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小女生

【郑重声明：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爸爸死了？爸爸真的是死了吗？”六岁的心心在心里一直问自己。

当看到妈妈哭得断了气，医生一次又一次抢救过来时，她觉得爸爸好像可能确实是死了。

心心坐在靠墙的背篓里摇着，左手抓着背篓把的左边，右手抓着背篓把的右边，像在荡一个飞不起来的秋千。满院子穿白衣服的人都在唉声叹气，低头不语，即便说话，也是毫无表情，低声交谈。“为什么人死了大家就都不说说笑笑了呢？”心心搞不明白。

“多可怜！最大的才六岁，你看，还什么都不懂。”在心心身边走过的人叹着气说着。

心心忽然间感觉自己这样摇着背篓与身边的气氛格格不入，“大家都在哭，就我一个人在玩，这些人会不会说我不懂事不知道哭呀？”心心觉得自己今天好像也应该哭，不能玩，可是，心心就是哭不出来。

她只是觉得爸爸死了她就不能像别的小伙伴那样有爸爸了，小小的思想中再没有别的什么念头。

她在心中一遍遍逼自己哭，想让大人们看看爸爸死了她作为老大也知道哭，可还是哭不出来。

爸爸下葬后的第二天，院子里只剩下了妈妈和心心姊妹四个，心心感觉冷冷的，天也不冷，可是就感觉冷冷的。

心心看着空荡荡的院子，老感觉爸爸还活着，他的声音就在耳边，他好像刚才还回来过，他就是去外面上班了我才看不到他。爸爸那么喜欢我，肯定不会死，一定会回来……

心心每天还是照旧带着弟弟妹妹们玩，还是在那些老地方玩，该笑就笑，该哭就哭，该闹还是闹，一切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可是，妈妈变了，妈妈变得爱哭了，天天哭，躺到炕上蒙着被子低声哭，也不去下地干活了。

心心没有数妈妈到底一连哭了多少天，她不想数，也没有心情数这个数，因为妈妈一哭，她就莫名地感到害怕，心里好沉，心里也在哭。

妈妈现在不但爱哭，还爱打骂心心姊妹，尤其爱打心心。在心心眼里，感觉妈妈现在变得凶巴巴的，像个巫婆，完全变了个人。

心心讨厌死现在的妈妈了，带着弟弟妹妹们玩的时候，她经常一个人坐在石头上手托下巴发着呆，想念爸爸。

“爸爸，你还活着吧？你快回来吧，妈妈总打我们，我不喜欢妈妈了，你回来吧！”心心双手合十，放到胸前，嘴里这样低低念叨着。她在电影里看到过人们这样做就能实现愿望，就仿着学。

该吃午饭了，姊妹四个为争筷子在饭桌上叽叽喳喳地吵开了，妈妈端来了饭，四人还没消停。

“吵什么吵，不是说过吃饭时不能说话吗？”

“妈妈，我要这根筷子，哥哥不给我！”

“是我先拿的！”

“是我先看到的！”

……

喳喳喳喳喳，嗡嗡嗡嗡嗡……

妈妈忍无可忍，火气噌噌噌地冒了出来，“吵！再吵！”她拿起扫把，抡起，打下，“嗵——”，心心挨了重重一扫把。被打怕了的心心恐惧袭来，顾不上疼，拔腿拼了小命地就往院子外面跑。

老二、老三、老四见状，还没等妈妈手下来，一个个跟在姐姐的后面都疯了似的“噔噔噔”地往外跑，边跑边哭，边哭边喊叫：“妈妈，我不敢了，不敢了……”

妈妈在后面追着，捡起什么扔什么，笤帚、凳子、扁担、石头……统统扔了出去。

跑了一截，心心听不见妈妈的吵骂了，也听不见她追上来的声音，回头一看，妈妈在捡着她刚才扔的东西往回走。

心心家不远处有一个小坡，心心干脆骨碌碌滚到坡底仰天躺倒，两条胳膊平伸开来，看着天空。

老二，老三，老四，见姐姐滚了下去躺倒在地，知道已经安全了，就仿着姐姐都躺到了地上，还按年龄大小顺次一字排开。心心叹口气，想，这几个小不点怎么这么爱学我，这么依赖我呢？还有那个老四，刚学会走路，也跟着我跑到了这里，难道妈妈就追不上蹒跚的他吗？心心搞不明白。

