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教父、未来预测家凯文凯利说:随着ChatGPD的诞生,未来各种问题的的答案将变得唾手可得,变得越来越廉价。提问题的能力和正确思考的能力就变得越来越重要。未来的创新变得越来越快,很多毕业生,看着毕业,其实还没有毕业,因为他们未来从事的工作,还没有被创造出来。我们人不要老是想去成为那个最好的那个人,而要成为那个独一无二的自己。比如说,要花一点时间去做那些疯狂的、不同寻常的、也不怎么挣钱的和毫无意义的事情。要让自己人生中总有那么一段时间,处于那种疯狂的、不同寻常的、不合理的、没好处的和非正统的状态。最好让你的行为特立独行,让ChatGPD也无法预测。书籍封面截图‖如侵立删
1.
凯文凯利不愧是教父级别的人,总是能说到人们内心深处,令人感动和感慨万千。我看完这段话,顿时陷入思考和沉思。加上我最近天天学习华炎大学鞠老师讲的人性的底层逻辑教育课,我不禁对自己的家族创伤,开始梳理起来。
昨晚,老朋友阿坚又来问我:“你现在靠什么挣钱,一个月挣多少钱,有女朋友了吗?你早就该找对象结婚的,再不找,你那个功能可就都废了啊,不仅仅你那去世的爸妈急,我都替你急,我还等着给你随礼呢!”
看似关心的话语,我感受到的,却是有些别的意味在里面。毕竟,我俩经常通电话,他的所思所想,几乎都被我看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一点都不比我熟悉我的家族中每一个人少多少。
阿坚看似老实,实则每句话里,就是一个流言家的心思,他想今后可以据此嘲笑和奚落我两句,却没想到我不给他这机会。
当然每次奚落和嘲笑的时候,阿坚也确实是开玩笑的口吻。他也怕我真的暴怒和翻脸不认人。所以,阿坚既然用流言家的口吻问话,我就开始用幽默家的口吻回复他道:
“靠什么挣钱?靠捡垃圾,捡破烂啊,每个月也就是仅够吃饱饭,有时还吃不饱呢。你要不要支援我一下?我看重的只是自由和洒脱。所以,我不想每天戴着面具生活,我也不想天天和人勾心斗角,我也不用担心丢了本心真我,我偶尔会去歌房唱唱歌,去电子书架阅读两本小说,又或者找个好姑娘聊聊天,只谈心,不谈情,仅此而已”。
说实在的,听到阿坚一副流言家,又或者道德家的口吻,我总是很烦。但是,这么多年下来,我竟然渐渐地允许自己不再讨厌他的口吻,不再看不起他的言行,毕竟,求同存异,各自保留观点和思想,才是最好的友谊状态。我们都不需要去为对方而做出改变,去适应彼此的言谈方式,说话十分随意,轻轻松松,甚至于口没遮拦。
我和阿坚的轻松相处,对比起来,我小时候的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那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上人间,一个在阿鼻地狱。这让我开始慢慢想起了我的小时候,在爸妈的威赫下,我从不敢说话,不敢出门,不敢见人,更别说和女孩子讲话了。
2.
