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探案|侦破“道口”案

作者: 清风的 | 来源:发表于2021-10-02 11:49 被阅读0次

    01  道口发案

    晃晃已干瘪的酒囊,囊口朝下也不见有一滴酒,卢腾岳这才慢慢起身。

    今晚月圆,海风习习,海面波光粼粼;岸边停泊了几艘小渔船,船上没有人影,散发出浓浓的鱼虾腥臭的味道。

    走在松软的沙石路上,这是条偏僻的小路,隔了老远才有一盏昏黄的路灯,几只青蛙从路旁脚腕高的杂草丛里蹦到路面上,“呱~呱呱~”叫了几声,蹦进了另一侧的水沟。

    “清早船儿去呀去撒网,晚上回来鱼满仓……”

    卢腾岳都哼唱不成调了,踢踢踏踏东摇西晃地走着,扛着鱼竿,拎着竹篓,篓里三四条小杂鱼盖不住篓底。

    收获虽不多,卢腾岳却惬意和满足:明天中午能炖一锅鱼汤喝。

    他常和同事们这样说:有毛就不是秃子!下海捕鱼的船老大都说了,敢应一头猪,不敢应一条鱼的!

    在沙石路中段,有几道火车铁轨,铁轨似拦腰的绸带,绸带两头向东西各自延伸。

    火柴盒般的道口房,孤零零守在铁轨边,房顶正闪着红色的灯光。

    当有火车要打此经过时,看道口的工人会提前几分钟放下栏杆,阻挡沙石路上的人车通行。

    而现在明明听到了火车的轰隆隆,铁路两边当栏杆用的长竹竿却依旧指着天。

    卢腾岳瞥了一眼道口房里,黑漆漆的有个小红点在闪现。

    “道口工在吸烟,这会儿是可以正常通行的。”

    可谁知,卢腾岳迈过铁轨,走出不多远,身后就有一列火车呼啸而过,火车带起的风,扑得他不由朝前快走了两步,还扬起阵阵尘土。

    “现在栏杆是放下的吧?”卢腾岳回头去看,黑夜加上尘土飞扬,他没有看清楚。

    “要不要返回去看看?算了,都这么晚了,不会出事,走吧……”

    已经能看见沙石路的尽头了,卢腾岳猛然察觉到:身后有人赶了上来。

    他停下,刚要侧身,那人却在超越时,不经意地撞着了他的鱼篓。

    “你、你眼、干啥用的?”喝了不少酒,卢腾岳说话有点不利索。

    “对不起,不是故意的,对不起。”那人连声抱歉,快走几步就出了沙石路,右拐不见了。

    “身高175,30岁上下,长方脸,铁路工作服,工作帽,41码,外八字,大概是在北方的农村生活过。这家伙,难道动过鱼虾?有腥味……”卢腾岳习惯性地在心里刻画着。

    这一夜,卢腾岳罕见的无梦到天亮。

    天刚刚亮,西柳街派出所还沉浸在朦胧里。

    “铃~铃~铃~”值班室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黎明的安宁。

    “......我们马上就到!”所长富祥扣了电话,跑上了三楼,一把推开宿舍门,冲里面喊:

    “老卢!卢腾岳!孙强!你俩赶快起来和我出现场去,沙石路出了人命案。”

    “所长,现场在哪儿?”孙强声音沙哑着。

    “说在沙石路的道口房里。”

    “不会、不会这么巧吧?我昨晚还路过那里。”卢腾岳说。

    接着卢腾岳又问:“所长,那儿不属我们管辖吧?”

    “嗯,是上级指示我们必须参与的。你俩快点,我下去发动车了。”

    三轮摩托车拖着条尘土尾巴,在道口附近刚停下,就有一中年男子慌里慌张跑了过来,比比划划地和富祥所长说着什么。

    卢腾岳和孙强听清楚此人是报案人后,二话没说,叫上同来的所里其他三人,忙着在道口房四周拉起警戒线。

    这边警察在忙着,那边的路人都停下脚步,面面相觑:“发生啥事了?”

    “是有警察,都围着道口房呢。”有人说。

    “那道口房里有人吗?”

    “似乎有。”路人在聚拢。

    “前面不让过了吗?”后来的行人不解地问。

    “噢,路是让过,就是不许靠近道口房。”

    人哪!真喜欢凑热闹。尽管卢腾岳他们都在不断催促路人尽快离开此地,可警戒线外还在议论纷纷。

    一直等到了刑警大队的人马到来后,这些议论才被推远了。

    分局刑警大队耿大队长的警车先到达。“富祥所长你们来了,外围由你们派出所负责,那个让老卢跟我们一起。”

    说话间,又有两辆白色小面包车也到了。

    刘法医一下车,就开始戴口罩和手套;技术员王东等人也举着相机和放大镜等设备下了车。

    透过道口房门上的玻璃,能看得见里面的人坐在椅子上,靠着小桌一动不动。

    “他动不了了,死透了。”刘法医的话音传了出来。

    王东先去看了看,回来简单分了工,“提醒一下,进出注意保护现场。地面有不少痕迹,墙上有大量的血液喷射点,兄弟们,抓紧时间,收集齐所有物品。”

    两个技术员这才小心翼翼地跟进去,一点一点地寻找......

