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西风獨酔
08-一滩烂泥
清水湾的沙滩，美成一幅油画，画家落笔时心情一定很美，因为作品就是作者的心，远远看去，海连天成一帘渐变，自上而下浑然天成，无缝对接，看久即会遁入画中，与画相融，变成画中人，美成画中仙，窒息在其中，浑然不觉。
美到不敢相信的清水湾，并未吸引米小未哪怕一丝一毫向往，大病初愈的眸子里，隐约可见淡淡红丝，看不进任何人任何物，一路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小末，你快点！”
“哎！”一路上米小末说的最多的话，就是那个哎。
“妈的！车不让进。”进了停车场就无法深入的吉普，原地打了几个转，米小末脚踩刹车给妖孽打电话。
“电话给安保。”妖孽命令的语气，听起来还有些爷们，米小末心想。
双胞胎兄弟的越野吉普在度假村丝毫没用，越过弯弯绕绕的路，时不时穿过草地的人，都是影响车速的因素，终于到医务室门口，从不主动出现在门口的妖孽，加贺医生已经站门口等待。
“人呢？”车位停稳，米小未已经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里面！”妖孽加贺，闪开身体的同时，米小未的身影晃了一下遁入门中。
“哎呀！”妖孽气得干瞪眼，却也无可奈何。
“哈哈，走吧！”米小末下车把妖孽狠狠拥进怀中，“你妹的！好像长胖了。”
“滚！”妖孽最反感人家说他长胖，对于处女座整洁度强迫癌末期的他来说，多一分脂肪都是不允许的，一日三餐他都按克摄入热量。
“哈哈，逗你呢。”米小末箍住妖孽，强行拥进医务室，幸好医务室门够大，否则这俩货要如何并排进来？
“夕子？夕子。”
走进来的米小末和妖孽被眼前的米小未惊呆了。
这货眼泪可能是自带水闸的，就晚进来一分钟，医务室里已经被伤感的海洋团团围住，站在海洋中挣扎的米小未，哭成了娘们，抱着夕子的脸不住问：“夕子你怎么了？”
“夕你妹啊？”妖孽医生的职业病犯了，上去一把推开米小未，狠狠瞪了一眼，“你这样抱着他万一被呛死怎么办？傻包。”
“他他没事吧？”米小未清醒过来，带着哭腔问。
“废话，有事我能那么悠闲吗？你别质疑我的职业操守好吗？米少爷。”妖孽谈及工作可是一点都不妖孽，甚至还很专业。
“那就好那就好！”米小未揉揉眼睛问，“夕子怎么会喝成这样？怎么会在你这儿？难道你们？”
“呸呸呸！快打住吧，你个乌鸦嘴。”妖孽眼珠子腾一下弹出眼眶，又自行塞回去，伸手就是一巴掌，打在米小未来不及避让的嘴上，他捂着嘴问：“你干嘛？”
“首先，我是度假村的医生，其次，他喝多了只能送来我这儿，最后，我们不认识。”
看妖孽一本正经的样子，米小未不好意思地笑了：“抱歉抱歉！我太着急了，谢谢你给我打电话。”
米小未说完抱了抱妖孽，妖孽是个天然弯，被他这么一抱，顿觉周身燥热，甚至空调的制冷也不能缓解内心的滚烫，他一把推开米小未，酸不溜秋地说：“管好你的夕子吧，你来之前我处理过了，药劲儿过去，人就醒了，不过很虚弱，喝多少啊？怎么不喝死啊？我这一天天接待的都是酒鬼，烦死了。”
“好好！”米小未在床边坐下，抓着夕子的手，捧在手心，眼泪大滴大滴落在夕子的手上，很烫，他睁开眼睛，看向自己的手，却遇上了米小未那双带着血丝的眼睛。
“小未？”鲍莫夕艰难地问，心中又开始翻滚，一阵眩晕爬上头顶，肆无忌惮地晕眩，他闭上眼睛不敢喘息。
手，湿哒哒的感觉，夕子再次睁开眼，原来是米小未抓着自己的手，不停流泪，自己呢？泪流干了吗？他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感觉头顶上的晕眩已经走开，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米小未连忙帮他坐在床头，把他抱着，半靠在自己身上，鲍莫夕闻见了熟悉的檀香味儿，烦躁不安的心渐渐平稳。
“小未，你怎么找到我的？”终于能够平稳呼吸，鲍莫夕轻轻问。