哪怕就是我上了大学,念了博士,到了南昌博士后工作站工作多年,我的父母仍然想通过言语PUA,去进行强有力地控制我,比如说老妈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方式,曾经对我是很有用的。
她本以为:我的这种方法,就可以去控制毕业后的儿子,甚至于控制儿子一辈子,也不是不可能嘛,毕竟我这傻傻的儿子,我这吃屎长大的儿子,我那三岁还不会讲话的笨儿子,我还不是轻松拿捏?不论他学历有多高,也不论他读的书有多厚。
然而,我在某年某月,终于还是爆发了,彻彻底底大爆发了。我和老妈大吵一架,直接反出我原生家庭的“精神大门”,从此再也没回过“老家”,我把“家”给弄丢了。
因为,他们把我给逼疯了,我也把他们逼到了死角。这是一场你争我夺的精神战场,互不相让的我们,最终斗得两败俱伤。
我那次在跟我妈通着电话时,直接暴怒不已,把手机给当场给砸坏了。最后,我都没有知会导师,直接收拾两件衣服,背着双肩包,撒手不管,到处去流浪了,过了两年的荒野生活,一直没有再买一部手机替换上。
多年后,我的创伤一直存在,时时发作,总是无力,总是绝望,并且深深自责,好像我不配活着,不配当人,只配当个畜生和蠢物。我好像永远没办法在一个地方常住,我几乎每座城市绝没办法待足三年,然后,必须及时地卷起行李,离开远航,去远方流浪才行。我似乎永远在流浪,流浪。我就那么永远地不停地在路上,跋涉跋涉,永远在路上。每一份工作,我竟然都让自己回到那个原生家庭的创伤时空,最终也就做不下去了。你说可不可怕?
那究竟我一直在恐惧什么呢?为何我老是对自己的热爱无动于衷呢?其实我从小就有很多热爱,很多兴趣,很多好奇心,也有过很多冲动。但是,所有这一切,都一直被打压着,被迫害着。我总是被强迫着,做着我不喜欢,且不愿意的事情。
原来,我最大的恐惧就是——得不到父母的肯定和真正的爱。尤其是我老妈的批评和否定,让我深深感到绝望,充满痛苦。所以,每一份工作,我总是把朋友、老板、女友和同事等等,都给投射成了那个试图一辈子控制我、侮辱我、打压我和肆意践踏我尊严的老妈,无一例外。你说过不过瘾?你说意不意外?刺不刺激?惊不惊喜?
所以说,我时时刻刻都是不自信的,都在回归到创伤发生的的那个恐怖时空,都在内心里,否定自己,批判自己,自我打压自己、痛恨自己和厌恶自己,乃至想亲手毁灭自己,这才是我这么多年,一直崩溃痛苦的根源和原因!
生活中,每个人的创伤有深有浅,我这种就是典型的比较深厚的反复的创伤,很难得到疗养和治愈。但有什么办法,我就只有这么一个控制型的妈妈,哪怕,我妈现在早就变成一具枯骨,正躺在地底下,声嘶力竭地骂着我,我也逃不脱这种回归。毕竟,我没办法换一个无条件爱我的妈妈啊!
我只能允许自己有这样的妈妈,她就是喜欢控制,喜欢否定,喜欢PUA每一个孩子。如果阎王爷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重新投胎,我还选不选这个妈妈呢?对于它,这个问题本身我就不敢回答。只要一想,我就开始深深恐惧。这难道不是一件最可怕,又最可悲的事情吗?太可怕了!可是,这个回归创伤时空,它就是这么可怕,绝不留情。
3.
