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畫】閑情偶寄·頤養部·（牛、犬、雞）·清·李漁

半暇·得半日清閑，抵十年塵夢

| 临砚

| 原文

豬、羊之後，當及牛、犬。以二物有功於世，方勸人戒之之不暇，尚忍為制酷刑乎？略此二物，遂及家禽，是亦以羊易牛①之遺意也。

雞亦有功之物，而不諱其死者，以功較牛、犬為稍殺。天之曉也，報亦明，不報亦明，不似畎畝、盜賊，非牛不耕，非犬之吠則不覺也。然較鵝、鴨二物，則淮陰羞伍絳、灌矣①。烹飪之刑，似宜稍寬於鵝鴨。雞之有卵者弗食，重不至斤外者弗食，即不能壽之，亦不當過夭之耳。

| 註釋

①以羊易牛：事見《孟子•梁惠王上》。原意為有仁愛之心。

①淮陰羞伍降、灌矣：淮陰，指韓信，他曾被漢高祖劉邦由“齊王”貶為“淮陰侯”。絳，絳嬰；灌，即灌夫，兩人皆漢初名將，而韓信恥與他們同列。事見《史記•淮陰侯列傳》。

| 譯文

說過豬和羊之後，應該談到牛和狗了。因為這兩種動物對人來說是有功之臣，我勸人們不要殺還來不及，怎麽忍心為它們制造酷刑呢？我略過這兩種動物不談，接著談家禽，這就如同是梁惠王以活牲祭祀時用羊來替代牛的心意。

雞也是對人類有功勞的動物，之所以不避違宰殺它，是因為雞的功勞比起牛和狗來要小壹些。天要亮，雞報曉也亮，沒報曉也亮，不像耕田和防盜賊，沒有牛不能耕，沒有狗叫，來了盜賊就沒辦法察覺。但雞比起鵝和鴨來，功勞就又高出壹籌了。雞所遭受的烹飪的酷刑，似乎應該比對鵝和鴨更輕點。處在產卵期的雞不要吃，重量不到壹斤的雞不要吃，就算不能讓它養盡天年，也不該讓它過早夭折。

半暇·謝謝賞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