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逝者不可忆,来者犹可追

作者: 兮城 | 来源:发表于2022-12-09 15:47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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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参与伯乐联合征文之·皮囊

    站在卿生的墓碑前,看着照片上笑得灿烂的人物,心里忍不住的感叹,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卿生了吧。生活与世界的诡异莫测高深至此,一点风吹雨淋就可以让一个活生生的人长眠于底下。

    我与卿生的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在我的记忆里,卿生一直都是整日里没心没肺,笑容灿烂阳光明媚的人儿,见到我,也会笑嘻嘻地打个招呼,“慕远哥好啊!”——我对卿生的印象就只有这些了。

    看着卿生墓前摆满了的花束水果,不知道为何,心里有种遗憾与感伤,卿生喜欢的是太阳花,这里没有,卿生喜欢李子,这里也没有。大家好像都和我一样,认识卿生,却又和他不熟。

    回到家里,躺在沙发上,眼睛看着电视里的刀光剑影,心里却也忍不住得想着卿生。会不会过了今天,就没人记得他了呢?他一个在下面会感到冷吗?他的墓碑的字会随着岁月流逝而消湮,他在我的记忆里也会如此吗?十年后,我还会记得卿生吗?

    这叫啥事啊!卿生,你干嘛这么早走呢。我拿过遥控器,狠狠地摔在玻璃茶几上,“乒乒乓乓”茶几上的物品撒落地面,又发出刺耳的声响。我深深叹了口气,胸膛起伏不定,躺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想着卿生的笑容,在慢慢地黑夜里未眠。

    第二天,阳光破晓透过窗户照到沙发上来。

    我慢慢地从沙发上起来,看了一眼杂乱的屋子,咧开嘴苦笑了一下,卿生最爱整洁了,每次到我家来,总爱帮忙我做饭、扫地、倒垃圾,很是勤快,比我这个房屋主人都还勤快。我也挺喜欢邀请卿生来家里玩的,卿生是个孤儿,也没有几个朋友,一个人在这个城市里太孤独了,来我家里,陪了卿生也缓解了我的孤独。不过卿生在我家里很少笑,也不会像平日里见到一样 活泼阳光,我的心里也隐隐明白,这才是真正的卿生——渴望陪伴与沉默寡言的卿生。也许是受了卿生的影响吧,和他在一起时我也总是慵懒许多,随性而为,和平时工作里严肃庄重的我大相径庭。我和卿生就像两只画皮妖,在属于我们的世界里卸下那虚伪的皮囊,显露出自己的本性。我已经习惯流浪不端庄,奈何社会要我克制自己戴上面具遮掩住我的真情与本相。现在卿生走了,我大概会一直披着不属于我的皮囊过活了吧。

    没了卿生,生活还要继续,工作也不会停留在原地等我。回到岗位上,再次看到了上司那张面目可憎的脸,也许是平日里我对他不讨好不送礼的态度的不满吧,终于在我请假回来的这件事上爆发了,他叫住我,道貌岸然地开口对我说教,听着他叽里呱啦的废话,本来心情就不好的我更烦了。要是在前些日子,看在他的表哥是老板的份上我可能就装模作样的虚心听取了,可是,现在我真的烦,看着他肥头大耳的样子,嘴里还喋喋不休,我也懒得装了。转身走了出去,管他的,装得太久也会让自己分不清自己的本性了。身后叫骂声不断,我会了家里。卿生好像也是这样,一直都活得小心翼翼的,面对那个贪婪的房东一直在退让,可是卿生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啊:我和卿生是同乡的,那个时候村里并不是很太平,总有人贩子和盗狗犯出没,卿生就碰到过人贩子在拐卖小孩,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和大家有距离的男人挺身而出,勇敢的和人贩子搏斗,救下了小孩,这个时候我们认识到原来卿生也很热心肠,我也是从这件事和卿生慢慢熟识了,那个时候的卿生虽然沉默寡言但是偶尔也会露出单纯的笑容,就是羞涩的一个大男孩。后来我到城里来工作,卿生也一起和我来了,不过那时卿生不爱笑,人家都不要他,说他阴沉沉的不像好人。后来的事记不清了,只记得卿生突然和我说他找到工作了,然后我和卿生就断了联系。还是在前些年,我偶然在菜市场碰到卿生,这时的卿生变了很多,笑容总是挂在脸上,阳光活泼开朗,话也多了起来。不过看着卿生的笑容总让我觉得有点心酸。

    回到家,看着墙上的时钟指针才过了一格,我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然后打开手机看来一眼自己的存款,还行。我准备开始一场旅行,也是我一直都想去的旅行。

    说实话,没了工作与生活的压力就是爽,每天都可以睡到自然醒,在这样的生活下,我开始慢慢地回归自己本来的样子,我就像是一直蛹,褪去茧,成为一只在空中舞动的蝴蝶。我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偶尔还会自己给自己做一顿饭,可惜就是再也没有了卿生的陪伴,卿生披着厚厚的皮囊生活了二十八年,生命却悄然离去,我也应该撕开皮囊好好的活一次了。

    在决定去旅行前的几天,我回了一趟老家。这次回来,我没有再开车了,路面崎岖不平的小山村,每次开车回来都是一种折磨,但是为了面子不得不开。这次慢悠悠地回到家,父母都很是惊喜,弟弟和妹妹也都和我亲近了不少。看到父母,我走上前去抱了一下,母亲的鬓角已经多了白发,父亲也有点佝偻了身子,父亲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问道:咋回来了,是在外面受啥委屈了吗?