根据弗洛伊德的两步走的办法,我最近尝试给自己做一个解梦的步骤。虽然有那么一点点收获和眉目了,但是仍然还是没有把那个恐怖的梦,去给出完整和详细的解释。我时常会做一些高中考试和被同学霸凌的噩梦,又或者做一些高考失败被家人合伙谋害的梦魇,它深深困扰着我,哪怕,如今我都对高考印象,已经十分模糊不清了。
这里面,实际上,我一直在梦里想满足的一个愿望,恐怕还是想得到妈妈的认可和真心的关爱。根本就不是表面上,梦中所揭示的高考失利等等表面问题和原因。
所以原生家庭的创伤这个东西,已经深入扎根于潜意识的最深处,也许有一万米那么深,或者有十万米那么深。我现在要尝试着把它给捞出来,晾一晾,晒一晒,烤一烤,收拾心情,收拾家族历史,从心出发,重新再出发。
现在,我仔细回顾过往四十多年的人生,其实我一直都有着各种热爱。但是,这些热爱,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妈妈的肯定和认同。老妈只有否定和嫌弃,甚至于侮辱和鄙夷。所以,我自己也就忽视这些心中的热爱,并永远得不到更好的热爱发展动力去驱动。
比如小时候,我就很喜欢阅读和唱歌,这就很“不着调”,而且非常“不靠谱”,这和凯文凯利文首所说的是不是暗暗相契合了呢?我只要一唱歌,老妈就拿根手指粗的棍子跑过来了,抬手就是一记闷棍,把我手臂抽得顿时拖一层皮,火辣辣地疼得我大喊大叫。
而且,每次痛打我,老妈不让我喊第三遍,如果喊第三遍,那完了,我就会持续半个小时的挨抽,直到我哭得声嘶力竭。
老妈见我老是不看课本,总是爱看一些七七八八的课外书,这让她很是窝火。她从此化身侦探,天天捉我看小说看漫画,发现一本没收一把。后来,发展到了直接把发现的每一本书全往灶堂里面一塞,让我去面对同学的质问和赔偿,因为那书本,常常都是我借来的。
最后,我没办法,省吃俭用也得赔偿同学的损失。更有甚者,又是实在是急着赔偿同学,我直接就偷家里的钱,拿去赔偿别人的损失。老妈发现钱不见了,第一个当然怀疑我了,哪怕我死不承认,她就是认定了只有我个老三才敢这么干,别人绝不敢偷他的钱啊!等到她发现老五也偷钱,她竟然轻松地一笔带过,好像没看到一样。
老妈在狠狠收拾我一顿之后,从此,她把我当贼一样去防范,我再也找不到家里的钱,我再也得不到她的信任,我的任何一言一行都是不可信的,都是应该去批判和否定的。
在我一路成长的过程中,我妈把这些我的旧“伤疤”一样的东西。一件件找出来,时常晾晒在我面前,天天挂嘴边去说,去念叨,并嘲笑我、挖苦我、讽刺我、批判我和打压我。这才是最可怕的,老妈能进行这种压制好活动几十年,毫不疲倦,绝不重样,你说可不可怕。
直到最近两年,我终于释怀了,她控制根本不是她儿子,她只是反抗我那个老舅父的管束,她只是把我常常投射成她一直又恨又爱的哥哥。
4.
壬子年的口罩事件,那时我已经博士毕业很多年了,刚刚又辞去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回到老家,顺便探望二老。
因为封城的原因,我也出不了家门。我只好在家里读书、练字、画画和唱歌,蛮好的自我修养的一个锻炼过程,然而,我老妈又看不惯我了。她再一次把我给投射成她那个控制型的哥哥,也就是我的老舅父。
老妈在那些天的表情,一看过去,全是皱着眉头和哭丧着脸,甚至歪着嘴巴,一副嫌弃和厌恶之情,哪怕就是个大傻子,都能看出来她的嫌恶。她看我就不像是看儿子,倒像是看一个几十年的仇敌。
老妈为了表示反对我的不务正业,她竟然可以“无耻”地到处去造我的谣言,说我不孝,说我明里暗里骂他们父母,说我不务正业,说我不好好工作,说我不踏实,说我谈恋爱也是三心二意,搞得我的老同学见了我都是绕道走,搞得我简直是十里八村都没脸见人,好像我是凤竹郡凤凰村的大罪人一样。
有一次,我正在房间里练习智永和尚的《真草千字文》,我正找到一点点感觉,就被我的好妈妈,给无情地打断了。
只见恶狠狠的母亲还未见着面,先闻到了声音。她的大嗓门那时好像正和一个什么人说着话,他俩出现在我的房门外,好像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声音不大,我一时还猜不到是哪个。
