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鹰有老鹰的活法
（1）
“臭鸡”这个外号有点不雅。
所以一直是我们夫妇之间的一种称呼，就连臭鸡本人和任何人都不知道。不过他确实是我到了高知以后，遇到的一位相当不错的日本客人和朋友。我一般都称他为：
“廣畑さん。”
中国话就是“广田同志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廣畑同志长得相当的面善，每当见到你的时候，他都是笑呵呵的。并且还是一脸的大胡茬子，完全是一幅不修边幅的样子。如果廣畑さん打老远儿走过来，就像某处工地上刚刚撤下来的塗装工人一样，浑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本来就不太白净的一张脸，再配上满脸张飞式的大胡茬子，让人感觉这个人要多邋遢就有多邋遢。
仿佛还带着一股馊味儿。
不过他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不良的感觉。
廣畑さん是我在古董生意上的常客，无论在市场上还是在自家的店铺里，每周都肯定会见上几面。如果隔上几天没有见到他，就会怀疑他是不是生病了，不然他绝对不会不露面滴。有的时候在市场里一呆就是一整天，赶上了店里清闲的时候也一样，一聊就是大半天。大概率他是会吃完饭再走的，当然绝对不会吃你家的饭，他的电动自行车的车筐里，经常会带着自己的饭盒。让人一看就知道，这都是头天晚上在超市里，买的卖不掉的剩饭剩菜吧，肯定都是半价处理的商品。在中午太阳光的照射下，往往会发出一股馊了吧唧的味道。
廣畑さん身上就是这种味道。
看到了廣畑さん的装束，和他每天中午吃的东西，任何人也不会想象到他是一个亿万富翁啊。这一点大概在整个市場里，也就我一个人了解他吧。因为廣畑さん在市场上并不招人待见，更没有人会跟他聊天。他走到谁的摊床前，都会遭到许多人的嫌弃。很多女人，都会故意地做出一种排斥他的模样，在客人面前装都懒得装一下了……根本不像对待上帝的样子。
因为廣畑さん的身上不仅是穿着邋遢，确实还有点不洁的气味儿，应该是馊掉的饭盒的影响吧。
一张嘴说话的时候，竟然还是一副傻了吧唧唐氏婴儿的样子。
说话不像日本人那么温柔婉转，无论对待任何人基本都是直来直去，这种态度往往最让日本人讨厌了。
直觉上就是脑子肯定有问题。
尤其是市场上的一些卖东西和买东西的女人们。
所以有的摆摊儿的日本人，也就忘了面前应该是一位上帝了，广田同志一到了市場，就会坐在我为他准备的椅子上，这张椅子已经成了他的专门的坐席，他就是起身离开也不会有人去坐，就像是惧怕被他的邋遢感染了一样。有的时候我如果有了点什么事情，就会关照广田同志照看一下自己的摊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雇佣了一个邋遢的帮工。
我的天！
这时候、广田同志仍然是乐呵呵的表情，还是一副傻了吧唧的样子。他的那身极其特殊的装束，也确实让人不会怀疑什么，比较起我来说，还要更像是蹲守地摊的穷人吧。
用我的话来说：
廣畑さん就像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奔走于各个垃圾场的拾荒者。
因为他无论是冬天还是夏天，成天都是一件大红色的秋衣，有点像中国六七十年代流行的样式，脖子前面有一道长长的拉锁。应该是比较标准的运动服，可惜已经由漂亮的大红变成了黑漆漆的深红颜色，
早就已经破旧不堪了。
前面的拉链也早就拉不上了，他只好在里面塞了一条脏兮兮的白毛巾。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只是胳膊肘子的地方已经有了几道破口子，露出胳膊上白花花的皮肉。后来发展到全身上下到处都是口子， 但是他仍然没有扔掉它，可能他自己以为这就是所谓的乞丐装吧，他自己的感觉一定是在领导着中老年服装的新潮流耶！其实在高知扔垃圾的日子里，各种扔掉的衣服也是百花白样滴，但是广田同志从来就不会去捡拾垃圾，穿的衣服再破肯定是他自己掏钱买滴。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亿万级别的大富翁啊。
亿万富翁如果去拾垃圾，还是比较稀罕的事情哈，廣畑さん好像是想都不会去想。
我真想告诉他：市场上的二手服装都是垃圾堆里捡来的，不过他也应该是知道。只是在市场上买，和自己亲自去捡拾垃圾，就完全是两种概念了哈。
完全是别样的一种心情。
另外，廣畑さん同志从来不穿二手服装，即使二手货比他身上的服装要整洁多了，他身上的服装如果扔了，做抹布都没人捡，肯定是货真价实的垃圾。
呵呵呵呵呵呵呵
