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历史研究中,断代史是通代整体史的部分,区域史是国家全域史的部分。断代史与通代整体史是密切相关的,每个断代史都是通代整体史赖以成立的基础,每个断代史都深受通代整体史的影响,都带有通代整体史的影子。区域史与国家全域史的关系也同样如此。
(四)脱离整体的部分研究
部分与整体是一对辩证的相对概念。部分是整体的组成部分,整体是部分有机的集合体,两者有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联系。部分与整体是相对而言的,团体相对国家而言,是国家整体中的一部分;而个人相对团体而言,又是团体整体中的一部分。客观世界不存在绝对的部分与整体,只有相对的部分与整体。
而目前学界却存在一些区域史与国家全域史、断代史与通代整体史完全割裂开来的现象,没有很好地体现历史研究中时间和空间的延续与联系。在时间上,有的学者对于所处断代较为熟稔,而对于前后朝代却知之甚少,“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更是离司马迁所倡导的史家“通古今之变”有很大的距离。
在空间上,有的学者仅熟悉自己所研究的区域,对于其他区域或更大区域的发展状况就无从知晓了。这种脱离于国家整体史的区域研究,其实质就是碎片化:“‘当地’毕竟总是整体中的‘当地’。不应当以‘当地’去消解整体。脱离了整体的‘当地’,即使地域再广、范围再大,也只能是孤岛,因而在观念本质上属于碎片。”
这些碎片化的区域史研究成果其实就是裹着学术外衣的地方史,无异于以时间与地域为断限区隔的地方志,这就很大程度上就降低了区域史研究的学术价值。很多打着区域社会史口号的学者都将自己家乡作为研究对象,并对其家乡进行了一些田野调查,宋学勤讥讽这种碎片化的区域社会史研究为“家乡历史学”,她说到:“如果每个研究者都只专注于自己的地域,你的家乡我不了解,我的家乡你没兴趣,满足于个人的‘自言自语’,这样一来,中国社会史研究很难形成具有内在统一规范和使命的学术共同体,鲜有可以共同讨论的话题。”
马克思主义创始人无论是在研究人类整体历史,还是在研究其有机组成部分的时候,皆强调从研究对象的整体出发,将部分置于整体中加以考量,密切关注研究对象及其组成部分的相互作用,并运用联系、发展、辩证的观点审视部分与整体的关系,以探求事物的本质与规律性认识。
概而论之,历史研究过程中少不了零碎史料、细碎个案、表面现象与部分研究,但完全以上述内容为学术研究的终极目标的话,将不可避免地陷入史学碎片化的泥沼之中。勒高夫曾总结到:“史学最为常见的矛盾无疑便是它的目标是特定的,它可以是一个现象,一系列事件,也可以是某些人,而且其出现也只有一次,和所有其他科学一样,其目的在于从中导出普遍性、规则性和常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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