弟弟妹妹们开始就近拿着小石子树叶子玩了，心心不去理会他们，独自一人闷闷想着心事。

“妈妈昨天擀面条时刚打了我，那么疼，今天又……”心心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她伤心极了，摸摸昨天淤青的地方，再摸摸今天挨笤帚疙瘩的位置，心有余悸。泪眼模糊中，妈妈昨天打他们的情景在眼前一帧帧放映了出来：

午饭时，妈妈在灶台上擀着面条，心心姊妹四个在炕上玩。最小的弟弟不知为什么去拿灶台上的碗，他还小，没拿稳，“啪”地摔破了，小弟弟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妈妈见状，骂开了：“你们就知道吵，吵吵吵，吵死我了，尽给我添乱子，打死都不长记性是吗？心心你就不管管弟弟妹妹们吗？”说罢，拿起擀面杖就向炕上的心心捅去。

心心已经领教过妈妈好多次的打了，她明白擀面杖过来打的那一下有多疼！吓得赶紧贴墙，能使多大劲贴就使多大劲贴，把自己都贴成了一个纸片人，憋气，收腹，腿绷直，离妈妈的擀面杖远一些，再远一些！尽管浑身发抖也不能离开墙半丝的缝隙。

可是擀面杖还是过来了……

心心感觉自己当时吓得就像遇到了一只老虎，紧张得什么都不知道了，本能反应，只会躲，只会嚎。

炕上其他角落里的弟弟妹妹们哭乱了……

大弟弟最机灵，挨了妈妈多次的擀面杖后，他给自己找下了最有利的位置——站到被子上紧靠墙角。每次只要擀面杖一来，他“倏”地一下就窜上去了。墙角离妈妈远，妈妈就是撅起屁股紧贴炕沿再伸长胳膊擀面杖也够不到他。“木头不会长个儿也不会拐弯儿。”这是大弟弟说的。

“我也能最先占领那个有利位置，还不是让着你吗！”心心嘴里咬着一根狗尾巴草，看着天空，心里对大弟弟这样说着。

“唉，我待弟弟妹妹们很好，他们很依赖我，妈妈是知道的，可为什么还是打我？我到底是哪里不如妈妈意使她这么讨厌我？是不是所有人都不喜欢我啊？我就这么招人嫌吗……”心心眼中噙满的泪花花又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天好蓝啊，蓝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几只小鸟在蓝天里飞来飞去。心心闻着小草的清香，就想这样躺着，永远这样躺着，享受阳光沐浴，享受微风吹拂，静静地看小鸟自由飞翔，不见妈妈，永远不见妈妈。

“姐姐，我饿了。”

“姐姐，我想睡觉。”

……

唉，弟弟妹妹们我还得管啊，回吧。心心不情愿不得已地领着他们往回走。

心心家院子边上有一棵大树，当时爸爸砌院墙时舍不得砍掉，就把大树砌在了墙里。邻居们经常坐在大树枝杈间跟心心家里人拉家常，时间一长，这里院墙的砖头也掉了几块，再加上有枝杈分开的间距，就形成了一个大豁口。心心姊妹每次挨完妈妈的打在坡底躺一会后，都要在院墙的这个豁口处侦查情况。

今天照例来侦查。心心刚惦着脚尖看了一下，就听见老二说“姐姐，我想看”，接着老三也说“姐姐，我也想看”，刚会说话的老四拽着心心的裤管也“姐姐姐姐”地不清楚地叫着。无奈，心心挨个把他们抱了一遍，不敢发出任何响声。

今天的情况跟以往一样，妈妈还是坐在爸爸的遗像前“嘤嘤嘤”地哭着，像唱一首难听的歌。奶奶也依旧劝慰着妈妈：“别难过了，都这么长时间了，该放下了，心情不好了，给我说说，哦？咱娘俩唠，别再在孩子们身上撒气了，吃饭的时候不要再打他们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会影响生长发育的……”

奶奶每次安慰的话一说完，就会望向这边往回招招手，让他们回来。每次，都是在奶奶的庇护下姊妹几个才能回去继续吃这顿饭。

……

时间就这样过着，挨打的次数也递次增多着。心心越来越胆小，越来越自卑。

天儿有些凉了，妈妈要做一床被子，因为心心长个儿了，不能再跟妹妹挤在一床被子里睡觉了。

妈妈在炕上做着被子，让心心带着最小的弟弟玩。

不知怎么回事，弟弟总是哭，心心左逗右哄都不行，心咚咚咚地跳个不停，只怕妈妈骂她。

想什么就来什么，下一秒，妈妈就骂开了：“心心，你个丫头片子，这么大了连弟弟都看不好，还能干得了什么？”

