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之后,林如玉没再来找过我。偶尔在上学路上遇到了,我无视他,他也不再厚着脸皮地跑过来喊我“钰”了。教室里,他依然活跃地跟同学们嬉戏打闹,只是不再围在我座位附近了。
再有同学拿他和我开玩笑的时候,他当时就把人家掀翻在地,手指着那人鼻子骂:“你下次再说这事,我他妈揍死你!”
他虽然比我还小半个月,但长得很快,个子在班里算是比较高的,总是坐在教室后面几排。平时跟同学玩的时候嘻嘻哈哈的,也不爱生气,偶尔被同学作弄玩笑一下,他也总是嬉闹着一笔带过。突然这么狠地跟人打起架来,一下子就镇住了不少调皮捣蛋喜欢造谣生事作弄人的同学。
后来他还跟别班的同学打过几次架,据说都是因为他们犯了他的忌。我们那件事,校园里也自此不再有人提起了。
五彩斑斓快乐疯玩的小学生活一晃而过,转眼我们就踏入了忙碌而紧张的初中生涯。
上了初中之后,我就日益安静起来,不再像小时候那样,跟男生疯疯癫癫的到处比赛玩耍了。课间的时候,我除了上洗手间或去老师办公室,偶尔在操场周围人少的地方走走,活动一下手脚。其他大部分时间,我喜欢留在自己座位上,看看周围同学打闹游戏,或是安静地欣赏窗外的风景。
我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尽管那里并不是教室里的黄金座位,离老师远,看黑板不方便,连下课出去走一下都要打扰同桌。但我就是喜欢,坐在那里看着满教室的同学来来去去,或打闹嬉戏,或围桌谈笑,有种世外高人坐看江湖风云变幻的惬意。
心情不好的时候,还可以扭头把目光转向窗外。看破旧的窗台上,每天忙忙碌碌的蚂蚁,也看窗外操场边,被肆无忌惮的风吹来拂去的女贞树,还能偶尔看到上课铃响后,准备来上课了的女老师,优雅地蹬着高跟鞋窈窕走过的身影。
坐在我前排的蒋云英,是个学习很努力的女孩。上课全神贯注地跟紧老师的思路,就连课间的时候,也是除了上洗手间,就是在座位上争分夺秒地学习。
我们俩一前一后在座位上坐着,我支着手坐看教室里的风云变幻,她则趴在桌子上做题。她总是有做不完的题。她的叔叔在南方沿海的某个城市工作,对她期望很大,总是给她寄来各种各样的学习资料。
蒋云英的记性不是很好。老师布置的背诵作业,她下课后就坐在位置上拿着书默读,大声读,翻来覆去的读,可读来读去却总不是漏背一句话,就是噎住一个词。看着我熟读两三遍就可以背出来,她无比羡慕。
于是,她更卖力的做题了。常考题、精品题、模拟题……全国各地的题她都做,题型书做完一本又一本。我非常佩服她的勤奋,我连正经的练习册都做不完,跟她比起来,我总为自己的懒自惭形愧。
看到我总是对着窗外发呆,她也替我着急:“练习册做完没有啊?你看什么那么起劲?”她也凑过来看,窗外一阵风吹过,操场边的女贞树东倒西歪。
“有什么好看的?”她不解地皱眉。
“比你的题好看多了。”我笑笑。
“看了能多考几分吗?”她撇了撇嘴,又继续做她的题去了。
我无语,转头继续享受我一个人的视觉盛宴。不知不觉,日子已经进入到6月了,浅浅的夏迎来了女贞花开。女贞花素雅淡黄,满树浅嫩鹅黄的小花,亲亲密密簇拥在圆锥形的花序上,引来了不少蝴蝶围着它们上下飞舞,小蜜蜂也嘤嘤嗡嗡,忙得马不停蹄。
女贞树位于操场的边缘,平时很少人会在那里活动,细小的女贞花自然引不来人们的驻足观赏。
正当我沉浸在这静谧迷人的氛围中的时候,林如玉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中,接着又有几个少年也跑了过去。他们竟然在那里玩抽陀螺,我皱了皱眉。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要举行一场比赛。几个人举着鞭子拿着陀螺各自散开,小心翼翼的把鞭子上的绳子卷了几圈在陀螺上,左手扶住陀螺放在地上,右手握着鞭子。一声令下,大家右手快速一拉,离开了绳子的陀螺便旋转着立在了地上,接着举起鞭子用力抽打了几下,陀螺便快速的旋转起来。呼呼抽打着陀螺的鞭子声,夹杂着男孩们的欢呼声不断响起。
