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记

作者: 陈十七呀 | 来源:发表于2019-02-26 14:29 被阅读74次

江湖上有个千煞阁,千煞阁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但凡千煞阁出手,便无人能逃生,万般生死,皆在那刀下消散。

遂江湖中有言:千煞阎罗殿,死生不由天。

苏芝灵拉着浮生走进天然居,“浮生,我可是好久都未曾见过你了,好不容易逮到你,今日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给溜了。”

浮生弯起眸子,“我可是想这天然居的寒潭醉想了许久,你放心今日我指定不会把你自己扔在这的。”

苏芝灵颇为幽怨,“这样说来,你想的就只是酒,我在你心中还不如一壶酒有分量。”

“非也。”浮生饮了一口茶,茶香浓郁,“是一杯酒。”

“浮生,今日的酒钱你自己付吧。”

浮生给苏芝灵沏满茶,“芝灵在我心中的地位岂是这些俗物能比的,莫说是一壶寒潭醉,便是十壶百壶也抵不上一个芝灵。”

苏芝灵哼了一声,“算你聪明。”

苏芝灵摇了摇头,“浮生,你不要乱晃,我看的眼花。”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苏芝灵残存着最后一丝理智,“浮生,我哥他也在天然居,你叫他过来接我回去,要不然我爹他指定会骂我。”

“好,你在这等我。”

天然居分了四个雅阁,十二雅居,苏芝灵的哥哥来天然居一向喜欢去雅春阁,浮生也跟着苏芝灵来过几次。

浮生敲了敲门,“苏公子,我是浮生。”

一道温润的男声响起,“请进。”

阁内坐了两人,苏斯清与浮生见过几次,“浮生姑娘,这位是贺公子。”

浮生望向贺墨谈,眼中闪过一抹惊艳,贺墨谈一身的清冷,看向浮生的眸子如墨般深邃。

浮生收回视线,“苏公子,芝灵她有些醉了,正等着您带她回家。”

苏斯清对此已经习以为常,“这丫头给你添麻烦了。”

“苏公子客气了,那我先去陪着芝灵,待会儿您来青莲居找她就好。”

“有劳浮生姑娘了。”

浮生回到青莲居时苏芝灵还在给自己倒酒,苏芝灵听到开门声后,摇摇晃晃的朝浮生扑了过来,“浮生,你来了,我还以为你又把我自己给扔下来了。”

浮生把苏芝灵扶到椅子上坐好,“已经答应了你不会走自然不会把你自己扔在这。”

苏芝灵嘟囔道:“还不是被你扔怕了。”

看到苏斯清身后的贺墨谈时,浮生倒有几分惊讶,“浮生姑娘,芝灵我就先带回去了。”

“好,那我也先回去了。”

苏芝灵拉住浮生,“等一下。”

“浮生,你觉得我哥怎么样。”

浮生愣了一下,“苏公子自然是卓尔不凡。”

“既然如此,那你当我嫂子好不好。”

浮生脸有些热,她从苏芝灵手中抽出手,“芝灵你醉了尽说胡话,我先走了。”

贺墨谈唤住浮生,“浮生姑娘。”

“贺公子有事吗?”

贺墨谈手中躺着一枚小巧的玉石耳坠,“姑娘的东西掉了。”

浮生从他手中拿过耳坠,微凉指尖触碰到他的掌心,“多谢贺公子。”

浮生遇到贺墨谈是在三日后,苏夫人向来喜欢听戏,便请了一个戏班子来苏府唱戏,苏芝灵为自己酒后失言也邀请了浮生去苏府听戏。

浮生看到苏府门口的贺墨谈时唇角露出几分柔和的笑,“贺公子。”

贺墨谈看向浮生,说出一句不着前后的话,“未曾想我的心愿竟实现了。”

“心愿?”

“嗯。”

苏芝灵从府内迎了出来,“浮生,贺公子,你们在聊什么呢。”

“没什么,听说今日来苏府的可是城里有名的戏班子,唱的是什么曲儿?”

“听说是新编的,讲的是一对痴情男女,最终天人两隔的故事,戏曲总是这样,似乎只有赚足了旁人的眼泪才不枉演这一出。”

“本就是假的,你又何须同他们较真。”

“也是,我们进去吧,我倒是没想到我哥把贺公子也叫来了。”

“这贺公子你认识?”

“不认识,我哥只说了叫他贺公子就好,看他这通身的气量想来也是个非富即贵的。”

浮生点了点头。

不知是不是巧合,贺墨谈坐在了浮生身侧,浮生对这种戏倒没有太大的感触,贺墨谈凑近浮生,“浮生姑娘觉得这戏怎样?”

浮生转过头便瞧见贺墨谈一双墨色的眸子中清晰的映出了自己的模样,浮生往后靠了一些,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大约是我心肠太冷硬了些,觉得这些催泪的桥段只会在戏曲中出现而已,所以并不会为这戏中人伤心,倒是可惜了这一出好戏。”

“既然浮生姑娘不喜欢这样悲情的戏曲,改日我请浮生姑娘看一出欢喜些的可好。”

“那浮生就多谢贺公子了。”

苏芝灵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碰了一下苏斯清的胳膊,“哥,你怎么让贺公子坐了你的位置,难道你不喜欢浮生?”