心心的心更慌了，害怕极了，她实在没有什么招数使弟弟不哭，只能抱起他“嗷嗷嗷”地干哄着，哄着哄着，她想起了以前爸爸哄弟弟时是抱着他看墙上的年画，心心赶紧抱着弟弟去看年画，给他说道着年画上的一物一事。可是，弟弟怎么还是哭呢？心心愁死了，怎么办？怎么办呀？妈妈要来打我了！正心悸地想着，忽然“啪！”重重的一巴掌落在了她的左脸上……

心心觉得脸上好像着火了，火辣辣地疼！她放下弟弟，捂着左脸，万分委屈地挂着泪珠跑出了家。

“妈妈又打我，爸爸，我想你……”心心跑到坡底，又一次躺到了这里，她对着高远的天空心里无数遍地呼喊着爸爸，眼泪小河似地往下淌。

清远的天空，漂浮着几朵白云，一只小鸟飞过去，发出了孤寂的叫声。

心心就这样躺着，就这样在心里呼唤着爸爸，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一朵白云好像晃悠了一下，咦？白云后面探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是爸爸！是爸爸！！爸爸来看我了，爸爸回来了，爸爸也想我了……朦胧中，心心见到了爸爸，高兴得眼泪刷刷刷地流了下来，泪珠儿挂在草尖儿上，晶莹透亮……

日子继续着，转眼间，心心上学了。

上学后的心心认识了很多字，她最喜欢看作文书了，书中的小朋友都有一个和蔼可亲的妈妈和一个好爸爸，他们的爸爸妈妈又都那么爱他们。这一切，都是心心所缺失的。

心心喜欢看书中小朋友们幸福的模样，尤其喜欢看写爸爸的文章。书中的爸爸能跟小朋友们一起玩，一起吃，一起看电影，还给他们买作文书，作文书是心心最喜欢的了！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和好玩的呢。

心心羡慕书中的小朋友们都有个幸福的家庭，更羡慕身边的小朋友们有个幸福的家庭。她感觉妈妈不喜欢自己，同学们又都比她幸福，好像这世界上人人都比她好。她不敢去跟同学们玩，怕人家笑话自己没人喜欢、没有爸爸，经常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静静地看喜欢的作文书。

每本书中写爸爸文章的这几页，都黑黑的了，书角也卷了，上面还有被泪滴打湿风干后抽巴巴的痕迹。

读着这些作文，心心一次又一次盼望着爸爸能回来，能站到她的面前陪她玩，陪她看书，给她擦眼泪……

她一次次摸着插图中的爸爸，心里一遍遍呼喊着爸爸，“爸爸，回来吧，我好想你，这个爸爸是你该多好啊，爸爸……”

一天，心心像往常一样正这样摸着插图中的爸爸时，突然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心心，心心，我的好女儿！”

这是爸爸的声音呀！

“爸爸，爸爸，是爸爸吗？你在哪里呀？”心心高兴得四处张望，满目寻找，可是，不见爸爸的影子。

“是爸爸呀，你往图中看。”

心心擦了擦含着泪花儿的眼，定睛一看，咦，插图中爸爸的嘴巴在动，而且，这个爸爸怎么变成了我爸爸的样子了呢？

“心心”，爸爸朝她招了招手，又亲切地叫了一声心心，然后，轻轻一跳，就跳出了插图，站到了书页上。

还没等心心再次开口叫爸爸，小人儿爸爸就漂浮起来，飘到了她的脸旁。小人儿爸爸伸出他的微型小手，轻轻地给心心擦拭着眼泪，心心好高兴啊！高兴得眼泪又滴答滴答流了下来。

“心心，我的好女儿，不哭不哭，有爸爸在呢，不哭哦，跟爸爸说说话，一切都会好的，乖乖。”爸爸用他的小小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亲亲地说着。

“呜——呜——爸爸——”心心想不起来有多长时间没给爸爸撒过娇了，她好想给爸爸撒一次娇啊。她带着哭腔给爸爸诉着苦：“爸爸，自从你去了天国妈妈就变了，不像以前那么爱我了，她讨厌我……”

“不会啊，心心，妈妈不会讨厌你的，我知道的，她爱你还爱不过来呢。你的名字就是妈妈起的，意思就是你是她的心肝宝贝，她的心尖尖儿，妈妈怎么能不爱你呢？你可能是对妈妈产生误会了。”

“不是这样的，爸爸，妈妈就是讨厌我不喜欢我，要不她怎么总是骂我打我呢？我现在很怕她……”

