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边阿菊

作者: 朝慕晖 | 来源:发表于2023-10-31 23:10 被阅读0次

本文系原创非首发,首发:公众号:此地,ID:朝慕晖,文责自负。

“阿姨,我来给你做个心电图,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不叫阿姨,我叫阿菊!”她生气地朝我喊道。

“好好好,阿菊。”我有些懵,只是例行检查前的信息核对,怎么病人的情绪这么大?我轻叹一声,抬头望向床头的信息栏,确认无误后,我便开始给她做心电图。

“别碰我,你也不是个好东西,拿这个是要电死我吗?滚开!”阿菊抬起手,挡在胸前,一双小眯眼紧紧地盯着我。

我的手滞了一下,愣在原地,看着她带着几分厌恶的眼神,有些茫然又有些愤怒。

“阿菊,我只是想给你做个心电图,需要将你的衣服拉起来,没有要做什么。”

我深呼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耐心解释着。这不是我第一天来到康复科实习,也见过那些神志不清,脾气暴躁的病患。对待他们,总需要比常人更多一些耐心和理解。

“不要不要,通通不要,都走开,都走开!”她情绪越来越激动,在病床上开始大喊大叫起来。用一侧能动的手,向我挥来。当时我正低着头,尝试解开她的扣子。突然间,“啪”的一声,她的手击中了我的脸。我惊讶地抬起头,愤怒地喝斥,“你怎么能打人?”

我揉了揉自己刺刺麻麻的脸蛋,幸运的是她的力量有限,这才没有多疼。

她似乎更加愤怒了,手舞足蹈地疯狂辱骂,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挣扎,嘴里发出尖锐的嘶吼。如果不是左侧肢体无力,恐怕早就跃起来,四处乱舞,试图用她有限的力量来攻击我。

这样发病的病人让我有些无措,我想要放弃,等待她冷静下来再找她。我转头不去看她,更不想回应她的辱骂。我知道,她也不是有心的,她只是控制不了。

刚要推着治疗车离开病房时,一位中年妇女满脸歉意跑了进来,向我不断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医生,我妈估计又犯病了,她有被害妄想症。”

“没关系,是家属吗?她现在情绪不稳定,我做不了心电图,但如果你帮我按住她,兴许能做。”时间太宝贵了,如果家属能配合帮忙,那很快就可以记录好的。

“好,我来按住。”

我开始招呼她帮忙,让她拉起病患的衣服,并且将她能活动的那一侧按住。

她连忙答应,来到床的一侧,用一只手轻轻拉着她妈妈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搭在腿上,五指并用,轻轻给她按压腿部肌肉。兴许是女儿来了,有了安全感,又或者是女儿伺候舒服了,阿菊这会倒安分一些了。

但偶尔还是能听见她的咒骂声,虽不似从前那般大声,但在她身侧的我还是能听见每一个字。

“你们都是坏的,将我扔到这里等死吗?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现在是要电死我吗?你这个混账东西,别碰我……”

我充耳不闻,埋头给她的胸前贴上导联,默默地记录好心电图的数据。

站在旁边按摩着她腿部的女儿很不好意思,一个劲地向我解释和道歉。

我抬头朝她笑了笑,便继续忙活手头的工作。

不得不说,这位病人虽然意识不够清晰,但至少能好好吃饭,比起同病房里的其他病人,她的身上明显有肉多了。

身上有肉,导联就好吸上去,再加上她不乱动,心电图很快就记录好了。

我连忙将病患身上的导联线撤回,收拾妥当后,便推着我的治疗车离开了病房。

“等一下,医生。”我停住,回头便看到刚刚那个女人一路小跑跟了过来。

“怎么了?”