但是,随后只见老娘直接一脚踢开我的房间门,后面豁然跟着我的小学同学阿迪。原来母亲把阿迪请来当说客,让我以后正经找个稳定工作,不要再流浪了。这个初心本也不算错,我就没有让他们出去。
毕竟我还在他们眼皮底下,我还是不太敢放肆,我哪怕在外面,电话里总是对着他们发火生气。但是,在家里对着老同学的面,我总不好发作。但是,她进门的那种不尊重人的方式,从此又在我的脑海里扎了根,发了芽。
当时,老妈和阿迪轮番上阵,对我就行苦口婆心,进行洗脑式“教育”,进行批判式“教学”。要知道,老妈不找别人来,非要找阿迪可是有原因的。
他两都是读了二年级就辍学了,他俩有着惊人的共同点。尽管阿迪是我的男同学,却是有着和我老妈一样的封建思想和家族控制基因。他俩每次在一起,那简直是“琴瑟和鸣”“如鱼得水”,关系好得不得了,每次能聊上好几个小时。
阿迪从小死了爸爸,一直由控制力极强的母亲带大,一辈子都在找爸爸,奈何找寻不到,他爸在他三岁时就车祸去世了。
从此,阿迪的老娘,就把阿迪控制得紧紧的。直接让让上着二年级的阿迪,辍学了。学历一致,这就给他俩增加不少话题。阿迪的老娘,说来可笑,只因看不到儿子的身影,她就心慌慌。所以哪怕不是因为穷付不起学费,她也果断让儿子辍学,在家里陪她。
三个小时后,我只好露怯屈服。答应了阿迪和老娘的要求。等解封了,立刻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谈一个稳定的恋爱,拿一份稳定的饭碗,从此过上一份稳定的生活。毕竟,我还在老家,我不得不仰仗他们的鼻息,要是我拒绝,我敢说老娘会当场发飙,把我这个不孝子赶走家门。
5.
然而,天下事又岂是那么如我老娘的心愿的。我的父亲,虽然话不多,虽然人有时粗心太意,虽然也不知道怎么表达爱孩子这样一个心意。但是,他仍然敏锐地发现了我的不开心,不痛快。
也许,老爸赶我出门那一天,他是心如刀绞的,他是明知不能为而偏为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老爸豁出去了,为了这个家不要散了,他只能做这个恶人,做这个让所有人都讨厌的人。
半个多月后,老爸好像终于受到老妈的影响,也开始对我冷嘲热讽,对我夹枪带棍,话里有话。他没办法啊,老妈要他站队,老爸不能不站队,否则老妈的唠叨就令他受不了。当时我傻傻地就这么认为,然而后来,我出了家门,待在招待所的床上,我认真思考,仔细琢磨和推敲,才想出更多的细节。
当时的情况就是,老爸只好狠着心,干脆把我赶出家门,免得我们母子两人在家里相看两厌,天天吵架,最后不可收拾。他要么一直看着儿子郁郁寡欢,一直抑郁下去,甚至从此一蹶不振;要么狠下心,把儿子推出这个让人窒息的的原生家庭,只有出去,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只能二选一,他既然不想看到我从此废掉,那就只能赶我走,狠下心肠赶我走。这就像当年,为了我大姐,把她赶去遥远的沿海打工去,而不是留在家里,天天和她娘闹别扭吵架,一样一样的。
至于说,后来大姐嫁人,二老又回归家庭创伤,逼着大姐要和丈夫离婚回娘家,这是后话,我们在此暂且不提。但是,这里面的巨大创伤,老爸也有不少,遗传自我的爷爷以及我的太爷。
讲到这里,至少在解决我当时的压抑上,我是应该感谢老爸的。我确实还蛮感激老爸当时的绝情和绝望地愤怒,不管是不是真的愤怒,在那一刻和这一刻,我都非常理解和感恩他。
所以,就我这种时不时回归到创伤时空的状态,当然是不适合找对象的。因为如果有了对象,我会立刻把对象投射成了我的老妈。这才是真正的,我的恋爱总谈不成功的根本原因和教训所在。
如果说,我有巨大的创伤是老妈的精神遗传,那么老爸巨大的创伤也来自他的原生家庭,也就是我的爷爷奶奶。甚至可以追溯到我的太爷,那个我依稀听到别人议论,说他是解放前的大地主和大剥削阶级的太爷。
解放后,年仅16岁的奶奶,亲眼目睹了太爷被拉走枪毙,全家人在一片哀嚎声中,分的分,散的散,各奔东西。从此,彼此间因为政治环境因素,只好忍痛割爱,把一片心思收拾起来,老死不相往来。
那么请问,这种巨大的失去家族“大树”的决定性事件,试问它怎么可能那么轻易从奶奶和爸爸的脑海中抹除。老爸对某些上级的不信任和恐惧,那也是来自于奶奶,深深刻入了他的精神数据库啊!
