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旧作为一种面相过去的,绵延的情绪,并非明确对应时空中某一个具体的坐标点,它指向混沌的过往的经验碎片,最终汇集成斑驳的集体记忆。
某些形式的怀旧,比如耸立的纪念碑,它上没有面孔,没有人物,无法认领。对于人类而言,没有图像,就不会有记忆。没有记忆也就不存在图像。
图像是记忆的物化,也许有一种图像和记忆都无法回溯,但可以代替的储存那就是事件。寻找那些生成的瞬间,那些告诉我们“他者如何变成我们的瞬间”。
怀旧作为螺旋上升的历史回环中不可避免的情绪,往往反映着历史思想的回潮,动荡变化的现实状况以及保守停滞的文化形态。怀旧相对于激进,成为了自恋的以及腐朽的象征。
离开纪念碑,穿行在城市中,踏过街道、广场、墓园和港口。
忽然意识到这座城市的居住者,彼此之间曾悄声无息的发生一场战争。从它被迫现代化的最开始,这个城市就有源源不断的陌生人涌入。那些新来的“他者”,有不同的习惯,不同的需求。“他者”带着青铜、钢铁、水泥砖瓦纷至沓来,带着不一样的使命让本地居民感到了兴奋,把陌生人当做同胞一样欢迎。
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陌生人开始不断涌入,渗透到城市的军队、管理、生活中,本地居民感到自己的权利丧失,并开始感到害怕,他们不再想欢迎那些外来者,恐慌和困惑辐射蔓延,引起本地居民和外来者之间的冲突。他者还是要永存,无论在巴勒斯坦和以色列,还是我们周围的息息相关的土地上,一如既往的发生着过去的故事。
他者充当了外来者的角色,他们不理解本地居民为什么愤怒,为什么要他们离开。他们帮助城市的振兴,复苏,他们认为自己应该享有在这里生活的权利,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者”以流动的、静止的、苟延残喘的方式,占据了城市里的物理空间,被时间冻结,甚至奄奄一息。
他者精神,化做建筑,物质遗产,精神遗产,雕像,纪念碑不同形式存留了下来。城市发展推演至今,对过往改革推进最深刻的记忆,是发现它已不存在的时候,它已融入人的精神,生活中的时候。怀旧、记忆,并不是指过往的本身,而是它的残留空间。
再次回到纪念碑,居然从未走进过它。横空出世停留在逆光的倒影中,那些正在发生的事情,恰巧被记录了下来,成为了事件,成为了某种有图有真相存在的佐证。而其他发生在没有相机记录下的事件,我们在镜头前重演一次为了留下一张影像。
看着纪念碑前的人们,驻足拍照。不禁脑海中想问,“当图像在人与人之间流动的时候,它也是一种身体吗?”
图像传播或许如同物体被投放到水中而产生的涟漪效应,它的散射过程构成了公共场域。在这个场域中的人,可以被称为公众。
然而,公众是一种遮蔽,迷失、困惑、不可知、模凌两可,并且公众远离政府,成为了被冷漠所填充的空间。公众被界定为自由的,容易获得并且向任何人敞开的物理空间,只有通过身体的介入和关联,才能够最终构成其公共属性。身体的移动和停滞取决于它是如何受到另一个身体的影响,而且这另一个身体的运动和停歇状态也要受到第三个身体的影响,从而产生了多个身体的关联性。图像在其中传播,成为了公众身体的一部分。
历史提醒我们,民主只是作为一种幻想和神话存在的幻影公众。
我们为何会发展出这一形式的“幻影公众”?也许要从表演说起,内心的共同想象,对神话和幻影的执着,让我们对表演,一种假象,形成了渴望和再造,是另一个我们,另一个存在。
当我站在纪念碑思考驻足的时候,城市里的人们从四面八方汇聚,目的地是中心广场,也就是我所在的纪念碑,在经历过几次变化后,人们习惯了在这里汇聚,讨论公共事务、聊天、约会,交流信息。
可偏偏人们的记性不是特别好,也或许是选择主动失忆。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发生过什么,无论是大事还是小事,也很快就翻篇了。
服从和被统治,成为了永恒的存在,间歇性歇斯底里,一种麻药,一种日常生活,一次戏剧的落幕。
这些集体表演的仪式甚至是近乎体操一般的形式感,用来同化和动员一种国家的想象的团结群体,大众的集体表演被用于美化大规模生产,在表演的象征意义背后,其实是现代性与生产方式的矛盾关系。
公共领域是否等同于表演场?或者说,它是否只能是被表演出来的场域?我觉得可以这样认为。身体在大型公共表演中的象征总是需要被赋予更多的潜能和意义,以便将社会描述成有纪律的,强盛的,快乐和美好的。或者是一种悲惨的、悲哀的、残暴的,不愉快的。然而随着表演的尾声,剧场的落幕,我们将回归生活、现实世界。
一次不够,那么就再来一次。
将公共表演、戏剧、场域事件做为一种具有唤醒、修复功能的创造工具,从集体经验出发,同时也显示出对于具有“失忆”特质的当代青年文化、社会现状的反思与焦虑。试图在外部现实,与艺术叙事之间建立思辨关系,试图探讨技术与人状态的调节或不可调的现象:集体失调。
过去从未死亡,甚至还未曾结束
来凝视这些令人惊愕的遗迹、残骸、废墟和那些不幸的灰烬
假如从自然或思想深渊里可以抓住一种存在
说不定我们可以找到迷失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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