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父亲的信

作者: 如水阅读 | 来源:发表于2024-06-08 16:47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伯:

    您在那里还好吗?最近常梦到您,是不是也想我了,前几天去北京陪小可过端午节,还跟她说起,一直都想带您来北京转转,可是却没有如愿,这也成了我永远的遗憾。

    还记得我第一次去北京,出了地铁,刚走到天安门广场,就激动地给您打电话,告诉您,我现在首都,看到了天安门城楼,还有英雄纪念碑,您也很高兴,嘱咐我说“既然去北京了,就多玩几天,好好转转,不要心疼钱。”您总是怕我委屈自己。

    伯,又快到父亲节了,心里有好多话想对您说,未曾开口泪先流,我又想您了。您已经离开我四年多了,当我感觉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特别想您,想起您对我的好。

    还记得您给我梳小辫,大概在我五岁左右的时候,您在村里当干部,要去县城学习半个月,就带着年幼的我,我的头发很短,只能辫三下。每天早上,您都会给我梳头发,不是简单地扎起来,而是给我辫头发,跟您一起出门,别人都夸我的小辫好看。您去学习,我就一个人在县委大院里玩,有时会有别的小朋友一起挖蝉蛹。晚上跟您一起睡大通铺,日子虽然单调,却很快乐。

    记得第一次过父亲节,那时我在亚细亚上班,商场把每年的6月18号定为父亲节,无论再忙我都会回去看您。记得有一年,给你买了一件上衣,你穿上后特别开心,笑着说“看我闺女多会买东西,给我买的衣服穿上多合身呀,”可是平时您舍不得穿,只有出门的时候您才拿出来,这件衣服您穿了好多年。

    还有一年的父亲节,我给你买了一个手提的收音机,您不停地说“真好,这下方便多了,这个收音机正好再去地里干活的时候也可以带上,还不耽误我听戏。”

    伯,我知道其实你的要求很低,幸福也很简单,孩子们对你好一些你就会特别满足,逢人就夸儿孙们孝顺。

    那年我刚上初中,因为年龄小,住校不适应,天天想家,不想去上学,晚上的时候躺在被窝里偷偷哭,您每天都会骑自行车去看我,给我送点吃的。有一次冬天我刚下早自习,就看到您在学校门口等我,看到我就从怀里拿出热腾腾的包子,我拿上包子就狼吞虎咽地吃,您就在旁边看着我笑,还说:“你慢点吃,咋就没个女孩子样。”我问您吃了吗?您说在家吃过了,后来我才知道,我妈刚蒸好包子,您就拿起来包好给我送,路上怕凉了,放在自己的怀里,自己根本就没吃饭。

    伯,你知道吗?小珂上初中的时候也是不适应,她每天给我打几十个电话,哭着说不想上学了,要回家自学,自己考大专。那时候的我特别无助,害怕听到电话响,不敢听到她的哭声。

    后来我想到了您,想起我刚上学时您对我的陪伴,我学着您的样子,每天去学校看她,路上骑车来回两个小时,只为了在那陪她20分钟。我告诉她,年龄小刚住校想家很正常。当初我刚住校的时候,也很不适应,是您陪着我走过了这一段难熬的时光。现在由我来陪着她度过这段时间。

    本来我打算陪她一个月,谁知两个星期后她就告诉我,不用每天来看她,周三开放日的时候再来看她就可以,我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她已经学着慢慢适应了,这都是您给我的力量。

    伯,小珂初三的时候,因为我们经历了口罩病,她被封在家上网课,每天接触电子产品的时间比较多,谁知她沉溺于其中,晚上休息太晚,白天上课没有精神,成绩下滑地很厉害,看到她的成绩,我也很担忧,很多的是不甘心,又觉得特别无助,不知怎么办才好,我想到了您,就没有吵她,只是问了原因,她就表现地很不耐烦。

    伯,青春期的孩子好像身上长满了刺,说不得更打不得,那段时间我们的关系很紧张,她觉得我是不在意她的成绩,也许不是真的爱她,我特别的无助和无力,感觉自己很失败,不知道晚上哭了多少次。

    有一天晚上她说要收拾房间,我试着提出陪她一起,她收拾东西,我坐在旁边跟她聊,说起来我上初中的时候,因为从学校回来的路上摔了一跤,把姐姐定亲的一块手表丢了,回到家里,妈妈责备我,我虽然很难过,却不为自己辩解,只是无声地流泪,您对我妈说:“她自己也不想把手表丢了,既然丢了,你再吵她也没有用,再吵表也找不回来,你看她自己都已经难受成那个样子了,就不要再吵了。”我知道您爱我,心疼我。