    卢腾岳探进头,房子有五、六平米大小,血腥味很浓,在对面的墙上贴着道口工人守则。

    除了死者坐着的椅子和靠着的小桌,在桌子上还有一部黑色的拨号电话机和一本黑皮本子。

    想到昨晚见过的那个小红点,卢腾岳特意看了看地上,地上只有一滩一滩的血。

    “耿大队长,我昨天到后海钓鱼,接近半夜路过道口时,看见房里有个红点,像是人在吸烟。”

    “嗯?卢腾岳,你和黄斌再叫上所里的民警,全都戴上手套,负责搜捡三米内的烟蒂。”

    ……

    到下午了,现场留下两名值守人员,大队人马一起回到了西柳街派出所。

    耿大队长操起电话:

    “……以上是现场基本情况,我的意见:第一,立即向上级报告,请最好的专家增援;第二,马上通知相关单位,来参加研判案情会!”

    02  案情研判

    偏僻的西柳街派出所热闹了。

    所里值班室、治安调解室、路段民警办公室还有会议室,都被参与办案的民警们占用了。

    平常最忙的户籍室这会儿反倒清净了,可是勤快的户籍内勤丁玲玲也没闲着,记不清她往各个办公室送了多少壶开水。

    见她又起身要出去,协管员小声问:“丁姐,今天啥时候下班?”

    玲玲想了想,“估计今晚所里民警都要加班。”

    如玲玲的预料,所里民警果真全部留下;因人员的突增,所里小食堂忙不过来了。于是,民警们的晚饭就是一桶方便面加上一个咸鸭蛋。

    急乎乎吃方便面的功夫,所里陆陆续续进了不少新面孔,他们都是来参加案情研判会议的。

    会议室里烟雾弥漫,刑警大队耿大队长四下看了看,把手里的烟头摁进已满的烟灰缸里。

    “相关单位的领导都到齐了,现在开会,首先听接报案经过和受害人的情况。”

    “好的,我先说。”铁路治安所马所长人矮声却高,他用南方口音的普通话,声情并茂地说起来:

    1988年5月23日,清晨5时20分,我所值班民警高大鹏,接到群众的报警电话,报案人自称他叫王伟峰,是去接夜班、要上早班的道口工人……

    卢腾岳的脑海里出现了这样的画面:

    清晨的沙石路,还有薄薄的海雾。王伟峰来到道口时,比规定的交班时间提前了一刻钟,他习惯性地敲了敲道口房的窗玻璃,叫了一声:“老李,开门!”

    接着他转到门口等着,好一会儿,也不见老李来开门。只好自己在包里翻找出钥匙,开了门。

    一拉开门,火嗤嗤的王伟峰正想说道两句,可话还没出口,就闻到了很奇怪的味道。

    王伟峰只觉头皮一紧,脚步不由停在门外,眼神一扫,看见了地上的血迹,他扯开了嗓子大声叫:老李!老李!老李!

    老李仍靠着桌子没动,六神无主的王伟峰接连叫了几声后,壮起胆子,踮脚进去,“老李!老李!老李!”

    走到了近前,才看清老李身上有血,他把手颤颤巍巍伸到老李的口鼻处,试了又试……

    然后他捞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好几次才拨对了报案号码。

    报案后,王伟峰立即退出去,关门,他背靠门站了一会儿,因腿实在抖得厉害,就蹲在了门口……

    马所长还在接着讲:“被害人叫李继海,现年50岁,是铁路老职工,当晚是上夜班。”

    马所长之后,刘法医接着说了几句:

    死者男性,目视其上身有六处外伤,看伤口的形状和出血量,似三棱刮刀一类。具体结论,要解剖后得出。

    紧接着,技术员王东也表示,他们在现场收集到了血迹、一些指纹和物品等,技术员已在检验比对。

    卢腾岳认真地听着记着,浓眉越皱越紧:这案子有点棘手啊!

    会议室里的人,都陷在沉思里。

    这时,耿大队长又说:“卢腾岳,把你路过道口时的情况,也说一下。”

    ……

    这次会上,根据上级指示和实际案情,成立了有几个方面参加的侦破工作组。

    耿大队长为工作组第一责任人,他当场就把分工和下一步的工作做了初步分解。

    铁路方面:尽快查清李继海本人在单位里的表现,是否有结怨的人;同时要查清他的家庭、配偶和子女情况,查他的社会关系和交往情况,是否有家庭矛盾和邻里纠纷等。

    刘法医和技术组王东等人:尽快做出结论……

    刑警大队:启用相关“线人”,及时获取“道上”的情报信息。

    西柳街派出所:依据卢腾岳对嫌疑人的刻画,负责对辖区常住人口和暂住人口,全部都过一遍筛子。

    卢腾岳:带领探组的四名探员和八名民兵,在道口周边设置岗哨,对来往的可疑人员进行治安盘查。

    为了不引起周边群众的不安,侦破工作必须做到内紧外松,各组立军令状,查一步、实一步,绝不能有疏漏。为及时掌握情况,调整工作方向,每天上午召开调度会。

    耿大队长还进一步提醒:所有参与破案人员,凶手可能持有凶器,工作时务必提高警惕,做好自身的安全防范。

    案情研判会在半夜12点结束。

    其他参会人员走后,耿大队长拿起烟盒,从中抽出一根,扔给卢腾岳,接着给自己点了一根。

    “老卢,说说直觉吧。”

