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附近唯一的一片净土大院被霸占,横七竖八的倒满了橙色拌泥巴……
为啥躺着呢?
因为地面暖和,南方的七月份,只要不下雨那处处是地暖,不是说上海有一辆载满螃蟹的卡车翻了吗?放眼望去一水儿的红螃蟹……
我们也差不多,晒完A面晒B面,心大点早就呼呼的睡去了,我呢则辗转反侧不能自拔,“手机还在车上呢……”
“唉——”嗯?谁在叹息?难道有人手机也落车上了?如果你很惨,当你遇到一个跟你一样惨的人,你们会有很多共同话题;如果他比你惨,那么你会好过很多!
“磊哥,你肿么了?”我激动的关切问道。
“你说呢?车,我车他喵的还在里边呢!。”他的眼睛通红,“啥东西都在车上!”
我只能像个天使一样拍拍他的肩膀,虽然我觉得翅膀长在他身上,因为我感觉自己好过了很多。
……
水位能上涨到什么程度只有事后专家才能“预测”到,没办法,所谓专家就是在那些越来越狭窄的领域知道的越来越多的人,照这么推测下去,未来的专家就能在一个不为人知的领域里知道世间的一切——墨菲定律。
大巴车全高3.5米,磊哥将车停的比较高,没关系的肯定淹不上去的没关系的……这话我自己说出来都不信!楼都淹了好不好,溃口十辆车也能掀翻好不好?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这手机熄火了算不算工伤呢?应该是能报销的吧……
各种直升机划过天际,估计全景目睹了下方的一片狼籍,还有更狼藉的我们,横七竖八、歪歪扭扭,脱鞋脱袜子的都有,我就是其中之一。
完犊子中彩了,膝盖笑的张开了嘴,就是当时被水放倒磕石凳子那下搞的鬼。当真是没有得到铁膝阿发的真传,这要是换成发哥那凳子得缺角。
“嘶——”卷起裤管的我倒吸了口凉气,伤口都泡烂了,直到现在我的膝盖上还有这个印记,幸好一个个睡的人仰马翻没人发现,不然像我这么可爱,他们一定会用粗鲁的方式来爱护我,比如捆起来……
洪水的卫生程度就不用说了吧,而且专家又说这个水质里还有血吸虫病毒;再补一刀:面前被淹没的厂房是片工业区,水里掺了元素周期表多少个单位专家现在也不知道。
像我这种创口是肯定不让我沾水,但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就为自己再做个决定,再让我任性一次吧。

忠诚、奉献、牺牲这种信念,早已经牢牢烙进了我们骨子里,但这种东西从来都不是说出来的。因为越是这样的人,伪装的越彻底,甚至不愿对任何人崭露,因为对深爱的人来说,这个信念一旦浮现,或许将是告别。可我们曾经说好了再见面的,脑海里都刻划过再相聚的画面,所以在艳阳高照的时候,我们会故意的去遗忘、去回避……
我咧嘴笑,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笑的不是那么美,战争年代断条胳膊都不下火线,何况我这点小情况,不过口子还是有点深……
不多时集结令响起,横七竖八杂乱无章的我们一分钟集合到位,战事吃紧,哪有那么多时间让我们休整。我感觉疼痛也有视觉作用,不扒开不看还好,扒开看见大脑才知道现在该发疼痛信号,看来是坏掉了,抽时间重装个系统,Mac的吧!
……
“让一下让一下,让我们顶到前面去……”当官的开路,带着我们往前挤。
“兄弟,你们多休息会儿,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交?”他指了指身后,“兄弟,我们部队的名字就是以这座城市命名的,他们认为,我们是这里的守护神,所以任何人累了困了,都可以停一下,我们不能!”
“身后就是家,只要我们还在,家就在!”
这番话真是说到我们每个人心坎里了,一反常态的是,我们就像平静的湖面,没有涟漪的那种。
原来黎明之前,真的有那么一刻宁静,我们在这宁静之中,做出无言的宣告!
招展的军旗你是否听到, 祖国的人民是否听清,我等在此承诺,寸土不让!
每个人都明白,从哪跌倒就要在哪爬起,况且我们是军人,荣誉是军人的生命!所以即便陨落,我们也不愿再退后一步了!
……
几千人沿着八一大桥路段一字排开,面前的水位又涨了不少,我们刚出来的时候卡车还能通行,现在,加油站的抽油器都没影了。溃口没封,我们都能看得见滚滚洪流不断涌来,其实路段早就淹没了,我们的脚都泡在水里……
现在的情况主要就是保住大桥,桥要是毁了,中枢要道就直接被切断,那个时候不只是两岸的老百姓,江水还会倒灌向武汉,一旦府河沦河汇流后果不堪设想!那个时候就不是我们区区几千人能够起作用了,98年抗洪抢险惨烈的一面将再度上演。
但这已经不是那个时候了,就像吴京说的那句话,那他妈是以前!
……
身边的战友一个个都绷着一张脸,搞得我想说话吧,怪不舒服的,其实这种情况只需要出来一个人打破局面就可以了。
“嗷——”宋小胖子叫的惨不忍睹,“你拧我干嘛?”
“是这样的,刚刚你的身上有只大虫子,已经被我干掉了,不信你捞,在水里呢。”然后我就挨揍了,不过经过这厮嚎叫过后,一群寂寞的家伙又控制不住自己那张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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