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拉客的那个女孩

1

小云从小就知道自己是母亲改嫁带过来的，但她一过来就很懂事地管继父叫“爸爸”。所以，即便后来母亲又生了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继父对她也还是跟其他两个妹妹一样亲。这让她内心很是感激，孝顺父母的同时，也对妹妹和弟弟关爱有加。

那会儿村子里兴起一阵“打工热”，很多初中没上完甚至小学刚毕业的男孩子女孩子，纷纷到市里去打工。有的是在餐馆端菜、洗盘子，有的是进全封闭的电子厂，还有的是帮别人看店打杂等等。总之，每到年底，父母们会以自家孩子带回钞票的多少来评判孩子是否“有志气”。

小云上完小学，也跟着本家的一个堂姐出去了。这时的小云已经出落得成熟水灵，但刚出去的她，什么都不会，堂姐帮她介绍到一个小饭馆里刷盘子、扫地。这些活儿她在家里常做，所以很讨老板喜欢。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整天眯缝着眼睛，看上去和蔼可亲，但小云很不喜欢他油光的头发和脸。饭馆除了小云，还有一个五十多的阿姨，她和阿姨一起住在饭馆阁楼里。

有一天，阿姨请假回去了，小云白天顶替阿姨端菜抹桌子，晚上刷盘子扫地到很晚才睡。她累了一整天没歇息，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小云感觉到有人在用力扒她的裤子，她以为是做梦。直到下体一阵撕心的刺痛，她猛然惊醒，发现自己动弹不得，那个油光满面的男人，正压在她娇小的身体上疯狂地蠕动着。就这样，不谙世事的小云成了饭馆老板的地下情人。

过年回家，小云挣的钱是村里女孩子中最多的，这让她的父母感到无比骄傲。但是没人知道小云的钱是怎么挣来的，当然，大家也没工夫去关心。

2

在饭馆做了一年多，小云和老板的事，被老板娘发现了。老板娘将小云撵了出去。

堂姐将小云介绍进了电子厂，但是电子厂加班多工资少，小云害怕过年回家看到父母失望的表情，于是出去自己找事做。

她在路上看到月入四五千的小广告，刚好招的是年轻女孩子。于是，她按照广告上的地址去了。这一去，她成了一名发廊女。

发廊里有一位二十多岁的妈妈，带着她和其他几个不到二十的女孩子化浓浓的妆、穿妖艳的漏腿装，每天晚上站在街头拉客人。

小云刚开始没什么经验，也有些害怕，但是想到之前经常被饭馆老板蹂躏的经历，她觉得可能没有比那更可怕的了吧；再想到过年将一大摞钱交给父母时他们脸上的笑容，她觉得，或许能赚到钱就是最好的了。这一年，她照样在过年时带着厚厚的似乎象征着光荣的人民币回了家。

只是过完年不久，村里开始传起各种小云的闲话。

“邻村有个老头路过发廊，小云还拉他进去呐。”一群妇女聚在堰塘边洗衣服，其中一个悄声说道。

“是不是啊？小云不认识他？”另一个有些怀疑地问。

“好像刚开始没认出来，后来认出来了，那人就是她外婆隔壁的呢！”

“那后来呢？那男人进去了吗？”

“怪不得过年带回来那么多钱，原来干这丢人事咧。”

“是啊，丢人，叫我妮子带回再多钱，我也不让她干这事！”

“是啊，真不要脸啊……”

从此，小云父母再也不为小云赚钱多而骄傲了，他们甚至于有好长一阵子在乡亲们面前抬不起头。

3

小云渐渐长大了，她开始明白自己做的事情是多么地不光彩。她现在回家，母亲总是骂她。有时骂她“小贱货”，有时是“不要脸”，甚至有时咒她“怎么不死在外面”，所以小云好几年没有回家，只是偶尔寄钱回去。

其实，自从村里知道她的事情后，她就离开发廊，去了外省。只是此时十六七岁的她，不知道自己除了发廊的工作还能做什么。好几次，她在发廊外徘徊，差点儿又走了进去。只是，想到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她不甘心。如果再次走进去，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再出来了。

后来，她重新找了饭馆的工作，老板是个年轻女人，对她很照顾。再后来，小云跟着饭馆厨师学做菜，成了帮厨。虽然挣得钱不多，但日子过得特别踏实。

这一年过年，小云回了家，给父母和弟弟妹妹都买了新衣服，虽然没有给钱父母，但母亲也没再骂她了。

又过了四五年，父母开始发愁小云的亲事。村里比她小的女孩子，都开始有人追，或者有媒婆上门说媒了。而且大妹妹已经定下了对象，家里希望按大小顺序出嫁。小云跟父母说不用着急，其实她心里也挺急的，虽然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结婚。

4

家里开始着人帮忙说媒，直接跳过本村，从邻村以外更远的村子说起。小云会听父母的安排回家相亲，但大多数情况下，对方都在打听到小云的过去时，没有了音讯。

直到后来，小云遇到了邻村的大军。大军是个憨厚的小伙子，他第一眼看到小云就喜欢上她了。但是大军家里条件不好，没有父亲，母亲身体不好，还有两个弟弟靠他打工养活。

小云对于感情没有太多的想法，她只是觉得大军看着老实，应该不会欺负她。在大军表露心声后，小云哽咽着跟他讲述了自己不堪的过去，她觉得有必要让大军知道这些真相。大军听后心疼不已，紧紧拥着小云，承诺他会守护她一辈子，再也不会让她受那么多的苦。

后来，小云和大军生了一儿一女，两人带着孩子一起在外打工，并供着大军两个弟弟上了大学。

街头拉客的那个女孩，现在过得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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