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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我很抱歉。我们没有在T时间关闭它，我们没有给你们一个更好的现世界，这种负罪感是我坚持活到今天的唯一理由。”
——上官言慎
文/街头双瞳哥
“几乎同样的波频！是巧合吗？”
当我恢复知觉，第一眼就看到T412手持亘算力波频表一脸惊诧。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注视他的眼睛。
“上官博士把一些内情告诉了我……”T412愣了一秒钟后，才反应过来我问的是什么，表情略显尴尬。
“真是这样……”我将信将疑。
“和潘长官嗑了同一谱系药物，居然在冻雨来前的最后时刻找到。”巴古斯补充道，“而且他还活着！”
他显然没有顾及到的话里有我的忌讳。
“T，打开舱口！”我以极不规范的方式扯掉脊柱上的连接器。
“您得冷静！”T412劝道。
“还有多少时间？两小时？应该够了。”我把背包里所有的东西都倾倒在地上，从零零碎碎的物件中翻找出体膜针。
“要冷静，长官！按照规定，您不能与任何亘客共处一套悬浮液！”巴古斯居然和T412在同一边。
“你们是觉得我的等级太低吗？”
“我们只是担心……”
“你不用解释！在你们所有人眼里，我和他只是凡人！和伊马半岛的亘民没有区别！”话一出口，我就觉得自己有失风度。
“恰恰相反，”T412语速的平缓，“尽管再也不想到这里，但我觉得还是当一名凡人更有意思。”
巴古斯笑出声来。
我意识到在男下属面前表达这样的情绪的确有些不合时宜。
“但是，”T412接着说，“如果我没记错，您上次直接进入联接舱可能还是在大学的实习课上。”
“6个单位亘算力而已。”我干笑两声。
T412和巴古斯面面相觑。
“有什么问题吗？还要浪费我的时间？我是不是该后悔让你们下来了？”
“事实上，就在您被推出的那一瞬间，这个家伙的亘算力猛然提高了三倍。”巴古斯说。
“这不是一般的亘客，当然他有药物帮助，可我们还是认为您没有很大的……胜算。”T412补充道。
巴古斯点头赞同。
时间凝滞了三秒钟。
“不可能！这些破玩艺儿还是战界时代的那种联接舱，如何能承受那么高的亘算力占用！”
“我看过调查部的一份报告，曾有人试造出支持每秒60次以上γ脑波扫描的神经元外仿介质和支撑硬件，而且……”巴古斯还没说完，通讯器就响了。
“是基恩长官……找您。”他递过通讯器，小眼睛和那两片肥厚的嘴唇显得有些滑稽。
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了过来。
“我在支援你的路上。”埃拉·基恩说道。
“不太够了。时间。我能应付。还有他们。”我言不择词。
“……我知道他们在，”他顿了一下，“你找到的只是个微不足道的目标！”
“啊哈！微不足道！你居然这样说！你知道这个山洞里有多少联接舱吗？”
“你总是喜欢曲解我的意思！这是我作为伊马半岛分部的队长第一次请求你！放弃这个目标吧！”他在压抑自己的语调，我能听出里面的失望和焦虑。
“我怀疑你执行任务的动机！”
“那你接近我的动机呢？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巴古斯和T412听到长官之间与任务无关的争吵有些尴尬。他们想要回避，被我瞪了一眼后只能接着研究打开那个联接舱的办法……
“如果你知道，为什么刻意避开这些地区？”
“我并没有阻止你做这一些！但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该知道有些事情我们都无能为力。”埃拉·基恩在做最后的努力。
“无论有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已经违背了弥楼山城的使命！”我心里不太想把什么都说破，但就是停不下来，“我的未婚夫还生死未卜！如果他能醒过来，可能我会给你解释的机会。”
“他已经死了！你为什么不能忘了他！”
“你这个混蛋！”我直接扔掉了通讯器，用力扯开后背的防护服！
“停停停！”巴古斯连声惊叫，把我手里的东西抢过去，免得我又要亲自动手。
“确定不等基恩长官？”他看我的脸色说。
“他是个不要脸的混蛋，我讨厌他！”
“我不这样认为。”
“你不认为他是个混蛋？”
“我不认为你讨厌他！”巴古斯耸耸肩。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我手里的隔膜注射器，再次帮我把一个东西插入脊柱上的接口。大概还要几分钟，它生长出的保护膜会浸润我的体表，能够在一段时间内保护我的肉体不被悬浮液中的毒素和药物侵扰。然后，我就可以进入联接舱和那个男人一块浸泡在恶心的悬浮液中。
“T，快点！”我把头盔扯下来，头发散开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忘了事先戴上发罩。
“长官！嗯，我觉得3年之后洪水退去，我们还可以找到这里……”
“3年！你离家太远了，居然学会了开玩笑！潘心康在那个罐里还能泡3年，或者是这个家伙能在这个罐里活3年？”
“长官……”
“执行命令！士兵！”我的情绪又要失去了控制。
“长官！这个联接舱需要双向权限，才能同时开启。我至少需要1个小时解码。”
没等T412说完，我抢过巴古斯背着的那台激光和切轮二合一的切割机！