“苏芝灵,我看你是最近太闲了。”

苏芝灵冒死发问:“哥,你不会是要撮合浮生和那个贺公子吧。”

苏斯清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专心些。”

苏芝灵将浮生拉到一旁,“浮生,你觉得这贺公子怎么样?”

“这话你三天前刚问过,不过对象是你哥哥。”

苏芝灵皱了下眉,“不一样,浮生,我哥他的为人毕竟我了解,但这个贺公子,我总觉得你离他近了有危险。”

浮生朝苏芝灵笑了一下,眉梢眼角尽是暖意,“你放心,这件事我自由分寸。”

苏芝灵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安慰自己是自己多想了。

贺墨谈在苏府门口等着浮生,见浮生出来后,向前道:“浮生姑娘,不知明日可否赏脸到闻音苑一聚,我请姑娘听个新曲儿。”

浮生直视着贺墨谈的眸子,唇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如此,便多谢公子了。”

“那明日申时,闻音苑见。”

辰未从拐角处出现,“浮生,你最近与他太亲近了。”

浮生神色自若,“不过是见过两三次面,哪来的亲近,倒是师兄你这次回来的比我预计的晚了一天。”

辰未想起那人脸色凝重了几分,“路上有些事耽搁了。”

“既然师兄回来了,晚上我请师兄去天然居,为师兄接风洗尘。”

辰未敲了下浮生的额头,“怕是你又想里面的寒潭醉了吧。”

“师兄难道不想。”

辰未意有所指,“想,不过比起酒,我更想的是人。”

浮生错开视线,故意忽略辰未眼中的情愫,“我们也想师兄,对了,天然居新来了厨子,说是从江南请来的,师兄可有口福了。”

辰未扯了下嘴角,浮生总是这样,遇到想逃避的问题便会立刻转移话题,“嗯。”

一名黑衣男子对浮生道:“浮生姑娘,我家公子在楼上等您,请随我来。”

“多谢。”

“贺公子,久等了。”

贺墨谈从窗外收回视线,“无妨。”

浮生在贺墨谈对面坐下后,楼下也开始唱起了新曲。

贺墨谈手里把玩着一把折扇,玉质的扇骨衬的他手指愈发白皙,一时间竟宛若同那白玉融为了一体,“浮生姑娘听听今日这出戏怎样。”

浮生从他手上收回视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贺公子想听实话?”

贺墨谈声音不轻不重,本就清冽的声音此刻却带了几分暧昧,“只要是浮生姑娘说的,我都信。”

浮生失笑,笑意直达眼底,“贺公子选的,我自然喜欢。”

楼下一出戏,楼上戏中人,无非是一出戏,哪来的真心欢喜。

“我听闻三台寺的梅花开的正盛,初次来京,浮生姑娘能否同在下前去赏梅。”

“就当今日的谢礼,不如明日我请贺公子去赏梅。”

“那便这样说定了。”

浮生与贺墨谈刚出闻音苑便见到了辰未,辰未将浮生拉到自己身旁,身上是毫不收敛的冷意,“浮生,我们回去吧。”

浮生并未问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嗯。”

浮生朝贺墨谈略带抱歉的笑了下,“贺公子,那我们便先走了。”

贺墨谈无视辰未对自己的敌意,“浮生,明日我去接你。”

“也好,那便麻烦贺公子了,公子去仁和医馆找我即可。”这人刚刚还唤自己浮生姑娘,转眼间竟直接叫了自己的名字,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贺墨谈扬起唇角,“好,那我们明日见。”

辰未冷着脸走在浮生前面,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浮生看着他略带恼意的背影,叹了口气追上辰未,“师兄,你走慢些。”

辰未低头看了眼拉住自己衣袖的手,终究是没有甩开,辰未放慢脚步,“你答应了他明日去哪?”

浮生如实答道:“三台寺。”

辰未闷声道:“浮生,这不像你的作风。”

浮生望向远方,眼中带着几分向往,“师兄,三台寺的梅花开了,我已经快要忘记那里梅花盛开的模样,明日我折几枝回来给你插在房里吧。”

辰未攥紧的手最终无力松开,“好。”

“浮生。”听见贺墨谈的声音后,浮生抬起头就见贺墨谈立在药馆门口,贺墨谈披了一件月白的披风,上面绣了繁复的花纹,他出现的瞬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浮生朝他笑了一下,收回视线对面前的患者道:“只是普通的风寒,这是药方,水煎服用,早晚各一次。”

“好,谢谢大夫。”

浮生仰起头看着贺墨谈,眼神清澈,“貌似我又让贺公子等了。”

贺墨谈扬起唇角,“不会,倒是我打扰你了。”

“这几日天凉的厉害,感染风寒的人才有些多,我的医术也就是看个风寒这类的小症状,哪来的打扰,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我们走吧。”