“没有,我就是想和你说,我妈刚刚骂的话别往心里去。她只是病了,以前不这样。”她微微喘着气,一双真诚的眼直勾勾地望着我。

她的话如橘子般的阳光,暖暖洒落心房。我只是一个实习医生,被患者骂是很正常的事,听过即忘就好。起初,我并没有太在意,但如此被家属追着解释道歉的,还是第一次。

忽然生起兴致,她以前是怎样的呢?能让家里人这么在意,她应该很好吧。

“真没事,不过很好奇,她以前是怎样的?”我还是没忍住想要抓住这个机会,听一听这段故事。

可惜她刚想张口,就听见病房那边传来阵阵呼叫声。“对不起啊,我得先回去看着我妈了。”

我无奈地朝她点点头,便看到她一路小跑过去。瘦瘦小小的背影不一会儿就闪进病房,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只好将车推到了治疗室,停放好后便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看起阿菊的病历。

01

我来到康复科的第一天,就已经听师姐说过这位叫阿菊的病人。她是这里的老病患,基本上每个月都会来住院,做一次康复治疗。

这次来得比往常早了一个多星期,因为她左侧肢体无力加重了,左手抬都抬不起来,左脚更是无力行走,她成了半边人,只有右侧的肢体能动,而这次来康复的目的,就是想要恢复左边的肢体功能。

加上有突发情况出现,阿菊的迫害妄想症更加重了。在家的时候,晚上会突然大哭大闹起来,也不睡觉,就一个人在那自己跟自己吵架。怎么哄都哄不好,谁若是去打断她,她会抓着一起骂。

她的胃口也不好,有了厌食症,见到吃的就呕吐,发脾气。酒也突然不想喝了。在她女儿的印象中,从小到大,妈妈都在喝酒。

“她家里两姐妹,都是阿菊带大的。据说,她们的爸爸从未露过面。阿菊也没向她们说过爸爸的情况,也不允许她们问,后来从别人口里知道,她们的爸爸是因为第二胎还是个闺女才选择离开。”师姐坐在电脑桌前,有些愤愤地说道。

“这么多年了,她们都没有再见过吗?”我兴致高昂,将凳子挪到师姐身旁,小声问道。

“说的是没有,阿菊也不让她们提。阿菊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人物,生下二胎的时候,月子都没坐完,婆婆和丈夫就消失了,她又没办法照顾两个闺女,只好拉下脸将自己的老母亲叫来。”师姐说到这的时候,幽幽叹了口气,“她丈夫也真不是人,当初计划生育,为了躲着生二胎,并且保住单位的工作,他们假意离婚,想着生完老二孩子大些再复婚。结果谁知第二胎还是个闺女,丈夫和婆婆直接消失了。”

“没去单位找过吗?他那么在意工作,应该不会辞职。”我疑惑地问道。

“去了,还真辞职了。也正是这样,阿菊彻底放弃了,再也没有找过这个人。”敲击键盘的声音停了下来,师姐转头郑重地望着我,“所以说,师妹啊,找男人,要擦亮眼睛,不然受苦的还是自己。”

“后来呢?”我没有接过师姐的“忠言逆耳”,继续追问。阿菊的女儿们,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缺乏父爱,但从我刚刚和她的短暂接触来看,不像一个童年缺失的人。

“后来阿菊又当爸又当妈咯,她虽然不幸,但她从没有在两姐妹面前流露过半分情绪。但她常喝酒,她的酒瘾就是那时候种下的。据说是阿菊总要去应酬,但其实,两姐妹后来才知道,阿菊要借酒壮胆。”

“为什么?”

“她很害怕农村的黑夜。四周没有灯光,纯黑纯黑的夜,看不见任何东西,那是一种绝望的黑。”

师姐没有再说下去,她继续敲击着键盘整理病历开医嘱。

我很好奇,师姐为何会如此清楚阿菊的事呢?

