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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伯乐联合征文【品】之回望。
1
“啊!”来自地狱般的惨叫从凤珍的房里传出来,紧接着是杀猪般的哀嚎。
强子正在院子用高粱空穗扎着扫帚,听到房里的惨叫声,他扔掉手中的活计就往屋里跑。
凤珍在地上打着滚儿,杀猪般地惨叫着,如花儿般的脸蛋儿上“滋滋儿”地沸腾着,“咕咕”地冒着小气泡儿。
“你这是咋啦?你这是咋啦?你这又是何苦呢!”强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手足无措地围着凤珍直打转儿,抱又不敢抱碰又不敢碰,真不知从何处入手!他念过书,初步判断凤珍的脸是被泼了浓硫酸。
强子判断得没错,凤珍的脸的确是被泼了浓硫酸,被凤珍自己泼了浓硫酸。
强子急忙联系了生产队的拖拉机(那年代也只有拖拉机),将凤珍紧急地送往镇医院,那张娇美的脸此时变得一片模糊面目狰狞,把人看得胆颤心寒!面部烧伤太过严重,镇医院进行了紧急的处理,又赶紧地将凤珍转到了县医院。
火烧火燎的疼痛蚀骨成灰,让凤珍明白了什么叫生不如死!看着花容月貌的妻子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强子想要责备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明白,凤珍的自残自毁是在报复,更确切地说,是在报复强子的爸妈——凤珍的公婆。
2
凤珍从小就是美人胚子,长得乖巧,灵动可人,芳龄十八更是出落成一支出水芙蓉。鹅蛋脸,柳眉,一对梨窝浅笑嫣然,粗黑的长辫齐腰,系在辫梢儿的红毛线随走路的节奏如两只飞舞的蝴蝶。高挑的身段袅袅婷婷,走到哪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引来无数爱慕的眼光和十里八乡的说媒人。
在媒人踏破门槛之际,凤珍的父母终于相中了一家。那是个有吃“商品粮”的张姓人家,男孩的父亲是供销社的,是“吃皇粮拿国库钱”的人。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人们穷怕了,从骨子到灵魂都崇尚吃商品粮的人,他们不用挖地挑粪不用栽秧打谷,他们可以穿得干干净净体体面面,他们是国家的工作人员,有按月的工资收入,走到哪里都会迎来艳羡的目光。人们以他们的日子为最高境界,而那些吃商品粮的家人,也自带常人无法企及的优越。
这样的家庭,一日三餐是不会缺的,裤子的膝盖和屁股也不会补上一摞又一摞的补丁,顶天了也就补上一块。加上人们“一工一农永世不穷”的传统思想,让人们对商品粮有了更多的期盼与幻想。
“大婶,我给凤珍找的这户人家,可是十里八乡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人家挤破脑袋都想踏进他家的门呢,您可要想好了!”媒人的两片薄唇像是抹了油,不停地上下翻飞着。
“你说的那孩子,我倒是见过的,生得有些本分,不及他家老大聪明!”凤珍爸不紧不慢地叭着土烟,一股呛鼻的白烟儿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瞧您说的,老二生得是本分了些,但本分人有本分人的好啊,不会朝三暮四,只会踏踏实实,更不会有什么花花肠子!再说,他家老大马上就要成亲了!”媒人絮叨着。
“容我再想想!”凤珍爸就着条凳腿上的横档儿磕了磕烟斗里没有烧完的烟屁股,对媒人说。
“那样的家庭,凤珍嫁过去会缺她吃的?还是会少她穿的?您可要想好了!”媒人站起来,习惯地扯了扯衣襟,抬臀走人。
“老头子,张家老二那孩子到底咋样呢?我没见过啊!”凤珍妈看着远去的媒人,急切地问。
老实说,那样的家庭,凤珍妈确实动心了。但老头子说那孩子本分,她又犹豫了,本分,有多本分?本分成啥样子了?她的心里七上八下!