“等一下。”

贺墨谈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给浮生披上,“既是天凉,身为医者便更需照顾好自己。”

贺墨谈身上带着清淡的香气,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浮生呼吸间尽是他身上的气息,是梅香,清幽淡雅。

两人之间太过亲近,浮生想后退却因为他在为系披风而动弹不得,便只能干巴巴的道:“这披风还是贺公子披着好,我自幼身子强健,这些冷还是受得住的。”

贺墨谈将披风系好,“浮生放心,我自幼也身子强健,就算受不住染了风寒,也有浮生在,我也是不怕的。”

浮生也不好再推脱,只是一颗心在这片温暖下乱了节奏。

贺墨谈的马车内还备着几个汤婆子,倒也不冷。

贺墨谈靠在马车内,身上少了些清冷多了几分慵懒,“听闻三台寺的梅花最是惹人怜爱,我虽没有亲自见过,却知道个关于梅花的故事,浮生想不想听听。”

“什么故事?”

“三台寺的梅花原本不是一片红梅,白色的梅花每在冬日都会隐藏在雪景之中,后来一位官家小姐爱上了一名穷书生,那小姐家不同意这门亲事,便给那小姐寻了个门当户对的亲事,小姐誓死不从,便托丫鬟给书生带了封信约他来梅林,未曾想那信被小姐的爹从半道劫了去,小姐等不来书生,等来的是来捉自己回去的人,那小姐绝望之际便拿出带在身上的匕首自刎了,那丫鬟偷偷从府里溜出去找到了书生,书生赶来时便见那小姐的身影缓缓倒下,那小姐被书生抱在怀里,虽然意识逐渐模糊但脸上始终带着笑,书生不想自己苟活于世,便拔出小姐身上的匕首也结束了自己的性命,他二人的血染红了身旁的梅花,那一天,山上的红梅宛若一片火海,从此之后,三台寺便全是红梅。”

贺墨谈声音清冽,倒让浮生听入了神。

浮生回过神来,一脸认真道:“这红梅是五年前移过来的,贺公子怕是被这讲故事的诓了。”

贺墨谈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浮生被他的笑晃了心神,贺墨谈一双墨色的眸子里盛满了揉碎的星光,是不同于以往的暖意,浮生知道贺墨谈很开心。

贺墨谈笑完后刚才正了神色道:“浮生,你可真是,被我捡到的宝。”只是这话语中依旧难掩笑意。

浮生衣袖下的手不自觉的攥了起来,她转过头避开贺墨谈的视线,“贺公子可真会说笑。”

直至抵达三台寺两人都未曾说过话,浮生觉得这路实在是太过漫长,马车刚停下便迫不及待的下了车。

贺墨谈看着浮生落荒而逃的背影脸上又浮现出几分笑意。

浮生去正殿拜了佛,据说这里十分灵验,浮生以前不信这些,可现在浮生觉得人这一世总要找些寄托,大约是因为有了不舍与依恋,浮生也想找个能欺骗自己的理由。

了觉方丈转动着手中的佛珠,“施主想求什么?”

浮生看了一眼殿外,贺墨谈似乎感受到浮生的视线,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浮生忙转过头低声道:“姻缘。”

贺墨谈将浮生拉到自己怀里,浮生这才回过神来,她有些慌乱的推开贺墨谈,暗地里鄙视了一把自己,竟如此藏不住心事,贺墨谈牵住浮生的手,她的微凉,此刻被贺墨谈握在手里,温暖便从手指直达了心房,原来十指连心竟还有这般意义,“从里面出来时就心不在焉的,现在又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在回去之前还是我牵着你比较保险。”

浮生挣扎不开,便索性由了他,“我没事,只是刚才想事有些出神。”

贺墨谈握住浮生的手紧了几分,“可是那大殿的和尚对你说了什么?”

“没有,是我自己陷进了一个死胡同走不出来。”

“浮生,你信天意吗?”

浮生眼中映出贺墨谈的身影,“从前不信,但现在,我觉得信一次也没什么不好,有些事,便能让我找到安慰自己的借口。”

贺墨谈的声音在这处显得尤为清晰,每一个字都砸的浮生心底有些疼,“浮生,天意如何你我都猜不到,但你可以信我。”

浮生重重点头,“好,我信你。”

寒冬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

浮生伸手接起一片雪花,“下雪了。”

贺墨谈看着一脸笑意的浮生,心下一动,“嗯,看来今日不仅赏了梅还赏了雪。”

红梅开的正盛,浮生的身影在这一处梅林中生出几分缥缈,浮生笑颜生动,“好久

未曾看过这样的景象了。”

贺墨谈将浮生的模样收入眼底,“嗯,确实许久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景色了。”

这话,似乎意有所指。

辰未看着浮生被贺墨谈握住的手,脸色不悦,“浮生。”

浮生连忙抽出自己的手,“师兄,你怎么来了。”

辰未攥紧了手中的披风,“我看下雪了,就过来给你送件披风 ”