    父亲总是很懂我。我一改往日里死撑硬抗的作风,对着父亲撒了个娇,把和上司吵架的事说了。父亲听完后,一个劲的安慰我,让我不要在意,工作不干就不干了,他和母亲并不在意我挣多少钱,而是要我活得开心身体健康就好。听到父亲的话,眼眶湿润了,我开始撇过头,看着正在吃糖果的弟弟妹妹,对他们招了招手:小弟,小妹,来给大哥抱一下。弟弟妹妹连忙向我跑来,抱住了我,被亲人拥抱的感觉就是好。这时母亲正好端菜出来,看到这一幕,捂着嘴笑了:哟,以前小远不是不喜欢弟弟妹妹抱你嘛,现在知道好了吧,你以前啊总爱板着个脸,你弟弟妹妹都有点怕你咧,现在回来好,你才多大年纪啊,多笑笑好,有空呀多陪你弟弟妹妹玩会,他们可想你哩。

    以前作为家中长子,我总想着尽力赚钱养家,也觉得自己不可以再嬉皮笑脸了,每次回到家里,我都努力隐藏自己的情绪,板着个脸。可是当我真正放下皮囊时,我才发现,简单点,笑一笑也很好。在家里陪了父母一个星期,我又回到了城市里,打开好久没有联系的通讯录,我拨通了铁牛的电话。铁牛算是我的发小,也是一起陪我到这座城市里来的,不过和我进公司不同 他在郊区开来一个养殖区,专门养鸡鸭。“啶”电话接通了,铁牛爽朗的笑声从电话里传来:狗蛋啊,这给哥打电话是想哥了吗。

    听着铁牛的打趣,我笑骂道:滚犊子,铁牛,都和你说了多少遍了,叫我慕远,别叫狗蛋。

    哟,狗蛋就狗蛋嘛,还慕远,再说了,你不是也一直叫我贴牛嘛。你打电话给我是有啥事吗?铁牛依旧笑着说。

    卿生没了。我的声音开始低沉下来,带着浓浓的悲哀。

    唉,这事我也知道,谁也想不到一个流感人就没有了,卿生立碑那天我有事没有去成,第二天去看了,好好一个大小伙子啊,你也别太伤心了,逝者已逝。铁牛语速慢了下来,安慰着我。

    好了,今晚我到你那里,吃你的喝你的,你杀好鸡等我哈。我叹了叹气。

    行,等你。

    挂了电话,我开始收拾屋子,把这间房子里有关卿生的物品收拾到一起,用纸箱装了起来,摆在了一个显眼的位置,以后我一会家就可以看到,以免我忘了他。

    到达铁牛的养殖场时,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明亮的月光静静地照着大地,天上星星很少。铁牛的房子里灯火通明,看到我来 铁牛站起身抱了抱我,我在桌前坐下,铁牛看着我,突然笑了笑:狗蛋啊,不容易,自从来到这个城市好久都没有见到了。

    我有点懵,惊讶开口道:不是去年才见过吗?

    去年,去年见到你时,你是个啥玩意啊,好心给你带点鸡蛋,看你还挺嫌弃啊,我屁股都没有坐热乎呢,就赶我走。铁牛定定看着我。

    我……我。去年铁牛来看我,但是那个时候家里有同事,铁牛又穿得比较随意,有点好面子的我只好让铁牛匆匆离去,现在一想到我以前做的蠢事,我简直想扇自己几巴掌。

    行了,狗蛋,我也不和你计较了,现在你明白也就好,人嘛活的随性点多好,干嘛端着身姿呢,整体戴个假面具 披个臭皮囊,有啥意思嘛,现在你干了这杯酒,咋俩还是好兄弟。铁牛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夜色凉如水,房间里我和铁牛开饮畅谈,一起感叹卿生的悲惨,一起回忆以前干过的趣事 ,就好像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还是如同以前一样的发小。放开皮囊的约束,我是狗蛋,他是铁牛,他是卿生。

    踏上旅途,做着自己想要做的事,慢慢地我开始回归本真,皮囊的约束在消散,风花雪月的美景在我的心灵里落下。和父母弟弟妹妹分享了旅途的美好,他们开心,我也很快乐。

    放开皮囊的约束,我们都是这烟火人间里的一抹微光,灿烂而又自由的生活着。

    逝者不可忆,来者犹可追,珍惜我们所拥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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