    呼出一口烟,卢腾岳对耿大队长说:“不像谋财害命,李继海和道口房,没有多少钱财。”

    耿大队长深吸了一口,白色烟雾随着说话慢慢溢出,他说:“作案指向明确,也不像流窜作案。”

    卢腾岳接上说:“死者身上六处伤口,案犯似是在发泄和有报复的心理……”

    “老卢,你那晚遇见的人......”

    “可能就是作案人……”

    “耿大,我们须抓紧时间了,这地方靠铁路和大海,交通四通八达,人员流动便利,选择这里动手,说明案犯很有脑子。”

    “具有反侦察能力,寻找他的作案工具恐怕也很棘手。”

    “我们明天可不可以这样……”

    会议室里的灯光,通宵达旦。

    03  忽明忽暗

    “侦破这起案件,肯定不那么容易,会是一场硬仗。”

    参加调度会的各组组长都有了这样的想法,因为他们都看见了耿大队长眼里的红血丝。

    年过不惑的耿大队长,是刑警战线的老干将。多年在一线办案,让他具有了过人的推理能力,有超常的预判和前瞻,更有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毅力。

    能够参与侦破让大名鼎鼎的耿大队长彻夜不眠的案子,想想就觉得太有挑战性!

    这次铁路治安所马所长的汇报里,明显多了沉重。

    他们查了李继海个人档案,实地走访调查后,得到的结论是:在李继海身上找破案线索很难。

    在卢腾岳脑海里,出现了这样的李继海:

    他,比实际年龄苍老憔悴,173、4的身高,成日穿工作服,眼窝深陷,大眼无神,面黄显得他人更消瘦。

    丧偶十多年,他变得无年无节,无欲无求;独自一人过着从单位到家、家到单位,两点一线的简单生活。

    他从没谈论过父母,没有自己的孩子,无论同事还是邻居,都和他有距离。可以说,他既没有结怨的人,也没有亲近的人。

    很快一个念头在卢腾岳脑中闪过:行为这么奇怪,总有其原因吧?

    法医组的鉴定有了:除了已发现的六处外伤,李继海身体没有其他问题。他确定是死于外伤。

    卢腾岳在刚记下的几句话上,打了个问号:

    六处伤口,均在上肢体。受害人身前五处伤口,刀刀很深、足够致命;后背有一处,创口明显比前面的小且浅......

    法医组的汇报刚结束,卢腾岳冲着耿大队长举了举手,看到对方点头同意,卢腾岳直接发问:“法医鉴定时,有没有发现李继海的手或者手臂上有伤?”

    刘法医眉头一皱,不耐烦道:“确定都没有,怎么,你有问题?”

    卢腾岳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扭头看向了耿大队长。

    ……

    会议室里,又只剩耿大队长和卢腾岳了。不过这次,卢腾岳是被耿大队长点名留下的。

    “老卢,刚才你就发现了问题,为啥不明说?”

    “那些加在我身上的责难,让我失去了家庭和爱人,也让我学会了自保,再也不会和从前那样,只知一腔孤勇往前冲。”

    耿大队长推开卢腾岳递来的香烟,侧脸看着他:

    眼前这个人,是自己从一批复原的侦察兵里挑选来的,长相普通的卢腾岳,体能和心理素质都高于一般人,有着天生的敏锐和直觉。

    若说会有人是专门为了侦查破案而生,那么,卢腾岳就是这种人。

    当了刑警后,他很快脱颖而出,连续参与侦破了几个案子,都有不俗的表现。

    这样的卢腾岳,得到领导的赏识,成了独当一面的业务骨干。他似一匹脱缰的黑马,大有冲垮已经形成的排资论位阵形的可能。

    如此,不知不觉,他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甚至不除不快……

    想到了这里,耿大队长心底一叹:

    “老卢,伤口依然在,我只是劝你,别让那些过去影响我们这次破案。”

    “谢谢耿大的信任和提醒,其实开会的时候,我是有些新触动。”

    “噢?说说看。”

    卢腾岳靠近了些耿大队长,压低声音:

    “李继海虽说瘦弱,但决不是手无缚鸡之力,面对有人用刀捅他的时候,他应该会反抗,会用手或者胳膊抵挡,可尸检报告却说没发现有伤,为什么?”

    耿大队长点头:“你分析的有道理,但负责这次尸检解剖工作的,是市局专门派来的专家,结论应没有问题。”

    卢腾岳:“难道是我们判断的作案人数有差错?”