这雪下了不过一刻,辰未从早上便不在药馆,想来他是早就来了这里。

“眼看这雪越来越大了,不如我们就先回去吧,贺公子师兄给我带了披风,这件还是你披着吧。”说着浮生要伸手将披风解下来还给贺墨谈。

“不必了,既然是送给浮生的,我怎么能收回。”

“那便多谢贺公子了。”

辰未心中酸涩,“浮生,你是不是对他动心了。”

“师兄,如今这梅花开的正盛,若不折几枝回去,怕是要辜负这一份景致。”

“浮生,我不会让你冒险的。”

松楚一大早就赶来了医馆,“浮生姑娘,我家公子染了风寒,还劳烦姑娘前去医治。”

浮生记得他,贺墨谈身边的人。

“好,我同你去。”

贺墨谈住的地方幽静,浮生从来不知道城中还有个如此雅致的贺府,看府内的模样想来是一直有人在这里打理。

一名穿了湖蓝色衣裙的女子迎面走了过来,偏异域的长相带着勾人心魄的美。

松楚朝她行了礼,“落烟姑娘。”

“这便是墨谈请来的大夫吧,你下去吧,我带她过去就好。”

“是。”

落烟毫不掩饰自己身上的敌意,“墨谈他就麻烦姑娘了。”

浮生不卑不亢,“既是大夫自然是要治病救人的,对待患者自然不会嫌麻烦。”

“姑娘知道就好。”

落烟把浮生带到贺墨谈寝室门口,“墨谈在里面,姑娘请。”

浮生敲了敲门,“贺公子。”

贺墨谈声音传了出来,“浮生,进来。”

贺墨谈正在榻上看书,头发未被束起,黑色的发散在身上平添了几分魅惑。

室内点了熏香,同贺墨谈身上的香气一样,浮生悄悄吸了口气,她向来不用熏香,此刻却忍不住生出了想回去在自己房内也点个熏香的心思,这大约便是爱屋及乌了,浮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自己这几日大约是走火入魔了。

贺墨谈朝浮生摇了摇手中的话本,话语间不自觉带了几分宠溺的意味,“浮生,我最近新寻了个话本很是有趣,过来我讲与你听。”

浮生见他对自己感染风寒之事毫不在意不由的有些生气,倒是把刚才在落烟那的气给忘了,转念一想,自己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哪怕他在府里养十个落烟也不是自己能管的,“我先给你看病,这风寒想必是昨日受凉所致。”

贺墨谈任由她将自己的拉过去把脉,看着浮生带着恼意的面容,脸上笑意却越来越重,“浮生,我很开心。”

“你开心什么?”

“开心你关心我,这一场风寒也值了,此刻我倒希望它能再严重一些。”

浮生打断他,“胡说什么,哪有盼着自己生病的。”顿了顿浮生又道:“医者父母心,我关心你也是应当的。”

贺墨谈笑意僵在脸上,竟有几分委屈道:“浮生,我当你是……朋友,你竟是想当我父母。”

“那你能不能先放开朋友的手。”浮生的视线落在自己被贺墨谈握住的手上,这人倒是握的紧。

贺墨谈顺势将手中的话本放到浮生手里,“那你给我读书。”

浮生翻了翻手中的话本,“你不对兵法谋略感兴趣,怎么喜欢看这些儿女情长的话本。”

“整日看那些枯燥乏味的兵法有什么意思,我又不是那需要上阵杀敌的将军,倒不如研究研究怎样哄心爱之人,这可比钻研兵法实用。”

“你这些乱七八糟的招数也不知道会祸害了哪个姑娘。”这话有些酸。

贺墨谈凑近浮生,语气半是暧昧半是认真,“浮生是大夫,医者仁心,自然不忍心看别家的姑娘被我祸害,不妨浮生委屈一下,免得我这乱七八糟的招数哄骗了别的姑娘。”

浮生将话本隔在自己与贺墨谈之间,只露出一双凤目,“公子可真会说笑,若说祸害,也讲究个你情我愿,公子怎知我会心甘情愿的被你给哄骗了。”

“浮生一日不情愿我便坚持一日,一月不情愿我便坚持一月,这日子长的很,总有一日浮生会心甘情愿的答应我。”

“贺公子的脸皮何时变得这般厚了?”

“若不厚一些,怕是我要独守一辈子空房了。”

浮生推了推自己面前的贺墨谈,两人距离太近,浮生的心早已乱了节奏,这震耳的心跳,怕是早已被贺墨谈听了去,“贺公子还听不听这话本了,你若继续这个姿势下去,我可要回医馆了。”

“好,浮生答应我读的,可不许反悔。”贺墨谈放开浮生,倚靠在软塌的一旁看着浮生。

半晌,浮生红着脸将话本丢给贺墨谈,“你这看的都是什么。”

贺墨谈拾起话本,“情到浓处,男欢女爱也是正常,浮生你看这里,写的太多笼统,他缓缓吻向……”

浮生欺身上前夺过贺墨谈手中的话本,却不想被他拉住两人瞬间调换了位置。

浮生被贺墨谈困在身下,开口有些结巴,浮生这才反应过来,贺墨谈是故意的,他料定自己不会让他继续读下去,“你,你先放开我。”

“不放。”

浮生笑容冶艳,“你确定?”