“多了解一下吧,看是不是靠得住的人!”风珍爸站起身来,将烟管收进自己的衣袋里,朝大门外走去。
三天后,媒人又喜笑颜开地踏进了凤珍的家门。
“他大叔,他婶子,好事情,好事情啊!”媒人一脚踏进院子,就迫不及待地嚷嚷着,仿佛天上掉下了金锭子。
“进屋说!进屋说!”凤珍妈拿过一张长条凳,用手抹了抹,送到媒人的屁股下。
“张家当家的说了,他还有两年就退休了,这退休了呢,总得拿人接班吧!他说,只要凤珍答应了这门亲事,将来接班的名额就让老二顶上去!这一来,老二就是吃商品粮的人了,怎么样啊?天大的好事吧!”媒人乐呵得连嘴都合不拢,仿佛要嫁的姑娘不是凤珍,而是她自已的亲闺女!
“那边当家的真是那样说的?”凤珍爸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他心里合计着:这还差不多!
“当然是真的呀!待孩子们见面的时候,你也可以当面问清楚的!”媒人拍拍自己的大腿,拖着嗓音乐呵呵地笑道:“看来,我这猪屁股肉是吃定了!”
送走了媒人,凤珍一家都喜滋滋的,凤珍真要嫁了将要接班的老二,那她这辈子就是有福之人了!
看人、进屋、请媒人、定婚,该有的程序一件没少,该有的礼节也一件没落。对方老二比起他家的老大是本分了些,但在人群中比起来,也不输人家多少,再说,他将来还要顶他老父亲的班呢!想到这里,凤珍的爸妈自是喜笑颜开,不好再说什么。
“这河不好过,慢点!”端午节,强子按家乡的风俗接凤珍到婆家过节,望着身后拉得一丈远的人儿有些不放心。
“嗯!”凤珍羞红着脸,低声地应着。
“这一步太远,我牵你!”强子伸出了他的大手。
凤珍羞答答地给出了纤柔的小手,被强子有力地攥在掌心里。
过了河,凤珍赶紧地抽回了自己的小手。她怕人家看见骂她不知羞,哪有未出阁的姑娘与人牵手的!即使处于谈婚论嫁的人,在你来我往的相互走动中也是一个在半山腰一个在山脚下,故意拉得远远的让人认不出是情侣俩,更何况这两个是刚刚认识的人!
亲事就这样定下来,过年过节栽秧打谷时,小年轻一对儿也理所当然地相互往来相互帮衬。
“你挑小桶吧,大桶我来!”在凤珍家浇灌菜地时,强子主动招揽重活儿。
“我行!”凤珍干脆地应了一声,莞尔一笑,浅浅的梨窝儿摄人心魄,熟练地挑走了大桶。
为方便干活儿,凤珍的两条长辫被挽了上去,形成两个漂亮的辫圈儿,红毛线的蝴蝶结在远去的背影里翩然着,纤细的腰肢随步子左右晃动,即便是个背影儿都引人遐想,让人有一种想要抱住的冲动……
该死!强子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那么个纤细的人儿是怎么挑走那担笨重大桶的?望着翩然而去的红毛线蝴蝶结,强子心里默默地惊叹着、佩服着!
你来我往中,凤珍眼中的强子憨厚老实,干活实在不偷奸耍滑。强子眼中的凤珍是天仙儿,快人快语干活儿麻利越看越欢喜!强子看凤珍的眼神儿越来越温柔越来越深情,把个凤珍看得小鹿乱撞!
“看什么!看什么!”凤珍娇俏的脸蛋儿飘过一片红霞,一个粉拳砸在强子结实的胸脯上。
“好看!我稀罕!”见四下无人,强子大胆地攥住粉拳将可人儿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3
走过娇羞的三月,经历了夏日般的狂热,一年后,两人的谈婚论嫁也自然地水到渠成,凤珍被吹吹打打地娶进了门。
大红的嫁衣喜庆,鹅蛋的脸儿娇俏,扎在长发辫梢儿的红毛线更加大朵迷人,像两只盈盈展翅的漂亮蝴蝶。看着娶回的人儿梨窝浅笑美目含羞,强子的心里像是淌满了蜜,此时的他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新婚燕尔,琴瑟和鸣。一年后,凤珍生下了她的大宝。
各自成家的兄弟俩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太平的日子。每当老爷子从单位回来,两儿两儿媳都爸前爸后地叫得亲热。
老爷子就快退休了,那顶替的名额,得落到自家头上才踏实!