我的动作让两个同事吓得不轻。
巴古斯飞快地挡在我和联接舱中间，叽叽呱呱地喊着，大概意思是强行打开联接舱触犯一级违规，如果里头的人死了，我有可能被送上军事法庭。
去他妈的一级违规。我心想。
T412倒是放弃了劝解，他冷静地拉开巴古斯。
“另一头、另一头！”巴古斯喊道！
他是担心我用激光把里头那个家伙被一切两半。
当切轮触上联接舱的金属外壳，激出火星的时候，我又听见巴古斯在尖利的噪音中大声喊。
他说的好像提醒我……防护膜？！哦对！植入后背不久的防护膜只是刚刚浸润到了锁骨部位！
就在我意识到自己疏忽的这一瞬，悬浮液从被切开一个小口上喷了出来……
我抹了一把脸，还舔了一下舌头。
没什么异味。还好？还好！
有点恶心而已。
我开过无数个这样的“棺材”，我甚至还见过一个在舱里生产的女人，脐带连着一个未腐的婴儿，苍白肿胀地就像一个变质的奶脂球。
巴古斯和T412一脸错愕地呆立在那里……就像看到我吃下在封存在罐头里好多年的屎。
忽然，T412冲过来关掉了切割机，并做了个压制的手势：“长官，这里还有其他人！您呆在这里别动！”
“该死的探测器飞到哪里了！”巴古斯轻轻地打开枪上的保险。他们比划了一阵，分头穿梭在那些连接器中间，很快就没了踪影。
可能真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这不奇怪。总有人照顾这些能带来亘算力收入的联接舱，监视这些棺材里的奴隶。但是在半岛的几个月来的工作证明，这些家伙的战斗力都不足为虑。
我没有心情去管眼前之外的事，于是周围又一次“安静”下来。联接舱里头的悬浮液从急速喷射慢慢变成了汩汩外流，没完没了淌到我的小腿上。
一团糟！我心想。
这时，我不经意地抬头，猛然看见里头那个家伙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目光如同幽蓝色的寒冰！
我先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接着，滚滚而至怒火在心头熊熊燃烧！
我把切割机换了一头！联接舱的外壳在激光下冒着难闻的烟，很快被割出一个不像话的缺口！
我一脚把残片踹开，等不及悬浮液倾泻殆尽，就盯着那个家伙的眼睛就把手伸了进去……
可是！居然空荡荡，什么都没触到！
而那个家伙仍然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心中一凛，下意识地低头去检查……
忽然，周围又暗了下去！
一瞬间，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然后，眼前出现一个光斑，慢慢地分出层次，变得清晰……
是一个男人，比我高大的男人。
他正低头愠怒地盯着我！他的嘴在动，却听不清在说什么。
我想试着后退一点，可是感觉不到腿的存在。
好一阵子，我才听到一种声音像是从山巅传来，混沌难辨，直到混音散去。
“一次一次！为什么不放过我！”我居然能看到他太阳穴青筋暴突。
“你对我做了什么？马上停下来！”
“你要是不回答，谁也别想叫我停下！”
“因为时间不够。”
“什么时间不够？”
“我的时间不够！”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和你嗑的药有关系，需要你配合调查！”
“为什么不能等我退出？”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退出？”
“可我已经告诉你了！”他咬牙切齿！
我猛然想起先前那些看不懂的雅拉系身形码。
“你违反了法律！”我开始强词夺理。
“弥楼山城的法律？”他冷笑。
“那是整个世界的法律！”我有些心虚。
“如果我没记错，整个世界的法律对正在运行的联接舱和亘客是保护的！除非我的肉体在现世界死亡。”
他居然知道这些，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你用的药非常危险。‘亘世界硬件法’第175条规定，执法者在这种情况下可以强行开舱！”我试着在气场上压过他。
毕竟，我怎么能说不过一个亘民！？
“药有什么危险？”他楞了一下。
“你的同伙几乎都已经融化成水，正在和他们的屎尿混在一起！”
“我正在做一件极为重要的事，该死的女人！”他听我说完后变得怒不可遏。
“我也在做一件比你的事更加极为重要的事情。”
“你这个……好！我可以放你走，”他让步了，“但你必须把我留在这里！”
“不可能！在洪水淹没这里之前，你必须和我回到弥楼山城！你是这个洞里的唯一幸存者，把你带走也是我的职责！”
他呲着牙，一下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试着反抗，可四肢还是无法动弹！
“把……拉进……亘世界……是违法的！”我艰难地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
真他妈的奇怪，这种窒息感过于真实了！
“这不是亘世界！这是我的世界！”
他越来越用力！
我听到了胸腔内虚浮的心跳声！
“这也不合常理。”我心想。
然后，意识开始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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