“心心不哭，慢慢说，慢慢说，爸爸听着呢。”爸爸又一次给心心擦了擦眼泪，摸了摸她的头。

“同学们都有一个好妈妈，还有一个好爸爸，我没有爸爸，也没有好妈妈，总是挨骂挨打，我怕同学们笑话我，也不敢跟他们玩，我没有朋友，一个人好孤独啊！”心心抽着鼻子说着。

“心心，我的乖女儿，你听爸爸说……”爸爸顿了顿，语重心长地接着说，“爸爸去了天国，丢下妈妈一人来扶养你们，妈妈很累，也很孤单，她想念爸爸，更心疼你们这几个没爸的孩子，她既是妈妈又要当爸爸，生活负担很重。生活的压力使她喘不过气，她会烦躁，会苦闷。你们小，什么也还不懂，奶奶年岁又大了，妈妈烦了，累了，苦了，跟谁说呀？只能往肚里咽。有时候情绪控制不好，把烦恼撒到了你们身上，是她做得不好，但并不是不爱你们。你是老大，要理解妈妈，妈妈也有妈妈的难处啊……”

“你多体谅体谅妈妈，多关心关心她，多说说温暖的话，妈妈一定会很欣慰的，她以后肯定也会注意自己的言行。你给弟弟妹妹们做个好榜样，我的乖女儿，好不好？”

心心听得很认真，她扑闪着眼睫毛上仅存的泪花儿说：“爸爸，我怎么就想不到那么多呢？那我没有体谅妈妈，妈妈会不会永远不喜欢我了呀？”

“乖乖，你还小，你肯定想不到那么多。妈妈也不会不喜欢你，天下哪有母亲不爱自己孩子的？你长高了，不能跟妹妹在一床被子里睡了，妈妈不是都给你缝被子了吗？她是爱你的，你要相信啊！心心多关心关心妈妈，妈妈会慢慢从悲哀中走出来，那时候会更爱你们的。”

“我懂了，爸爸。”心心语调轻松了许多，“可是……可是同学们呢？我没有朋友……”

“哦，爸爸忘记了心心说的这档子事了。”爸爸拍拍他小小的头笑呵呵地说，“我们家心心怎么会没有朋友呢？一定会有的。没有人会笑话你，那只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你又没有钻到同学们的肚子里去，怎么能知道他们会笑话你呢？你要大胆地去跟同学们主动打交道，不要有什么顾虑，只要你真诚，同学们会喜欢上你的。”

“那我跟同学们一起看作文书行吗？”

“可以呀，一起做游戏，一起做作业，都可以呀。”

心心扑闪着两只大眼睛使劲点着头，忽然，她又不说话了，嘴巴撅得老高。

“怎么啦？我们家心心还有什么烦恼吗？”

“爸爸，可是我以后还想见你呢……”

“呵呵”，爸爸笑笑说，“心心想见爸爸的时候就能见到爸爸。”

“是吗？当真？”心心又高兴得笑了。

“但是，有一个条件，心心要变成一个爱笑的小女生，心心一笑，爸爸就会在你身边。”

“哦，哦，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心心高兴得拍起了手。

“我得走了，心心，你记住爸爸的话了吗？关心妈妈，做一个阳光爱笑的小女生！”

“记住了！”心心不断点着头说着“可是爸爸不走不行吗？”

“不行啊，这是天国的规定，就像你们学校有学校的纪律一样。”

……

“妈妈，喝点水……”

“妈妈，我来帮你……”

“妈妈，你坐下歇歇吧……”

“妈妈，天冷了，你披件衣服吧……”

“妈妈，你别生气，我给你捶捶背……”

自从跟爸爸交谈后，心心像变了个人，再也不怨恨妈妈了，脸上有了笑容，并经常帮妈妈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也跟妈妈有了进一步的语言交流，温情的行为温暖的话语常常使情绪低落的妈妈感动得眼含热泪。有几次，妈妈抱着心心流着泪，不住地说“宝贝儿，对不起，对不起……”

心心感受到了妈妈的痛，她彻底理解了妈妈，像个大人一样体恤关照着妈妈，妈妈冰冷的心在渐渐融化。

弟弟妹妹们，见他们向来依赖的姐姐如此关爱妈妈，也效仿着学习。渐渐地，妈妈的骂声少了，心心姊妹挨打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心心沉重的心情，慢慢轻松了。