日子过着过着就到了老爷子退休的时候,可让准备材料的人却是老大不是老二。老大家喜气洋洋如加封太子,两口子是掩都掩不住的喜悦;老二家郁闷得不行,两口子气得连话都不想说!
“老爸凭啥说变就变呀?他一直就承诺让你强子接班的,临到节骨眼儿时却变成了老大,你是不是他的亲儿子啊!”凤珍的火爆脾气一上来,立刻就炸了毛儿。
“哇……”抱在怀里的孩子,被凤珍的气愤惊得啼哭起来。
“儿子不哭,妈妈没说你呢,乖啊宝啊,不哭不哭……”凤珍哄着怀里的孩子,怒气冲冲地直视着一旁的强子。
“我怎么知道他要变?你以为我不气大!”强子没好气地回怼着凤珍。
“真是欺人太甚!当初他答应让你接班我才嫁过来的,现在人嫁过来了娃也生了,他却变卦了,那不是骗婚吗!你爸怎么能这样!”凤珍越说越气,心里期盼了两年的事情,等到临门一脚却落个鸡飞蛋打一场空!
这口气憋在凤珍的心里如鲠在喉,她怎么也咽不下去!
“不行,我得去找老爷子,凭什么说好的事情他要变卦!”凤珍抱着自己的儿子,怒气冲冲地往公婆的屋里赶,当初是这么许口子她才嫁过来的,凭什么说变就变!
“凤珍,你听我说,做这个决定我也是反复考虑的,根据兄弟俩的性格特点,最后决定让老大去顶班!这事儿你也别闹了,就这么给定了!”老公爹给凤珍宣布着自己已经做好的决定。
“那当初你们为什么要用这个来骗我?我是因为强子要接班才嫁过来的,你们看着人骗到手了就变卦,是不?”气急败坏之下,凤珍终是口不择言。
“接班这事儿只有一个名额,我让老大去顶替,老二有意见;我让老二去顶替,老大又有意见!”老公爹陈述着自己的左右为难。
“你既然兑不了现,当初就别乱许口子啊!让我信以为真地傻等着傻盼着,拿我当猴耍啊!”强子气愤不过,坚定地站在了凤珍的身边,有史以来他第一次顶撞了自己的父亲。
“你既然没打算让强子接班,那你当初为什么要骗我?”凤珍抹了一把泪,轻轻地摇晃着怀里啼哭的孩子。
“我已经决定了,我将就不到哪一个!”老爷子气哼哼地甩了一下右手出了门,一张老脸拉得比驴脸还长。
“你家欺人太甚!我跟你没完!”凤珍一跺脚,抱着孩子回了自家的屋。
“你找我有用吗!”强子没好气地跟了进来。
“强子你给我听着,你家不让我好过,我让你家也不好过!”凤珍抹了一把泪,语气中透着从未有过的狠!
强子不再理她,他的心里也憋屈得慌!
当夜,两人无语,这是结婚以来两人第一次的背对背睡觉,谁也不搭理谁,谁都懒得说句话。凤珍哄睡了孩子,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想着自己苦盼两年终于等来强子接班的日子,现在却化为泡影儿!
她要报复他们,她要狠狠地报复他们!
如果可以,她真想给那说话不算数的老爷子一刀,那是犯法的,她不敢!给他投毒?他罪不至死,那也是犯法的!跟老爷子打一架?就她一个弱女子,根本就不是男人的对手!
