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别墅仿佛是凭空长出来的紫砂壶,夜下的剪影中带点矜持的冷硬,未打磨,没有人情摩挲的味道。
魇魇的,映着门前一大片虞美人花,黑的黑,红的红,撒下金泥子似的星点灯光,笑着的花合不拢嘴,含嗔带怨,来呀,客官,进来嘛,带着雨后湿泥的味儿,粘腻的,包藏祸心的甜。
舒笙透过暮色,看那别墅蛰伏的蓄势待发,隐约门廊一点灯光,落下的星子。
无来由的打了个寒颤,向晚的气息微湿,遇着皮肤吻一下,起了粟米的疹。
他两腿发力,奔不到大门前,“吱”的一声,嘴似的门就开了,没牙老太太般的门框内矗着一个黑黑的女人,着鸦色长裙,罩着白色围兜,18、9岁样子,粗眉圆眼,对着他问:“舒大夫吗?”
他点头,那女仆穿针引线,带他入门:“小姐等你好长时间了。”
那个电话是半月前不请自来的,电话中的声音咽哑、诱人,象含糖的沙瓤西瓜,就是有些熟过了头:“您救救我吧,再没有一个人帮助我的话,我就死了,啊不,现在都已经是生不如死了。”那略带痛苦的声音仿佛梨花带雨,沾着什么什么就湿了,又仿佛丝帛裂断,揪着人的肝胆。
“您有什么需要帮助,只管说,我会尽最大能力”舒笙是心理医生,门可雀罗的小诊所欢迎生意,如望眼欲穿的孟姜女。
“我失眠”女人的声音继续着,爬满了蟑螂,那小小物种对于她不啻于星球大战。
舒生扶额叹息,嘴上却颇有同感:“是呀,好多人都会有阶段性失眠的。”
“不,我失眠好多年了,闭上眼睛就会看到一些不想见到的事或人,越想睡这感觉就越强烈,您能不能上门服务,帮我做下催眠,如果能让我安睡的话,我会付您高额薪水。”女人的声音自带急促音律,如一串长音符,飙成了高音。
“催眠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舒笙欲迎还拒的客套:“如果用的不得当,后果是相当严重的。”
“那算了”女人不待他再解释,就送了一串盲音过来。
舒笙差点咬自己舌头,送上门来的生意因一语之失飞掉了,追魂的是那女人的声音象六月的蝉鸣,可以在耳边不停环绕,一时都是失眠,失眠的立体回音。
不知在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下,该是何样一种媚态。
舒笙非君子,也并不好色,但三十好几的人,尚未牵过女子手,这样一种猫儿抓心的声音对他是有着吸引力的。
翌日夜,甜睡酣梦,电话刺耳,一递一声的,警铃般的撕裂屋内的空气,他迷胡的拿起手机:“喂?”
先是喘息声,喘到他身子发热。
“我,我又做恶梦了,我睡不着”梦呓一样,蝉翼相碰。
一下子让他想起了她:“哦,你又失眠了?”
“好可怕”她带着浓重的鼻音:“我想我快要死了,快死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恶梦”
他摇了摇头,甩开一些睡意,惯例的心理师职业发作,整整陪她到了凌晨三点。
次日工作时间,眼前都是蠓蠓的飞虻。
此后她每隔三、五天会在零点过后打给他手机,直到约好了今天真正接受治疗。
院子内的小路有些长,走了五分钟,还没见到房,这个建在郊区的别墅阴气过盛,难怪她总是爱做恶梦。
四周萧瑟寒气包围,只有脖子上的那块玉是暖的,那是白晓仙送的,说是避邪,红线白玉,系在脖子上,象套牢的某种诅咒。
白晓仙的容貌和名字成反比,瘦小身子,扁脸,缀几点雀斑,单眼皮,鼻梁上跨着镜片,喜欢穿白色高领毛衣,浑身上下见肉的只有脸,其它皮肤裹的严实,喜欢给各种医疗器械消毒,是他送上门的助手,并不在意他的刁难和少的可怜的薪水,似乎打算长期做下去。
终于,来到了那扇门前,仿似承载了厚重历史的门斑剥萧瑟,却并未影响到里面人儿的样貌。
依然是一篇旧稿改的,我也有新文,第一吧,没写完,第二,写新文,结构这方面不过关,就总是在磨,大家捧场的,看我旧文新改吧,反正未在简叔这里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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