    “这是个大问题,需要重新推判。来吧老卢,喝口水,我们接着说……”

    04 和谁较量

    “师父,会不会有这样的案子?确实是没有目击证人,确实也没查到任何证据,而成了死案……”

    孙强停下脚步,看向不远处的岸边,潮水在渐渐退去,露出细细的沙滩。

    听到孙强的问话,卢腾岳收回了视线,侧脸看着这个参加工作还不满一年的青年:落日余晖映红了他的脸,半个多月的连轴工作,稚嫩的小伙儿明显黑瘦了,眼神却深沉了。

    “你是因为我们这一组至今一无所获而困惑,是吧?”卢腾岳问。

    “我、我担心罪犯逍遥法外,会继续造成危害。”

    卢腾岳挥手驱散了一群围上来的蚊蝇,然后才说:“侦察兵,对自己所侦察的任务,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任务没完成,责任就永远在。这是当兵时,班长让我牢记的。

    我们刑警如同猎手,只要野兽出现了,我们就要狩猎,挖陷阱、布长线、枪上膛,时刻准备,定要野兽无处遁形。这半个月,仅仅是开始,真正的较量,开始了就没有结束……”

    在海雾遮掩的岸边,卢腾岳、孙强和他们的战友,威武地站成一道道关卡,一双双雪亮的眼睛要勘破黑夜。他们在和罪犯斗智斗勇,更在和罪犯拼耐力和毅力。

    一个月后的某个深夜,他们和两名携带大包裹的黑衣人相遇了。

    “我们是派出所民警,例行治安检查,请配合。”一道道手电光对黑衣人形成了包围圈。

    黑衣人眼见逃脱不掉,索性扔下包裹,一言不发,神情也没有太慌张。

    卢腾岳心里一怔,面上不显地告诉孙强,把人牢牢看住了,他去打电话。

    耿大队长在电话那头问:“动手了?”

    “没有,还都挺老实。”

    “这时候出这种事,像不像在故意撞网?为啥呢?老卢,你别参与这事,我让富祥所长把人押回所,我亲自审。你听懂了?”

    “明白。”

    “师父,这两人会不会和道口案有关系?”终于有了成果,孙强兴奋了。

    “很快就能知晓,耿大队长要亲自审……”

    第二天早晨回到派出所,一见到耿大队长,卢腾岳就低声问:“开口说了,啥情况?”

    他前面的话是肯定句,后面的才是疑问句。

    耿大队长一咧嘴:“连夜突审,供了是海上走私;我看更像是为海上和铁路走私探路的。猜猜,这俩背后是谁?”

    卢腾岳从包里摸出烟盒,弹了弹,递过去:“难道还是那帮人?当年我无意动了某些利益,看来损失不小啊!他们毁了我的家,至今还不罢手。”

    “或许这一次,不是针对你?上班时间到了,怀疑准不准,很快就知道。”吐了一个烟圈,耿大队长漫不经心地进了会议室。

    马所长又带来新情况:李继海的妻子叫英子,比李继海大五岁,她在丈夫死后,带着十三岁的儿子改嫁了李继海。

    耿大队长追问:“英子在和李继海结婚前,住在哪里?”

    “黑龙江……我们专程去了那边调查过。”

    卢腾岳也发问:“英子的死亡,查到了什么?”

    “和李继海结婚六年后,英子在回乡途中失踪了。英子失踪后,她的儿子闫辉离开了李继海,回去和祖父生活,后来独自出去闯荡……”

    卢腾岳眨着眼睛:闫辉,当年13,现在是……29?30!

    技术组的比对结束了,他们从李继海坐着的木椅靠背上,提取了两枚陌生人的指纹。通过实验,认定是抬椅子时留下的。因指纹留在两块木板中间,保留了下来。

    “耿大队长,我所的户籍内勤丁玲玲也能立功喽。”富祥所长一脸骄傲。

    “噢?详细说说。”

    那天在户籍室里,看着管辖西柳村的路段民警忙着查阅暂住人口登记表,丁玲玲突然记起在一个月前,乡计生专管员曾告诉她的一件事:

    计生工作组在鲜有租房户的东柳村进行常规检查时,发现了一户租房户;租房住的是个男人,30岁左右,神情冷漠,不搭理人,工作人员问了几遍后,他才搭话。

    他叫李辉,从东北来这里寻亲的,不会长住。房东说他带着妻子,可他却说没有,就他一人。

    听了小丁的汇报,富祥所长想了想,就带着民警去了东柳村,在那里又听房东说了一件事:

    他见过李辉有把长匕首,就窝在床上的衣服堆里;匕首很锋利,刻意加了个皮套。李辉说是他进山打猎用的……

    在各组汇报之后,耿大队长做总结:“出成果,说明我们之前的判断是正确的,对侦破此案,我们更有信心!现在根据线索,再划分和调整工作......”