报复老婆子?她就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只知道生娃养娃种地侍候男人,家里的大事小事轮不到她作主。
找大哥理论?有用吗!老爷子要把馅饼砸他头上,他能不欢天喜地地双手接住!
跟强子闹?他还憋了一肚子火呢!他不想接班有工作?除非他有毛病是个大傻子!
凤珍把家里的人逐个地排查了一个遍,哪一个主意都不是良策!
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越睡不着!凤珍轻轻地起了床,煤油灯的灯芯里,已经燃起了一颗大大的红灯花,那颗红灯花在凤珍的心里被无限地放大,如一块烧红的烙铁印在凤珍的心里,生生地疼!
凤珍把目光投到桌上的那面大圆囍镜里,镜中的她依旧地巧目倩兮,一张鹅蛋脸秀如凝脂,如出水芙蓉般地清丽动人。她天生的娇美容颜并没被农事的繁琐留下岁月的痕迹,却似在山青水秀的田园风光里,多了些少妇的美艳和风情!
不就因为这张脸他们才骗婚的吗!我就毁了这张脸!想到这儿,凤珍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
对!就让他们一家永远都对着一个丑八怪过日子!老的如此欺骗人,她是不会去死的,婚也是不会去离的,她要让他们祖宗三代更或是四代,每天都对着丑八怪过日子,那是他们老张家的报应,也是他们老张家的恶梦!
想到这儿,凤珍那如花般娇艳的脸居然泛起了一丝笑意!
“对!就这样!”凤珍拿定了主意。
4
几经周折,凤珍利用赶场的机会到镇上买来了她想要的东西。初中的化学书上说过,此物对皮肤具有强烈的腐蚀性,有了这个东西,那张俏脸将不复存在,老张家挖空心思骗来的美儿媳将是他们一家的恶梦!
你家不是千方百计地想娶美儿媳吗?我要让你家有个丑得不能再丑的丑儿媳,一辈子都得天天面对的丑八怪!
拿定主意,走进死胡同的凤珍趁着儿子睡觉的机会,拿出了藏好的小瓶子,闭上双眼,毅然决然地将瓶里的东西泼向了自己的俏脸!
瘆人的惨叫如下地狱!凤凰涅槃只为重生,而凤珍的毁容只为报复!从此,老张家就有了一个脸上稀烂丑出天际的儿媳妇!
脸上的骨头都看得到了,白森森的,那张血糊的脸被烧得早就没了脸的样子,坑坑洼洼的如一摊踩烂的稀泥,鼻子已经塌陷下去,早没了鼻子该有的样子。
经历了休克、感染几个月的艰苦治疗,凤珍在鬼门关走了好几遭。后来,即使经过三次的植皮手术(就在病人的大腿上取皮),她的脸依旧是红一块白一块地相互拉扯着、扭曲着、纠缠着,不忍直视!
经历了九死一生的痛苦之后,凤珍如愿以偿地变成了人见人怕的丑八怪!
看着镜中的自己,凤珍流过无数的眼泪,她想到过死,如果她死了,她所受的痛苦不都白受了?她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在她走过黑漆漆的空无一人的长长隧道时,有母亲嘤嘤的哭泣在她耳边响起,那是母亲哀求她活过来的声音。
顶着一张鬼见愁的脸,凤珍再也没了出门的勇气,那张脸太过狰狞恐怖,她怕人家见了做恶梦!