欢舞着的小蝴蝶似乎被惊吓到了,纷纷飞舞着绕到操场外的那边去跟女贞花窃窃私语着。
林如玉似乎玩的很开心,时不时地张扬大笑着。他帅气的脸庞棱角分明,笑容大而灿烂,满满的都是阳光的味道。不知不觉间,昔日小心翼翼的小男孩已长成了一个阳光少年。风吹过,他挂着汗水的脸庞熠熠生辉。
少年转过头来,微微有些凌乱的头发,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初中分班的时候,我分在了一班,林如玉则在五班,我跟林如玉的交集更少了。偶尔在校园里见到他,也只是点头打个招呼而已。
初中的学校是在镇上,学校里大部分人的家都离学校比较远,便选择住校。只有少部分同学是住在附近,中午吃饭回家,午休两个小时绰绰有余,两节晚自习后回家还能看会电视。
我家虽然不在镇上,但也不算远。况且住校还要交住校费和生活费,虽然不多,但对我那个并不宽裕的家庭来说,也是一笔不少的开支。
从家到学校要走半个小时左右,中午来回一趟就要一个多小时,再加上吃饭的时间,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也只是刚刚好而已。看我每天都要花几个小时的时间在路上,父亲心疼我,便弄了辆二手自行车给我骑着上学。
我们村有五个孩子跟我上同一个年级,只有我和林冬梅是走读生,其他人都住校去了。林冬梅是她们家的老三,属计划生育外生的孩子,又是女孩,她父母后来又生了个弟弟,她在家自然是处于“爹不疼娘不爱”的境遇。
林冬梅家也有一辆自行车,被她正在读初三的二姐骑走了,每天载着她弟弟上下学。偶尔二姐心情好的时候,也会载着她和弟弟一起上学。我有辆自行车了后,林冬梅就每天都和我一起上下学了。
有的时候是她骑车载我,但大部分时间都是我骑车载着她。我常开玩笑说骑车载着她就跟没载人似的,虽是玩笑话,但其实也是含了几分真的。她长的很瘦小,淡淡的平眉,修长而温柔,巴掌大的脸上承载着还算清秀的五官,天生就长了一副受欺负的模样。
在林冬梅家,两个姐姐强势,弟弟又是男孩,几个孩子每有争执的时候,被骂的最多批的最惨的都是她,她简直就是上天送到她家去的受气包。在家长期的隐忍使得她对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不敢去争取,行事如履薄冰。在学校也言辞甚少,不惹是非。但也正因为这待宰羔羊般软弱的性子,她从小就总是被人欺负。
每天上完两节晚自习后,林冬梅总是在校门口等着我,然后坐在我自行车后座上一起回家。出了镇子后就没有路灯了,乡村公路上刚下晚自习的学生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大家都拿着手电筒快步地尽量跟着大部队前进的节奏。
我今天下晚自习的时候,被老师叫住询问了几句作文比赛的准备情况,落在了大部队的后面。林冬梅在车座后面一手抓着我的衣服,一手拿着手电筒帮我照着路,我着急地骑车追赶着前面渐行渐远的回家队伍。最后面几个男生的嬉笑声也越来越小了,我心里不免害怕起来,因为走完这一拨人之后,公路又将恢复黑暗与寂静。
小小的手电筒照明很有限,除了照在路面上的光圈中间看得比较清楚,几米外的路面一片漆黑。我壮着胆子用力踩了几脚踏板,自行车迅速冲进了前面的黑暗中。耳边的风呼呼的吹过,林冬梅的手抓的我更紧了。
乡村的夜晚,静得出奇。公路上除了我的车轮滚过路面的丝丝声,就是我们两个紧张的呼吸声。
“啊!”突然自行车前轮不知撞到了一个什么东西,快速行驶的车子马上失去了控制,我们连人带车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未完待续)
无戒90天训练营第四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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