贺墨谈凑近一分,“确定。”

屋外寒风凛冽,屋内一室旖旎。

贺墨谈把玩着浮生的头发,唇角是漫不经心的笑,“浮生醒了。”

浮生声音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我睡了多久?”

“两个时辰。”

浮生从贺墨谈身上收回视线,贺墨谈从领口处露出大片春光,这幅景象莫说是想祸害一个姑娘了,只怕一条街的都不够他祸害的,“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药馆了,还有,穿好你的衣服。”

“浮生太无情了,明明刚才你我之间还行了那……”最亲密之事。

浮生捂住贺墨谈的嘴,娇嗔道:“闭嘴。”毫无威胁可言。

不过一瞬浮生就红着脸从贺墨谈嘴上拿开了手,“你,你这个登徒子。”

掌心还残留着那人舌尖的温度。

“既然被浮生安了罪名,不若我将这罪名坐实。”

“你……”果真是登徒子。

等浮生同贺墨谈同寝室出来后,一个满脸倦意,一个神采飞扬,贺墨谈属于后者。

贺墨谈牵住浮生,“我让厨房做了几个菜,吃完再走。”

“不用了,再不回去师兄该担心了。”

贺墨谈脸上笑意淡了几分,“那便让他担心着,先去吃饭。”

浮生挣脱不开只得跟着他走,“你这人怎这样蛮横无理。”

“若不蛮横无理些只怕今日在浮生身侧之人就是你那师兄了。”

“公子,浮生姑娘的师兄正在府外,说是要带浮生姑娘回去。”

贺墨谈看了眼松浮,“你去告诉他浮生累了一天正在吃饭,如果不介意,就在先门口等着吧。”

浮生放下筷子,“我吃饱了,既然师兄来了我就先回去了。”

贺墨谈叹了口气,“浮生,我让他进来就是了,松浮你还不赶紧将人带进来。”这语气,十分不满。

“是。”

辰未冷着脸向贺墨谈道:“贺公子,不知什么病竟要耗费整整一天的时间,浮生她医术不精,不如贺公子让在下看看。”

“这是心病,自然需要心药医。”说这话时贺墨谈眸中挑衅之意明显。

辰未语气不善,“只怕贺公子是病急乱投医。”

浮生饿的紧,见两人斗嘴也懒得说什么,这两人,似乎八字不合。

贺墨谈献宝一般将一份燕窝羹打开,“这是我特地让厨房给你做的冰糖燕窝羹。”贺墨谈顿了一下,又特地补充道:“补血。”

浮生觉得自己身上的视线太过炙热,抬起头朝辰未讪笑两声,“师兄,你也没吃晚饭吧,坐下一起吧。”

这话落在旁人耳中便多了几分女主人的架势。

辰未怒意更重,“不必,这里的饭菜我无福消受。”

贺墨谈对浮生的表现十分满意,他给浮生夹了一块焖肉,“浮生,既然他不喜欢,那我们就不要勉强了,你太瘦了抱着硌得慌,吃点肉补补。”

浮生一时嘴快,“嫌硌你去抱别人。”

贺墨谈的话听不出真假,“我只抱浮生。”

辰未远本听着贺墨谈一口一个我们就觉得碍耳,此刻又听他说出这样露骨的话自是忍不了了,听他这话,明显是在向自己示威,“浮生,吃饱了我们就回去吧。”

“好,我看你身体也没有什么大碍了,就不打扰了。”这句话是对着贺墨谈说的。

“浮生回去早些歇息,明日我去药馆找你。”

浮生身影一顿,“不必了,师傅让我与他一起出京一趟,这几日都不会在京城。”

“那我就在京城等你回来。”

“好。”浮生回头看了贺墨谈一眼,脸上是温柔的笑,这笑让贺墨谈愣了一瞬。

辰未的声音在夜里格外苍凉,“浮生,你与他……”

“我与他没任何关系。”

千煞阁,一道平静的声音响起,因为隔了一层屏风,只隐隐约约的看出一个人影,“这是你要的东西。”

另一道阴冷的声音回道:“我就知道阁主出手一定可以,既然阁主已经完成了一件事,那另一件事。”

“既然我答应了,自然会帮你完成。”

孟升满意的看着手里的令牌,墨玉的令牌上雕刻着两只栩栩如生的老虎,中间是一个墨字,“既然如此,老夫就静候阁主佳音了。”

孟升走后,辰未从殿内的另一处走了出来,“浮生,这次我去。”

“师兄,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就不要插手了,如果,我发生什么意外,千煞阁便交到你手上了。”

辰未点头,“好,我答应你不会插手,但你要保证自己能平安回来。”

“你放心,你备好寒潭醉等我。”

