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出好戏
1
“颜姐，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下班的时候，小玉看着正在补口红的朱颜，笑眯眯地问。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颜姐看起来神采奕奕，面若桃花，越来越漂亮啦。”
朱颜想，这个马屁精。她笑了笑，没说话，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小玉追着问：“颜姐，是不是嘛？”
朱颜说：“是啊，我谈恋爱了，我和工作谈恋爱。我爱工作，工作使我开心！”
难得准点下班，朱颜心情大好。审计部的工作，是月初闲得慌，月末忙成狗。月初的时候，大家是喝完早茶才开始工作，月末的这些天，大家都是工作完才开始喝早茶。
“少哄我，我上次还看到有人开车来接你下班。”
“小丫头片子……我叫的顺风车不行啊？”朱颜梭了小玉一眼，哼着歌，继续补妆。
补完妆，朱颜去更衣室换衣服。她嫌单位工服老气横秋，不爱穿，所以都是穿便服上班，到了单位换上工服，下班后再换上自己的便服。
她拉开储物柜的门，发现柜子里面多了一块海鸥手表。
朱颜怔住了。单位有规定，开会时不可以带手机和手表。朱颜一般都是把手表和手机放在自己办工桌的抽屉里。储物柜她也很少用，里面只有两双备用丝袜，和一件黑色长T。她不太清楚别人的手表怎么会在她的储物柜里。
小玉一眼瞥见了，大叫起来：“颜姐，你也戴海鸥表啊？”
朱颜说：“国产手表免费送我，我都不要。”
小玉说：“那……这是？”
朱颜冷着脸：“这不是我的。”
“那会是谁的？”小玉拿起那块表看了看，又大叫起来：“哎呀，这块表跟我们办公室小梦的好像。”
她跑到过道大喊：“小梦，你不是说手表丢了吗？你快过来看看，颜姐柜子里的，是不是你丢的那块？”
正是下班时间，小玉这么一喊，同事们听了，都探头看着。然后大家都知道了，审计部B组实习生小梦丢失的手表，出现在审计员朱颜的储物柜里。
小梦跑过来，看了一眼，说道：“怎么这么巧，正是我丢的那块！”
更衣室门口一下子挤满了围观的人群。
主管走过来，严肃地问：“怎么回事？”
小梦喏喏地说：“我的表昨天不见了，小玉说，在朱颜姐的储物柜里看到了……”
主管眼神凌厉地在小玉和小梦脸上来回扫视，最后目光落在朱颜身上。
“朱颜，你说。”
朱颜说：“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小梦的手表为什么会在我的柜子里。”
“那就是手表自己会长翅膀咯。”有人在门口心灾乐祸地笑。
朱颜瞬间就怒了，她这辈子最讨厌就是被诬陷。
“我说过没拿，就是没拿。大家要行政投诉或者实名举报尽管来，我接着。”她整理好衣服，挎上包，一扭身，走了。
第二天早上，朱颜被主管约谈。
单位楼下的小茶室里，主管要了一壶花茶，一人一个小茶杯，慢慢品啜。
“昨天你就这么走了，把烂摊子甩给我，这可不对。”
主管说话带着微笑，慢条斯理。朱颜是她亲自招进来的，做人低调，做事也没让她失望。她并不掩饰对朱颜的偏爱。
朱颜说：“我真的没有拿小梦的手表。”
主管抿了一口茶：“可大家都认为是你拿的。”
朱颜说：“我左右不了别人的想法，我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
主管笑了笑：“你昨天怎么不为自己争论？”
朱颜说：“战争是为政治服务的，争论是为我服务的。如果争论对我有益，才去争论。不然，笑笑就好了。昨天那种状况，越争辩，情况只会越遭。大多数人只会看见自己想看见的东西，只相信自己希望相信的东西，而不会去想，事情究竟真正是怎么一回事。”
“我相信你。”
“为什么？”
“只要用脑子想一想，就知道，如果真是你拿的，你为何还要把手表放在没上锁的储物柜里？这不是一个聪明人该有的行为，况且你一个戴卡地亚的，没理由去偷拿人家的海鸥啊。”
“谢谢你的信任。”
“我并不是感情用事，我昨晚查了监控，我有证据。”
“是谁？”
“你想知道？”
“是的。我想知道是谁栽赃陷害我。我没有得罪人，和他们也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我想了又想，猜不出来。”
“那就不要猜了。就像你自己说的，你问心无愧，就好。”
“那我就平白遭受了这一切？顶着这偷窃的罪名？我需要一个说法。”
“单位会给你一个说法。”
“什么时候？”
“到时你就知道了。”
2
每周一是固定例会时间。
下午两点半，审计部A、B、C、D、E五个组，所有成员以及各组主管、总监，全部集中在公司大会议室开会。
各组总结和汇报完毕后，总监说要宣布一个消息。
