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本文描述了中国老建筑现状,并分别以南京和青岛的老建筑作为案例,对比分析如何在城市建设大潮中处理历史文化遗产尤其是老建筑的问题。
关键词: 老建筑;城市建设;历史文化遗产;保护
一、浅析中国老建筑现状
中国自改革开放以来,正以惊人的速度和规模进行城市建设,从政治中心到各省会,从大城市到小地方,并从东南沿海蔓延到中西部地区。现代化成了衡量国家繁荣富强的标准,城市化成了我国建设的趋势,但我国是个历史悠久的国家,许多古老的建筑散布其中,对他们的保护成了当前城市规划和建设过程中一个不可忽视的问题。在近三十年中,大规模的城市更新改造使许多历史文化遗存被无情的摧毁,“建设性破坏”成为破坏城市历史文化遗产最主要的因素。
著名建筑师黑川纪章曾讲过,“建筑是本历史书,在城市中漫步,应该能够阅读它,阅读它的历史、它的意韵。把历史文化遗留下来,古代建筑遗留下来,才便于阅读这个城市,如果旧建筑、老建筑都拆光了,那我们就读不懂了,这座城市也就索然无味了。”对于一座城市来讲,文化遗产就是自己的品牌和个性,就是财富,是创造与建设现代特色城市的基础:北京的胡同让老北京的生活充满人情味儿;南京的城墙日夜熏陶着南京百姓;青岛的“万国建筑”使那里的人具有浪漫悠闲的性情……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为我们留下引以为豪的物质文化,赋予我们多种多样的品质,除了感激之外,我们更要保留这些神圣的礼物,传承给我们的子孙后代。
中国许多历史悠久的城市在进行旧城改造,在此过程中,城市建设与老建筑的保护的问题就显现出来。2006年国家文物局局长单霁翔在《求是》杂志上称:目前,中国城市文化遗产保护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冲击。一些城市为了追求经济效益最大化,不合理地要求“就地平衡”,盲目在旧城区内兴建高层建筑,使文化遗产及其环境遭到破坏——襄樊宋明城墙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遵义会议会址周围的历史建筑一拆而光,福建的三坊七巷名存实亡,高速路穿过中山陵绿地区,高架桥迫使三元里抗英炮台搬家……每一次都会出现自发的“保卫战”,但几乎每次都以保卫者的失败而告终。2000年3月10日,中国第一个关于历史文化名城保护的议案上交全国人大常委会,在这份议案上,有31位人大代表签名,其中25位是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委员。他们写道:“这些具有很高历史价值的古建筑一旦遭到摧毁,就永远不能再生,即使按照原样重建,也丧失其历史价值和信息。由于房地产开发经济利益的驱动和地方政府某些领导人的行为缺少制约,破坏历史文化名城的势头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相比之下,群众呼声、社会舆论、专家意见和职能机构的力量则薄弱得多。有的地方甚至人大、政协、国家建设部和国家文物局出面干涉也见效甚微。”匆匆于现代化进程的人们,在付出了惨重代价之后,终于明白了保护自然生态的重要,开始了还林还绿。可是,相当多的人特别是决策者对保护良好的文化生态依然没有足够的重视,正在一边建设一边破坏。须知,自然的绿色是人类生存的条件,而文化的绿色是民族精神延续的基因。自然环境生态破坏了可以弥补,而历史文化生态一旦破坏则无从恢复。1948年冬,北平和平解放前夕,解放军赴清华大学请著名建筑学家梁思成在一张军事地图上标明北平城内重要古建筑的位置,为的是万一和谈失败、解放军被迫攻城时,能够保护好千百年留存的文化遗产。可就是这些我们曾在战火之中竭力保护的古建筑,却在经济建设之中被毁掉了。
