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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十一年，我十四岁。这一年，长孙皇后去世，太宗皇帝郁郁不乐。宫廷为了取悦太宗皇帝，选拔官宦人家的美貌女子入宫，充实后庭。

我也在入选之列。母亲知道后，日夜啼哭，觉得天不怜我。出生隋朝宗室的母亲，岂会不懂宫内生活的艰难？更何况两年前父亲去世之后，两个异母哥哥对我们并不好，姐姐出嫁我入宫，母亲身边再无一个知心的人，她能不悲伤？

我宽慰母亲说：“侍奉的圣明天子，岂知非福？为何还要哭哭啼啼、作儿女之态呢？”我把入宫当一次机会，希望借着帝王福荫让母亲在武家生活得舒心畅快！

入宫后对亭台楼阁、巍峨宫殿的新鲜感很快过去，我陷入了恐慌之中。入宫前我自信满满，凭借出众的容貌，我肯定能够获得帝王的垂怜。果然，太宗初见我，就赐名为“媚”。可是，太宗只召我侍寝过一次，就对我彻底失去了兴趣。

为了讨太宗皇帝的欢心，我读长孙皇后的《女则》，我学徐婕妤苦读诗书。我终究不是她们。我只是武媚，不是长孙皇后和徐婕妤那种温柔与才情并存的美人。我骨子里流着倔强的血液，怎么也扮演不了如水般柔软的女子。

开始时我忧心如焚，后来除了担心母亲，渐渐适应了这种身处后宫的冰冷生活，甚至开始接受命运的安排，等待着红颜逝去，等着太宗死去，等着出宫去感业寺青灯古佛一生。那里是所有后宫不得宠女人最后的归宿。

我第一次见到太子李治是伺候在太宗身旁的时候，太子前来向太宗皇帝请安。太子行事温和谦逊宽厚仁慈，太宗杀伐决断行事果决，父子之间很是不同。

入宫十二年后，太宗病重。我时常伺候在太宗的病床边，感叹命运真的并不遥远了。这段时间，太子李治前来请安问候的时间更多，有些时候太子也会问我太宗的病情如何。他温和的语气第一次让我产生了着迷的感觉。

我第一次在想，如果我没有进入太宗的后宫，而是成为太子的妃妾，我的生活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和太子居然突破了底线。我们偷偷的约会，这是我在后宫最后的狂欢。我拼命压制住我心中的愧疚：我是太宗的妃子，这该如何是好？愧疚中我发现了一丝亮光！

如果能够得到太子的帮助，在太宗百年之后留在宫中，我就可以摆脱寂寥的命运，改变母亲在武家寄人篱下备受欺凌的命运？

我缠住太子，浓情蜜意之中，我得到了许诺。也许太子对我是有情的，尽管在深宫中多年，我已经不相信所谓的情感。

太宗的病日益沉疴，药石无灵。太宗二十三年，创造了贞观盛世的太宗离开了人世。整个葬礼中，妃嫔们披麻戴孝，嚎啕大哭。他们哭的不是太宗，而是自己。我跪在人群中，哭出了声音，却没有眼泪。太宗于我而言，就是一个君王，却不是我的男人。以前的讨好，不过是有所求。如今他静静地躺在棺木里，我没有任何感觉了。

这一年，我二十五岁了。从青春岁月到如今的花信年华，我这一生最好的岁月都埋葬在太宗的后宫里。随着他的离去，我也要走向我人生的另一段——感业寺。

2

感业寺是用来安置前一任皇帝位份低而且没有子女的妃嫔的皇家寺院。那天，侍卫们押送我们来到了寺庙大殿，我们将要在这里进行剃度。大殿上的哭声低沉，此起彼伏。见惯了身边同命相连的人平日里盛装华服的打扮，如今粉黛不施，所有人都老了好几岁。

我没有哭，我担心自己的容颜会像她们一样，憔悴不堪，瞬间老去。我心中有一颗火种，我盼望着太子李治会接我回宫。在深宫寂寥和常伴青灯古佛的清苦之间，我宁可选择前者。

轮到我剃度的时候，我没有反抗，惹得旁边的老尼惊讶地看了我一眼。见惯了后妃的死命挣扎，她大概想不到我会这么安静！

我四肢僵硬，任由老尼姑把我的头发剃下来，多年来精心养护黑如锦缎的青丝落下来，无力地掉在地上，仿佛如我的人生一般。大颗大颗的眼泪悄无声息地掉下来，余光中看到前面的佛像，静谧慈悲，安详地看着这一切。现在，我终于掉下了眼泪。

