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本文根据真实事件改编,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感谢红尘久客赠图夕阳西下
卢家庄是华北平原南端的一个小乡村,总共只有五六十户人家。相邻的村庄大都也是姓卢,方圆五公里左右洋洋洒洒有十八个姓卢的庄子。隋唐演义有“十八路烟尘”之说,那里也不问“十八路烟尘”的说法吉利不吉利,自诩古代隋唐有十八路烟尘,而如今这里有“十八卢”。
卢家庄内有环绕的两处封闭壕沟,这壕沟几乎经过每户人家附近,分别位于村庄南端与北端,于是“南地”指南面壕沟环绕的人家,“北地”指北面壕沟环绕的人家。壕沟常年有水,最深处也接近2米,用于村里养鱼,捕鱼后再按照收成分配。南北地之间有一条东西路。
北地壕沟西北角处有一户人家,兄弟二人,老大卢忠良,老二卢忠厚。因老大浑身多处牛皮癣,脸上有疤痕,眼睛也有问题,所以大家给他外号“疤眼”。老二卢忠厚,相貌堂堂,个子也比较高。村里人经常戏谑他们,称他们是卢家庄的武大郎、武二郎。
卢家庄内有几个大门户,卢忠良兄弟算是小门户,因为他们往上再无亲戚,甚至连母亲家的亲戚也没有。世间血缘关系,只有他们爹以及兄弟二人。他们爹在他们出生时,请了算命先生给他们取名,这才有他们响当当的大名。
卢忠良三十多了还没娶上媳妇,弟弟的婚事也被家里的贫穷拖累。十里八乡的姑娘,没人愿意嫁过来。这可愁坏了老卢,就拜托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给儿子娶媳妇,大儿子外貌差些,那就先给二儿子娶媳妇,不在乎花多少钱,总不能让他们家绝后。所谓有头有脸的人,不过是亲戚众多的人。
有人打听到了一户人家,老两口有一个弱智的姑娘名叫翠花,已二十五六岁了,大概只有六七岁的智商,个子不到一米六,但长得不算难看。这是老两口的幼女,眼看自己年事已高,想把她托给哥哥姐姐照顾,但没有人同意。谁愿意照顾一个傻姑娘到老呢?
当媒婆前来提亲,翠花爹娘问她愿不愿意。她摇头说不愿意离开爹娘。翠花娘听罢搂着大姑娘就哭,把媒婆撵走了,说什么也不同意嫁出去了。
但姑娘老在家里待着不是事情,自己百年之后,她怎么办呢?犹豫几个月后,只得含泪送去嫁人。老两口知道她爱穿花褂子,就对她说:“翠花,你如果愿意嫁人,就给你买花褂子,愿意不愿意?”
“我想想,”翠花想了会,笑着提了要求,“买两件,我就答应。”
老两口含泪点头答应。翠花没想过自己的这个要求,爹娘竟会答应,开心地欢呼起来,然后又跑到村子里和七八岁的小孩一起玩耍了。
翠花出嫁那天打扮得很漂亮,长长的麻花辫子到了腰间,一身花红色的衣服。她笑得很灿烂。高高大大的新郎官卢忠厚前来接人,上来就给老两口磕头,整个过程中规矩腼腆得很。让人觉得诚实可靠,老两口也有托付得人之感。
出嫁来到卢家庄后,下午时分,她见送亲的认识的人都走了。翠花就哭了起来,要回家。这件事在村里成了大笑话。大家围在老卢家门口看着闹腾的翠花。
“我要回家!我要找爸爸妈妈。”翠花有股子憨劲,竭力挣脱新郎官。
老卢气得用手指着儿子骂道:“忠厚啊,你好好管管你媳妇。家里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忠厚抱起翠花就往房间里,然后关上门。那是三间毛坯房,中间没有隔断,平时爷仨住在里面。
“乡亲们啊。给我个面子,都散了吧”老卢带着大儿子忠良给大家作揖。