浮生被师傅捡回来的,浮生老家遭了洪灾,在逃灾的路上遇到了山匪,父母被杀,浮生被母亲推下一处山坡,这才保住了一命,后来遇到师傅,就被带回了千煞阁,师傅带浮生很好,这是浮生第二次感受到母亲的温暖,后来师傅因旧疾去世,浮生便继任了阁主一位,师傅临终前告诉浮生,自己当日层受一人救命之恩,便给了那人两枚千煞阁的千煞令,若日后那人来,浮生一定要替自己报了这份恩情。

“师傅。”浮生低喃了一声,醒来后却发现自己被锁在了药馆的密室里,之前自己准备出门时突然眼前一阵眩晕,看来应当是辰未的主意,她试着运了下内力,果然,自己身上没有一丝内力。

桌上放了一封信,辰未的笔迹再熟悉不过。

“浮生,我与你相识数十载,记忆中第一次见你时你脸上明明稚气未脱,却装作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我曾想过在未来的十年二十年你都会如同这十年一般继续陪在我身边,可是我错了,浮生,你向来性子冷淡,可你却对他付了真心,我记得你所有的喜好,却唯独不是你喜欢之人,若我能回来,浮生与我也回不到从前了吧,毕竟,是我亲手杀了浮生所爱之人,若我回不来,明日千临会来放你出来……”

浮生握住信笺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辰未,你个混蛋,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肯定不会原谅你。”十年之情,辰未一步步帮助浮生走到今日,他于浮生来说是这世上最亲密的兄长,却也只能终止于兄长。

出口被辰未从外关住,浮生试着强行运起内力,却是徒劳。幸好辰未不知道这密室还有另一处出口,眼下不知是什么时辰,浮生的心下愈发慌乱,只能加快了步伐。

千临拦住浮生,“阁主。”

“让开。”

“副阁主说了,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您踏出这里一步。”

浮生脸上泛起冷意,“若我非要出去呢?”

千临将手中的剑递给浮生,“除非阁主杀了我。”

浮生将剑抵在千临心口,“你以为我不敢吗?”

千临脸上没有一丝惧意,“千临自然不敢揣度阁主的心思。”

浮生自嘲的笑了一下,鼻子有些发酸,“是啊,你们都已经给我做了最好的安排,所有的危险你们来承担,那我呢,我与你们认识数十载,我就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受伤,眼都不眨一下吗?千临,你知道贺墨谈的能力,我怎么能忍心让师兄替我去受伤,你让我走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千临没有说话,半晌,他叹了口气,“我与你一起去,还有,这是解药。”

浮生接过解药,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嗯。”

却在千临转身后将他劈晕,副书记将千临扶到就近的一处房间,“这险,只能我自己去冒。”

贺墨谈今日约了苏斯清去天然居,辰未带了人在路上埋伏着,贺墨谈身边的人身手不凡,但平日里他身边的人也就只有一个松楚,今日,总要有个结果。

贺墨谈唇边带着一抹讽刺,“看来今日的好戏才刚要开始。”

一枚流星镖随着贺墨谈的声音扎在了车壁,贺墨谈看了眼流星镖上千煞阁的标志,“千煞阁的流星镖果然名不虚传。”

辰未的剑带了一身杀意,“废话少说,今日便让我看看贺公子的本事究竟是不是虚有其名。”

贺墨谈挡住辰未的剑,语气依旧漫不经心,“原本还以为那老东西能多忍两天,还是说,忍不住的是你。”

“是我又如何。”

贺墨谈与纠缠在一起,松楚也被辰未带来的人纠缠住,一时竟是难以分出上下,眼看他们就要寡不敌众,贺墨谈的暗卫涌了出来,不过转瞬间千煞阁的人就落了下风。

贺墨谈的剑指在辰未胸口,“据说千煞阁出手便无能能从其手下逃出,今日,怕不是要破了这个传言。”

辰未唇角有一丝血迹,却是一身傲骨,“我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千煞阁还轮不到你来评判。”

贺墨谈声音平静,却让人冷入骨髓,“那我再告诉你个消息,过了今夜,江湖上便再也没有千煞阁的存在了。”

辰未心下一凛,“贺公子好深的算计,这一切你早就知道了吧。”

“比起千煞阁来说,倒也还差了一些,毕竟,你们阁主都肯为了一个假令牌,献出自己。”

辰未因怒意声音有些发抖,“闭嘴。”他话音刚落就看见了脸色苍白的浮生。

浮生将辰未从贺墨谈剑下救出,她扶住辰未,看着他身上的伤口皱了皱眉,“师兄,我来晚了。”

辰未声音有些虚弱,“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老老实实待在房里吗?”那处密室只有他与浮生千临三人知道,哪怕千煞阁满门被屠,只要千临不说,他们就找不到浮生。

浮生吸了吸鼻子,“你不是说以后的十年二十年都要我陪在你身边吗,所以我就来了。”

辰未看向一言不发的贺墨谈,“你可以杀了我,但浮生她是无辜的。”说罢,他推开浮生,脚步有些踉跄,“你快走,这里我有我。”