“审计A组的邹小玉和李梦，实习期提前结束，你们两个一会儿去人事部办理一下手续，明天就不用来了。”
大家都呆住了。两人半年的实习期还未满，平时做事也是兢兢业业，为何突然就要她们离开？
总监没有过多解释。“我希望大家都能明白一点，不管从事什么行业，那就是，先学会做人，再学做事。如果没有其他事，大家散会吧。”
小玉咬着嘴唇，看了看小梦，小梦也涨红着脸，看着她，两人面面相觑。
其他同事带着不解的神色，陆续离开了会议室。小玉和小梦也离开了。
朱颜和主管留了下来。
朱颜不理解。她猜到事情可能跟那块莫名其妙出现在她柜子里的手表有关，但是她不懂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小玉和小梦都参与了这事儿？她和她们什么仇，什么怨？
主管像是知道朱颜心里的疑惑，她喊朱颜坐下，一五一十为她揭晓了谜团。
在她们这个部门，每年都会招收一批实习生，实习期满，表现优异的人可以留下来和公司签约。因为薪水福利优厚，每年前来竞争实习生岗位的人都不少。人事部门便从中择优挑选。小玉和小梦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两个人都被分到审计B组。再有两个月，她们的实习期就满了，但只有一个可以留下来签约的名额。
从业务能力上来说，小玉和小梦是不相仲伯的。谁去谁留，都需要再斟酌和考察。心急的小梦耐不住了，她一心想要挤掉竞争对手小玉，就动了歪心思。她趁下班没人的时候，把自己的手表偷偷放到了小玉的抽屉里，她想着事情闹起来，小玉肯定是待不下去了。
谁知，第二天早上小玉来得早，发现了。她没有把手表还给小梦，也没有告知领导，而且让人费解的是，她把手表放进了朱颜的储物柜里。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主管说：“我原本还想着，跟总监申请，把她们两个都留下来，现在看来，真是可惜了。”
她调看了这几天所有的监控，又分别找了小玉和小梦谈话，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如指掌。小梦栽赃小玉的行为，很好理解。但小玉转身去栽赃朱颜的行为，主管和朱颜一样，也理解不了。她问过小玉，为什么要这么做，小玉只是低头颔首，不争辩，也不解释。
朱颜尤其想不明白。她觉得必须要找小玉问个明白。
小玉离开的时候，朱颜截住了她。
两人坐电梯上了写字楼的顶楼，那里有一个的露台，空旷，鲜有人去，适合谈话。
朱颜看着小玉的眼睛：“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小玉说：“你是没有对不起我。”
朱颜问：“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小玉嘴角带着丝冷笑：“不要以为对我施点小恩小惠，我就会对你感激涕零。想想你对王哥做的事，你对得起他吗？”
“王天？我怎么对不起他了？”听小玉提起王天，朱颜更不解了。
小玉情绪激动，声音也急促起来，“你这个女人，王哥对你那么好，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却还是和要和他离婚，抛弃他！还这么快搭上了新男人……”
“不是我抛弃他，是他抛弃了我！他和前女友藕断丝连，和你勾勾塔塔，我还没说呢，你还有脸了？”说到这里，朱颜也激动了，那一天，沙发上王天搂着小玉的那一幕，她仍记得清清楚楚。
“王哥是有苦衷的，他太不容易了……”小玉的眼里，忽然流出了两行清澈的泪。
“他有什么苦衷？他对我做的一切，还不够伤我的心吗？”
“你亲眼看到的就是事情的真相吗？”小玉反问。
“我只知道，人在做，天在看。”
“你好自为之吧。你如果有良心，就回去看看王哥。”
小玉说完，转身下楼，只留给朱颜一个孤绝的背影。
朱颜看着那个瘦弱倔强的背影，摇摇头，苦笑了一下。
这么好的夏末，应该约上一帮姑娘，穿上背心短裤，去海边烧烤，放风筝，打沙滩排球，输的请喝冰啤……而不是穿着衬衫和工装裙在空调房里做损益表。
下班后，朱颜慢慢走去地铁站。
路边，穿着橙色工装的清洁工人，抬着木桶用力地走路。身高只到她腰部的孩子，拿着一叠传单，害羞地谁也不敢给，她过去要了一张。骑车的快递小哥，避让着行人，追赶时间，帽子歪了浑然不知，汗水滴滴答答落下。大家都努力地活着，没有人问前面到底有什么。
朱颜站在斑马线边上，看着天边的日落。太阳落下去了，天边弥漫着粉色的云霞，好似在热恋。
朱颜心里一惊，阮子柒的婚期快到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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