而我的祖母,那位童养媳,那位看着养父被枪毙的可怜女孩,她从此隐瞒自己学识和智慧,一心在家相夫教子,却把创伤一点一滴传染给了我的父亲。
直到政治形势逐渐好转,改革的春风吹遍大地的时候,奶奶才敢拿出来太爷交给她的手稿《南山录》。这些内容,以前在写有关奶奶的小说《SHE‖她》中,有所交代,这里我就不再过多描绘了。
6.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不独我如此有着严重的创伤,我们家五个孩子,其他的两个姐姐,一个妹妹,一个弟弟,也都有或多或少的创伤,不为外人道也。但是,今天,我要勇敢揭露出来,晾出来晒一晒,看一看。因为只有真的看见创伤,我才能真正疗愈。
他们这些兄弟姐妹啊,天天带着面具生活,全都是有着这样那样的创伤遗留,还装作没事人一样。我却看得清清楚楚,我只是不想去戳穿他们的伪装而已。
我的大姐,她一样经常性地回归到老妈“迫害”她的创伤时空。而每每此时,她就会沉浸在伤痛里面无法自拔。
最后,老姐疯疯癫癫,被关进了精神病院,一度被医生抬到首都和谐医院去抢救,和谐的医生直接给我姐下了病危通知书,说她最多还有一个月好活。
但是,天不从人愿,没想到病痛中折磨的老爸老妈,倒是先后去世,他们就这么于三个月内相继离世,而我,那时还在犹犹豫豫,想着该不该回去看一看。但是,那个被医生断言活不过一个月的老姐,竟然奇迹般的从精神病院给放出来了,她竟然病好了。
所以,直到两位老人全去了那个阎罗殿,老姐才真正做回一个人,重新找回自己。这也是老姐常说的,我现在没有任何挂碍,心病尽除,身体自然而然就越来越好了。
二姐也一样,创伤严重,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给孩子给丈夫带来很大压力。哪怕二姐研究生毕业,她也一样常常回归到那个被控制的时空中去,然后就无法控制情绪,把几个孩子往死里打。我常常就嘲笑她说:
“二姐,你可是教育管理专业硕士毕业啊,你还搞这种封建家长制度。恐怕你专业白学了。”
然而,二姐很无辜地和我说:
“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控制不住啊,在学校里,我还能勉强给控制住,但是只要一回到那个家中,我就老是觉得几个孩子成心给我作对一样,忍不住就动手揍他们……”
7.