“不,若不是因为我,千煞阁也不会遭来灭门之灾,今日,我便要给阁内众人一个交代。”

贺墨谈看着浮生倔强的身影,心底说不出的烦躁,却又带着难以忽略的疼,这是他未曾预料到的。

“贺墨谈,你我之间的恩怨是时候做个了结了。”这是浮生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却是带着恨意,哪怕是在那日,她也只是叫他贺公子。

贺墨谈看着护在辰未身前的浮生,脸上带着冷笑,“浮生倒真是薄情寡义,一夜夫妻百日恩,难不成浮生竟将那一夜忘得一干二净。”

浮生心中像被人拿着刀一下下扎下去一般疼痛,“贺公子也说了,我是为了那令牌,却不想到头来还是被贺公子给骗了,既然是交易,又哪来的情分,只是我千煞阁的账需得和贺公子好好算算了。”

贺墨谈侧身避开浮生的剑,“浮生当真觉得这一切是交易。”

“是。”浮生将剑一转,剑刃锋利。

浮生刺向贺墨谈的剑毫不留情,贺墨谈却是只守不攻,浮生带着怒意开口,“你这是什么意思?想不到贺公子到这时候了还想着怜香惜玉。”

贺墨谈突然收了手,他开口,眼中带着浮生琢磨不透的情愫,“你走吧。”

若不是浮生及时将剑错开,剑早已刺入贺墨谈的身体,纵是如此,还是在身上映出了几分血迹。

浮生眼中闪过一抹讽刺,“我是不是应该谢谢贺公子高抬贵手绕我一命。”

贺墨谈身影有些苍凉,“浮生,你知道我对你下不了手的。”

浮生嗤笑,“贺公子对我下不了手,我可对贺公子下的了手。”何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若他放了自己走,他又该如何回去交代。

贺墨谈唇角的笑带着刺眼的温柔,“那浮生就杀了我吧,这样便能报了你千煞阁的仇”

浮生笑意更胜,握住剑的手却有些发抖,“好啊,你们一个两个要么愿意为了我去送死,要么要我亲手杀了你们,浮生自认为不识好歹,贺公子交代了,浮生就满足贺公子的要求。”

说罢那剑就朝贺墨谈刺了去,入身一分,只当过往皆云烟,入身一寸,自此你我不相欠。

浮生看着贺墨谈身上的血一点点晕染开,闭上眼苦笑了一下,将剑扔在了地上,“贺公子,你赢了,我千煞阁今日之灾全是浮生一人只过,你,看在那日的情分上,放了师兄,我跟你走。”贺墨谈放走一名千煞阁之人总要比放走了千煞阁阁主要好交代些。

大约是因为浮生的这一剑贺墨谈心口的痛愈发浓烈,他声音有些失控,“你到现在想的还是你的师兄吗?哪怕只有一人能活,你想留下来的也是你的师兄。”

浮生眼中是不属于贺墨谈的温柔,“是,师兄于我,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人。”而你,亦是。

辰未听完浮生的话,唇角也露出几分笑,他的浮生对他这般好,他又怎么会忍心让她受伤,“浮生,我是千煞阁的阁主,你连阁主的话都不听了吗,快走。”

“师兄,我不是让你买了寒潭醉等我吗?你怎么能食言,浮生以后都不能陪你了,你可要记得替我照顾好自己。”浮生身形晃了一下,咳出一口血。

贺墨谈将浮生搂在自己怀里,脸上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慌乱,辰未看着拥在一起的两人呢,脚步顿住,他终究是慢了一步。

贺墨谈看着浮生愈发苍白的脸,声音因为害怕有些颤抖,“你怎么了。”

浮生拽住贺墨谈的衣襟,祈求道:“贺公子,求求你答应我,放了师兄,我,把这条命赔给你,你放了师兄。”

贺墨谈将浮生拥紧了几分,“我放了他,你等着,我现在就找大夫救你。”

浮生这才松了口气,“不用了,你忘了吗,我就是大夫,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

“你,你医术不精,我给你找别人。”

“贺公子,三台寺的梅花开的正艳,你,将我的尸身埋在三台寺可好。”

贺墨谈恶狠狠的威胁浮生,“你不要胡说,你要是敢死,我就让千煞阁的所有人给你陪葬,包括你的师兄。”

浮生靠在贺墨谈怀里,眼前愈发模糊,“你,答应了我的,所以你不会反悔。”

贺墨谈将浮生垂下的手重新握到自己的衣襟上,“浮生,你起来,我带你去三台寺。”

浮生唇边始终是浅淡的笑,却再也无法回答贺墨谈的话。

街角处,落烟看着浮生缓缓倒下的身影露出了一个阴狠的笑,她早就料到贺墨谈不会忍心杀了浮生,所以在这半路上等着浮生,她倒是没有想到浮生如此轻易的就接过了毒药,这枚毒药根本无解,浮生,必死无疑。