佛寺中的生活果然清苦异常。每日白粥小菜，不出一个月，原本体态丰腴的前任宫妃们就清瘦了下来。不知为何，几个管事的老尼姑对我颇有敌意。除了日常的念经送佛，我还需要负责挑水、打扫甚至劈柴这些粗活。有些时候，到了晚膳时候，我因为干活去晚了，连剩菜都没有，只能饿着肚子睡觉。

后来，我才知道，是有人看见我盯着一枚玉佩发呆，告诉了管事尼姑。她们认为我心思不定，故意让我多吃苦头。

我的确心思不定。时间渐渐流逝，太宗都已经走了一年，我还是没有等来新皇李治的任何消息。我每天都惶恐不安，害怕他一入后宫就身陷花海，彻底将我抛之脑后，担忧生活无以为继的母亲，还有守寡之后被夫家赶回娘家的姐姐。

忧虑之下，加上繁重的劳作，我彻底病了！管事姑姑把扔在寺庙的角落里，任我自生自灭。

这个时候，我无意中得到了李治要来感业寺替先皇敬香的消息。管事老尼让我在此自生自灭，也给我了活动的契机。我用从后宫带出来的最后一笔银两买通了当日接待的人，获知了皇帝当天会在寺庙休憩的地点。

那天，我提前买通了伺候皇帝的执事尼姑，换成了自己，这样我才有机会接近他，获得垂怜，至少可以把我带离这里。

我的容貌提前打理过，既显得有些憔悴，也不至于惨不忍睹。我成功了！当李治看到我的时候，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我望着他，泪如泉涌，却难以说出话来。这个时候，必须让他心疼而我，而不是诉苦！

也许我的容貌勾起了往日的回忆。我同他聊了很久，原来他在朝中的日子并不好多，太宗留下的大臣都是老资历，他办事颇受掣肘。离别前，他交代姓太监帮我打点一下。我没有多说，我知道今天能有这样的结果，我已经很满意了。

有了新帝的帮忙，我日子好过多了，搬进了最好的厢房，也没有人再让我做粗活了。他经常悄悄来看我，我也不提回宫的事情，我知道，时机未到。

如此过去了两年多的时光。有一天，我突然发现自己怀孕了！时机已到！可是这一次我居然迟迟等不到李治前来。

宫内终于发现了我们在幽会。大臣们的劝诫和压力如排山倒海一样而来。本来就对我不满的老尼们更是趁机打压我，我每日的膳食不过就是一些吃不饱肚子的白粥。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竭尽全力找到我所有能找到的食物。他是我回宫的希望。如果不能回宫，这个孩子也许就是我后半生的依靠了。

庆幸的是，知道我怀孕之后，李治想方设法克服压力，借王皇后的手帮我接回宫中。我何其有幸，能够得到李治这样的厚待！我在想，也许我可以用一生的时间来报答他！

3

回宫后，我生下了长子李弘。我抱着他，喜极而泣！我终于有了依靠！也许是在肚子里和我一起糟了太多的罪，他身量比满月的孩子小些，所幸太医说，好好将养，不会有什么大碍！

李弘出生后，我受封为昭仪，比起太宗时期的五品才人，高了整整三个等级。母亲也可以进宫来看我，皇帝还赏了不少财物给母亲。我心满意足了。

我很快发现，我现在吃喝不愁，但日子离舒心还很远。当初能够借王皇后的手回宫，是因为我是她打击萧淑妃的一张王牌。如今我产下了弘儿，皇帝欣喜之余对我更加眷顾。弘儿毕竟是他登基后第一个孩子。

形势一转，王皇后萧淑妃开始联手对付我。两个人在李治身边说我的坏话，极尽怂恿之能事，在外让朝臣以我曾经为太宗才人为由，将我赶出宫去！王皇后时不时以皇后位子压我，轻则斥责，重则羞辱。我如履薄冰，这次要是被赶出宫，已经没有一个感业寺能够让我容身，弘儿、母亲和姐姐一家都有可能有性命之忧。

还在僵持之中，我又怀孕了。我暂时松了一口气，这让我更得李治的保护和关爱。十月怀胎后，我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孩。孩子冰雪可爱，比弘儿都要灵动。李治更是爱不释手。

王皇后和萧淑妃更加紧张。好几次背着李治，萧淑妃故意同我起了冲突，再由王皇后出面进行处罚，差点要了我的命。形势对我岌岌可危。这一切却又不能像李治明言，萧淑妃和王皇后的枕头风已经令他厌烦，我不能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天王皇后来看我的女儿，她走之后，我看到摇篮之内遗留下了王皇后的手帕。我忽然心中冒出一个主意，用王皇后的手帕勒死女儿，嫁祸给王皇后，这样我就彻底安全了！