    当我把这件事情告诉小珂的时候,她对我的态度有了改变,我说“你没有考好,不是我不在意,就是我太爱你,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爱太深,不敢说太多,更不敢吵你,怕伤害你。”这件事以后感觉她好像突然长大了,我们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伯,以前您跟妈在老家,我不放心,每天给你们打电话,两个孩子耳濡目染,他们看到了我对你们的牵挂,当时儿子说妈等我上大学了,我也天天给你打电话,现在两个孩子都离开了家,他们会经常给我发信息,他们现在像极了当初的我。

    伯,你最疼爱的外甥和外甥女都如愿考上了大学,以前每次打电话的时候,您总是对他们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考上北京大学,”他们虽然没有考上清华北大,但是都特别的懂事,也很孝顺。您的外孙女现在比我高了,她如您所愿在北京上大学,他们都长大了。

    伯,自从你走后,我妈的心仿佛也跟你走了,你疼她一辈子,这辈子怕她受委屈,啥事您都让着她。那一年,我把她接来郑州,带她去开封看菊花,我们一起登上龙亭,她告诉我第一次您带她在开封游玩,带她在杨家湖上划船,说起这些,好像就在昨天。带游玩相国寺,那一天妈特别开心。

    我们去了四个人刚好是四代,她整天说自己吃苦受罪,养活了一家子,现在儿孙满堂,知足了。

    伯,我妈走的时候很平静,她没有连累任何人,就像你说的,父母身体健康,就是孩子们的福气,那天晚上我妈还吃了半碗饭,凌晨一点多,她的身体各种出现不适,各种指标下降,然后陷入昏迷,我把她抱在怀里,她靠在我的身上,握着我的手,不再言语,我不停地跟她说话,早上六点,您的孙子和孙女打电话呼喊她,还有你们的重孙子也在叫她,她放心了,去跟您团聚了。

    伯,前年我的身体突然出现了问题,我难以接受,抱怨命运的不公,心情特别不好,住院做手术的时候,更是想您,想您对我的好,想您对我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管怎样,都要把身体养好,对自己好一点,”现在我知道了,没有父母的疼爱,啥都要靠自己,把自己照顾好,不能成为孩子们的负担。

    伯,你走后的第三年。二哥在十月离开了我们,妈接受不了,每天以泪洗面,脸上再无笑容,一个多月后妈也走了。大哥大嫂去广州打工,从此我害怕回家,害怕看到破败的院落,还有空荡荡的房屋,又好长时间没有回去,不是不想,是害怕面对,梦里好多次又回到那个熟悉的小院,那时我还小,你们还年轻,奶奶也还在,如果时光可以倒流,该多好。

    伯,我们那个小院,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小院,由于太长时间没有人居住,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模样,门前的花也不再盛开,竹子也没有原来那么翠绿,打开房门,屋里一片狼藉,看着桌子上您和奶奶的照片,眼泪又忍不住流下来了,妈的照片在大哥家,二哥的照片在他自己家里,我曾说,把照片都放在一起,可你也知道,嫁出去的女儿,不能说太多。

    伯,一个人的相处模式是从父母身上习得来的,我也一样,我学会了您的善解人意,学会了遇事您都为对方着想,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问题。结婚以后你总是教我,让我孝顺公婆,好好对待兄弟姐妹,现在大哥也这样要求我,经常给我打电话,让我有时间多回老家看看公婆,他们年龄大了,不愿意来城市生活,让我常回家看看。

    不知不觉地我也人到中年,当年的小丫头长大了,两鬓有了白发,眼睛也有点老花,越来越像当初的您。他们说我长得像您,性格和为人处世更像您。

    受您的影响,我收获了好的关系,孩子们都懂事听话,朋友也相处了30多年,伯,虽然你没上过学,但是您善良正直又温和,潜移默化的影响让我一辈子受益匪浅。

    伯,在我成长的路上,您总是鼓励我,指引我,在我面对生活中各种问题的时候,只要想到有您,我什么都不怕,因为您是我的靠山,是我的后盾,总是记得您对我说的话:“闺女别怕,大不了你回来我养,反正家里还有几亩地,饿不着你。”就是因为有您的理解和支持,才有了今天的我。

    伯,从小您最疼我,不舍得吵我,我妈说我两句,你还护着我,迷茫的时候,您会耐心地开导我,您就是照亮我的那束光,照亮我前行的路。如果有来生,我还想做您的女儿。

                                    您最疼爱的闺女:静敬上

                                              2024.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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