正当我想要继续问下去时,一阵急促地声音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医生,麻烦过来看看我妈,她发烧了,全身起红疹。”一位中年妇女跑过来,喘着粗气说道。

师姐二话不说,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几号床的?”她边走边问道。

“40床的,我妈早上还好好的,输完液之后没多久就开始出疹子,她不会喊痒,我就看到她在那翻来翻去,便没太在意,结果到了晚上,就开始发烧了,脸部和胸部都是疹子。”

师姐点了点头,便加快了步伐。她走路很快,似一阵风,我需要小跑着才能跟得上。

到了40床时,护士正在量体温,“39.3℃”她报完体温就离开了。

“除了出疹子、发热,阿姨还有什么其他情况吗?”师姐轻轻掀起病人的衣服,确实满胸都是密密麻麻的红疹,她又轻轻翻了翻病人的身体,检查了一下后背。虽没有发现红疹,但病人的后背,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溃烂,坑坑洼洼的创伤面触目惊心,师姐不经意间皱了下眉头。

“你妈的情况,大概率是药物过敏的情况引起的,我们会给她停掉今天用的药,然后给她开退热药,你随时观察好她的情况,有任何异常就来找医生。还有,你妈妈属于长期卧床的病人,要特别注意护理,她的后背已经开始烂了,我这边给你开些涂的药,你要时刻注意给她翻身。不然很容易感染,老人家经不起病了。”

师姐指着病人后背那一大块溃疡面给她看,这位大姐有些羞愧地点了点头。

师姐回到办公室开医嘱,我便推着治疗车给刚刚那位高热大姨清洗后背溃疡面,无非就是消毒干净,这并不是什么高难度活。

可是,当我来操作的时候,才发现,这个活是不难,但却让人忍不住落泪。背部的溃烂和冲鼻而来的腐臭味,刺激着我。我拼命控制着不适,埋头一遍一遍地消毒清洗溃疡面。我不敢喘气,更不敢停下,迅速地处理干净。正想要推着车离开,突然,传来一声询问,“好了吗?”

我抬头看着那位大姐,发现她眉头微皱,眼睛紧闭,双唇还在打颤。她似乎在试图避开这可怖的一幕。我长叹一声,心里一阵难过。

“好了,先让她侧躺一会,以后记得要多翻身,并且注意护理好后面的伤口。”我轻声交代完,匆匆离开。

02

“医生,能过来帮我一下吗?”我正处理完那些换药垃圾,便看到阿菊的女儿站在病房门口,向我挥手示意。

“怎么了?”我一路小跑过去,声音有些喘。

“哦,是这样,我妹妹这会没空来,我需要给我妈擦后背,我想问问你能不能帮我和做治疗的医生说一下,我们晚会过去。因为我妈脾气很怪,不给她擦干净,她就会闹脾气,到时候肯定不会配合做治疗。”她低着头向我笑笑,眼里略过一丝歉意。

“好,这没什么,我给那边打个电话就行。这样的话得让下一个人先过去治疗区了,我这边安排一下,不然治疗医生那边很晚都下不了班。”

“太谢谢了。”

我来到办公室和师姐说了情况,便跑去叫另一床的病人去做治疗。

当我安排好一切,想回到办公室时,正好路过了阿菊的病房。

我看到她女儿正在费力地给她翻身。她两腿分开向下微屈,一手插进阿菊的后背,一手插进她的臀部,然后秉着一口气,将阿菊轻轻挪向床边。不知道是碰到了还是怎么了,阿菊不满地“哼”了一声,开始变得有些烦躁,右手不断地在拍她女儿的手臂。

我抬头看了眼显示屏上面的时间,又看了看阿菊的女儿,随后默默地拿出手机,“帮我接娃”的消息发出后,我便跑进去,轻轻扶住阿菊。

阿菊的女儿顿住了,她抬头看见是我,满脸歉意地对我说:“啊,真是麻烦你了,太谢谢了。”

“没事,我也是闲着,快给她擦吧。”

她点了点头,拧着脸盆里的毛巾,“妈,你别乱动,我要给你擦身了,小妹今天没有空来,你要乖一些。”