国外也有这样的过程。欧洲在二战后开始大规模的建设,五六年时间一下子冒出来好几个崭新的城市。这之后欧洲国家兴起了古城保护运动,一直延续了20年。目前欧洲国家普遍认为,保护古城,就是保护自己的遗产、保护城市的精神,还把保护城市和发扬爱国主义连在了一起。日本在二战后,随着经济腾飞也进入了城市重建时代。但不久就在全国形成一个古城保护的运动,并制定了法律。日本还建立了各个级别的保护机构,分为国保(国家保护的宝贝)、国财(国家保护的财产)、地方财、传统建筑群(民间自发保护的)。值得一提的还有法国。早在1840年,法国对古建筑保护就开始认真制定法律法规。当时法国一个著名的作家(卡门歌剧的作者)梅里美,对法国领导人提出了建议:我们对国内很多的历史建筑应该进行保护。当时法国政府就接受了他的意见,成立了历史建筑保护局。该局一成立就制定了法兰西建筑保护法。
二、案例分析
南京是国务院1982年公布的第一批历史文化名城,现存的古城多是明太祖朱元璋打下的底子。600多年来,南京先后是明代的首都、留都,清代的两江总督驻地,以及民国的首都。昔日的南京既似北京,拥有雄伟的城墙、壮丽的宫殿;又似苏杭,以粉墙黛瓦、小桥流水勾勒出雅致的江南风韵。历经太平天国运动和抗日战争,南京历史上诸多宫殿、坛庙皆已消失。在南京2500年的建城史中,城市有过多次巨变。公元589年隋灭陈后,隋文帝下令将六朝城阙宫殿拆毁,并“荡平耘耕”。
目前南京老城的传统民居集中于城南,早在1000年前的南唐,这里就形成了今天的街市轮廓,更在宋元明清发展成为南京人口最密集、经济最发达、文化最繁荣的地区,有的地名从六朝、南唐、宋元沿用至今。乌衣巷之名更可追至三国东吴。唐代诗人刘禹锡写有《乌衣巷》一诗:“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城南的街坊多形成于明初,从地名便可知来历,如与工匠作坊有关的铜作坊、弓箭坊、糖坊廊,与丝织业有关的绒庄街、颜料坊、踹布坊,与名人故居或府署有关的南捕厅、朱状元巷、皇册库,与私家花园有关的瞻园、胡家花园、小西湖。
南京工业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教授汪永平发表于1991年的调查报告显示,大量明清街坊、建筑乃至传统的邻里和习俗当时仍保存完整,城南民居多为清代中期至晚期建筑,保存较好的又多是清代中期的建筑。这些多进穿堂式的清代中晚期住宅,厅堂规整,外观朴实,高大的马头山墙廓出街巷之美,数以百计的古井、古树、古桥散落其间。成片成片的老街坊在近十多年大规模改造中迅速消失,目前仅在中华门以内的秦淮河两岸,也即门东、门西地区有少量遗存。
2006年7月南京市房地产局发布拆迁公告,将南京市秦淮区、白下区的门东、颜料坊、安品街、钓鱼台、船板巷等5处秦淮河沿岸的历史街区,列入了基层区政府推动的“旧城改造”的范围。总面积达数10万平方米的5片历史街区,涉及40多条历史街巷、10多处文物保护单位、近千座历史院落。近年来,南京老城先后已有邓府巷、皇册库、下浮桥、糯米巷、红土桥等多处历史街区被拆除,至2003年,据地方政府统计,90%的南京老城已被改造。”“一个‘拆’字,拆掉的将是秦淮河两岸珍贵的历史街区,是散发着丰富的历史、文学、民俗、建筑等丰厚文化气息的历史遗产。而取而代之的,只是基层区政府为了‘投资40亿打造新城南’,在‘中山南路G3、G4’、‘门东A’等地块之上,增添几处每平方米近万元的房地产项目,或是‘打造’拆旧建新的假古董‘南门老街’。”
城市的魅力在于特色,而特色的基础又在于文化。城市特色是一座城市的内涵和外在表现明显区别于其他城市的个性特征。悠久的历史赋予了南京鲜明的古都及民国特色,我们不该这样不珍惜。
同样作为特色城市,青岛的老建筑就有另一番景象。她不同于南京的古色古香,她的诞生甚至是被侵略的结果。1891年,清廷批准在胶澳驻军设防,第二年,调清军入驻,是为青岛建置之始。1 8 9 7年,青岛成为德国的租借地,德国占领了胶州湾,用十九世纪末欧洲最先进的城市规划理念,按照“模范殖民地城市”来建设青岛。17年中,德国当局先后两次制定城市建设规划,奠定了青岛老城区的建设布局,青岛一跃而成为中国新兴的欧洲风格的滨海名城。1914年,日本取代德国侵占青岛后,城市建设在德国原规划基础上进一步发展,为青岛城市充填了东洋风格。那些与山海合一的自然风光相齐名的历史建筑,高低错落,疏密相间,片片的红瓦点缀在绿树青山之间,相宜地构成了一幅“红瓦、绿树、碧海、蓝天”交织而成的优美画卷。
