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
毫不夸张地讲,我和范如梦是我们班成绩最稳定的两个人,确切来说,范如梦的成绩比我还要稳定些:十次考试,九次都是倒数第一。——没考倒数第一的那一次,是因为木南乔缺考。
第一次听到范如梦的名字,是军训的第二天,那是范如梦还没有搬到我们宿舍的时候。马八一是个消息灵通的人,范如梦明明是我的同班同学,可马八一却是那个比我先认识范如梦的人。那天吃完饭走回教室的时候,我和马八一一道走着,马八一突然问我说,咱们学校开学第一天就火了两个人,一个是木南乔,另一个也是你们班的,你猜是谁?我轻咳一声,凑过去有些娇羞地拍了拍她说道,哎呀,低调低调。马八一扔给我一记白眼,嫌弃地说道,你想多了,你充其量也就给木南乔打了个酱油。她顿了顿,接着说道,是范如梦,你见过吗?
我用力地在记忆里刨了刨,然后摇了摇头,不过范如梦是因为什么火起来的?马八一想了想说道,你见到她就明白了,她看起来很特别......反正,长得很奇特。
突然,马八一狠狠地拍了我一把,那力度差点把我拍吐血,指着教学楼二楼的地方大喊了一声“范如梦!”她喊得很急,语气里还隐着“快看,那就是范如梦!”的意味。
我抬头,看到二楼栏杆处正趴着一个女生,那女生听到有人用这样的语气喊她,像受了刺激似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扭头跑了下来,跑到马八一面前狠狠地推了她一把,嘴里有些含糊不清地低声咒骂着。马八一平时咋咋呼呼的,当下却蹲坐在地上一副受惊的模样。
范如梦离开的时候还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那是怎样的一个眼神,只微微打了个冷颤。范如梦黑黑的瘦瘦的,自然卷的头发用一个黑色的发圈胡乱地扎着,看起来有些乱。可能是人太瘦了,她的校服穿在身上,活像套了个麻袋。她的眼睛很特别,细长且小,肿胀的单眼皮像是被蚊子叮过似的。她的眼神呆滞且凶狠,令人不自觉感到一股隐隐的寒意。说实话,我从来没有在现实生活中见到过那样的一双眼睛,我上一次见到相似的眼神是《午夜凶铃》中贞子出现的那个瞬间。
见到范如梦,我第一次觉得马八一的“长得很奇特”的措辞很准确。
范如梦和班里的同学关系普遍不太好,我似乎从来没有看见她冲谁笑过,似乎在她眼中,班里所有人的存在都只是为了嘲笑她,当然不排除真的有这样的人。马志伟就是其中之一。在我们班,有两个女生被马志伟纳入了黑名单,一个是王文茜,另一个便是范如梦。王文茜和马志伟积怨已久,大体是因为上次马志伟被王文茜当众摔了扫把、甩了脸子,马志伟感觉失了面子。但我一直想不通范如梦和马志伟的梁子是怎么结下的。
马志伟对我其实挺不错的,他的大部分臭毛病我也勉强可以忍受,但马志伟动不动就对我们班女生的相貌评头品足这点让我很不能接受。一看到马志伟和路子强凑在一起有些猥琐地小声议论着,我就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他们谈论范如梦的时候,我曾很委婉地对马志伟说:马志伟,你知道吗?每一个女孩都是天使。
马志伟敷衍地点了点头,憋着笑说道:每一个女孩都是天使,只不过范天使下凡的时候脸先着地。
马志伟刚说完这句话,范如梦就从原座位上跳了起来,嘴里骂了一句“傻逼!”,随手抓起桌子上的一支笔就向马志伟扔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马志伟猛地把头埋在了课桌下面,于此同时,刚刚结束了七天小长假的木南乔同学兴冲冲地推开了教室的门。
那支骄傲的碳素笔从人群上空划过一道潇洒的抛物线,然后很准确地打在木南乔的额头上——正中红心。
教室里,每一个人都不自觉倒抽了一口冷气,毕竟,任谁看,木南乔都不是肯吃亏的主。
果不其然,木南乔捂着额头,黑着脸低声问道:“谁啊?”闻言,马志伟故意动作夸张地向范如梦的方向看过去,眼神里溢满了幸灾乐祸。底下的学生,也纷纷盯着范如梦,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正当所有人都期待着这场免费好戏的开场时,木南乔皱着眉头瞪了马志伟一眼,然后又不动声色地微眯着眼睛扫了范如梦一眼,淡淡说道:
“自己捡。”
NO.2
那一刻,我突然感觉木南乔好帅。——但是不像他。
下午体育课上,我和木南乔一起去器材室拿器材,闲聊之中,我感慨道,你额头都肿了,你早上竟然没生气?木南乔听了,放下手里的器材,回过头来说,其实范如梦真的很可怜。他的语气淡淡的,里面却隐着满满的怜悯和惋惜。
木南乔说:“范如梦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倒数第一的。”