    最后耿大队长宣布了市局的决定:为全力侦破此案,成立四人小组,小组成员接受市局的直接领导。

    卢腾岳在那本不离身的本子上写下:

    两枚指纹?道口房也有外人出入,无法确定指纹是否有用;东柳村发现的人形象接近;李继海要继续查。耿大队长让我进四人小组,是为了工作,也是为保护我。

    05  蛛丝马迹

    夏日的早晨,高温还在村口徘徊酝酿着,两辆摩托车一阵风地驶入了东柳村;他们来到东柳村5号,这是个很普通的小院。

    比人高的院墙,碎石和土坯一层叠一层,两扇黑色的木门,尖门顶用了泥土和麦秸,门板上有退了色的对联,墙头上有绿色的藤蔓,淡紫色的小喇叭花盛开了。

    几个年轻的村民见到他们,好奇地围了过来。

    “兄弟,这是柳春生家?”卢腾岳向凑近的一个人打听。

    见他长得堂堂正正,穿灰色短袖衬衣,说话和气,像乡上的干部;另三个人寻常打扮,面带笑容,这人放下心,热情地上前推开了木门。

    “春生!春生!家里来人了!”

    “来喽!快进!快进来!可你们几位是?”柳春生跑了出来,憨厚的汉子手上还沾了粉末。

    “这是我的证件,我们来是要看看那间出租屋。”

    小院西南角有间小瓦房,地基上面有半米的碎石,碎石再往上,用了青砖和土坯。

    卢腾岳一弓腰,低头走了进去。

    简陋,小门,小窗,低矮,闷热,杂乱无章还有混浊的气味……

    土炕上堆满杂物,地面上几只大母鸡,叽叽咕咕着在抢食,卢腾岳看清盛食的泥盆,就知道了柳春生手上沾的是啥,是拌在鸡食里的麸子!

    “这屋出租?”卢腾岳一问之下,得知:

    乡计生员登记后,人家第二天就不住了;人走了,派出所所长和民警又来调查了;而且他们走的时候还啥也没说。

    这可把柳春生一家吓着了:自家费好大劲盖起来的小房,会不会被当违章建筑拆除?

    柳春生就把小房改成了杂物间,还把鸡窝架在里面。

    就是这波神操作,把那个男人或许还有女人,住在这里的痕迹,给抹了......

    卢腾岳傻眼:他们“四人组”要寻找指纹和遗留物的希望,破灭了?

    王东依旧拿着放大镜:“我负责看墙面,你们几个负责角落,老卢,别漏了炕席子下面。”

    炕席子早已被卷了起来,一边翻看着,卢腾岳内心渐生凉意。

    “老卢过来!看,这是什么?”王东突然叫了一声。

    炕头靠里的土墙上,有一小块痕迹,似是有人抹上去的。

    “是不是痰啥的?”

    “像是精液……”

    四人回了派出所,王东午饭都没吃,就骑着摩托去了市局痕迹研究所。

    中午的骄阳似火,炙烤得人睁不开眼。

    看见卢腾岳三人在往外走,富祥所长叫住了他们:

    “你们三人开所里的偏三轮吧,让老卢坐在车兜子里伸伸腿,能舒服点。”

    卢腾岳深深看了眼富祥所长,点点头。当年,最困顿的时候,是富祥所长收留了他,并且还力挺和照顾他。

    “除了干好工作,自己无以回报。”路上,卢腾岳这么想着。

    穿过西柳村,往东,他们越过一片庄稼地,到了东山山脚附近。小路越发狭窄,三轮车无法开进去,三人就下车步行。

    孤零零的小院,大门上贴了封条,这是李继海的家。

    “怎么李继海会住在这里?”侦查员黄斌问。

    “他在我们路局是老资格,当年他结婚,原来住这儿的单身就搬出去了。”建兵是铁路探组的民警,对李继海的情况比较清楚。

    小院子挺宽敞,里面有一排三间红瓦房。

    “就一个人住,面积超大了。”卢腾岳说着话,他们三人就从东间房开始,勘查起来。

    建兵接话说:“和李继海结婚时,女人带了个半大小子,三个人住在这里。那会儿有传言,说女人找李继海,是为了给儿子解决落户口。铁路职工有落户政策。”

    “政策?是要求夫妻结婚须满多少年吧?”黄斌插话。

    建兵回应:“不光要求结婚满五年,还有年龄的限制。”

    “为什么会有这种传言?”卢腾岳问。

    “有同事听见过李继海和女人吵架,就是为了这个,女人说李继海嘴上答应,可申请晚了,儿子眼看就要超龄。”建兵说。

    “那后来,怎么还让他一个人住这里,没人想来吗?”

    “李继海孤僻,档案记载他是个孤儿。他媳妇是失踪,死活不明不白,李继海还在这间西屋里设了灵堂,烧香烧纸祭奠了好些日子。那个男孩走后,有个同事来这里住过,但是总觉院子里死气沉沉,屋里还阴森森的,就不愿住这了。”

    查完了屋内,三人又回到了院里。

    黄斌还有疑惑:“铁路工资不低,穿工作服,吃食堂,还家徒四壁,李继海是有存款吧?”

    “有,他在互助组有账户,每月定额,放在会计那里统一保管。”

    卢腾岳听着,又四下看着,然后他直接走到院东墙处;在这里,有块开垦的菜地,因无人管理,菜地里青菜青草一起疯长。

    卢腾岳蹲下拔了几把草,抽抽鼻子:“有臭味,你们闻到没?”

