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也经常回老家,只是因为琐事太多,我很少在家过夜。
这段时间因为公司的前景不明朗,精神很颓废,所以这次回来我没有立马就走。在家待几天,走走乡间密布交错的小路,看看家乡的已经返青葱油的麦田,听听左邻右舍似曾相识的乡音。我心里稍稍舒畅了一些。
三层的,四层的楼房疯也似的在村里的各个角落开始生长,蔓延,挺拔,耸立。我很纳闷,二十年来村里的人口难道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吗?人口一下子陡增这么多吗?
二十年前我家立有明柱带有挎耳的四间混砖房子在村里真算一般以上的房子了,可现在四周除了两家五保户和年龄大的邻居的住处,全是楼房了。我家俨然成了海拔最低的盆地了。
家乡的小院我家大门朝东,一间门楼装有两扇红油漆大铁门,尤其大门上镌刻着两个诺大的“福”字,太阳一照曾经红光油亮,熠熠生辉,现在却色泽暗淡,毫无生气了。紧靠门楼是一间靠墙的爬山虎,胡乱地简单一搭,连屋顶也是用塑料布和大瓦随意一遮。成年人只能佝腰才能进得了低矮的小门。原来这里是厨房,现在已经空置好多年了,只放些杂物,屋里面显得尤其灰暗,狭小,沉闷。
家乡的小院东西四间堂屋,东面挎耳里面是父亲的卧室,外面是厨房。南面的窗户二十年前都没有装玻璃,上面破烂的塑料纸随风“呼呼啦啦”的直响。屋里乌漆麻黑,油烟味很重。我不知道父亲在这里怎么待了二十年。我曾经多次劝过父亲让他去堂屋睡,他总是推脱。
剩下的是三间堂屋。东面那间是我们的卧室,现在是我的卧室。老婆自结婚后只在这里住了不到十天,二十年来很少在这儿住宿。我也是这两年才偶尔在这住上一晚。每次都是父亲老早给我晒好被子,铺好床铺,夜色寂静,困意萌生时我通常能一夜美梦到天明。
西面两间是堂屋,一根木梁自然沟通两间。正中摆一张大方桌,两边各有一把太师椅。听奶奶说,这两把太师椅是爷爷的父亲分家时的家当,已有上百年的历史了。三十年前,父亲让人用红油漆给刷了一遍,已看不到原来的色泽了。
大方桌前是一张八仙桌,几只散放着的小凳子。八仙桌上铺一块破布,是父亲和村里人打牌的专用桌子。屋里的墙面斑驳不堪,原来做的沙灰墙已脱落大半,露出一层层的红砖。结婚时没来得及没有油漆的屋门,经过二十年的日晒雨淋,已经极大地变形了,只能勉强关上。
门楼和主房的前脸所贴的瓷片,经过多年的风吹日蚀,掉的掉,烂的烂,早就失去了昔日整齐光亮的模样了。
堂屋西面是一块空地,栽有两棵泡桐树。西南墙角一棵有半搂粗,枝条虬立,树冠如伞;厕所里那棵有碗口粗细,紧靠着邻居老屋的一角,匍匐生长,树干和枝条也趁势弯曲。
院子正中间有一棵我亲手栽种的柿子树,刚刚发芽,嫩绿嫩绿的,听父亲说去年结的柿子老生虫,都没长成。院内还有两棵洋槐树,有十几年的树龄,但长得却不愠不火。四月间槐花开满枝头,粉白和嫩绿相间,香气四溢,蜜蜂嗡嗡嘤嘤地在花间翻飞,忙碌,采花,授粉,很是引人注目。我若要赶上这盛景就会费尽心思地弄些洋槐花,拿回家蒸菜,大快朵颐一顿。
家乡的小院我家四周的围墙是用红砖块胡乱码放的,高矮不一,疏密不计。我多次劝父亲找人好好地砌一下院墙。父亲总喏喏地说你们不在家住,家里又没啥值钱的东西,弄恁好干啥?是啊,我们经常不在家,父亲一个人真的不想费事。
房子西面的空地里,父亲自己种了些油麦菜和蒜苗,油绿,青翠,长得很带劲。父亲用一个破旧的脸盆畦了些黄瓜籽,码放在西墙根,估计过几天就出苗了。父亲说到时间苗大了就找一片地方种上,吃黄瓜方便些。对这些菜儿,父亲很上心,施肥,栽种,时不时地还浇个水。那菜儿就拼命地长。
家乡的小院顺着村里的小路,找寻往日依稀的小河流水,鱼儿欢游,树木林立,春意盎然,可一无所获。现在村里到处是楼房。凭着记忆,我竟然迷路了,问了村里人才勉强走出来。
鸟巢筑在高树的树杈之间,早些年难得一见的麻雀,灰雀,黄鹂,斑鸠,喜鹊,随处可见,三五成群,叽叽喳喳,鸣啾不停,好像在热切地述说还是家乡好。
是啊,家乡真好。
家乡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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