“那不行。我们还没闹洞房呢。谁家新媳妇,不让闹洞房?”人群中尤其是大户人家的男丁纷纷抗议起来。
老卢见此情形,知道这些不好惹,慌忙带着大儿子一起给各位跪下:“乡亲们,家门不幸,到现在才给老二娶上媳妇。你们给点面子,都散了吧。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说罢,就连磕头。
本来就是一个庄子的,大家见此情形,意兴阑珊,就慢慢散了。
翠花那晚依然很闹腾,忠厚一个人很难得手,急得没办法,就动手打她几巴掌。翠花怕挨打,只得屈服了。从此她就在卢家庄待了下来。
老卢家有十几亩地,农活很忙,婚后第二天翠花就下地干活。村里的光棍汉见到她,就吹口哨,打趣。
在一次翠花给他们送饭的时候,翠花对他们说有个男地摸她屁股。
精明的老卢意识到不对劲,他看着一身花褂子的翠花以及那长长的头发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要把她的长头发剪掉,花褂子也不让穿了,改穿男人的衣服。
这件事引起翠花的极力反抗,她很爱惜自己的长头发,尤其是身上的这身花褂子。若不是花褂子,她根本不会同意出嫁。不出意外的,她又挨打了,头发被剪成男人发型;花褂子也被老卢剪成了布条。她气得好久都不搭理老卢,以她的本事,也只能采取这种非暴力不合作的反抗方式。
非农忙季节,忠厚有天去集市上卖菜。翠花和村里的小孩子一起踢毽子玩。经过一段时间相处,她终于有了愿意和她玩耍的小孩子。
忠良这时走了过来,他的个子与翠花差不多高,拉着她的手道:“翠花,到家里去。”
“不。我要踢毽子。”
“欠打了,不是?”
翠花一听,不敢违背这个大伯的意思,只得跟他乖乖回家。她傻乎乎地跟他进门,见他关上门,然后被他脱了裤子。这次倒没有挨打,因为翠花没什么反抗,她也没有忠贞的概念。完事后,她又跑出去踢毽子。
只是出门时碰到了老卢,径直走了过去,没有说话。因为她记得他剪坏了自己的花褂子,所以不愿搭理他。
晚上,老卢抽着旱烟把两兄弟召集一起,让忠良交代了这件丑事。忠厚恶狠狠地看着自己哥哥,气得想动手。
“不管是你还是你哥,都是咱卢家的种。你们只要防着其他男人就行了。”
老卢临死都没见到自己的大孙子。这是他的幸运。因为这个大孙子是个傻子,彻彻底底的傻子。他和自己妈不一样,他是连话都学不会的傻子。
他出生时,两兄弟高兴坏了,买了鞭炮噼里啪啦的庆祝。给他取名“铁子”,意为像铁一样坚强,好养活。谁也没想到这孩子连话都学不会,竟是个傻子。村里人对翠花的称呼,也改成了“铁子娘”。这个称呼就这样直到她死。
余下的几年里,翠花又生下了两个女儿,两个儿子,这四个孩子的智商倒还可以,不是傻子。这些孩子喊卢忠厚爹,喊卢忠良大伯。
混乱爱情
铁子真是人如其名,非常好养活。两岁时,被扔在离村子两里外的河沟旁,那时冰天雪地,在没吃没喝的情况下,铁子还能在那里存活下来。不可谓不是奇迹。后来,翠花鬼使神差地竟找到了他,或许这就是母子感应。
她把他抱回家,哪怕被兄弟俩打,也不同意把铁子扔掉。这时,她的肚子里又怀孕了。所以兄弟俩没办法,只得留下铁子。铁子发了很高的烧,家里不给买药治疗,就等着他死,可是他竟然再一次奇迹般存活下来。
卢家庄的人丁渐渐兴旺,原来的土地分配已经渐渐不能满足各户的实际情况了。在按户按男丁分配的前提下,兄弟俩的土地被缩减了一半。为了生存,兄弟俩开始在村里开个小卖部,卖些火柴、煤油或其他小东西,这使得他们家境改善起来。
非农忙季节,翠花有一次在村里玩耍,碰巧有的小孩被家里人喊回家吃饭。她也笑嘻嘻地跟了过去,见人家桌子上的饭,就主动问:“能给我点吃的吗?”