    “难道李继海在这里养过猪、施过肥?”黄斌笑了。

    建兵摇摇头,他俯下身子使劲嗅。“我似乎闻到了。”

    “那边有锨有镐,来挖挖看……”

    汗水不住地滴滴答答,他们越挖越深,越深臭味越大,最后......

    “我真服了老卢的直觉!”黄斌感叹着。

    06  锁定嫌疑

    一辆辆警车、救护车、摩托车穿村而过,刺耳的笛声回响在山坳中,惊得小鸟扑棱棱扎进了树丛,惊得西柳村村民半晌回不过神。

    菜地下面挖出来两具完整的尸骨,还有两段钢丝。因为要同时进行鉴定辨识,专家分别用了代号01和02。

    “01号,女性,死亡时间十年左右,骨龄在40岁到50岁之间,身高164—166厘米,生前从事重体力劳动,口腔里有三颗假牙,分别位于……根据颈骨判断是勒死......

    02号,女性,死亡时间……”

    纵然出过许多的凶杀现场,也见过了尸体,但刘法医在汇报鉴定结果时,声音还是颤抖了。

    法医鉴定汇报完毕,一片沉默里,王东代表技术组作汇报:

    “两段钢丝上,都提取到了李继海的血液……”

    耿大队长说:“初步断定李继海是凶手,可他和死者是什么关系?他是一个人作案?第一现场在哪儿……”

    一个个问号蜂拥而至,如团团迷雾在混淆、在追逐;卢腾岳脑中有一丝清明滑过,但速度太快无法抓住。

    “要确认死者身份……”他低头在本子上记下工作指示。

    四人小组也加入到了摸排失踪女性的工作,经过层层缜密部署,这项工作在全市范围大张旗鼓地开展起来。

    依靠群众,走群众路线一直是公安工作取胜的法宝。

    随着警力沉到基层,工作进度迅速提高,更加证明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老卢,你看,淑华的名字也在名单里。”耿大队长的话里带着另一层意味。

    卢腾岳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涨得通红,随即又苍白:“连你也觉着,02号是淑华?”

    耿大队长用沉默做了回答。

    是的呢,02号的年龄、死亡时间还有体貌特征都与淑华吻合,现在就差专家的画像了。凭借头骨刻画人脸,技术科学尖端,准确性毋庸置疑。

    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实已六神无主,对在等待中煎熬的卢腾岳来说,这是他人生最漫长的一周。

    西柳街派出所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因为专家的画像,那个02号根本不用找人辨认了,大家都认出来:她就是卢腾岳的妻子,在卢腾岳最失意的时候,失踪了的淑华。

    “淑华,终于找到你了…”卢腾岳无法抑制地缩紧身体,双手捂着脸泣不成声。

    没有人过去劝,就让他哭吧!

    多年的“杀妻疑云”,压得这个铮铮的汉子头抬不起、腰挺不直,现在,就让满腔的冤枉和委屈都随泪水泄出来吧。

    “淑华和李继海是啥关系?”

    “李继海总不会杀一个于己无关的人吧?”

    ……

    卢腾岳红了眼:“淑华,相信我,我一定能为你找出真相。”

    可真相距离他们还有多远?谁也不知道。

    但,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01号就是李继海的妻子英子。

    英子是个很要强的女人,和李继海结婚后,除了干家务,她还借着职工家属的身份,每天到站上当搬运工,自己挣钱供儿子读完初中,考了渔轮修造技校。

    车站里几个与英子有过交集的人,看着画像,都肯定地说:这就是她。还有个女人说:“英子回乡失踪的时候,她儿子还在外面找工作。”

    时间、身份、体征等和英子对上了,但耿大队长却认为:“都是非亲属的辨认,要做到万无一失,还必须查找到确凿的证据。”

    卢腾岳想到了那三颗假牙,几经打听,他找到了当年在西柳村诊所干牙医的王大夫;现60多岁的王大夫,看着假牙照片,一眼就认出其中两颗是他制作的。

    卢腾岳又去了村诊所,从一个个麻袋里,翻找出发霉的医案记录,更证实了01号就是英子,这个结论就此画上了句号。

    “李继海杀人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啊?”

    尽管有了大量的证据,可人们还是很难把那个外表看着孱弱、性格孤僻内向、无欲无求的李继海,和杀人凶手联系在一起。

    “李继海是个怎样的人?他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卢腾岳睡不着,他在反复思索着。

    “老卢,给你放假吧?”耿大队长看见卢腾岳眼下的青色,关切地问。

    “不用,我坚持得住。”

    耿大队长给卢腾岳点着了香烟:“老卢,接下来的工作,那真叫大海里捞针,你心里有底吗?”