记得有一次店铺附近的一个女人找到我，告诉我附近的垃圾站有一个衣柜她很喜欢，问我能不能去抬回来，然后再卖给她。当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就拒绝了她，因为我也拉不下脸皮去捡附近的垃圾，我店铺里的二手货，都是从拍卖市场上买来的东西，虽然追其来源大多数也属于大件垃圾。也许就是什么人干什么活儿吧，我可以收购各种垃圾商品，但是我个人绝对不会去捡拾垃圾。如果到了偏远的地方，又没有人认识自己，偷偷摸摸地捡，应该没有任何阻力……廣畑さん好像也是这么想滴？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我们古董商的底线哈，当然也必然是古董爱好者们的底线。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执有正规执照的古董商诶，并且我进货也是有专门的渠道，偶尔有人拾到了不错的垃圾，也会主动的送到我的店铺来恳求我收购，这种时候我就会高高兴兴地买下来，因为我知道，这种货色的东西转手就会卖出去，能够顺顺利点地挣到钱的事情，我还是相当喜欢干滴。
做买卖永远记住一句话：
“买主没有卖家精！”
捡破烂的就是在垃圾堆里白捡钱，二手商人挣的就是二手东西的实际价值。这可是双赢的事情。
但是一定要记住，卖破烂和捡破烂那可就完全是两回事情诶。
呵呵呵呵呵呵呵
（2）
为什么廣畑さん成了“臭鸡”？
这也许是很多人都猜得出来的事情了，就是因为廣畑さん先生第一次到我的店里来，就买走了我的镇店之宝。那是一件我从天津古董市场捧回来的一对青花胆瓶。虽然底款儿写着大明成化年间的制品，冷眼一看也跟真的是一模一样，但是凭着自己古董商的经验来看，只是一件比较老的仿品而已。
应该是晚清民国初年的仿品吧？
当时的天津古董商也是为了钓鱼，以送礼的价格卖给了我，并且让我到他的仓库里看了一眼真正的古董，几块古老的石碑。我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这是绝对的正品，国家出土文物无疑。对方并且保证运输上的问题，显然是国内盗墓团伙集团式的所作所为吧。想想可以轻易地通过中国的海关送货上门，这种利益链条就让人不寒而栗。
总感觉有点祸国殃民呃。
我假装只对古旧书画感兴趣，所以就把话题引到了书画上，显然有些话不投机，最后又勉强的答应，考虑考虑再一次登门拜访。
拿着一对胆瓶我就狼狈地逃窜回日本了。
这也算是我对祖国，防止真正的古董品外流做出的贡献吧？虽然我没有胆量去揭露他们所做的违法事情，不过我一直仍然在以此为一种骄傲。
这应该也是我在二十多年的古董事业上，为国家做出的最大贡献了。
我啰嗦了这么半天，就是为了告诉大家，我和廣畑さん的渊源，应该是由于廣畑さん的出现，才决定了我彻底的选择了古董商的职业。不然我还在开饭店，每天从早要忙到很晚，只能睡上四五个小时的觉，并且每天都要喝掉大量的酒水，身体显然越来越像一个酒缸了。白天的应酬喝酒就不用说了，凌晨打扫生啤酒机器压出来的两大杯啤酒，同样是舍不得轻易的扔掉，都被我兴致勃勃地干掉了。
所以我的经验：
在日本、家里如果没有一个会喝酒的老板娘，饭店和酒店的生意，男人千万不要去碰哈，什么身体也扛不住一天到晚这么大的饮酒量欸。
尤其是老板长得又有点小帅气，客人们都是轮番地进攻，那种热情是谁也扛不住滴啊。
呵呵呵呵呵呵呵
多亏年轻的时候我就是酒鬼。
年轻的时候喝酒，大概率都是我自己来买单滴，当了老板以后都是客人请着喝了，不但不用自己花钱，还可以为自己的店铺挣钱。
你说何乐而不为呢？
呵呵呵呵呵呵呵
不过好事儿如果太多了，肯定会转变成一种坏事情，这也是我自己人生中的一种大概率感悟。
最后的结果就创造了一种三高的体格。自己是高血压、高血脂和高血糖。
也许是廣畑さん挽救了我吧？
在日本三十年，我不但早早的戒了烟，并且又戒掉了饮酒的习惯。有人说，人生的三大乐趣你已经失去了两大项……
人生在世还有什么意思？
这就是我个人的秘密了，我不仅去掉了这两项乐趣，我还终于变成了素食主义者。以醋代盐，做菜不放油也已经成为了我的饮食习惯。
嘻嘻嘻嘻嘻嘻嘻
只有同样要求的人才可以理解，我周围所有的朋友仿佛都在感到惊讶，都会说我是凭着一种毅力在活着。
嘿嘿嘿嘿嘿嘿嘿
其实不然！
世界上任何一种修行，应该都是一种个人的乐趣，痛苦与坚持绝对不会是任何修行的过程。其中个人的体会是无法言表的，总而言之；
我相信，每一种修行都会很愉快。
只有自己做了才会明白。
廣畑さん的人生何尝又不是一种特立修行？
（3）
酷爱文物，是廣畑さん的特点。
为了护送自己的镇馆之宝，我去了廣畑さん的住宅。我拿出了新买的一床被子，把一对青花胆瓶牢牢的包裹起来，然后亲自上门送货，这也是我做古董商以来的唯一的一次送货上门。