强子每天既忙孩子又忙庄稼还忙于她的治疗,看着苍老又憔悴的强子,凤珍有着深深的负罪感!为了减轻强子的负担,凤珍拖着残破的身子煮饭洗碗带娃养猪,照顾着家里人的饮食起居。
孩子一天天长大,强子如陀螺般地忙碌于自家的田地间。在经历了几年的生死徘徊之后,凤珍决定要好好地活下来。
随着身体与心理的一天天康复,凤珍无奈地接受了丑八怪的自己。她勇敢地走出了家门,跟强子一起,起早贪黑地忙于坡上的农活儿或是家里的琐碎。
强子没有接上班,家里没有固定的经济来源,为治疗她的烧伤还欠着一屁股的债,孩子渐渐长大要上学,家里的经济拮据得不行。
那时,还没有打工的说法,农村能变现的就是养猪养鸡。养母猪卖猪崽钱来得快,但母猪的食量惊人,不管天晴下雨都得准备大量的猪草,配种接生猪崽照顾猪月子,侍候起来会多很多的活儿。
为了早日翻身,凤珍一咬牙让强子买回了一头母猪,风里来雨里去地侍候着她家的“金主子”。正常情况下,母猪一年可以产下两胎幼崽,运气好的话,一胎有十三、四个,把猪崽侍候得结结实实的,准能卖上好价钱。
母猪产崽的时候,也是凤珍最辛苦的时候。白天,她会磨上一碗黄豆面煮在母猪的猪食里,以让小猪有充足的奶水。母猪的崽如果多了,有时会被母猪不小心压死两个,这可是她的金疙瘩呀,把凤珍心疼得不行!为了尽可能地降低损失,凤珍会没日没夜地守,特别是在大冬天的深夜里,简直是在冰窖里熬,一晚又一晚,直到被压着的幼崽有自保的能力为止。
除此之外,凤珍还借着家里离场镇较近的优势,把家养的禽蛋拿去集市上卖,把地里种出的各种蔬菜也拿去卖。
认识她的人知道她以前是个十里八乡的大美女,因为家事闹成现在这个不忍直视的样子,会同情地特意去买她家的蔬菜。但年轻的姑娘小伙子看着心里有障碍,不愿去买,远远地绕道而行,凤珍也不介意,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强子没有嫌弃变丑的凤珍,他对勤劳的她心疼不已!后来,他们又生了第二个儿子。
5
日子在忙碌的岁月里过了一年又一年,凤珍的长辫子早在硫酸事件时被剪掉,红毛线的蝴蝶结也早就没了踪影。齐肩的发丝里,渐渐冒出了几根白头发。
她脸上巴巴癞癞红白相间相互纠缠牵扯的皮肉依然地巴巴癞癞红白相间相互纠缠,她仍在乡下耕田种地,养着鸡鸭养着母猪卖着她的小瓜小菜。
两个儿子长大了,凤珍和强子在公路边批了地基盖起了三个门面的三楼小洋房,两个儿子一人一套,他们两个老的住中间的那一套。
两个儿子相继成了家添了娃,看着勤劳的母亲一天忙得脚不沾地,尤其看见母亲姑娘时天仙儿般的照片,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家里所有的积蓄,都为两个儿子盖房子娶媳妇花光了。兄弟俩商量着,想让母亲变回曾经美丽的样子,重创与岁月的流逝,凤珍是不可能回到曾经的美丽的,即使如此,两个儿子还是带着母亲的照片咨询了市里的整容专家,共同筹足了为母亲整容的昂贵资金。
五十几岁的凤珍整容了,她的脸平滑了许多,相互拉扯的皮肉也自然了许多,那红一块白一块的皮肤也恢复了七成的正常。沉默了三十年的凤珍会笑了,连性格都变得开朗起来。
望着镜中的自己,凤珍会忍不住地自拷自问:“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呢?干嘛要去承受那些本就不该有的痛苦呢?真傻!”
“奶奶!奶奶!你说要帮我抓花蝴蝶的!”小孙子跑进来,抱着凤珍的腿使劲地摇晃着。
“好!好!奶奶去帮我的小孙子抓花蝴蝶!”凤珍的视线从镜子上移到了小孙子的脸上,那是一张满怀期待的小可爱的脸儿。
和煦的阳光撒下来,照在地坝边的一排木槿上。一朵朵粉紫的木槿花争奇斗艳地缀满枝头,含苞的,怒放的,开得千姿百态热闹非凡。
一阵风过,花枝微微地舒展着、摇曳着,几只细腿儿的花蝴蝶扇着灵巧的翅膀,这朵停停,那朵靠靠,流连于粉紫的花海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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