我们家两个妹妹弟弟呢?同样的创伤严重,没有一个例外。阿雨也一样,老是回归到辍学时,妈妈对她拳打脚踢的暴力场景当中去,即使她远在南国的鹏城,即使她说再不认这样一个妈了。可她跟我说,我回归到那个被控制得密不透风的创伤时空时候,我也一样地会难受得想死。
老弟呢?阿聪的性格十分暴躁,加上又不爱读书,从小就不服管,尽管老妈宠他,那个心灵和精神控制也是一样的。
阿聪12岁就开始寻找自我,叛逆不已。我只是偶尔偷偷钱,回到学校去还债,小弟阿聪可就厉害了,直接在学校里拿刀砍人,把人砍进去医院躺了两个多月才好,他这个后动手的人,反而跟没事人一样,照样在学校耀武扬威。
14岁的阿聪,终于如愿辍学。对着老妈的一哭二闹三上吊,阿聪总是可以不屑一顾,这让老妈没办法。老妈的那些法子对我也许有用,对阿聪那简直就是免疫的。15岁的阿聪南下闯荡,扛过枪,做过衣裳,进过鞋厂,开过超市商行,拜了一堆把子,交了一堆酒肉朋友,人暗地里说他是“龙聪明灵光,千里一孤狼”,他就始终没有消停过。
有一年,我听说阿聪就在江州开店,那是我正在去往江州不远的南昌城,于是我顺道去了一趟阿聪阿聪,阿聪请我这个三哥好好喝了一顿酒,结果我两人因为一些陈年旧账,在酒桌上大吵起来,把左邻右舍都惊动了,纷纷过来劝架。
阿聪这个人吧有个特点,越是被人劝架,他就说激动,除非把警察喊来,他才会偃旗息鼓。于是,当日的他,气得操起桌上的酒瓶就砸了过来,我要不是眼疾头快,我的脑袋就可能被他当场开花了。
众人无奈,赶紧打了公署电话,而楼下就是公署楼,三分钟不到,我兄弟俩就被带进去了。我俩在公署被强制醒酒后,这才渐渐清醒过来。阿聪这才过来给我道歉。
但是,这个两个公署员很有意思,他们不说阿聪性格暴躁,只是一个劲得教训我这个做哥哥的,把我给说得没脾气了。只好也去向阿聪赔礼道歉。
后来,老娘又由于心下愧疚,没有让小儿子阿聪念书,总觉得对儿子愧疚难当。于是,把自己和老爸的几十万养老存款,全部给了阿聪去创业闯荡,而阿聪也最终没有闯出个名堂。毕竟,社会的条条框框限制了他,当然,最重要的是,还有他自己的那个原生家庭创伤,终于还是在脑海里爆发了,最终,阿聪把所有钱,一分分全部给败光了。
从此,阿聪像变了一个人。做事畏畏缩缩,老老实实回到家乡,接替了老妈的收破烂生意。如今年纪也有四十好几的阿聪,性格虽然仍然偏激,但被抓到公署收拾几次后,终于老老实实,一直在家里侍奉双亲,给两个老人养老送终。
8.
然而,老妈就没有创伤了吗?她也有,一点也不比老爸和奶奶的创伤少。甚至,老妈的创伤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同样的,老妈的创伤来自于她的上一代,来自于我的老舅父。老妈的确是有着巨大的创伤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年龄大了,才生的妈妈和小姨几个,生最小的那个小姨时,外公已经五十多岁了。外婆也接近四十了,并从此落下病根,再也没好过,直到去世。
而我的那个老舅父,外祖母十几岁就生了他,他和第二个弟弟竟然相差了十岁。跟小姨相差了将近三十岁。
所以,老妈家最小的几个孩子,从小就没有“爸爸妈妈”,妈妈常年卧病在床,爸爸六十几岁就去世了。去世的时候,小姨也就十来岁。小姨甚至一直心理认为,是自己害死了老娘,也就是我的外婆。