她开始轻轻地擦拭,从后脖颈往下,整个背部以及最容易藏污纳垢的腋窝都不放过,最后一路顺下来到臀部直至脚后跟,她都擦拭得无比认真,仿佛在擦拭一件心爱且易碎的瓷器。她的嘴角始终带着笑,并且会时不时给阿菊讲一些趣事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惊奇地发现,阿菊的整个身体的后面部分,并没有因为长期卧床而溃烂不堪,反而干净清爽。并且阿菊的身上,总会带着淡淡的皂香。

“一直都是你照顾阿姨吗?”我好奇地问了问,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我今天很想知道,阿菊的女儿是怎样做到的。

“啊,还有我妹妹,我们两个轮流照顾。我妈的情况比较特殊,请的护工都被她骂走了。”

我想起了第一天给她做心电图时,她骂人的模样,便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我妈她以前,很好的。你是新来的实习医生吧?我几乎每月都带我妈来这做康复,这里的医生护士我都认识,我看你是新面孔,应该不知道我妈的情况。”

“嗯,确实不清楚。”

“我们小的时候没有父亲,我妈她其实胆子很小,每天黑夜都要开着灯才能睡觉。后来有一次,我们被村里的孩子打了,我妈听说了之后,二话不说拉着我们去那小孩的家里,找他们的家长理论。那家人看我妈只有一个人好欺负,不但没有道歉,还连着我妈一起骂了一顿,便将我们轰走了。”她淡淡地说着,似乎在说一件别人家的故事。

“后来呢?”我实在好奇,这样的阿菊,是怎样养出现在这么自信开朗的女儿的呢?

“后来我妈跑去小卖部,买了一打啤酒回来,在家闷头干了几瓶,将我们反锁在家后,自己一手一个空酒瓶,便出门了。等她回来的时候,她醉醺醺的脸上有了些笑意,而后倒在床上睡了一觉,而那天晚上,我们没有开灯。”她嘴角上扬,微微一笑,擦拭后背的手不自觉地轻柔起来。

“第二天我们听人说,那天我妈气场全开,借着酒胆子,在那家人面前砸碎了两个酒瓶子,成功地让那家人道了歉。我妈也发现,喝酒后她能睡得安稳,从此便爱上了它。明明以前是最讨厌爸爸喝酒的。”说到爸爸的时候,她手里的动作滞了一下,语音有些发颤。

“你怎么知道?”我下意识地问了出口,随后有些懊恼,问这个问题太不合时宜了。

“还不是因为她。”她轻轻将阿菊翻了回来,给她整理好衣服,“我妈发现自己的记忆不如以前了,偶尔还会发呆一整天,可能她不想什么都忘记,便在清醒的时候写下记忆中的事。那个小本子里,我以为写得最多的会是我们两姐妹,可是没想到是我爸。”她戏谑地笑笑,“真是个十足的傻女人!”

等她擦完收拾着东西时,阿菊已经躺在床上,半眯着眼,满脸笑意,乖巧又满足。

我给她盖好被子,便离开了病房。

03

“救命,救命,她要害我,要毒死我!”

阿菊的病房传来呼救声,我们赶紧跑过去看发生了什么。

“妈,没人要害你,我在给你喂饭呢,乖一点,不要叫,快吃。”阿菊的女儿手里正捧着一小碗粥,用小勺给阿菊喂饭。

“我不要,我不要,你下药了。”阿菊大手一挥,打掉了女儿手里的粥,“哐当”一声,粥洒了一地。

阿菊的女儿顿住了,望着地上的狼藉,沉默不语。

随后,她长叹一声,跑去厕所拿来拖把,将地面收拾干净。才默默起身,拿起一杯果汁,递到阿菊面前。

“喝点这个吧,这个好喝,没有药。”她有些疲惫,似乎想要放弃了挣扎。阿菊的药不好喂,所以她的女儿要求我们开双份药,这样哪怕搞洒,也还有药可吃。

阿菊半信半疑地拿起果汁,小小喝了一口。

“呕!”阿菊将喝进嘴里的全部吐了出来,“不好喝,味道不对,你拿坏的给我喝,我不要!”