有的人不愿意,有的人给她一块馒头或什么吃的。这件事渐渐习以为常,但这却让兄弟俩抬不起头。但也让他们发现了翠花的潜能,那就是她能要到饭,这要到的东西非常可观,可以供全家几口人吃喝。
于是兄弟俩对翠花说:“你要是想要饭,千万别在卢家庄要。这都是左邻右舍的,很尴尬。你到别的村子要饭。”
翠花就开始了,在非农忙季节外出要饭的日子。铁子很小,又因是傻子和同龄伙伴玩不到一起去,弟弟妹妹也不喜欢这个傻哥哥。所以翠花每天背着袋子,拉着傻儿子就外出到别的庄子要饭。据说,铁子六七岁就开始与翠花一起过这样的日子了。
要饭的距离有远有近,翠花每次都是要到满袋子的东西才回家。早出晚归,中午就和铁子随便找个地方吃自己要到的饭。
这件事让翠花成了村里名人。笑贫不笑娼。每天见她早早出门,晚上背了一袋子吃的,手拉着铁子回归卢家庄。大家羡慕得很,但又没有勇气跟着去要饭。
“铁子娘,回来了?今天要得啥好吃的啊?”
村里如果有人问她,她就会让儿子站好,然后自己打开袋子掏出食物,给大家看。馒头、玉米、红薯、青菜……
“厉害啊!铁子娘!”
这段岁月是翠花人生旅途中的光辉岁月。当然她也不是每次都满载而归,有时只要到半袋子东西,垂头丧气的和铁子回来。逢人就说遭遇。比如哪个庄子里的人很坏,饭点站在人家门口半天,要了半天,人家都不给她一口吃的,还骂她和铁子;哪个庄子里有恶狗,追着他们就咬,凶的很,说毕就把自己和铁子身上的伤痕给大家看。
外出务工的潮流来到了卢家庄,男丁们感慨媳妇不好娶,彩礼越来越重。这促使了他们终于走出了这个落后的平原小乡村,到全国各个地方去务工。卢家兄弟俩则依然坚守小卖部,然后继续让铁子娘外出要饭。
铁子干活很实在,下死力。你若不让他休息,他就会和老牛一样孜孜不倦的干活。农忙季节,他下地割麦子、拾麦穗、种庄稼;非农忙季节,每天陪翠花到处乞讨要饭;平时在家,就喂猪、牛、羊、鸡、鸭、鹅......
他长得高高大大,十一二岁就一米七多,也不胖。从外貌可以看出,卢忠厚应该是他亲爹。他眼神无力,呆滞,不会说话,嘴巴只会发出各种奇怪的音。快乐了,叫声会明显欢快些;被打了被欺负了,叫声就凄惨些。别看这么高的个子,被打却从不会还手,只会嚎叫。最小的弟弟都可以动手打他脸。
整个家里就翠花疼他些,从小拉着他的手到处乞讨要饭。一个智商不高的妈与傻儿子,就这样风里雨里地去到处要饭。由小孩子到长成大小伙子;由铁子娘背着袋子,牵着他的小手回庄,到高大的小伙子背着袋子,被他娘的小手牵着带回来。
遇到村里人打招呼,翠花一如既往的幸福模样。
“铁子娘回来了。和铁子要了这么多东西回来啊。”
“嗯。要了.......铁子把东西放下来,给人看看。”这是翠花向村里人炫耀的时刻,而铁子对他娘的话是能听懂的,就把肩膀上的袋子打开,配合着炫耀。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铁子十五六岁。村里人渐渐有了风言风语,有的人说在外面某处隐秘河沟旁,见到铁子和翠花亲嘴。更有甚者说,见到铁子和翠花钻进了芦苇丛。
这件事虽不知道真假,但铁子的日子越发难熬。稍有一点点不如意,就被他爹还有大伯一顿狂揍。每次铁子被打时,就站在那里闭上眼睛瑟瑟发抖,或被人压在身上大声哀号。翠花拉架不成,就在远处抹眼泪,继而大哭,哭声能从北地传到南地。
这是一个大劳力,所以虽然这些风言风语出现,但卢忠良兄弟对其还保留一丝人性。这种情况持续到,铁子大妹阿绿的一次相亲。
农村人那时相亲结婚早,阿绿十五六岁与一户人家相亲。那人家里也很贫困,甚至不如他们家。但相亲时,人家见到翠花和铁子,还是面露不满,更何况还有铁子与翠花的流言蜚语。所以这家男的,在什么都还不如她家,即便彩礼少要点的情况下,也给拒绝了。这很伤阿绿的心。她狠狠地咒骂了哥哥与翠花。
铁子十七八岁时,在劳累以及被暴揍下,终于病倒了。起初只是感冒,后来高烧。卢忠良兄弟只是暂停了他和翠花一起出去要饭,让他在家休息两天。翠花每天早上抹着眼泪,叮嘱铁子好好躺着,独自拿着袋子外出要饭。
谁知道没几天,他病情急转直下,浑身喊痛。卢家兄弟这时不想铁子死在自己屋子里,不吉利。于是在自己的庄稼地里搭建了一个茅草屋,里面放了一张小木床,让铁子在里面躺着等死。
翠花背着乞讨的东西回到家里,见不到铁子嚎啕大哭。到了庄稼地里见儿子躺在木床上,盖着薄被子,哀号不断等死的样子,就乞求救儿子。她好像是突然开窍了一样,见祈求他们不成。就像要饭一样,到村里各家敲门,“你可以帮我去请郎中吗?铁子病了。”
有的人给她钱,她摆手不要,坚持道:“我不会请郎中,要钱没用。你们发发善心,帮我去请郎中吧?”