落烟回想起刚才的事,神色愈发阴冷。她拦住浮生,“你应该知道这次只有你死了,墨谈他才好交差。”

浮生唇角是不屑的笑,“所以你来替他杀了我。”

落烟递给浮生一个精致的玉瓶,“这里面有一枚玉殒丹,两刻钟后药效才会发作。”

浮生看着手里的玉瓶,语气漫不经心,“你怎么确定我会吃了它。”

“因为你爱他,你不会忍心看他为难。”

浮生没有说话,将玉殒丹服下去后就离开了。

只一夜,京城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皇上最小的儿子宣王回了京,丞相孟升因妄图谋害他又欲谋反被判了诛九族,苏府因护驾有功,苏大人晋升丞相,江湖中的千煞阁一夜之间也销声匿迹。而宣王一夜之间也没了踪影,似是不曾来过。

三台寺后梅花林,一名墨衣男子背影萧条,满头的银发与雪相融。

贺墨谈抱紧了怀里的浮生,“浮生,你看又下雪了,梅花开的似乎更浓了。”

浮生眼里是笑,“那你以后每年都陪我来这里赏梅好不好。”

“好。”

贺墨谈的笑僵在脸上,眼前哪有浮生的笑颜,不过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贺墨谈眼睛有些涩,“浮生,我答应你了,你为什么不起来。”

他算计了所有人,却唯独算露了自己的心,算露了浮生,他知道浮生会主动要求留下,所以他早就想好了对策,只等浮生被捉到王府后,他再对外宣称浮生畏罪自杀,将浮生给救出来,以后他就与她的浮生去浪迹江湖,再也不理这繁琐之事,他不是没有气浮生会答应了那孟升的话,可与他的浮生一比,那又算什么,只要是浮生要的,他便会给。可他终究是错了,是他亲手逼死了他的浮生。

松楚看着贺墨谈的背影,叹了口气,“王爷,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浮生姑娘她,总归是要入土为安。”

贺墨谈沉默半晌,“她呢?”声音嘶哑。

“在地牢。”

贺墨谈在浮生的额前吻了一下,“浮生,你先回房躺着,我给你报仇。”

贺府地牢,落烟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哪还见当日的妖艳,这里折磨人的方式有百种,种种生不如死,却不会让人轻易死去。

地牢的门被打开,看着满头银发的贺墨谈,落烟却是笑出了声,“好一个一夜白发,贺墨谈,你爱他又怎样,终究还不是没有在一起。”

贺墨谈一身肃杀,“看来你还是对你下手轻了。”

落烟心下这才生出几分恐惧,“贺墨谈,你不敢杀我,我是匈奴公主,你若是杀了我,我父王肯定会起兵造反。”

贺墨谈露出一丝冷笑,“匈奴,换了王。”

五个字,便已经击垮了落烟。

无视身后落烟撕心裂肺的哭喊,贺墨谈转身离开了地牢。

苏芝灵在贺府外拦住贺墨谈,她眼睛有些浮肿,想来是哭了一夜,“宣王,浮生她在哪。”

贺墨谈声音平静,“她在她最想去的地方。”

苏芝灵眼中又泛起泪光,“你明知浮生爱你,你为何还要伤害她,你与我哥精心设了一个局,不就是为了你们所谓的铲奸除恶,只是可怜了浮生,若不是你,浮生现在还是逍遥自在的,现在好了,宣王可满意了。”

贺墨谈身影一顿,“是我对不起浮生。”

三台寺的梅林从此便禁止了外人入内,里面多了一处墓地,爱妻浮生之墓六个字是贺墨谈亲手刻上去的,他的爱妻,浮生,他心尖上的浮生却再也不能陪在他身边。

今年冬天的梅花比以往都要红,贺墨谈将一枝梅花放在浮生墓前,贺墨谈靠在浮生的墓碑前,这是他唯一能接近浮生的方法,墓碑冰冷,却敌不过他心中的冷,“浮生,这是你走后的第七个冬天了,我好想你,这思念越来越深,每每想起你,心中的钝痛才让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浮生,我后悔了,你回来好不好。”

贺墨谈第一次见浮生并不是在天然居,那时浮生的师傅旧疾愈发厉害,浮生便只身去了药谷求药,药谷外设了层层机关,浮生一人带着满身伤痕闯过了所有,贺墨谈与那药谷谷主青芪交情颇深,听下人说一名少女闯过了所有机关后贺墨谈不免被勾起了兴趣。

他向窗外看了一眼,少女的倔强身影在阳光下有些晃眼,似是察觉到了贺墨谈的视线,浮生抬头向贺墨谈的位置看了一眼,看到的却是一个墨色的背影。

青芪给了浮生所需的药材,浮生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多谢谷主。”

青芪若有所思的笑了一下,“你要谢的可不是我。”说罢他将一瓶药扔给浮生,“这药擦你身上的伤口,不会留下一丝伤疤。”

浮生想起了刚才那墨色的背影,她看着刚才的窗口道:“浮生多谢公子。”

by陈十七呀

浮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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