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蔓走进病房,静静地站立在病床前,看着明明正在睡梦中的脸。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床边的医疗设备在不断地发出细微的声响。病房外走廊里行人的脚步声,以及从窗外高大的橡子树上传来的委婉的鸟鸣声,伴随着她那忐忑的心跳声,在安静的病房里静静地回荡着。
路蔓在病床前的小沙发上坐了下来,她这才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一小盘新西兰特产的黄金奇异果。
明明在路蔓的注视下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开心地望着她:
“姑姑,你回来了。”
不知为何,路蔓觉得明明的那一张圆圆的小脸变得有些消瘦了……她努力地掩盖住内心里的悲伤,微笑着问他道:
“刚刚有人来过吗?”
明明点了点头:“嗯,是Max和他的妈妈。姑姑你知道吗?在我们住在那个刚卖掉了的新房子里的时候,Max家曾经与我们做过几个月的邻居呢;对了,Max的妈妈曾经是妈妈的好朋友……”
明明忽然刹住了话题,他的那一张挂着灿烂的微笑的小脸上仿佛荡过了一丝阴云。
路蔓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已经去世了的父母……
“你觉得怎么样?”路蔓打起精神,想将明明从关于父母的回忆中拉回来。
“护士刚来过,监督我吃了止疼片,所以不疼了…我睡了会儿。姑姑,我啥时候能出院啊?每天躺在床上好烦。我想回家,Max说下周日他就要过生日了,还邀请我去他家呢……我能参加他的生日会吗?”
路蔓站起身,将明明的被单往上拉了拉。她将目光投向窗外,看到那被落叶覆盖着的青草地上,几只小鸟正在蹦跳着寻找着初冬的食物。
这是一个温暖的冬日的下午,她真想推明明出去走走,可是明明刚刚做过了手术的腿仍然打着石膏,护士说目前还只能平躺,不能使用轮椅。
“下周看你恢复的情况再说吧。医生说你很快就能下地走路了……”路蔓将一丝鼓励的微笑挂着在脸上,安慰明明道。
她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一名好演员,眼泪似乎总是想争先恐后地从她的眼眶里流淌出来,于是站起身拿起了床头柜上的冷水壶,对明明说道:
“喝点水吧?想不想吃奇异果?我剥一颗给你吃……”
身后响起了轻轻地敲门声。
路蔓转过身,看到一位三十岁上下的,有着毛利或是太平洋岛国血统的女性,正微笑地站在病房门口看着她:
“你好,我叫Amanda,是这家医院的社会工作者。”
女士快步走到了明明的病床前,向他伸出了手热情地握了握:
“你就是路明明对吗?很高兴认识你……”
路蔓跟在Amanda的身后来到了病区里为社会工作者特别设立的办公室。
她听说过社会工作者这个职业,也知道他们是在新西兰等社会福利国家里特有的,为贫穷失业,重病或者低收入人群等申请救济补助金,以及重病护理等事项而设立的专职政府工作人员。
Amanda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示意路蔓坐下,用同情而又温暖的目光望着她:
“路明明的情况我已经在去病房前了解过了,可怜的孩子……”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感谢上帝,他还有你…”
Amanda停顿了一下,用那一双棕色的大眼睛认真地望着路蔓,接着说道:
“好消息是,基于明明目前的状况,他的医疗和手术费用是全免的;而你作为他的监护人和全程护理,生活费用的申请表我已经帮你填写好了……”
她将一份表格推到了路蔓的面前:“这里有一些你私人方面的信息你还得自己填写上,并请在明明医疗费用申请,和你的生活补助申请表的下方签上字,然后交还给我。我会尽快地帮你将这两份表格递交上去的。”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你。”
路蔓感激地望着Amanda。她感觉得到Amanda的那一只温暖的手搭在了她冰冷的肩膀上,她听到她对她说:“我对你所经历的种种不幸表示抱歉。但是,你还很年轻,坚强些。只有你坚强了,明明才有信心度过这个难关。”
Amanda从办公桌电脑旁的名片盒里取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路蔓:
“记住,在你需要我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帮助你的……”
一股暖流从Amanda那一只放在路蔓肩膀上的手中流出,慢慢地注入到了她的心里,让她不禁热泪盈眶……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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