这件事在村里引起轩然大波,几个大户人家的长辈纷纷来到卢忠良兄弟家指责。“我们卢家庄,是礼仪之村。你们坐等着儿子死,就是给我们庄子抹黑。到时,谁还愿意跟我们村结成亲家。”
卢家兄弟一开始还想发火,后来见人多,就又像老卢一样,边哭边跪下磕头。“我们小门小户,你们逼死我们算了。回来我们全家喝药死后,还请村里的人,好心给我们收尸。”
面对如此无赖,村里的人一时毫无办法。村里有个在县城当保安的男丁有点见识,恐吓道:“算了。我们报警。他们这算是犯法,算故意伤害人命。”
卢家兄弟无奈,只得去请了郎中。那是一个无证的医生,他只有初中学历,后来看了几本医学书,就和老婆进了些药,然后子继父业做了郎中。他来给铁子吊了几瓶水。
铁子始终哀号,大概过了一两日,有天早上铁子突然神奇地不哀号了,闹着想起身回家找翠花。卢家兄弟知道这是回光返照,坚决不让其回去,就让他在茅草屋床上待着。然后再安排人回去跟翠花说,要送铁子去大医院治病。
当天晚上铁子又开始哀号,哀号至半夜死了。为了怕翠花伤心,卢家兄弟俩,连夜将其就地掩埋,无烟花爆竹及纸钱,也无棺材,就用他睡的木床上的芦苇席裹着埋了起来。没有坟墓,就好像他从来不存在过一样。
翠花不知道多久后才意识到铁子死了。只知道第一年,她经常问村里人,“铁子被他爹送大医院看病去了。也不知道啥时回来?”
“你们谁认识大医院的人,能不能帮我打听下铁子啥时回来?”
“铁子真是没良心的。他若回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你们谁知道我的铁子哪去了?”
村里那时有流动放电影的,就是晚上在村口搭个台子放电影。那天放了一个有点爱情的电影,有人打趣翠花。“你爱谁?”
“我爱铁子。”
人群大笑。有的人提醒她,是说男人,她爱哪个。其实大家是想问她爱卢家兄弟哪个。
“我爱铁子。”她又坚定答道。
梦圆人散
随着电视等信息产品的普及,村子里开始有了新思想,女人的权力意识开始觉醒。男人没有本事或想家暴,人家女的会走的,再也不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从一而终的局面了。这让很多男丁的思维发生了变化,开始变得尊重女性也变得有了上进心。
卢家兄弟家斜对过,新来了一户人家,是一对年轻的夫妻。男女主人都比较善良。这户人家男主人也早早外出务工,留下女主人带着几岁的孩子干农活。
因为离得近,她每天要饭回来若不从北边庄稼地里的小路,就必然经过这户人家门口。她日积月累地打招呼,终于这户人家女主人也开始对她热络。
翠花见有大人,尤其是同性的女人对她友好,而不是看不起她笑话她,就变得更加热情主动。
“山海娘,我今天要了好多好吃的东西。她打开肩膀上的袋子,展示给她看。”然后又拿出一些好吃的东西递给这个女主人,“这个给山海吃吧。这孩子白白胖胖的,真好看。”要知道翠花是很抠门的人,平时虽然喜欢炫耀自己的成果,但很少愿意主动分享。
铁子走了后。她也曾问过这个年轻的女主人,“山海娘,你说铁子哪去了?”
