后满意地说：“VERY GOOD！五位漂亮的小公主，欢迎加入帝都会所。刚开始嘛，你们肯定会害羞，怯场。不过没关系，多陪陪客人，尝到了甜头，人就会随波逐流，越来越开放，钱也随之滚滚而来。男人嘛！大都是色鬼，多手多脚很正常，犯不着伤了和气。坐怀不乱的男人，那方面绝对有问题。陪客人在包房唱歌，歌唱得不好，不打紧，要懂得讨客人欢心。出来打工不容易，跟客人作对，就是和钱过不去。”
茗竹听得不明不白，“公主”、“陪客”，这些字眼儿，直捣胃口，犯恶心。
王波是上海本地人，家境殷实。祖上积有家业，父母都有各自的事业。
学生时代，难免有几个交心的同学。聚在一起同窗，留下人生最幸福的时光记忆。高考则是人生的分水岭。高考结束，人生的车轮朝向不同的轨道前行。别离几年后，一年一度的同学聚会，逐渐充斥着铜臭味。饭桌上不再是回味当初的同学情谊，而是攀比、炫耀、拉关系。有的同学混好了，很风光，推杯问盏胡乱语；有的同学混差了，很寒酸，低头静坐少说话。
不忘初心、坚守梦想，为年少时立下的目标去奋斗，总能成功。得过且过、自甘堕落，不务正业去啃老，能出人头地才怪。沉迷网络游戏的学生，金榜题名的少，十之八九是学渣。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王波和他的好基友们，有共同的兴趣爱好，那就是去网吧玩游戏。饭可以不吃，游戏不可以不玩。日日玩，夜夜玩，旷课逃学去玩。有付出就有收获，他们成了游戏世界里面大神级的人物。他们高考并没有得到上苍的眷顾，个个考得一团糟。王波读了三年的专科院校，毕业后，就在离家附近的诺基亚工厂上班，负责车间产线上的仪表维护，两班倒。他自知混的不如意，保持沉默，聆听成功人士自诩。
当年班里的校花，成绩优异，不用参加高考，直接保送到清华大学，如今在政府部门工作；背书时候唾液满天飞的学霸，即将出国留洋深造，专注于学术研究；学渣中也有逆天的同学，王波的铁哥们儿——毛老板，天生具有运动细胞，体力超人，奔跑速度快，爆发力强。他喜欢体育运动，踢足球的水平高。千里马遇伯乐，被上海申花足球俱乐部教练选走，培养其踢足球。
中国足球，就像十九世纪的晚清。积贫积弱，却又愚昧狂妄，看任何国家都觉得不顺眼，却连小日本也打不过，最后被八国联军虐的体无完肤，山河破碎。中国的球员，技术不咋地，脾气挺不小，踢球好比瞎老汉绣花鞋，能进球，全是靠运气。
毛老板本是有实力成为中国足球的领军人物，带领中国足球踢出亚洲，走向世界。他看不惯中国足球的阴暗，踢了几年假球，赚足了钱和人脉，辞职当老板，开起了火锅店。连锁店一家接着一家开，钱对他来说，数字而已。饭局结束，他带着醉意，强拉着几个好基友去唱歌。王波推迟不过，就跟着去了帝都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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