鲍莫夕浑身无力，像一只无骨的猫，病恹恹地倒在米小未的怀中，他吓得心跳都要停止呼吸，生怕说话声音大会就会震碎他，米小未用小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答：“ 你喝多了被送来我朋友这儿，他见过你的照片，给我打了电话。”
很合适的，妖孽听见米小未提到自己，忙站过来，让鲍莫夕能够看见自己的存在，鲍莫夕眨眨眼睛表示感谢，米小末探过脑袋问：“夕子，你还好吧？”
“末末！”夕子想笑，无奈嘴角懒得动。
“末末？你这家伙到底给我起了多少名字？”米小末对末末这个叠词很不满意，皱眉刮了一下鲍莫夕的鼻子，“以前喊我末尾，末了，末班车，末说话这样的名字你都能喊出口，现在又变成了虚弱的末末，看来你的内心现在很虚弱啊。”
“小末。”米小未不开心。
“滚！逗个乐子不行啊？再说，你懂个什么？”米小末翻着白眼问，“你问他，是不是想点好笑的，人也精神点。”
米小未看向鲍莫夕，他又眨眨眼，还微微点点头，米小未这才放心，只是抱着他的手力道更大了些，源源不断的檀香味进入鲍莫夕的鼻腔，进入大脑，他闭上眼睛喃喃道：“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
米小未的眼泪不争气地喷了出来，这是他的夕子，想念离时，钻进自己怀中，惯常的一句话。
“哎！造孽啊！”米小末每当这时，都会发出惊天感慨。
可能是十分钟，也许是二十分钟，鲍莫夕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没有眩晕之感，他钻出米小未的怀抱，看看四周，洁白的墙洁白的床洁白的医生，正在对露出洁白的牙齿，他晃着还有点懵的脑袋：“小未！你怎么找到我的？”
“又来了！”妖孽捂着脑袋问，“这是记忆重启了吗？”
“对不起！” 鲍莫夕听见妖孽医生的话，连忙解释，“我想问的是，我怎么会被送到这儿来，谁送我来的？”
“你在度假村你忘了吗？你喝多了，服务员送你来的，这是我的医生朋友，你叫他加贺，或者妖孽都行。”米小未介绍。
妖孽发出一声哀嚎：“NO！”
“哈哈！”米小末心情很好，把鲍莫夕从米小未怀里拉出来，“夕子，还晕吗？”
“不晕了。 ”鲍莫夕老实回答。
“那就好。”
“我的黑子呢？”鲍莫夕面对白色的世界，忽然想到了处在对立面的黑暗，四处看去，没找到自己的黑子，有点着急。
“黑子也来了吗?”米小未问。
“来了啊。”鲍莫夕有些模糊，“来没来？”
“问你啊。”
“来了吧？”
“哎！我帮你打电话问问。”妖孽受不了这两货的对话内容，抓起电话拨通前面酒水部，“帮我查查，那个叫……”
“鲍莫夕。”米小未连忙接话。
“查一下叫鲍莫夕的消费记录，还有跟班去去哪儿了？”
挂断电话，妖孽一脸无奈：“鲍莫夕是吧？你一个人喝了三瓶白酒，你也不怕喝死自己？要不是送我这儿来，估计你要被医生大卸八块也不一定救得活，人家说了，你带来的两个人，被你训了一通，只好按照你的吩咐离开了，具体在哪儿他们也不知道。”
“啊？”鲍莫夕拍拍脑袋，有点疼，“看来我真是疯了，我怎么能训黑子呢？”
“要打电话吗？”米小未永远那么贴心。
“打。”鲍莫夕摸摸身上，没有手机，看来是被抬进来的时候掉了，他苦着脸看向米小未，“你的手机。”
“嗯。”米小未拿出手机递给他，“打给离？”
“离？”鲍莫夕暗淡的眸子忽然闪过隐忍的痛楚，不敢提到这个字，一直苦苦回避，经过那么久，以为自己已能承受，没承想，到最后还是因为这个字失了魂魄，鲍莫夕的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除了他失了节奏还缓缓跳动的心脏，他还听见耳边传来米小未的惊呼。
“夕子？夕子！”
“妖孽，快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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