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世再爱(28)

来世再爱(28)

冬去春来路途遥

伊人依栏

红豆落黄土

风吹雨折泪在飞

何处相逢生死望

老集没有食言，比起小朵，柳绳儿相貌出众，亭亭玉立，她出现的地方，会引起无声的不安，她身后拖至腰下行走时微微晃荡的大辫子，引人注目，街头遇见路人，会呆望半天。

老集的那帮到哥们都到了婚娶年龄，聚在一起谈得最多的话题是女人。

狗熊一副财大气粗、，有钱的派头，他是卖猪肉做生意发财的。臭蛋进砖瓦厂当了会计，给他介绍的大姑娘两只手数不完，他却很苦恼，他相中的姑娘不在其中，没等他姑娘的名字，老集和狗熊异口同声的说出：小学老师柳绳儿。

臭蛋心下奇怪，又幡然恍悟，要是那个妮娶回家，这辈子过得值。臭蛋省略一个秘密，他给柳绳儿写过十八封情书，都泥牛入海，他准备锲而不舍的继续努力。狗熊也不示弱，狗熊曾怀揣一书包油腻腻的钞票，等在柳绳儿下班的路上，对她说：跟我后这些钱都归你。

柳绳儿莫名其妙的看看他，冲他灿然一笑，辫子甩向身后：这位大哥，我还小呐，三年后来找我。

这么一笑，一句话，狗熊美的西瓜喝蜂蜜——甜上加甜，柳绳儿给了她对生活的憧憬与希望，当然，他也没说。

老集第一个娶媳妇，直到婚礼前，他没向这两个死党透露新娘子。

那个冬天出奇的冷，灰色的瓦楞下垂满长长的冰溜，晶亮亮明晃晃的寒气袭人，老集骑辆车，从西工房出发到东工房接柳绳儿。

寒冷的冬季，是否注定这桩婚姻的不幸，他与柳绳儿从开始就不合拍。柳绳儿穿件粗线呢红便袄，粉腮朱唇，略施口红，辫子垂在胸前，她喜欢的发式，直到和老集离异，还是这种发型，妖香润玉的模样，多少人看了砰然心动。

在柳绳儿家里，柳柳脸色阴沉，继父一根接一根抽烟，继父带来的两个弟弟玩捉迷藏正起劲，孩子们的喧哗没有冲淡冷若冰霜的气氛。

没有伴娘，没有贺喜的亲朋，没有为柳绳儿送行的人，也没有看热闹的邻居街坊，老集领着柳绳儿，朝两位长辈：叔、婶、我走了。

对老集来说，柳绳儿是他为报复小朵对他轻视的选择，他明正言顺把柳绳儿牵手红地毯，老集骄傲，他脸上的每块肌肉都舒畅无比，他不在乎狗熊、臭蛋按捺不住的狂怒，狠狠甩下礼金，扬长而去，他相信，如果不看在同窗的份上，两个人会把他撕成碎片，只好对不起哥们，老集这点潇洒的心情只延续几小时，随着洞房花烛夜，烟消云散。

他母亲、姐姐都讨厌柳绳儿，说她招摇，恐老集降不住，弄不好会生出是非，老集是孝子，偏这事不听家人相劝，自做主张，柳绳儿是所有男人想娶的女人，我要娶她。

母亲无奈，回过头来恨柳绳儿，认为她满身妖气是个狐狸精，不知使什么手段让他这个听话二十多年的儿子舍老母不顾，去讨她欢心。老太太暗地唆使老集，说是老规矩，老集不肯，老太太说，怕啥，只有咱家人知道，又不象从前还要挂在门前让众人看，再说，试过后我放心你也消停过日子，以后懒得管你的闲事。

其实老集早该察觉，柳绳儿和他在一起自始自终没有快乐过，她言语少，沉默如羔羊，她第一次随介绍人看见老集，脸上挤出苦涩的笑，弄的穿戴整齐的老集整出满身汗水，不停用袖口擦试，柳绳儿耷拉着眼皮坐在他对面，双手绞着辫梢，介绍人借故离开，屋里剩下他们俩，俩人坐着，直到柳绳儿说：我该回家了。老集跟着说，我该回家了。

事后，老集骂自己笨，准备好的话，偏偏连个字都想不出来，说到底是自卑，他想起小朵嫌他写的情书满纸错字，柳绳儿免不了讨厌他文化低，可他有人人羡慕的好工作，再说，他会疼她，这么想，开始写信，写了几十份开头再没勇气写下去，想找柳绳儿，又觉的冒失，怕人家根本看不上他，千思万虑折腾一夜，谁知次日，介绍人回话，柳绳儿答应和他交往。

俩人相互来往三两次，柳绳儿提出结婚，令老集意外，老集问：什么时候？

柳绳儿说：越快越好。

老集：好多东西没准备呢。

柳绳儿：准备什么，有间房子有张床，能住就成。

老集有些为难:那,太委屈你了，是不是再等等,把该备的家俱备齐。

柳绳儿发了火:我等不及了，要不然我们拉倒。

这可是老集最害怕的事，依了柳绳儿，再说，他心里何尝不急，大男大女，碰在一起，感情升温属正常，老集决定，闪婚。

老集早该意识到，柳绳儿迫不及待草草的把自己嫁了，该有深层原因，柳绳儿不要他为她添置物品，不让他按风俗送聘礼，她说他们家根本不同意他们的婚事，他去了只能把这事搅黄，这使老集觉的自己灰溜溜的。当下的老集被幸福冲涨脑子，听柳绳儿说的头头是道，条条在理，还为自己省麻烦，他热血沸腾，热情昂扬，犹如一只燃烧的火鸡，只剩下快乐。

婚礼上，老集被人灌了酒，进屋便拽柳绳儿，柳绳儿躺在他怀里，呼吸几乎停止，柳绳儿直挺着身子，柳绳儿闭着双眼，由老集摆布，柳绳儿的身僵硬，老冀却冒热汗，兴奋不已，柳绳儿的眼角滚出泪，湿透印有红双喜的枕巾，老集并没发现，回忆起他的小朵。

老集人醉心可没醉，他没忘记母亲的嘱咐，不过，酒劲顶的他天晕地眩，所有东西放大一倍，在他眼前晃，当年小朵有的，柳绳儿没有，他的拳头攥起来，拎起泪痕未干的柳绳儿，原来你在哭，哭什么，哭你的野汉子对不？柳绳儿反而镇静的望着他，用力擦去泪，用他从未听到过坚定的语气说：怎么，你后悔了，活该。

这话激怒老集，他指着柳绳儿用天下最恶毒的话诅咒柳绳儿，他眼里的柳绳儿再不是个美丽令人倾心的女人，而是邪恶下流，卑鄙无耻的人，老集悔恨交加，恼羞成怒，他痛打柳绳儿，柳绳儿由他打，老集更加来火，认为她还有更多的秘密隐瞒：说，说，把你的所有的丑事说出来，不然今晚我打死你，明天去自首。

这时，响起敲门声，母亲的声音，“集儿呀，别犯傻，开开门听娘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