    卢腾岳毫不犹豫地点着自己的太阳穴:“那个男人的形象刻在这里,找到闫辉,我有信心能辨识出,他是否是我那晚遇到的那个人。”

    四人小组又接到了新指令:

    找到熟悉闫辉的人,给闫辉准确画像,然后运用秘密情报渠道,在沿海各个码头里布控清查,先近后远,逐步扩大范围……

    07  大海捞针

    现在目标很明确,四人小组来到渔轮修造技校,在教务处找到了李明华主任。

    “请问李主任,你记得闫辉这个同学吗?”卢腾岳对面的李明华,年过半百,头发灰白相间,眼神却澄明,鼻直口方,是个和蔼可亲的师长。

    “哪能忘了闫辉,我是他的班主任,毕业后,他还回过学校。”

    “能说说他的情况吗?”

    “闫辉品学兼优,是个好学生,在我带过的学生里,他的综合素质最全面,连行业最严格的东风船厂,都给了很高的实习评分。

    他参加过全省的渔轮发动机技能比武,获了一等奖。当年他在学校里,唱歌、体育还有文采都很出名。追求他的女孩也不少……”谈起闫辉,李主任如数家珍。

    卢腾岳等人在听,黄斌在记,笔在纸上快速游走,发出沙沙的声音。

    “你是否知道闫辉近况?最后见他是什么时候?”

    “他现在单干了,凭技术和口碑,客户倒是不少,但需要随叫随到。今年8月,他来过学校……”

    卢腾岳他们离开时,拿着有闫辉照片的学生登记表,表上面的个人签名处还有指纹。

    接下来他们兵分两路,王东和建兵去市局比对指纹,卢腾岳和黄斌来了东柳村。

    “老柳兄弟,你看看,这是不是那个租房的?”卢腾岳手里的是闫辉的照片。

    “是他,不过本人比照片看着年纪大。”柳春生和家人都认出了租房人是闫辉。

    而王东那边也有了收获,表格上的指纹,和道口房木椅靠背缝里的一枚指纹对上了!

    耿大队长下达指示:立即抓捕嫌疑人闫辉到案!

    一队队警察很快派出去了,可是,一直在海上漂泊工作的闫辉始终不见踪影,他潜藏在哪里?

    ......

    五年后,闫辉这个名字,还挂在追逃网上。而五年间,风起云涌,变化如常。

    耿大队长去市局当了副局长;黄斌跟随他去了市局办公室,成了耿副局长的机要秘书。

    王东升职了,在技术科科长的位置上发挥作用。

    “王科长有人找!”有人敲门。

    王东抬头看向门口:“建兵队长!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有时间过来?”

    “又来大活了,刚才在大案队,卢腾岳大队长组织开的,部署……”

    四人小组似乎已各奔前程了。

    这一天,王东一走进新建的刑警办公大楼,就看见宣传栏里的口号:向科技要警力!向科技要战斗力!

    科技在不断发展进步,科技为公安刑侦工作,解锁了新技术、新方法。

    刚进办公室,黄斌的电话就来了:“喂!王东,告诉你个好消息,部里DNA资料库投入使用了。”

    不久,王东科长亲自跑了一趟部里,他带着的材料中,就有那份精液的……

    刑警大案队里,卢腾岳大队长忙到了要起飞的境界,依旧单身的他,全身心地投入在工作里。手机振动,一看是西柳街派出所的孙强的来电。

    “卢师傅,我去第二监所提审涉案人沈洁,她为了立功,交代出李继海……”

    卢腾岳稳了稳心神:“线索太重要了,你们啥时候回派出所?我去找你。”

    “下班前赶回去。”

    “那今晚就在所里碰头。”

    卢腾岳约了富祥所长,不对,现在该叫富祥局长,他们在西柳街派出所的值班室里,喝茶说话等待着。

    看看时间慢慢溜走,富祥笑笑:“这会儿晚高峰,估计孙强他们被堵在路上了。”

    卢腾岳起身给富祥的杯里添了热水,“再等等。”

    可他们终究没有等到孙强回所里来,他们只等来了一个噩耗:

    为了推出几名吓呆了的小学生,孙强被刹车失灵的大卡车给撞飞了!

    年仅28岁的孙强,牺牲了!

    08 法网恢恢

    卢腾岳在翻看孙强记录的材料:

    那年夏天,沈洁在和李继海做皮肉交易时,喝下了迷药,被李继海用铁链锁在家里的床上。

    失去自由一个月后,见沈洁总是乖乖的,李继海在家里的时候,就松开了铁链。

    趁机逃跑的沈洁,因地形不熟,被李继海抓了回来;一顿猛烈的拳打脚踢后,李继海狰狞着咆哮:“还敢跑?还敢不听话!再不听话就送你去地底下!不怕告诉你,我那个不听话的老婆,就在地下那儿了!”

    沈洁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她真的害怕了,自己过去锁上铁链:“不跑了,我听话,和你过一辈子。”

    这样到了冬天,那晚看李继海上班走了,沈洁就挣脱了锁链,穿上李继海的棉大衣逃出门去。

    李继海很快发觉了,他在后面紧追不放,沈洁就躲进了路旁的草堆里。赶巧有个女人打此路过,被李继海当成沈洁,死死勒住了。

    看到这里,卢腾岳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他的淑华就这样被害、被掩埋了。

    ........