转眼间，年关到了。

以往的年关，妈妈都要在别人家热火朝天准备过年的热闹氛围中，对着爸爸的遗像嘤嘤咿咿地恓惶地哭，脾气比平时会更暴躁。

这个年关，心心意外地发现妈妈竟没有哭，说起话来也像以前一样柔和了，“心心”、“心心”的叫声那么甜那么亲，心心完全没有了以往的紧张和压迫感，“妈妈变了，妈妈真的变回来了啊！”心心好高兴，她感觉到自己浑身轻松，就像一只小鸟，自由自在地飞翔在了蓝天中……

今年过年，妈妈还特地给心心买了一身新衣服，弟弟妹妹们的过年衣服，都是妈妈把心心以前的旧衣服拆洗干净后改小重新做成的。除夕夜，心心把新衣服放在枕头旁，一直摸，一直看，眼睛里不知泛起了多少次温温的雾气，泪花花打湿了枕巾还在高兴地笑呢……

妈妈变回来了。

四姊妹经常围着妈妈，你亲一口，他亲一口，不是搂胳膊就是求抱抱。妈妈呢，左边摸摸这个，右边抚抚那个。无论到哪里，妈妈的身边都是像围着一窝小鸡似的，叽叽叽叽，叽叽叽叽，追着的，跑着的，打着的，闹着的，妈妈看着他们，呵呵地笑着，完全没有了往日的躁气，和和美美的家庭氛围天天围绕着这个家。

心心晚上再不会掖着被角偷偷哭了，她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看着透过窗帘洒下的月光，笑着笑着就睡着了……白天，她也不会因没照顾好弟弟妹妹挨妈妈打骂了，她带着三个小家伙儿走在路上，像四只快乐的百灵……

心心走出了阴霾，跟同学打交道不知不觉就没有了顾虑，她主动给同学看作文书，主动帮同学打扫卫生，心心学习好，还主动帮他们解答难题……笑容时刻挂在心心的脸上，她跟同学们打成了一片，融入到了集体之中，有了好多好朋友。心心高兴得每天都笑呵呵的，合不拢嘴。

心心感觉按爸爸说的去做，心里咋就这么舒畅呢？怎么不知不觉每天都笑呢？笑着，笑着，烦恼呢？怎么就没了呢？

“树叶在向我招手，小鸟在对我扑棱着翅膀，微风轻拂着我的脸，云朵摇晃着荡了过去……哦，这是爸爸来了，它们在告诉我呢。我高兴了爸爸就来了，爸爸来了我就高兴，啊，原来是这样呀？听了爸爸的话，一切都变得这么美好！”喜洋洋的心心喜洋洋地想。

“心心不是以前的心心了，她变得很阳光哦。”

“笑容还灿烂。”

“她真是个阳光女孩。”

……

同学们看到了心心的变化，很喜欢心心阳光灿烂的性格，都在夸赞她，都愿意跟她做朋友。她还被同学们选为学习委员，大家还送给了她一个亮晶晶响当当的绰号——阳光小女生！

“阳光小女生！”

走在路上，心心听到绽放的花儿这么叫她。

“阳光小女生！”

躺倒坡下，心心听到白云这么叫她。

“阳光小女生！”

睡梦里，心心听到爸爸这么叫她。

心心感到每天都是阳光灿烂的日子，她幸福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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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我是远东，一名老少女，业余时间总是不顾及家人反对，时不时想写点那啥画点那啥 ^_^

本文故事是发生在我身上的真实之事，主人公心心就是我。我六岁时爸爸因公去世，丢下了我们年幼的姊妹四个和年轻的妈妈。妈妈怕我们姊妹受委屈，她也非常爱爸爸，一辈子都未曾再嫁。爸爸去世后，妈妈极度悲伤，心理和情绪都陷入了极度低谷，慢慢地才走出阴霾。

我是个苦水中泡大的孩子，文中故事是我儿时的真实之事，其中想象见到了爸爸，也是那时的我所祈盼的。

想象见到爸爸后，“我”懂得了要理解妈妈、体谅妈妈，并用实际行动关心照顾妈妈，妈妈也走出了阴霾，不打骂“我们”姊妹了。“我”也打开了心扉，走出了自我封闭，性格开朗，爱笑爱说，跟同学真诚相待，主动关心帮助同学，同学们也喜欢上了活泼开朗的“我”，都愿意与“我”做朋友，“我”因此也有了一个亮晶晶响当当的绰号——阳光小女生。

现在的“我”，心愿已偿，有个爱护“我”的好妈妈，还有身边喜欢“我”的同学们，感觉每天都是阳光灿烂的日子，幸福极了。最后，也祝愿全天下所有的苦孩子都能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