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梦,被你占据。醒了一次,再睡还是你,真够霸道。不知是你霸道,还是我的梦霸道。
我想来想去,似乎只有QQ上还有你的痕迹。打开来,相同的名字,资料却成了一个9岁的北京男孩。
认识的时候,微信还未盛行,我们的联系,靠电话和QQ。那时,不是特别紧急的事,我不会给你打电话,而是喜欢QQ留言,因为可以方便时再回,毕竟你那么忙。
当时那部手机早就丢了,连同你的号码。其实,重新拿到你的号码很容易,但我不想,我更愿意把你放在记忆深处,而不是生活里。
那时的你,意气风发。据说,你年入上亿,员工的房子都是你给交的首付。你的老乡们,那些大大小小的老板,慕名聚在你的周围,期待你带他们更上一层楼。
我就是这时来到你身边的,确切说,是给你打理以你为首的商会。你有自己的公司要忙,商会只是偶尔来一次。每次开会,你正襟危坐,表情凛然,努力装出商会会长的样子,像着急长大而偷穿爸爸西装的小男孩。
在那几十个老板中,你最年轻,比我还小一岁。你挣钱最多,开的车也最贵,他们怂恿你再买一部豪华商务车,你笑笑说,老婆不批。显然这是你故意开的玩笑,不然耳朵怎么红了一半?还真是个蓄意装成熟装豁达的小孩,只不过很容易露馅呢。
你身边大部分老板,都浸淫社会和商海多年,又油又滑,喜欢满嘴跑火车,你这个内向的、靠知识靠敏锐力挣钱的学究派,显得格格不入,但你依然努力地扮演你会长的身份,这让我心里不免隐隐同情。
咱俩单独的见面机会并不多,一次是坐你的车去一个风景秀丽的民宿开所谓的会,你严肃的不成样子,凶巴巴地嫌我把你的个人消费,记在了商会的账上。那是秘书长和副会长们的授意,但我没有辩解。事后,你再见到我,假装没事一样,问我今早是不是开了什么颜色的车,是不是走了哪条道。我用冷淡回应你,但我知道,不善言辞的你已经在很刻意地找话题。
又有一次,你来商会送资料,没有车位,你电话让我下楼去取。到了路边,你打开副驾驶的门,说,天热,先上车。我正看你给的资料,你却抬手擦我的脸,说有一小块脏东西,我假装镇静,心里却慌乱地想起我满脸的色斑。
我拿不准你的举止,甚至幼稚地问了闺蜜,这是不是正常上司的行为,是不是正常男人的行为,是你天生就不拘小节还是另有暗示?闺蜜骂我白痴。但我还是嘲笑自己,可别自寻烦恼了,我只是一个比你还老的丑小鸭。
有个副会长兼职代理了一款保健床垫,想放在我在的那间办公室,有人要看时我可以顺便接待一下。你的短暂的沉默和礼貌的微笑表达了你的拒绝,但你最终还是同意了。有次你临近中午时到商会,看到我身后的床垫,说挺好,你中午有地方午休一下。我说不用,我自己有简易床。
你没走,也没去隔壁会长室,而是坐在我对面桌旁看起了报纸,气氛一度尴尬,这时传来报纸的窸窸窣窣声,从电脑的一侧望过去,我惊奇地发现,你的手在抖。几分钟后,你红着脸说要回公司,我起身送你,为你拉开门的时候,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你的手轻握在我的手上。虽然只有那么一瞬,但我慌了,你更是落荒而逃。
你英气逼人,帅得一塌糊涂,工商联的那个女领导,总喜欢把你参加活动的照片,放在网页最显眼的位置,说没别的,就是帅呀,就是养眼呀。
这样一个有钱有颜的人,怎会对一个毫无光彩的大姐感兴趣?除非傻了,要么瞎了。我经常这么嘲笑自己,强制自己不去多想。
又记起你在商会时,中午请朋友吃饭,你让我一起,我借故跟别人有约,你又说自己没带钱没带卡,付不了账。那时还没有微信付款,我把自己的信用卡给了你,又把密码发到你手机上。
这样的事发生了两次,你只还了一次账,至今还欠我500块呢,因为不久后我就辞了职。辞职不能说完全因为你,但多多少少跟你有关系。
我的辞职,显然让你耿耿于怀,你安排了饭,找人劝我留下。我说家里有困难,我需要回归家庭,你说有困难说出来,你可以帮;我又说找到了更适合我的地方,你这才放手。
但你试图拒绝面试副会长们推荐的人选,当你碍于面子不得不见那个漂亮的女孩时,你说,你的前任非常优秀,你可能胜任不了。
因为工作上的交接,我见了那个女孩几次,知道了你说的话,我心里满满的感激,却不会让你知道。我分门别类整理好一切资料,尽己所能地帮那个女孩尽快走上轨道,这是我所有能为你做的。
你近四十岁的年纪,多年的商战历练,在感情面前,却青涩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年,这多么珍贵多么难得。对一个成熟女性来说,又是多么大的诱惑,但我更多的是尊重、是感恩。我想维护嘈杂世界的这份美好,于是,我主动逃离了你,逃离了诱惑,逃离了一个可能发生的错误。
十年过去,听说因国际行情动荡,你的公司遭遇过倾覆之灾,又听说你回到老家改行办起了健身培训学校……我对你的所有事情,仅限于被动听说。
昨夜,你猝不及防、毫无征兆地来到我梦里,梦里的你衰老,沧桑,病重。这个梦,在这个春雨纷飞的早晨,让我格外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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