    参加孙强的追悼会,四人小组又聚齐了,他们的心情无比的沉重和沉痛。

    卢腾岳把他所掌握的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接着说:

    “沈洁逃跑后,依旧操着皮肉行业,混迹于阴暗的复杂场所,机缘巧合下,她遇到了闫辉,无意里还把李继海的事情告诉了他。

    真就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踏破铁鞋寻找母亲的闫辉,终于寻觅到了。这当然不是无根据的推理,因为,据沈洁交代,她曾陪着闫辉来过东山......”

    听完之后,建兵说:“闫辉这些年一直在找他母亲,为母报仇,是闫辉杀李继海的动机和目的。这样说,悲愤之下连捅六刀,也算合理。一定要找到他的作案工具。”

    黄斌说:“我记得当时老卢注意到了,现场还有另一枚指纹,而李继海背上的那一刀,难道也是闫辉所为?”

    王东信心满满:“等着吧,法网恢恢,疏而不漏!闫辉躲藏不了多久,真相一定会水落石出。”

    “我们去送战友吧!”四个人站起,庄严地戴上了大盖帽……

    09  没有结束

    时光荏苒,春去秋来,四人小组都在各自的忙碌里。

    “好消息!道口案主要嫌疑人闫辉,到西柳街派出所投案自首了!”

    此消息一出,给正在进行的“天网一号”追逃行动,注入了强大的内力。

    “道口案”案情复杂,涉面广、线索少,破案过程中几度到了绝境又峰回路转。

    所以这些年来,道口案四人小组和闫辉,一直是刑警们交流最多的,当然也是每次追逃任务的重中之重。

    富祥局长闻讯后,立即跟卢腾岳通了电话,他感慨着:

    “前前后后十多年时间,我们是流汗又流血,现在此案终于能画上圆满的句号了!也可以告慰那些逝去的生命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审讯能力……”

    审讯工作,没有让人失望,在按程序进行着。

    卢腾岳等人再度合作,他们根据闫辉的口供,就在卢腾岳钓鱼的海岸边的礁石缝里,挖掘出了闫辉的作案凶器。已经锈迹斑斑的三棱刮刀,经过科学技术的处理鉴定,得以确认。

    一份份证据、鉴定、口供等所有的材料,足足订了十几个案卷,在全面系统的梳理后,移交给相关部门,提起公诉。

    审判没有公开,法院的判决书里提到:闫辉对其所犯罪行供认不讳,视其自首情节和有重大立功等表现,予以从轻减轻……

    那些认为闫辉肯定会被判死刑的人疑惑了:闫辉会有啥重大立功表现?

    解惑还需要时日。而此时的公安大礼堂里,早已掌声雷动,群情激昂。

    鲜花、证书、立功奖章还有一阵又一阵的乐曲和掌声,都在显示:市局专门召开的侦破“道口案”有功人员表彰大会,正在进行中。

    耿局长坐在主席台中央,才过中年就已满头华发,但他精神不减,眼神依旧炯炯有神,在简单介绍了案情后,他说:“我们要学习并发扬这种不负重托,再苦再难都势必一追到底的精神!”

    四人小组、西柳街派出所、分局刑警大队,荣获了集体功;卢腾岳、耿局长、富祥局长……包括已经牺牲的孙强等人,都荣获了个人荣誉。

    “卢大,你快看看,这是我的三等功奖章!”

    当年的西柳街派出所户籍内勤、现在的分局户政科副科长丁玲玲,兴奋地和卢腾岳咬着耳朵,她的脸颊上,还泛着羞涩的红晕。

    四人小组作为先模典型,在表彰会后接受了媒体的采访:

    王东看着镜头,一脸严肃:“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奉劝那些持有侥幸心态者,早日自首,回头是岸!”

    卢腾岳没去参加采访,他看了一会儿就往会场外走,耿局长在门口处叫住了他,两人照常点了香烟。

    “这次要参加部里的专案组,你都准备好了?”耿局长问。

    卢腾岳答:“都安排好了。”

    耿局长接着嘱咐:

    “闫辉所提供的线索,需要跨多个省份做秘密调查,你一定要细之又细,万不可操之过急;

    另外在破案之前,务必做最严格的保密,法院不公开审理此案,我们不公开闫辉等人的具体作案经过,也是基于这方面的考量……”

    卢腾岳一一牢记:“耿局,我明白!”

    ……

    “最后,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耿局长把掐灭的烟头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接着道:“丁玲玲的年龄真不小了,你还想这么拖着她吗?”

    一直都是冷情冷脸的卢腾岳,顿时汗颜了。

    “耿局,我没想拖着小丁,你也知道的,道口案虽说是破了,可从中发掘的涉黑、涉毒、涉拐等重大线索,都在等……”

    没等卢腾岳把话说完,耿局长就直接打断了他:

    “卢腾岳,你要回避到什么时候?只要还有犯罪,我们和罪犯的较量就不会结束!

    谁说破案就不用生活了?记住,刑警是人,不是神!人不论遭遇过什么,总要往前走、往前看的。现在,我命令你,去和小丁说清楚。”

    “……”

    “怎么?很难吗?需要我亲自去找小丁?”

    “不、不、耿局,不需要,她应该还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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