哪怕那时候外祖父外祖母仍然活着的时候,依然并没有什么卵用,家庭所有大事小事,都是由我老舅父一个人说了算,他是被逼着扛下了所有。所以,难免把生活的压力和苦楚,向小弟小妹们去发泄。
两个老人全部都躺在病床上后,更需要几个子女照顾生活起居。老妈就早早辍学在家照顾外公外婆。小姨却是得到了所有人的宠爱,老舅父砸锅卖铁把她送到学校,并念完了高中。也正是感念老舅父,小姨家几乎和老舅父家亲如一家。
我那时念初中时,学习成绩还不错,次次考第一,这就被老舅父爱在心头,宠在手心。每年的暑假寒假,老舅父就把我接到郡首府去住,同几个弟弟妹妹一起生活,那也是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只是,后来老爸不知道哪根筋出了问题,也有可能是我老娘怂恿他,骂他没出息,他一气之下,跑到省城去投奔了我的老舅父。我也因此转学到了省府读了半年书。
之后,老舅父和父亲因为一些讲不清道不明的原因翻了脸,从此,我们家和老舅父家竟然成了死敌,这是谁也想不到的。
爸爸仍然回他的老家去收他的破烂,老舅父仍然在省城没日没夜地摆他的水果地摊,两人此后竟然老死不相往来,连带着我老娘也只好明面上拒绝了这个娘家,但在潜意识深处,她是不敢忤逆老舅的。
从此,老妈一心一意收自己的破烂,她大概后来也就终于习惯成自然了,认了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大概以为,我的父亲天生就是一个收垃圾破烂的命,强扭的瓜不甜。老娘的作和折腾,反而在晚年少了几分,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我爸和老舅父绝交后,我也是两边难做人,躲在夹缝中,当然是会被鄙视的,我又不想和任何一个亲人绝交,我只能左右逢源,成了一个骑墙派。好在,老妈也是表面的不和老舅父来往,背地里仍然挂念着老舅父,那可是她真正心理上的“爸爸妈妈”,她就是不认那个去世的爹妈,她心理上总有一个位置是给老舅父的。这就是人性的第一原理,小婴儿对于心理上的爹妈的那种爱的链接的渴望。
并且,也只有那个大哥哥,也就是如今的那位我的老舅父,哪怕九十多岁的他,仍然骂起我老妈,和骂女儿一模一样,我老妈还不敢说骂得不对。
所以,我妈是一个一直在“找爸妈”,却永远也找不到的可怜的“孩子”啊,因为两位“躺平”的老人(外祖父,外祖母),根本顾不上最小的几个孩子。所有的家庭重担,就丝毫不落地全部落在老舅父身上,也就是我妈的那个大哥哥。
老妈是从小被她的大哥哥控制和压迫长大的一个人,哪怕婚姻,都是老妈的大哥哥给安排的,你们可以想象我的老妈,那是曾经多么恐惧和不快乐过的,然而,她还永远无法逃避。
但是,家族的精神遗传就是这么强大,就是这么厉害,我的被控制、被打压竟然是遗传自妈妈的哥哥,那个如今将近百岁的老舅,仍然头脑灵活,还可以颤巍巍走出步路,到处去遛遛弯,逗逗鸟。这样的精神创伤遗传,一代传一代,永不消失。
如今,我二姐的三个孩子,全部又都遗传了我老妈的这种精神创伤。老姐却还浑然不自知,觉得自己是学教育管理专业的人,怎么可能让孩子遗传母亲的创伤呢?怎么可能,打死她,她也绝不承认这一点。
但是,每当二姐开始对着孩子咆哮和歇斯底里的时候,每当她因为见不到妈妈,又非常渴望那个妈妈的爱的时候,其实这个创伤遗传已经悄然启动和传承了。她总是不自觉地把自己的小孩,给投射成了我那个可怜又可恨,可悲又可叹的老妈。
…… ……
9.