多年的辛劳奔波，我太需要安全，不想再仰人鼻息了，活得战战兢兢！既然是我的女儿，那就为我去死一回吧！

我用颤抖的手勒住她小小的脖子，直到没有呼吸。我浑身虚脱，心中压下了一块大大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如果嫁祸成功，我的敌人将死无葬生之地，否则死的就是我、弘儿、母亲和姐姐一家。

我成功了。盛怒之下，皇后被废，同萧淑妃一起被囚。随后，我被立为皇后。我认为，我从此可以自由安身于后宫之中了。

可惜我错了！更可怕的是，女儿的死仅仅我手染鲜血和杀戮的开始。

4

成为皇后之后，我的后宫之路开始时一帆风顺。在我的运作之下，弘儿取代了原来的太子成为新的太子。册封当日，我看着弘儿身着太子朝服，比皇后的册封礼还要高兴。

如今，后宫被清理干净，没有人会是我的威胁。太子是我的儿子，未来的大唐天下。我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

除了长子李弘，我又有了李贤、李显、李旦三个儿子，我很知足。太平的到来更让我心生感激，被我亲手杀死的女儿，好像又回来了。所有的子女中，我最宠爱的就是太平，她得到的是我用来弥补的两份关爱。

令我错愕的是，这些子女甚至后来都成了我的敌人。

端坐凤位的日子并不如我想象的那样风平浪静。李治登基十年后，头风开始发作，严重的时候疼痛难忍，更不要说批阅奏折了。无可奈何的时候，李治让我批阅奏折。一开始宫外都不知道是我在行使大权，时间一长，反对的浪声一潮高过一潮。

代理处置政事之后，我同李治之间的交流不再局限于后宫的儿女情长，甚至有时大起争执。李治开始对我不耐烦了。当时还委屈地想，我尽心尽力代替你管理朝政，还吃力不讨好。到底是为什么！后来登上帝位才知道，即使好脾气如他，面对一个不断反驳自己的皇后，不心生厌恶才怪，可惜那是后话了。

日积月累之下，李治竟然又动了废后的心思。前一次是我的敌人王皇后，这一次是我自己。李治找来上官仪起草废后诏书。我听到眼线来报，大吃一惊，急急忙忙拉着几个子女赶了过去。面对我的哭闹和求情，加上几个子女的面，李治最终收回了废后诏书。

废后风波过后，我更加体会到权力才是我的保命钱。随着李治病情加重，目不能视，太子又小，我开始名正言顺的操作朝政。在我的要求下，我开始与李治一起上朝，大臣将我与李治并尊。

这个时候除了自保，我亦是真心地想要治理好政事，报答李治的深情。没有他当年的照顾和垂爱，哪有我的今日。过去是他用权力照拂我，如今就换我来照顾他吧！

当我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坐在朝堂上，我的儿子们加入了反抗的浪潮。我最看中的长子李弘时不时劝我退居后宫，我不同意。他生性柔弱，那里搞得定如狼似虎的朝臣，最后只能架空皇权。结果，亲密的母子关系出现裂痕，甚至水火不容。我痛心之际，体弱的弘儿居然先走一步。

还在悲痛之中，京城内留言遍布，说我才毒杀弘儿的真凶。我怒不可遏，却不可奈何。李治更是悲痛，这个贤良却羸弱的太子，曾经是我们全部的希望。

我的次子李贤被册立为新的太子。我想一定是我杀死女儿做了孽，所以上天惩罚我。我的孩子很难同我亲近。太子李贤更是如此。为了防止母子之间在重蹈覆辙，我把《少阳政范》和《孝子传》给李贤，希望他知道如何更好地扮演太子和儿子这两个角色。

适得其反，这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宫中还流传李贤不是我的儿子，而是我的姐姐韩国夫人所出。李贤居然信以为真，处处和我唱反调。最后为了让我退回后宫，李贤更是起兵谋反。事败后，被贬为庶人。李治本想赦免，但我伤透了心，在我的坚持下，李贤流放。

也许李治说得对，我武媚比他更像一个帝王，心更狠更冷。

我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我忙于朝政，身体不好的皇帝李治常常一个人留下后宫。角色的置换，想起来的确不同寻常。我的姐姐，那个我一直尽力照拂的姐姐，居然背着我爬上了龙床，甚至觊觎我拼命得到的一切，怂恿李治再次废后。经过上官仪事件后，我更加警觉，即使我的亲姐姐，也不能容。我命人取走了姐姐的性命，给予厚葬。

不知不觉中，面对亲人的性命，我居然变得更加坦然自得了！

5

李贤之后，李显被册立为太子。李显不像他的两个哥哥，有些庸弱无能。他的太子妃韦氏，凭借多年的沉浮我就知道，是一个有主意的人。大概是他两个哥哥的经历警告着他，李显在当太子期间，没有什么大的浪花。

