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想,这是一篇恐怖小说,可是我并不想盲从你记忆里有关恐怖的、千篇一律的元素:黑暗抑或孤独,但是我希望你阅读的时候让自己处在黑暗中,屏息凝视,这便是对我——以及这篇小说极大的尊重了。
周一正午的十二点半,樱花广场东侧小区的一户人家,所有的窗户都被窗帘挡得严严实实,本应漆黑一片,但由于四处挂满了散发昏黄色光亮的大灯而亮如白昼。
这是一栋三层的别墅,林肖正在一楼客厅的抽屉里不断地翻找着药物,他昏昏欲睡,头痛极了,一旁的林雅扶着他的肩膀,轻声问道:“哥,要不你先去楼上找个地方睡会儿,我帮你找?”林肖点了点头,环顾四周后踉踉跄跄地上了楼,在二楼随便进了一间卧室,倒头睡去。
林雅翻遍了一二楼的抽屉依旧一无所获,她回到了一楼,随手将头绳取下穿在手腕,走到窗户旁打算将窗帘掀开,用力拉了拉窗帘后却发现窗帘纹丝不动,仔细观察后才发现原来窗帘是被小钉子钉在墙上的。头顶的灯突然暗了几分,林雅警觉地抬头看了看,没有任何异样,只是屋子里的昏黄色更浓了,似乎墙壁上还有影子在轻微地晃动,这样的环境倒是比黑暗还令人惶恐不安了。她上了楼,朝林肖睡着的卧室望了眼,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
三楼的门上了锁,没有人知道里面是什么,林雅从口袋中掏出一根铁丝在锁孔中熟练地拧了几下,锁开了,她刚打算走进去,耳边却传来了“滴答,滴答”的滴水声,那声音有些缥缈,又仿佛就在耳边,她抬头看了看,什么都没有。
三楼摆满了不知道用处的医疗设备,甚至还有两张手术台,手术台旁边有一个衣架,上面挂了一件西服跟一件手术衣。林雅从西服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名片,名片显示这件西服的主人叫张先阳,是一家私人诊所的主治医师。
“不会这么巧的吧。”林雅嘟囔了一句,倒吸了一口冷气。
两个小时前,林肖跟林雅潜入了一家私人诊所的后门,闯进了更衣室,林雅在门口放哨,林肖将里面所有柜子都撬开后洗劫一空,当他打算离开的时候却发现了墙角的一个保险柜。林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开了保险柜,里面只有几张合同,以及一个装满卡片的钱包,钱包里唯一的一张名片,就是张先阳。林肖将钱包抽出,放入口袋,又捡起合同看了看,合同被包在一层透明塑料之中,而塑料表面还涂了一层蜡用来遮挡及密封,林肖将蜡一点点抠下,取出了合同,翻看过后大为震惊,掏出手机拍下后将合同重新放回了保险柜,站起身却发现身子软绵绵的,头开始晕了,他轻声唤了唤林雅,林雅走进更衣室发现了一脸痛苦的他,搀扶起他离开了诊所。
林雅从口袋中掏出了那个钱包,却不小心把自己的钱包带出来掉到了地上,她确认了一遍,终于知道自己跟哥哥闯入的就是刚刚偷了的那家诊所主治医师的家,她大步流星跑下楼,直奔林肖所在的房间,用力地推着他:“哥,快醒过来,离开这里。”
林肖醒了过来,依旧头晕目眩的,耳边一直回荡着林雅那句“离开这里”,他举目四望,却看不到林雅的踪迹。他走进洗手间想要洗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镜子中他莫名多了几分憔悴,大概这几天像无头苍蝇一样盲目找寻让他倍感疲倦。他打开水龙头,弯下腰,让冰凉的水在自己的手掌中缓缓滑过,自己再找寻什么呢?他想着,却摸不着头脑,头更像是要炸了一样难受,他捧起一把水拍在脸上,果然清醒了不少。他再一次审视起了镜子里的那张脸,突然,那张脸笑了,随后五官开始扭曲着挤到了一起,整张脸涨成了血红色,而让林肖毛骨悚然的是自己一直面无表情的。
“滴答,滴答”,林肖听到了滴水的声音,他闭上眼睛摇了摇脑袋,睁开眼后目光再次放到了镜子上,镜子里面的自己并没有什么变化。
那种声音来自于头顶的吊灯,林肖仔细打量着那些灯,里面除了灯泡还有蜡烛在燃烧,除此之外好像还在烤着什么,这时林肖才嗅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烤肉味,一楼的味道尤为浓郁。他找来板凳踩了上去,将灯罩托着取了下来,灯罩内有一个小小的托盘,托盘上是一根大拇指粗细的蜡烛,托盘四周是暗红色的液体,有种腐烂的腥臭味,他再次抬头望去,灯的下方用铁丝悬挂了一块已经烤焦的肉,他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一截小手手臂。
林肖把目光又收回到了面前的托盘中,半固态液体中还有一根已经断了的头绳,哦,原来那是一根女人的手臂,可自己怎么觉得如此眼熟呢?