阿菊的大女儿捏紧拳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再也无法控制内心的怒火,朝阿菊吼道:“妈,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你能不能听话!”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为我好?为我好要天天给我喝毒药?要天天扎我?要天天逼着我站?我好痛,你不知道,我好痛,这里这里这里,都好痛!”阿菊用手指了指身上左侧的肢体,开始哇哇大哭。

阿菊的大女儿试图开口解释,却觉得荒唐,长叹一声,说道:“我真是疯了,和一个疯子吵架。”

我们察觉出了不对劲,师姐向她女儿问道:“她平常两份药能喂进去多少?”

“不多,有时候两份都不吃,掺在其他东西里也不愿意吃。唉,我们想尽了各种办法,她总能察觉出来。”

“怪不得她的数据这么差,血压血糖都控制不好,钾和钠还很低,每天发的钾水是不是也没喝?”

阿菊的大女儿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种情况怎么不和我们说!这样是不行的,哄着喝不下去,就想其他办法,不吃药她还会有中风的风险,而且精神方面也控制不了。”师姐有些生气地离开了,不按医嘱行事,出了事谁也负责不了。

阿菊的大女儿颓然地站起身,眼含泪光,看着依然闹腾不安的母亲。随后她拿起一个杯子,轻轻接了些水,再从抽屉里取出药物,将药丸放进杯子里。她用小勺搅了下,便坐在床边,将阿菊稳稳地扶在怀中。突然,她用力钳住阿菊的脸,迫使她张开嘴巴。“阿妹,我来抱住妈,你来灌药!”

“不要,我不要,我会死的。”阿菊依旧抗拒,她用那唯一能动的手,扒拉着女儿的胳膊。

“快喂!”

阿菊的小女儿颤抖着拿起杯子,一勺一勺地往阿菊嘴里灌。她喂药时将勺子压着阿菊的舌头,努力阻止药物被推出,我赶紧过去轻轻握住阿菊胡乱扒拉的右手。

药物一勺勺灌进阿菊的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阿菊渐渐感到无力反抗,泪水开始流淌。

她的泪滴一滴一滴落在阿菊大女儿的手臂上。女儿也一脸忧伤,轻声哄着:“妈,妈,对不起,别哭好吗?喝了药病才会好啊。”

阿菊的哭声更加响亮。她怨恨地盯着大女儿,无声地表达着抗议。

“妈,别这样看我,妈,对不起。”阿菊的女儿眼泪涌出,声音变得哽咽。

幸好,药很快灌完了。但在松开阿菊的那一刻,她的大女儿承受了一记沉重的巴掌。

“坏人,滚!”阿菊继续骂骂咧咧,我望着她女儿的脸,想起了第一天挨的那一巴掌,脸部开始火辣辣的,心里也为她女儿难过。

但出乎意料的,大女儿顿了一会,又开始满脸堆笑,哄着阿菊了。

哪怕是这般吵闹,也没听见同病房的病人投诉她们,或者提出换床的要求。

为此,我大概能知道,阿菊的女儿为何要向我们解释阿菊的特殊,并且告诉我们她的事。或许,她只是想要我们将阿菊当成一个正常人来对待,容纳她的脾气,多点耐心帮助她做康复治疗。

阿菊是幸运的,虽然她有不幸的过往,但她有两个不离不弃的女儿,坚持陪着她做康复。

我默默地离开了病房,走到廊道上,看着众多老人坐在轮椅上,目光呆滞,不苟言笑。这是一这场漫长无期的战斗,而康复过程中不仅要忍受身体上的疼痛,还要忍受外界的异样眼光。康复科里有太多的抑郁和精神异常的病人,他们不知道亲人能坚持到什么程度,更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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