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文|时光月老
文|时光月老“叮铃铃、叮铃铃…”,电话铃声响起,我拿起手机一看,来自农村老家的陌生号码,“大哥啊,我是阿介,我要搬到镇上去了,三天后你来喝酒,就是农历二十这一天,我没有宴请别人,只请了三五桌亲友而已,你一定要来参加啊!”我嘴里答应着,一时怔在那里。
论起辈分,这个阿介是我的堂弟,他是宗叔阿质的儿子,可阿质是个苦命人,说来话长~~~~~~
叔公阿北出生于上个世纪30年代,待到1949年解放时,他已经是个帅气青年了。在他大哥的鼓励下,他积极从军,奔赴抗美援朝第一线。其实,他并没有到达朝鲜战场就退伍了。到了五十年代末,他在村里任职了一段时间,很是风光,但生性懦弱,又缺少文化,于是乎就只好回家务农了。
虽青春帅气,但家贫如洗,无力娶妻。有一天,同村人阿茂出于怜惜之心,说要为他介绍一个对象,叔公一听,内心一阵欣喜。你想啊,已经快三十岁的人了,能不欣喜吗?可当他知道这个对象是个二婚时,心里有了些许的迟疑,但想到自己的贫寒家境,也就只好答应了。
蜜月时光,双目对视那是一百个顺眼,每个眼神都是充满着爱意。
恩爱夫妻也要柴米油盐酱醋茶,没有面包的婚姻注定是硝烟四起。
结婚了数年,不见自己的女人阿娥生养,惹得叔公阿北心里难受,那时可能羞于启齿,也可能是贫穷,无法做检查,反正就是两个人不知道是谁的问题,始终生不出来。
时光飞逝,已经奔四了,再不想办法,怕是后悔莫及呀。于是,他们抱养了远村的一个男孩,细心呵护,不打不骂,不说教,宠溺无比。
为了延续香火,叔公阿北和阿娥夫妻俩又到了县城近郊领养了一个女孩,要做个童养媳,他们尽心尽力的抚养着,甜腻得无以复加。可能是性格使然,阿娥待人那是三分钟热度,过了溺爱期,对待这个养女,那是横挑鼻子竖挑眼,非打即骂,不见好脸色。加上这个养女有些智障,那就是每天骂声不绝于耳。
在现实生活中,很多事情都是事与愿违。随着男孩年龄增长,因平时缺少管教,放纵不羁,好吃懒做,赌博成性,偷盗乡里。在他20岁时,遇到了人生中的一个坎,没有迈过去,从此阴阳两隔。
一天中午吃饭时,听到一声雷响,大家不明就里,没有下雨怎么会有雷响?倒是叔公阿北最先发现了,原来是男孩在自己的房间里自杀了,一看,整个人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右耳被雷管炸了一个大窟窿,床铺和楼板上流淌着血水,渗透到了楼下的地板上。叔公阿北的心头,那是无法承受的痛苦!
叔公满含着辛酸的眼泪,忍受着阿娥的抱怨与呵斥,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智障女也慢慢养大了。不管怎么样,总得为她找个男人生儿育女延续香火吧,这个时候,阿质出现了。
说起这个宗叔阿质,他是远方临县人,外貌粗俗,是个农人,他年龄比我小,叫他宗叔只是碍于辈分。
他入赘了,做个上门女婿,而老婆是个智障女,他也认了,谁让他自己是个山沟沟里的穷小子呢!
他们和睦相处的日子只有三天。智障女的肚皮大起来了,这时阿介出生了,随后她又生养了一男一女,想不到智障女还能够有两男一女的后代,这是我们不曾想到的。
因生活琐事,加上智障女做了母亲,或许是她头脑比较清醒了,敢于与阿娥顶嘴了。正是因为这样,注定了智障女的结局不妙。
一天,我出门在外,回老家时,听说智障女已经死了。我一听,吓了一大跳,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原来,她是含恨自杀的。
老婆死了,阿质顿时便没有了往日的神采。他仍然默默无闻的付出,哪怕每天面对的是恶毒的语言,可他还是硬着头皮,从来不见他有笑容,我曾多次劝他放下,不要耿耿于怀,他总是嘴里应和着。
叔公阿北越来越老了,黑黑的脸,弓着脊背,走路脚步拖沓,讲话声音有气无力。还好,他因抗美援朝当兵,现在有一份千儿八百的养老金,基于家庭情况贫寒,村里还为他申请了贫困户补助,日子过得还很滋润。
阿介成人了,就要结婚了,我是没有看到他成长,就听到说他要结婚的。他的老婆比他大三岁,还带着一个十岁的女儿,一个处男娶了一个二婚的女人,还带了一个尾巴,是祸是福未可知。
有一次,叔公阿北告诉我,他要到镇上买房子了,说是可以享受“贫困户”补助,可以省很多钱。我说,我不是贫困户买不起房呀。
一天,弟弟告诉我,宗叔阿质意外身亡了,叫我打理一下工作,赶紧回去,我感到很吃惊,不可思议。
一两年来,宗叔阿质到村里的企业上班,赚取一份并不丰厚的收入,但因抽烟嗜酒,口袋里所剩无几,常常挨骂,过得很不惬意。
一天夜里,下着大雨,他加班,摔下悬崖,无人知晓。等到次日上午,值班人员发现阿质不在现场,四处寻找,不见踪影,顿时慌了,赶紧发动亲友帮忙寻找,最后在瀑布悬崖边上,看到了倒挂着的他,只见头上两个窟窿,已经断气多时了。
村办企业无力大额赔偿,经过半个月的拉锯战谈判,最终妥协成交,给了叔公阿北和堂弟阿介一大笔钱,这件事算是画上了一个句号。
想到这里,我终于回过神来。啊,人生福祸相依,是喜还是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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