这时，李治的身体更是一落千丈，我改年号，召天下名医进京医治，都毫无起色。我守在他身边，却时时回想起当年太宗病榻上，我和他一起偷偷相聚的情形。我知道，这应该是最后的时光了。我都快60岁了。

永淳二年，李治走完了自己的人生，享年五十五岁。

太子李显即位，我成了皇太后。他在朝堂的表现的确不如自己的两个哥哥代为处理朝政时的表现。地位尚未稳固，就在韦氏的怂恿下，大封韦氏亲族，甚至说出了要把天下送给韦玄贞的笑话。

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幸好我还有一个儿子。才继位五十五天，我就把李显贬为庐陵王，扶持我的小儿子李旦登基，朝臣目瞪口呆。

太平说:“当您的儿子的确太难了，才华出众的为您所不容，才华平庸为您所不屑。”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权力是一种毒瘾，染上了就戒不掉。我并非贤德之人，做不到不恋栈权位。

靠着皇太后的尊位代理朝政三年，我再也不愿意面前有一张帘子拦在我和天下之间。我要撤帘。大臣们听到之后，面露喜色，也许他们早就等着我退居后宫，把天下交到我儿子的手中。

他们太幼稚了。我偏偏让他们大吃一惊，我要撤帘，是为了光明正大的坐在大殿上，成为天下名副其实的君主。现在即使有实无名也满足不了我。

零星的反抗过后，我改国号为周。我的孩子都被赐改名为武姓。好笑的是，我成为皇后之后痛恨我的两个异母哥哥，有段时间甚至厌恶武氏家族的人。如今我却要把他们提拔为皇族，就是想让天地之间我不是家族中的唯一一个。

对于李家来说，我是儿媳妇；对于武家来说，我是出嫁女。身为女儿身，两头为难！

这个问题直接困扰着我，答案决定谁是我的皇位继承人。

几番斗争之后，我把李显召回长安。这个时候，我有些明白为什么在李弘病逝、李贤被废时，李治比我更加伤心。除了心疼儿子之外，他还想到了身后的传承。而我，那时只关注着谁是太子对我的影响。

6

我渐渐没有力气了。我曾经引以为傲的身体渐渐疲倦了下去。要知道我是中国历史上登基时年龄最大的一个皇帝了。我称帝的时候已经66岁了。

过去处理朝政时，我从不知疲倦，如今我常常疲惫不堪。是啊，我现在已经快八十一岁了。

我当了十五年的皇帝，我的时间也快到了吧！

这一年，我一手提拔的宰相张柬之等人发动政变，杀死张易之、张昌宗兄弟，要求我退位。我平静地接受了。是时候了！

我常常梦见这一生中我遇见的那些人。王皇后、萧淑妃是情敌，褚遂良、长孙无忌等是政敌，更常常见到的是女儿、姐姐、侄女、侄子、儿子、孙女这些死在我手下的亲人。

贞观年间，长安城突然出现了一句民谣：“唐三代后，女主武王”，并说这位女主已经混入了太宗的后宫。这句话引起了太宗的警觉，请来著名的术士李淳风前来辨认。我们一众宫嫔分成两列，让李淳风观看面相。李淳风说不可泄露天机，并劝太宗“天降此人，李唐天下还有一线生机。若是现在杀之，新生的女主在唐三代以后，正值盛年，李唐王室将会被屠戮殆尽。”

太宗不许。李淳风沉思良久，指着另一队的妃嫔说此人就在其中。太宗下令，全部赐死。听到太宗的命令，我瘫软在地上好久。当时的我，忙着吸引太宗的注意，忙着改变命运，哪里想得到我就是所谓的命定之人！

可是我是命中注定的女皇吗？从到感业寺出家、到回宫与王皇后宫斗、与长孙无忌在朝堂上斗，后来甚至和我的儿女们在斗，这一路上哪一次不是拿着全部的身家性命奋力一搏，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我感觉到生命的流逝。临别之际，我交代左右，不要再把我当做皇帝，而把我当做皇后和我的丈夫李治葬在一起。也许，躺在他的身边，我能获得久违的平静。

太平静静地陪伴着我渡过最后的时光。我一生的经历，似乎也激发出太平的权力欲望！我最看中弘儿，最宠爱的却是太平，唯一不放心的也是她。她内心涌动着炙热的权力欲望，一如当年奋力搏杀的我。她看到我的荣耀，却没有看到其中走过来的艰辛和凶险。

还有我的儿媳韦氏。她对权力的贪婪，也刻在骨子里。她最恨我，也最想成为另一个我。可惜，自我以后，别人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曾经我做过一个梦，如果我不曾进宫，只是嫁给了一个如李治一般对我深情又依靠我的富家子弟，好像也过得更加舒心！带着这个梦，我走向了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