楼庆西教授说过,“古代建筑不仅以它的实体记录了当时的建筑技术与建筑艺术,同时也记录了发生于这里的众多的事件,记录了古代的政治与历史。所以,建筑是一个古代历史、艺术与科学的载体,因此我们才说古代建筑其有历史的、艺术的、科学的价值。”不论何时,建筑都是建造时期的一种纪录,一种凝固的音乐。德占时期建筑风格和形式的复杂多样,呈现着当时的人文历史;日占时期的建筑,也显示了日本建筑的自然性。青岛老建筑文化是城市文化中的典型代表。其城市建筑文化史,实际上就是青岛不同历史发展时期和不同建筑风格在城市建设中结合的体现。作为一座仅有百年历史的城市,青岛的建筑带有不同时期的历史文化风格。
青岛较为完整地保存了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德国的建筑风格。它是中国近代极少数有规划、有设计的城市,现存的老建筑极好的证明了这一点。这些具有标本意义的建筑群落在世界范围甚至在德国本土已为数不多。但时间留下的痕迹毕竟是不可避免的,半个多世纪过去了,这些老建筑纷纷步入了“老龄化” 时代,脸上的光泽暗淡了,笔直的身躯佝偻了,整洁的四肢也布满了蛛网尘埃,难以再现往昔的风采。2004年末开始,青岛着手研究国有直管特色建筑的保护性修缮工作,筹集了近4000万元资金,用三年时间对7 0处(1 2 5栋)、建筑面积14万平方米国有直管历史优秀建筑、历史文化名人故居和具有较高历史文化价值的房屋建筑进行保护性修缮,使其重焕历史风采。政府很重视这项工作,由相关人员制订修缮方案,并邀请有关专家多次分析论证,走访了许多曾见证老建筑历史的青岛老人,奔波于市博物馆、档案馆、房产档案馆,以实现结构安全可靠、使用功能完善、外观恢复原貌的目标要求,达到“完好房”的标准。
老建筑的保留不仅限于修缮,更需要其他形式的利用,为老建筑寻求新生是一种积极的保护方式。到过巴黎的人,一定会惊讶奥赛美术馆在整个城市文化和都市发展中所扮演的角色。可是也许很多人并不清楚,这座美术馆的前身曾是一座闲置的“历史”火车站;意大利威诺纳的古堡博物馆曾是一栋破损的中世纪城堡;美国圣安东尼的现代美术馆曾是一栋闲置的厂房……它们不只是被保存下来,经过再利用后在新时期承担起新使命,展现出持久的生命力。
这种在保存、新建之外的第三种方式,通过与人重新建立联系,确实创造了使闲置空间再次获得继续生存的机会。许多业内人士均希望老建筑的改建不要任意妄为,建议在保留老建筑历史价值前提下,经过适当的结构“诊断”,针对弱点进行改善,为其创造一个更好的生存状态。青岛在这方面也作了不少工作,取得了初步的成果:将若干文保建筑辟建为特色博物馆,如德国总督官邸旧址博物馆、青岛啤酒博物馆、康有为故居纪念馆、德式监狱旧址博物馆等均已成为文保范例与人文旅游的亮点。作为青岛人笔者很幸运地看到这些老建筑犹存的风韵,更高兴的是看到人们对其进行保护,不是让它们遗留在资料中供后人“瞻仰”。
三、结语
在古罗马有一个传说,有人用琴声便使一堆零散的建筑材料按照音乐的节奏和旋律在广场有序地排列组合成了一座宏伟、崇高的建筑。一曲终了,优美的节奏和旋律永久性地凝固在这座建筑物上,并化作黄金的比例和神韵。于是便有了“建筑是凝固的音乐”一说。这是一种秩序的停滞,一种美的停滞,一种观念的停滞,一种沧桑的停滞。像是林中闪光的琥珀。时间的体温和背影融化在里面,人类的欢愉与哀伤沉淀在里面,城市的成长秘密隐藏在里面。肃穆的教堂、风情各异的别墅、白鹤亮翅似的现代建筑、古旧而朴素的民居等,这些性格各异的建筑,记录了我们的历史,就像曾经的建筑记录了我们的先祖。保护这些老建筑不仅仅是物质上的保留,更是在灵魂上的膜拜,一种对历史的尊重。
城市的经济建设是为了人们更好的生存发展,但是我们的生存发展能够离开这些古老的物质文明吗?我们的发展难道不是奠定在这些丰厚的物质文化遗产的基础上吗?我们不能盲目的为了“发展”而发展。保护历史文化遗产,对于建设特色城市有着更迫切现实的意义,我们需要追求的是特色和发展,老建筑和城市建设兼顾的发展,不能把他们当作矛盾来看待。一旦这些历史消失,我们将永远看不到,并且无法补偿。真心希望“和谐”不再是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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