木南乔和马志伟,还有范如梦都是初中的同班同学。那个时候的范如梦和现在的王文茜有点像,甚至比王文茜要更刻苦些。范如梦的父母是汉城菜市场摆摊卖菜的,虽然家境不好,可她的父母都很注重教育,咬紧牙关四处托人找关系把她送到了汉城最好的初中读书。而范如梦也很争气,始终是班里前三,年级前十的水平。范如梦的竞争意识很强,有人向她请教问题,她总是含含糊糊地糊弄过去,正在做自己买的练习册,看见有同学走过来立马捂住。久而久之,范如梦在班里的人缘很差。
范如梦觉得自己和这个班有些格格不入,面对和同学们的日渐疏离,范如梦想的不是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想的不是怎么样缓和和同学们的关系,她只是固执地信仰着,我还是不够优秀,所以才会被你们看不起。
木南乔说:“我不知道,女生是为什么讨厌范如梦,但是我知道男生为什么讨厌范如梦,男生都受不了范如梦整天端着优等生的架子,受不了范如梦整天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最重要是,丑。”
闻言,我猛地抬起头看了木南乔一眼,木南乔似乎也意识到这样说不太好,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低声补充道:“真不是我埋汰范如梦,范如梦那时候长得真不好看,有点像......老鼠,现在长开了,变得好看了点儿,”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用什么措辞,半天,他接着说“现在像......袋鼠。”
木南乔说,其实,被同学不喜欢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范如梦不在乎。可是,好像连老天爷都不太喜欢范如梦。
初一下学期,范如梦从上铺摔了下来,摔成了脑震荡。
范如梦休学半年,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考了一个倒数第一。
同学们只当她是课落得太多了,便也没放在心上,可是渐渐地,他们发现范如梦和之前有点不一样。范如梦看人的眼神和之前很不一样,那种凌厉和聪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呆滞和木讷。后来他们才意识到,范如梦的脑子摔坏了。在连续考过几次倒数第一之后,范如梦似乎也认了,后来干脆破罐子破摔,在学校里吃吃喝喝地混日子,上课会睡觉会吃东西会不交作业......做各种她之前所不屑的那些差等生才会做的事,这在之前是不能想象的。
范如梦的成绩越来越差,偏偏她还有一个读书很厉害考上清华的哥哥。原本对两个孩子寄予了同样厚重的希望,一个出人头地,一个日渐消沉,范如梦的父母对范如梦的不理解和偏见也越来越深,时不时带着一篮子新鲜的菜蔬找老师询问情况。
木南乔说,他忘不了初二下学期那个下午的英语课。
英语课,本来就带着催眠的效果,范如梦强撑了半节课后,终于伏在桌子上睡了起来。范如梦的父亲手里提着一个果篮,估计是正准备送给老师的。或许是刚从菜市场上风尘仆仆地赶过来,范如梦的父亲一脸疲惫,裤子上还沾着几粒泥巴。他透过窗户往教室里面张望,一眼便看见了在课堂上酣睡的范如梦。一时之间,夹杂着无奈、失望和痛苦的愤怒一股脑涌上心头,不多想,他便闯进了教室。
范如梦的父亲两眼通红,将手中那个果篮重重地摔在地上,走到范如梦的座位上一把拎起了范如梦,范如梦懵懵懂懂地醒来,还没有站稳,就被她父亲一脚踹到了地上。英语老师急忙上去把她父亲拉了开,把范如梦从地上扶了起来。
木南乔说,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父亲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对自己的女儿,他说,他当时真想冲上去把那男的揍一顿,可他没有,因为他知道那个时候他打不过。木南乔其实也不大喜欢范如梦,但是,在那一刻,他突然很想保护她,至少以后永远不会欺负她。
打在身上的伤是可以愈合的,但深入骨髓的痛却是消失不了的。那一天,在周围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女的议论声中,范如梦丢掉的,还有自己的尊严。从那一天起,连范如梦丢掉了原来那个高高在上有点刻薄的自己,在她心里,她没了尊严,没了成绩,便也就没了高高在上的资本。
或许,对于范如梦而言,从上铺掉下去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便已经被残酷而决绝地改写了。原本,她紧紧握着那个叫前途的东西,可命运之神向她索取的时候,纵使再不情愿,她也只能乖乖地双手奉上。
NO.3
或许是,讲得话题有些沉重了,我们俩坐在器材室一时没了言语,陷入一片有些诡异的沉默之中。
“话题好像太沉重了,对不起啊。”木南乔扭过头,轻轻说道。
我静静地看着他,有些吃惊他会因为这个跟我说对不起,“木南乔,你跟我想得不太一样。”他轻笑了一声,挑眉看了看我——哪里不一样?
