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九五六年六月六日中午,我出世了,我的父亲母亲、外公外婆,都高兴的不得了,因为,这天是传说中的雷公生日,所以,帮我起名为雷萍。
我的父亲在上海工作,我的母亲因为生了我所以放弃了上海打工,回到了外公外婆身边——史家镇生活。自从我出世后,除了自己睡着,一醒家人就马上抱我哄我。妈妈和外婆要穿锭卖钱,所以外公抱的多。外公对我的宝贝可以说全身心的哈护。抱在手上怕飞了,含在嘴里怕熔了。当我睡着的时候,有人在外面大声叫我们家人的名字,我外公都不应答的,非要自己跑出去,轻轻的告诉人家,我家雷萍睡着了,你不要叫喊。
我的外公在解放前是搞船运的,解放后运输不干了,坐坐茶馆、听听评弹、打打麻将,帮助外婆做些事,外婆既做些小买卖又种田。自从有了我后,我的外公专心带我,当我出牙齿有点懂的时候,外公就经常抱着我去茶馆店玩,店里许多朋友都喜欢我。当我呀呀学语时,我一度日夜颠倒,夜里也闹着哭着要去史家镇茶馆店玩,外公外婆妈妈只好轮流抱我哄我,蚊虫叮咬,他们各自穿着长裤抱我哄我。
2、
当我会走路了,外公带我一起上商店购物,所以当我2周岁时,就可以到商店帮公公打老白酒了。外公喜欢极了。
凡事遇到刮风下雨天,我们不能走出家门,外公就将许多杂件放在他的床的踏板上,和我做买卖的游戏。外公的床踏板宽一米,长两米,他将铲刀,铜勺,广勺,碗,筷子,篮子等等,都整齐地排放在踏板上,叫我做营业员,他做顾客来买东西。询价,还价,成交;付钱、找钱、收钱。最后结账,看卖到了多少钱。我们俩在房间里玩,妈妈和外婆继续穿锭,以备明天早上换个好价钱。
有一次我纠缠妈妈,哭个不停,妈妈要打我,外公很生气,不准妈妈打我,她对妈妈说:你长到这么大,我从来没有打过你骂过你,她这么小你怎么可以打她?
我二岁左右,妈妈带我去上海爸爸那里,外公用独轮车推我到青龙港。上船之前到我亲婆(祖母在码头饭店工作)身边吃饭等候轮船。这时,我要便便,随地拉是不愿意的,我亲婆借来了啖盂给我用,我看看和自己平时用的不同,还是不愿意拉。我亲婆又去向朋友家借了两只花啖盂来,我还是不愿意拉,一个劲地哭着要用自己的。怎么办呢?只好退了船票,小车推着回去。青龙港到史家镇要有30多里路,而且都是高低不平、曲曲弯弯的海岸线。到了家,用了自己的啖盂才拉掉了便便。然后,第二天,带着自己的啖盂,外公的小车再次推着去青龙港,送我们娘俩乘船去上海,到我爸爸身边去。外公毫无怨言,反而说,我俚孙女有讲究,将来有主见的。
3、
一九五七年至五九年全民大跃进,先吃饭不要钱,后化钱吃不到饭,各家各户不准自炊,集体吃饭堂。冬瓜麦粥是夏天、冬天的主打饭食。我吃的倒是有的,不知哪里来的米,外婆用搪瓷灌放在火上炖的。也许是我爸从上海送回一点。据说,这三年正逢自然灾害,又逢苏联逼债。眼见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我外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十分无奈。他识几个字,算有点见识的,所以也有点忧国忧民。他把我妈妈培养到六年级毕业,希望后辈能幸福,但现在这种生活,不是他所要的。
外公他原来喜欢喝酒的,可现在连饭都吃不饱。终于我的外公外婆得病了。外婆身体浮肿,得了浮肿病。外公人变瘦,最后吃不下东西。在我3岁的时候,一九五九年十一月十一日下午,外公的许多朋友都来到他身边,有扶他的,也有拿参片叫他咬住的,我由人抱着看我外公,我拼命地哭,外公叫我不要哭,……这生死离别的一幕,仍然清晰地在我眼前。当天傍晚我外公永远地走了,他享年五十岁。
我外婆告诉我,外公下葬在我家的后面,离家200米之处。外公离去后的半年里,我见家里来了亲戚,几次一个人向外公的坟墓走去,说要叫公公回家吃饭。家人亲友见此无不无不落泪。
4、
我6岁上学了,我的姓选择了跟我外公姓,外公叫黄士隆,我叫黄雷萍。我有心继承我外公的遗愿,去实现美好的人生。我们兄弟姐妹都小鸟飞天,都离开了史家镇,居住在大城市。但是,我将我外公传给我们的,使我们兄弟姐妹遮风挡雨度过儿少年代的三间小瓦房一直哈护至今,它在我的眼里百倍贵重,它是我生命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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