他抬起手继续观望头顶的吊灯,每个吊灯的内部都在用托盘上的蜡烛炙烤着悬挂起来的被肢解的人体器官,手掌,心脏,甚至睾丸,唯独没有五官。所有的器官都乖巧地躺在那根孤独的铁丝上,任由几百度的高温给予自己生命里最后的温暖,大部分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撒上孜然胡椒,便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味的烧烤。
林肖头皮有些发麻,眼前的景象还不至于让他感到恐怖,只是他想起了自己的妹妹林雅,那个断成两半的头绳的样式跟自己送给林雅的一模一样,这时的林肖才想起自己一直在找寻的是什么,找寻的就是已经丢了几天的妹妹。
可为什么自己走进这里就立刻头晕目眩,甚至暂时性失忆了呢?
上周周末林肖跟林雅吵了架,林雅一个人跑了出去,林肖觉得她太不懂事理,又认为经历了那么多的她出什么状况自己都可以搞定,加之每次吵架林雅都一个人出去散心很快会回来,他也就没有追出去,可是那天她离开后就再没有出现了。几个小时后林肖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打电话过去也一直提示关机中,他有些手足无措了,决定把原计划要去盗窃的几个点都转一遍,在一家诊所的后门窗户旁他发现了林雅的脚印。
这家诊所治死了不少人,两兄妹断定有不少人冤死于此,所以才决定来这里实施盗窃,让林肖暗叫不好的是之前踩点时窗户并没有防盗边框,这加上的边框说明这里刚刚被盗过不久,而且就是在妹妹林雅消失前后。
林肖依旧没有林雅的消息,电话也一直打不通,周一的早上电话突然不再是关机状态了,只是一直无人接听,林肖按手机早就安好的跟踪系统来到了张先阳的家中,进来之后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才会还觉得林雅一直在自己身边。
林肖再一次拨打了林雅的电话,那欢快而熟悉的铃声正从三楼传来,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向楼上,用兜里的工具将锁打开,满怀期待地冲了进去,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这是一间密封着的空荡荡的房间,远处窗户底下放着一个插座,插座上林雅的手机正充着电,林肖更绝望了,跪倒在地,泪水开始夺眶而出,他无助地叫着:“妹妹,妹妹,我错了……”
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怎么这样的房间会一点回声都没有呢?林肖站起身,仔细观察着四周,才这里的空间比例有些不对,而且三面的墙竟然都是玻璃做的,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锤子朝窗户的位置用力一敲,伴随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三面的玻璃都碎掉了,玻璃的后面是无数个毛绒玩具,他们大小不一,每个都具有了人体的五官,身上沾着的暗红色液体好像就是吊灯里面的。
林肖觉得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了,无数双怒不可遏的双眼正在齐刷刷地注视着自己,伴随着窗外呼呼的风声,有那么一瞬间,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对妹妹的想念让他很快恢复了平静,他将林雅的手机捡了起来,解开锁,仔细翻动着每一条通话记录、短信消息以及相册照片,突然他看到了一份有关“憎恶娃娃”的内容,准确点说,那是一份合同。
对于将死之人,如果想继续活下去,可以利用憎恶娃娃来实现,具体的操作要求将死之人把有过憎恶的对象请到诊所所能控制的范围内,医师会将憎恶对象肢解后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用特制的蜡烛不断灼烧收集尸油,另一部分便是憎恶对象活着时候的五官,将这两部分都嫁接到憎恶娃娃模型上,憎恶对象剩余的寿命就会转移到将死之人身上。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林肖暗叫不妙,他用力扯开了钉在床上的窗帘,打开窗户打算跳下去逃跑,却看到楼下正站着一个人诡笑地看着自己——那是诊所的张先阳。
林肖放弃了窗户,打算从门口冲出去,推了几下才发现门被从外面锁住了,而这时,一阵高跟鞋的哒哒声从楼下不断传来,还有一个亲切而熟悉的声音——
“哥,你在楼上吧?”楼下传来林雅清脆而甜美的声音,“果然你最疼我啦,真好,我可以拿你做憎恶娃娃继续活下去了呢……”
好了,我的小说讲完了,乖,可以开灯了,不过要小心点,你的四周是否也存在憎恶娃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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