为何,我们总是说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为何我们总是说,太阳底下就没有新鲜事啊!只是因为,很多东西,它就是这么轮回,就是这么简单地重复着。比如,我今天所写的这个创伤,也一直在两个家族之间,反复轮回,反复重现。
那一阵子,我被老妈到处去造谣的日子,总算也艰难地过去了。但是,这让我想起一位历史名人,那就是西汉时武帝朝的中大夫,这样一位中央高官——主父偃。他早年在山东老家,明明只是一个苦读诗书的穷学生,偏偏竟然成为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主父偃实在是在山东老家混不下去了,几乎要被饿死的地步,而亲人们都是见死不救,绝不可怜他。后来,主父偃终于逃出山东,来到燕赵大地,仍然被人看不起,乃至排挤和侮辱。
直到被卫青举荐,才得到汉武帝的重用,甚至有一次,在一年内,主父偃连升了四次官。从此,主父偃咸鱼翻了身,鲤鱼跳了龙门。而那些曾经看不起和践踏过他的山东老乡和亲族们,一个个匍匐到主父偃的脚下,讨好谄媚,拼命拍马屁,极尽能事。
同样的道理,如今,我在外十多年没有回乡,我那些曾经伙同我老娘,一起打压和批判过我的同学朋友们,竟然都出了奇地开始讨好我,当然啦,这些人中,阿迪是为首的几个了。
他们极尽热情地问我今年回不回乡,到时候一定要去他们家里坐一坐,一定要去给他们看看孩子们的学习啊。给孩子们把把关,给孩子婚姻对象把把关,甚至是给孩子工作单位把把关,并话里有话地说,绝少不了给我的好处之类的鬼话。
我一时竟然无言以对,真所谓太阳底下毫无新鲜事啊,这些个见风使舵的家伙们,还真是挺会做人啊,眼看着风向要变,立刻就都过来讨好,我还真不得不佩服他们的脸皮真厚。
然而,我也不好去忤逆了这些个家伙,毕竟我那将近百岁的老舅,他仍然还在故乡,还有我那从小爱护我的大姐二姐,我不可能弃她们而不顾啊,我只好一个个给以肯定的答应,说道:“一定,一定,说什么话呢?我们老同学几十年,回去了一定聚聚,有什么能帮忙的,一定帮。”
我放下敷衍老同学们的电话,这时候老舅的电话竟然打了过来,我毫不犹豫地接了,只听那头传来一个熟悉,但是又有些颤巍巍的声音,他说道:
“阿东……啊,今年,我……越来……越……身体……不如……前……啦,最近,我……经常……梦到……你……爸爸,我……那年……是……真的……对不起……你……爸……啊!”
“舅父,说什么呢?我们晚辈从来就没有怪过您啊!您放心吧!我们不会怪您的啦!”
“你……爸……是个……好……爸爸,一直……都是啊……,我……当时……吃了……猪油……蒙了……心,老是……去……给你……爸……造谣,我……后悔……啊,我……有罪……啊……”
“没有的事,老舅父,没有的事,你不要再放在心上啦!”
“阿……东啊,我……也……对……不起……你……娘啊,以前,……小的……时候,我一……忙……不……过来……的……时候,我就……暴怒,有……一次,我……都……把你……娘……牙齿……都……打掉……一颗,我……也有……罪啊!”
“没事的,没事的啊,老舅父,你今天咋啦,尽想一些往事,尽是给我道歉干嘛?”
“阿……东啊,我想……向……你……忏悔……啊,你……能……原谅……我……吗?”
“舅父啊,你这什么话啊,我也从来没有恨过您啊,我一直可是您最疼爱的外甥啊!”
“我……知道。你……今天……是……要……替你……去世……的……爸妈……重新……原谅……我……一次,所以……今天……不一样,你……今天……不是……你……自己,你……今天……是……我那……去世……的……妹妹……啊……你……也是……我……那……去世……的……妹夫……啊……妹妹……啊……你……一定……要……原谅……哥哥,……妹夫……啊,……我……也……给……你……道歉……了,我……对……不起……你……啊……希望……你……能……原谅……我……”
听着老舅父断断续续的道歉,我泪如雨下。一时间,仿佛爸妈附身到我的身体,我大声地哭了出来,悲伤逆流成河,眼泪汇聚如雨。我大声地对着电话说道:
“哥哥,我原谅你了,妹妹我原谅你了!妹夫我也原谅你了,哥哥,你要好好保重,替我们照顾好阿东,阿东一向不听我们的话,他只听您的话。”
【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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