廣畑さん的豪宅，就在高知飞机场的外围，应该是比较偏僻的地方。附近除了停机坪就是漫无边际的公路。廣畑さん的豪宅，在一片空旷的原野上显得很突兀。当然与旁边一些矮小而零星的住宅，也形成了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两米多高的院墙就像一所古堡一样，占地面积也是相当的宽阔。
不过进了大院门，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宽敞的院子里竖立着无数个铁笼子，各种珍奇鸟类很多，特制的铁笼子都是两米多高的大铁笼，就像公园里的铁笼一样。更让人感觉不解的是，廣畑さん进屋并不走大门，因为我几乎没有看见正门在哪儿？他直接领着我踏上了一块晃晃悠悠的巨石，然后就拉开了一扇落地窗，仿佛这里就是大门一样。这是一所典型的日本式建筑，落地窗都糊着厚厚的窗户纸，所以房间里的光线非常的差，为了我能把青花胆瓶安全的放到拉门里，廣畑さん拉开了所有的落地窗，房间里的样子还是让我大吃一惊。
屋子里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照明。
房间的内部装饰几乎都是崭新的，拉门里面也是一尘不染，不过墙壁和家具到处都挂满了灰尘，并且已经不能用灰尘来表达了，因为这种灰尘已经变成了葡萄一样的嘟噜串儿。到处都挤满了这种灰尘的葡萄串儿，阳光照射进屋里，空气中清晰的可以看见灰尘在飘动，让人喘不过气来。家具也肯定都是没有使用过的，因为大衣柜的成色让我看得出来，他肯定都没有拉开过耶，一切都是刚走出厂门的样子，唯一不同的就是衣柜上也结满了灰尘的大葡萄串儿。天花板已经全部都无影无踪了，剩下的整齐钢骨架上落满了各种各样的公鸡与母鸡，让人相信它们是相亲相爱的生活在一起。因为它们看见我闯入了它们的领地，一点都不惊慌，简直是用一种超然的目光注视着我，房间的很多明显看得见的地方，都放着大量的粮食和水。
可以看出公鸡和母鸡在无忧无虑的生活。
从院子里的大铁笼子，再看到房间里无处不在的公鸡与母鸡，让我感觉廣畑さん的业余时间，也一定是相当有限的，所以当我发现脚下踩着半米多深的，高低不平的鸡粪的时候，我就已经不奇怪了。
我的浑身都开始刺痒起来，脚下就像踩了高跷一样，在高低不平的鸡粪上，我几乎是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廣畑さん来到了二楼，当然楼梯上也布满了鸡粪，偶尔还从鸡粪中露出半截鸡翅膀，小鸡的尸体也并不会做特殊的处理，基本就是一种自生自灭的状态。我不安的问他：
“房间里有这么多的小鸡，你家的鸡蛋吃得了吗？”
廣畑さん几乎没有什么表情，他轻描淡写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有多少只小鸡，更不知道每天能下多少个鸡蛋，只是在清晨还没醒过来的时候，被无数只小鸡雏踩着我自己的脸蛋儿吵醒过。
随便它们自己的自由了，我只是给它们准备充足的食物就行了。过去房间里全部都是长尾鸡，现在我已经把它们全部都送人了，高知大学农学部和龙河洞展览厅的长尾鸡都是我送给他们的东西。
我不由肃然起敬！
要知道这些长尾鸡，可是日本值得骄傲的名物产，好像也是日本的一种文化遗产。
这个廣畑さん让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虽然看上去好像是缺心眼儿。
（4）
一次地区的户外活动。
廣畑さん的外甥女找到了我：
镇子上要搞一次户外活动，想请你的店铺去参加活动，为高知的地方文化助助兴。廣畑さん的外甥女长得很漂亮，一开口就知道是场面上厮混的人儿。
三天的接触，我好奇地问到了廣畑さん的一些事情，没想到廣畑さん的外甥女比我还要好奇，她真心实意地问我：
“我的舅舅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因为我们平时并无来往，亲属中他的闲言碎语又最多，平时见面总是会送给我一些小首饰，其他的什么事情都不会表达。”
据廣畑さん的外甥女儿说：
“我只知道他有一座豪宅，但是我们所有的人都没有进去过，这可能也是我们日本人的一种习惯吧，没有接到过他的正式邀请，任何人都不会对他的豪宅感兴趣。大家都知道他并没有什么工作，好像是还有点不务正业的神秘吧？”
停了一会儿这个女人又说：
“不过我挺喜欢这位邋遢的舅舅，他一点长辈的架子都没有，并且对我们从来都是有求必应。”
“颇有点儿一掷千金的感觉。”
说完话女人有些腼腆的笑了，一副古典日本美女的样子。
因为她一直穿着日本式的和服。
我也只是负责听她说，一句多余的评论都没有，因为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评论廣畑さん的是非曲直，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连他自己的亲属都不知道，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评论他呢！他就是我店铺里的客人，理所当然就是我的上帝。