我原以为木南乔以自我为中心,可我渐渐发现木南乔总是不动声色地用一种最巧妙的方式顾全别人;我原以为木南乔神经大条,可我渐渐发现木南乔其实心思细腻,总能察觉到那些不易察觉的细节。总之,和我印象里的那个自恋自大自我的家伙很不一样。
“不如我们说点轻松点的话题吧,”木南乔用胳膊轻轻推了推我,“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马志伟和范如梦这么不对付?”
我使劲点了点头——简直太合我意了。
初中时代,几乎每个班上都有一个受气包,那件事之后,范如梦就扮演了班上受气包的角色。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女,毕竟是幼稚的,他们做事不问对错——大家都做的一定是对的。于是,在那些日子里,班上总有一些人有意无意地找范如梦的麻烦。马志伟就是其中一个。
经过那次事故之后,范如梦无论是做什么,反应都特别迟钝。马志伟吃饱了撑的,经常走到范如梦面前,问范如梦“0.5除以2”之类的白痴问题,当范如梦思考过后认真地回答“0.25”的时候,马志伟就迫不及待地拿出秒表,向班里大肆宣扬范如梦回答这样一个问题用了多长的时间,以此论证范如梦的反应速度在常人之下。
范如梦虽没有之前机灵,但好赖话是听得出来的。范如梦和马志伟彻底闹掰,是源于一次“买花事件”。
初中时,学校提倡班级绿化。所谓的班级绿化,就是各班买些花、草或者其他植物来装扮教室。那个时候的木南乔是他们班的生活委员,买花的任务便落到了他的头上。一般而言,班级绿化买的都是很好养很接地气的植物,比如仙人掌、吊兰、三七什么的。
木南乔讲到这里,冲我眨了眨眼睛,卖了个关子问道:“你猜我买的什么花?”
我把仙人掌、仙人球、吊兰、三七之类的猜了一个遍,结果他一副“就知道你这么庸俗”的表情,薄唇微启道:“玫瑰!”我听了差点吐血——你在教室里养玫瑰?你行。
曾经读过张爱玲的《红玫瑰与白玫瑰》,里面有一段经典的话: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两个女子,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就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粘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的一颗朱砂痣。
即使那个时候的我还不大懂里面的深意,但我仍十分好奇木南乔“娶”的红玫瑰还是白玫瑰:“那你最后买的红玫瑰还是白玫瑰呀?”
木南乔挑眉说道:“反正不差钱,我就红的白的都买了。”这句话说得我无言以对。
果不其然,木南乔的红白玫瑰从一众仙人掌、仙人球中脱颖而出,木南乔班的同学们都纷纷调侃道:“这两束玫瑰就是我们班的班花。”闻言班里同学们均顺势调侃起来:
“我们班班花居然是玫瑰花?太好笑了!”
“我们班真正的班花,应该是杨橙程吧?”
“没错没错,绝对是的。”
......
马志伟个偏偏喊了句:“明明是杨橙程和范如梦啊!班花和搬花的!哈哈哈。”
彼时范如梦正低着头喝着小米粥,听到后二话没说,上去就把不锈钢饭盆里的大半碗小米粥扣到了马志伟头上。一时间马志伟头发上、脸上、身上都沾满了小米粥,浑身散发着香浓诱人的小米粥的清香......见状,周围的同学都笑得前俯后仰。
讲到这里,我和木南乔也忍不住不顾形象地笑了起来。
“太逗了,原来范如梦和马志伟的梁子是这么结下的。不过我想说,马志伟活该!哈哈”
“就是活该,丫老欠抽了!”
“话说,那个杨橙程,现在在哪里?在五中吗?”
“在.....在的吧。在的”
木南乔的语气突然有些不自然,我的心冷不丁地漏跳了一拍。
有的时候只是随意听到了一个名字,便下意识地将名字的主人和讲出这个名字的人联系在一起,然后被证明,自己的直觉是正确的。
杨橙程,对我而言,就是这样一个名字。
我和木南乔各有所思,一时没了言语。
NO.4
“哐当”一声,马志伟推开了器材室的门,打破了这有些诡异的安静。
“哎呦,体委们!体育老师等得都发飙了,你俩......居然在这里约会?!快点吧!”马志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呼哧呼哧喘着气说道。
“是,小米......”粥字未出口,木南乔一把扭过头来捂住了我的嘴巴,又冲马志伟嚷了句:“看什么看?这就走。”
我和木南乔靠得很近,可以闻到他身上飘来的若有若无的洗衣粉的清香。他五指微凉,我的脸却不受控制地烫了起来,条件反射似的,我的一把抓开他的手,后退了一步,然后还煞有介事地在心里喊了句:男女授受不亲。反应过来我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会有这样的条件反射,看来是狗血古装剧看多了。
马志伟和木南乔盯着我面面相觑,马志伟眼里的不怀好意和木南乔眼里的莫名其妙交织在一起,竟十分和谐。我轻咳一声说道:“女士优先,我先走了,你们推器材吧!”
