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门内外
阿关
第一卷
第008章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刘林爸从徐庄将兽医许钦钢请回来给牛看病的时候，徐振明被抓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大队。半截庄子谁家没有买过他的化肥，供销社的农药供应不上的时候，徐振明就能搞到，也是个能人，所以他赚钱，虽然很多人眼红，但是没有人不佩服。这下被抓了，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一下子成了大伙饭后的谈资，比大队里又抓了两个违反计划生育的妇女的事情还热闹。
给牛看病和给人看病差不多，望闻问切，当然问的不是牛而是喂牛的人。许钦钢围着牛转了两圈，又到牛槽里看了看，发现了一丝血迹。于是，怀疑是吃了什么硬的东西划坏了牛的肠胃，开了些药。刘林爸把药放进水桶里，冲上半桶水，又挖了半瓢料倒进去，拎到牛跟前。牛看起来是想喝的样子，显然没有生病前那么大口，漂在水面上的料喝掉后，再也不愿意伸头。
中午的时候，刘林爸在家里摆了个酒场，把徐振山请了来，还有半仙和没有走掉的许钦钢。刘林妈去白土前交代拉墙头院子的事情要着手准备了。徐振山是村里的泥水匠，又是邻居，更是酒友，不找他不合适。叫半仙一方面大家都是酒友，经常在一起喝酒，谁家喝酒都少不了这几个人，另一方面半仙的大哥杜景圣是木匠，盖过第做门窗的事情还得找他，可这个杜景圣酒场从来不偎，都是半仙帮着张罗。
酒桌上当然少不了说徐振明的事。振山还半真半假地说要刘林爸给托人打听打听，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打听打听倒是不难，乡派出所所长杜建云是刘林爸的朋友，刘平现在的对象就是杜建云给介绍的，是杜建云弟弟的女儿。刚好这几天要去找杜建云把亲事的事情再合计合计，看能在春节前把儿媳妇给娶进门不。
一场酒三个人喝了两个多小时，两斤多酒下肚后，大都差不多到位了，刘林爸就没有再劝酒。这酒是办事的，不是喝闲酒，办事重要，要不刘林妈回来又要啰嗦个半天。散了的时候，事情也说定了，徐振山估了估石头、砖瓦及相关材料的用量，半仙答应让大哥马上开始准备，一切都安排妥当。许钦钢临走前还提醒了一下，这个牛最好赶紧卖掉，肠胃伤了，不容易好。不知道是喝晕了，还是怎么的，刘林爸没当回事就睡觉去了。这是他多年的习惯，中午总要睡一会。
徐振山回家顶头迎着老婆马凤英拎着篮子出来。
“又喝恁么多酒！”
“中午安坤那里叫，有事。你弄啥去？”
“我去地里掰两个玉米棒子，晚上把永春他姊妹仨都叫来吃饭，苗凤来找你没找到，回娘家想办法去了，我弄点吃的给小孩子。”
“你先回来，我给你说个事。”
“永红呢？”
“出去玩了。又出啥事了？”
“你得看着点这孩子，别让她总往刘平那里跑！”
“不好好地吗？又怎么了？”
“今个安坤把我喊过去，是要拉墙头院子。”
“要给刘平娶媳妇了？”
“可不是吗？”
“他家不是刘林刚生病住院的，花了不少钱吗？把刘林妈存的兔子毛全卖了还没够，这会就有钱了？看不出来这安坤还有几把子。不对，把你叫去，是想借钱？”
“不是钱的事，我看咱闺女不对劲。”
“她总这样贴着刘平，人家刘平娶的是杜建云的侄女。你得提醒一下她。”
“安坤这两口子就是毛病，咱闺女有啥不好，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屁股又大，一看就是能生娃的人，为啥不愿意，真是的！”
“刘平这孩子，我也中意。不过好像家东的春桃也喜欢他，我看见过好几次，他们在河岸那边。”
“这孩子也是的。给谁都眉来眼去的。”
“咱闺女是一根筋，容易犯浑，你趁早给她说说。我上回提了一句，她哭了半天，我看她是恨不得倒贴上去。”
“唉，倒贴上去也得人家要啊。我上地了，让永芳去把她姐给叫回来！”马凤英说完转身走了。
徐振山嘴里嘟囔了两句回屋睡觉去了，酒劲快上来了，头有点晕。
路越走越近，太阳没落山，刘平骑着自行车就已经转了回来。母亲严肃的表情看在刘平的眼里，也知道自己犯的错，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不过还好，一天下来跑了三个庄子东挪西借，总算把钱凑个差不多了。
刘平和母亲进家门的时候刚好看见爸牵着牛走进屋，该喂牛了。刘平忙把自行车推进屋里放好，出来帮父亲换淘草缸里的水，最近牛病了，喂起来更得仔细点，原来三天才换一次水，现在每天都换。草洗的干净，料也加的多，挖了一满瓢酒糟和豆粕撒进去，看牛的样子还是爱吃不吃的，没多久又趴在了地上。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刘林爸心里想着生病的牛，披了件衣服走进了牛屋。牛费劲地站了起来，双腿有些抖。刘林爸把牛绳解开拉着牛准备栓到院子外面的树桩上，突然，牛像疯了一样对着牛屋北墙撞去。这显然出乎了刘林爸的意料，当然，即使想到了也阻止不了。
“砰”地一声，牛头重重地撞在了墙上，磕掉了一大块土。吓得刘林爸手足无措，失机地喊道：“小平的娘，快来。牛疯了。”
“啊。”听到刘林爸破着嗓子的喊声。刘林母亲鞋子都没穿好，趿拉着就快步朝牛屋奔来，差点跌了个跟头。
看到躺在地上的牛，两个人傻眼了，从来没有人听说过牛也会自寻死路啊。
“昨天不是刚让许钦钢来看了吗？这是怎么了？”
“是看了，也喂了药，就是药没有吃完。”
“死人啊你，药没有吃完不会再喂啊？”
“邪了门了，昨个黑来还挺老实的。刚才见我进来，还站了起来，我刚解开绳子，它突然发疯了，一下子撞了上去。我还以为要撞我呢，都把我吓失机了。”
“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了啊，小林刚刚好，这牛又疯了。老天爷啊，这是怎么了？”
“昨个，钦钢说可能是吃了什么硬东西，刮坏了肠胃。人家都说牛通人性，是肚子里面受不了了吧。对了，他临走的时候还说，最好把牛给卖了。这还没等卖呢就死了。”
“这牛都死了，还能卖几个钱啊？唉。”
“这怎么弄？”
“屋漏偏逢连夜雨啊，叫老大把牛行人找来，问问看还能卖几个钱吧。”
刘梅起来做饭的时候听说牛死了，吓了一跳。刘龙还跑到牛跟前，摸了摸还有些余温的牛头，撞破了好大一块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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