“唉,别找了,你早晚还能见到他。”
“真的,你没骗我吧,”翠花掩面哭了起来,非常伤心,“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呢。”
“没骗你。你一定还能再见他一面。他也一定会再来接你的。”
几年后,这个年轻的女主人也跟着老公外出打工了。有一年务工回家过年,这边到家刚准备打扫卫生收拾房子,就听到有人敲门。
因为经济好些,这户人家早就围成了高高的院墙。翠花经过,若不敲门,两人是不招面的。再也不像以前,没有围墙,经过是能互相看到的。
翠花进来后,见女主人穿得很漂亮,就盯着看了会,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摸摸自己的短头发,开口道:“山海娘,你的花褂子真漂亮。能给我一件吗?”
女主人身材偏瘦。而这时的翠花都已经五六十了,胖乎乎的,短头发里有许多白发。
“下次吧。下次务工回来,我给你买两件花褂子。”
“真的?我出嫁时,我爹娘给我买了两件花褂子。”
翠花的记性好,耳朵也好。只要这户女主人回来,她能在当天通过蛛丝马迹判断她回来了。不管多晚,哪怕这户人家都已经睡了,她也敲门。
“山海娘,给我开开门。”
打开门后,她见到女主人就问:“你给我带的花褂子呢?”
有时只是卢山海从城里读书回到老家小住,她就问:“山海,你妈呢?”
“在大连。没回呢。”
她眼睛四处瞄,确定女主人确实没回来,就一脸不高兴地走了。边走边嘴里嘀嘀咕咕道:“你给你妈说,我的花褂子,她还没买给我呢。”
这时的务工已经不像之前的务工,逢年过节回来。有的务工人已经有在当地安家落户的打算,逢年过节,也只会把在家读书的子女接到自己所在的城市过节。
卢山海在一次吃饭时,向他妈说了这件事。“每次我回老家,铁子娘就会问你回来没有。问你答应她的花褂子,啥时带回来。”
这户人家女主人终于想起自己当初的一个承诺,感到很愧疚。次日,就跑到菜市场,买了各种大号的花褂子,一下子买了五六套,托儿子寒假结束哪天回老家时,把衣服带给铁子娘。
卢山海在一个周末回到了老家,然后计算时间,果然两个小时不到就听到有人敲大门。“山海娘,开开门。”
当她拿到花褂子,像个小姑娘一样笑得很灿烂,视如珍宝。卢山海走出大门送她。她家目前由毛坯房变成了砖瓦房,但依然没有院墙。房屋破烂不堪,屋门口两个懒洋洋的老人晒暖。
她回头扭捏道:“也不知道铁子爹和大伯可让我穿花褂子。他们把我的花褂子剪碎了。那是我爹娘给我买的。”
卢山海听到这里,柔软的心被触动,就送她回家。想着万一卢家兄弟不同意她穿花褂子,自己就帮忙说几句。虽然他只是少年,但因为平时话语少,家里门户大,读书在村里也有点名气,所以他认为即便自己说错了,对方也不敢怎样。
她怯生生地走进家门,对着卢家兄弟道:“山海娘给我买的花褂子。”
卢家兄弟这时也满头白发,抬起头像看着外星人一样看着翠花。“你爱咋样,就咋样。爱穿啥,就穿啥。”原来他们已经不在乎她穿什么了。或许一个老婆子,穿什么,也都很安全。
翠花的两个女儿,阿绿在铁子死后不久便顺利出嫁了。阿红外出打工在工厂爱上了一个混子。这件事让卢家兄弟颜面无光,就棒打鸳鸯。这激怒了阿红,她一气之下和男友私奔,再也不回老家。另外两个儿子长大后,在南方打工,也常年不回来。
翠花穿着花褂子在院子里转圈时,子女们都已经不在家里,只有卢家兄弟在。
又过了些年,翠花死了,死之前喊着铁子,说是铁子来接她了。
透过窗户,能看到翠花曾经生活过的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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