本以为会和往常一样,男生们在篮球场上打篮球,女生们在阴凉地里坐着聊天、写作业或是看男生打篮球。不料体育老师突然走过来冲着女生们说道,咱们女生也要多运动运动,别老在那干坐着。女生们听了,不住地点头称是,却依旧懒洋洋地坐在那里不愿起来。
体育老师从男生那边拿了一个篮球过来,对我们说道:“女生们排好队,我给你们示范一遍,然后咱们大家挨个投,投中了就传给下一个。”说完,体育老师美滋滋地腆着肚子做了一个花哨耍帅的投篮动作,体育老师的动作那叫一个干脆漂亮,唯一的缺点是......球没投进去。
面对底下的女生的低声浅笑,体育老师脸上有些挂不住,便又捡起球,站在篮筐下面,中规中矩地投了一把,说实话动作真有点怂,但是球进了。做完示范,老师心满意足地将篮球传给了排在最前面的那个女生。
我排在中间的位置,当下心里想的却是自己要怎么溜出队伍——篮球简直是我的噩梦啊。说来惭愧,我的记忆虔诚地告诉我:那个时候为止,投篮我还从来没有中过呢。前面的女生有经验的一投就中,技术稍差点的再投便也中了,技术最差的也只是投了五个球就中了。我看着前面的女生,眼里闪过一片艳羡。作为五班的体委,如果被人看到了自己的投篮水平,那对于我们班都将是一件尴尬的事情。我暗暗告诉自己:为了班级荣誉,牺牲掉这次的投篮机会是值得的。
在我前面还有三个姑娘的时候,我向体育老师举了举手:“老师,我肚子不舒服去下厕所。”体育老师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道了句:“快去快回。”
我跑到厕所,慢吞吞地洗了把脸,伸了个懒腰,计算着时间差不多了,篮球应该已经传到后边去了,才从厕所里慢慢踱了出来。一出厕所就看到了从对面厕所出来的木南乔。在学生时代,我曾无数次吐槽过男厕所和女厕所或相邻或对门的设计,在我看来,异性在厕所门口相遇是一件莫名尴尬的事情。
“你来上厕所啊?”我随口问了句,其实通过这句话我只是想表达“嗨”的意思,但木南乔似乎不这么想,用一副“关爱智障,人人有责”的表情看着我。一看到他这副欠揍的样子我就来气,想了想,我接着说道:“你别这副表情,一般人来厕所当然是上厕所,但我可不是一般人,”我凑近他,低声说道:“你猜猜我为什么来厕所?”
“来厕所不上厕所难不成……”
说罢,木南乔不顾形象地大笑着跑开,回过神来,我的肺都要气炸了,追上去作势要打他。木南乔像个恶作剧的孩子一样在我面前跑跑停停,偶尔还做出逗狗的小动作。我停下来暗暗呼了一口气,猛地跑上去扯住了木南乔的袖子。木南乔的校服被我扯得变形,拉链也被拉开了一大截,露出了细长白皙的脖子和纤细的少年的锁骨。我不相信我是个很色的女生,所以我不太理解自己冷不丁咽了口口水是几个意思。
我有些木讷地抬起头,撞上了一双盈着款款笑意的眼睛,他的嘴角绽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玩味的笑,从那抹清浅如纱的笑里我却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反应过来,我忙不迭把手缩回来,见状,木南乔扯着嗓子喊道:“非礼啊!林沐沐非......”
闻言,我条件反射走上前去,踮起脚用手紧紧地捂住木南乔的嘴巴。我们两个人的身体贴得很近,木南乔的身体猛地僵了一下,愣愣地站在原处一动不动。他温热的呼吸打在我的掌心上,感觉痒痒的。木南乔眼神迷离,那眼神里透着些许了然,又似乎透着些许疑惑。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那一刻,时光仿佛被静止了。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只剩下了我们俩。
我愣愣地站在那里,心里又慌又乱,还有些莫名其妙的不知所措,我轻轻收回手,道了句:“对不起。”
我慌忙地跑回了篮球场,回头却见木南乔还在原地站着。
后来,我想,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对木南乔有了“觊觎”的想法。当然,也许更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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