所以我尽量保持笑而不答，只是静静的听着面前的女人诉说，廣畑さん的外甥女也没有说的太多。
对于我们这些局外的人，和应该本来应该是局里的人来说，廣畑さん对于周围所有的人都是一个谜团儿。
仿佛只有我一个外人，和为数不多的亲属才知道，他是一个亿万富翁吧。
虽然每天的生活过得都像一个乞丐一样。
这可能就是他自己喜欢的人生吧？
（5）
廣畑さん是个很有主意的男人。
经过了长时间的接触，我已经非常地理解廣畑さん这个人的怪异了。
他不是一个可以用语言忽悠得了的男人，当他认为你的某一件东西有价值的时候，他就会直截了当地把它买走，从来都不会跟你讲价钱。古董界砍价还价的习惯，在他的身上一点都没有出现过，所以他是一个非常讨人喜欢的客人。
我也是秉承当着真人不说假话的原则，认真地向他做出各种介绍，不过这种介绍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反映，只要是他喜欢的东西，他是无论如何也要弄到手里的，就像我店里的镇馆之宝，只要你标有你自己的价钱，廣畑さん从来就不差钱，完全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没有任何拖欠，让你没有理由不卖给他。当然有的时候，他也会有一些自己的订单。为了廣畑さん，我特意回到天津去搜刮他需要的古董。结果每一次都是一本万利，从来也没有落空过。
也就是双方皆大欢喜吧。
我说我能弄到手里的东西都是比较高级的仿品，因为自己就是画画出身，所以会注意东西的品相。对于这些真诚的说辞，廣畑さん没有什么兴趣，他仿佛有自己的一套完整的理论，他感觉自己就是在进行一种投资，就像他自己年轻的时候，决定购买股票也是一模一样滴。
完全是我行我素，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由于他年轻时候的投资，廣畑さん在日本的股市上是屈指可数的赢家。即使是自己没有上过大学，他同样把股市的事情弄得是一清二楚，并且电脑玩得很溜，在那座偌大的豪宅里，也就是那台笔记本电脑没有任何灰尘了，就躺在他睡觉床旁边的凳子上。这也是唯一比较干净的地方，其他的房间里都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文物”，我竟然还看到了几架古琴，廣畑さん看到我很注意，顺口还说了一句：
“你如果喜欢就拿走吧。”
“反正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了……！”
我委婉的推辞了。
我知道那是几件很罕见的珍品，也许不能不说，廣畑さん的房间，或者说是仓库里，还是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好东西哦，只是造假的东西要多一些吧。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感觉，廣畑さん对于来到自己家里的客人，还是相当大方的……
那一次听到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
“井本様如果喜欢就拿走吧！”
仿佛房间里的任何东西，都可以简简单单地属于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就是我认识的廣畑さん。
不过这些话，我从来没对他的外甥女说过，也许她会跟我有同样的感觉吧，就是一种既困惑又喜欢。廣畑さん应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是不是大智若愚就不好说了。
廣畑さん近来好吗？
虽然我们很久没有来往了，在我的心里一直想着你，尤其是看到自己家里摆设的一些古董物品，你如果喜欢就随便拿吧，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因为女儿说全部都是垃圾。
这些东西都应该属于真正喜欢它们的人……
而广田同志就是不二的人选。
世上的事情都是缘分，我就静静的等待着他的造访，或者是一次街头的不期而遇吧。
也许会给双方以惊喜。
我就这么静静的等待着。
2023年7月30日星期日老顽童记于日本高知
已经退休的老顽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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