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有个传说

人有多贪婪，就得承受多大的疼苦。有些虚妄，何必执着。踏实才是幸福。

关于老屋有个传说。

传说老屋会吞噬每个靠近他的人的回忆。

传说每个被吞噬记忆的人只要成功走出老屋，便能寻回所有的回忆。改变一生。

二狗浑浑噩噩活了二十年，记忆里，他的人生只有5年，15岁以前的生活都忘记了。这五年里，东奔西走，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流窜，似乎是在害怕什么而逃避，又似乎是在追寻什么。五年里，二狗没有一天活的像个人样，他乞讨，偷抢，挨揍受骂，在天桥下和其他流浪汉争抢睡觉的地方。他很愤恨，恼怒老天为什么这样不公，他不是流浪汉，他不想和流浪汉一起争抢别人的剩食，他向往香车宝马，山珍海味，那才是他梦中的生活。一种诡异的感觉一直萦绕者二狗，就是这种感觉带给他每晚的美梦，纸醉金迷，声色犬马。也是这种感觉带给他流浪汉般的现实生活，驱使着他一直前进，直到未知的尽头。

托着疲惫的身体，喘着粗气，赤着脚，满脸的泥泞，面孔狰狞。二狗看着眼前迷雾笼罩的地方，那种诡异的感觉终于消失了，有一种解脱和庆幸涌上心头，他感觉他快要流出眼泪，他想趴在黑黑的土地上嚎啕。时间不给他感慨，他察觉到，那诡异的感觉又来了，从周围弥漫过来，只有他的正前方朝着迷雾的方向没有。这次他知道他的眼泪流了出来，他感到恐惧。想起刚才走进深山碰到的老人，“小伙子，别进山了。这座山不祥，千万别靠近迷雾，他会吃了你的”，越想越是恐惧。站在原地待了一刻钟，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他感觉再过会，他的手脚就会不听使唤，向前走去。二狗开始愤怒，向着迷雾吼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这就是你一直想要我来的地方？我才不怕呢！这五年生不如死的生活都过来了。”想起五年来的生活，他开始坦然，向着迷雾走去。

迷雾拨开，映入眼帘的只有一间破旧不堪的老房子，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么一间突兀的老房子，房子是古时木质的，墙上长了很多青苔，有的地方还破了洞，风一吹，能听到咯吱咯吱的响。老房子的正门没有丝毫破败，只是有点旧，门额上还有一块匾，有点看不清。二狗开始缓缓的挪动脚步，在门下他抬头仰望，依稀看清楚两个字——老屋。看到这两个字，脑海像一道闪电闪过，他想起了那个关于老屋的传说。

二狗轻轻的推开门，吱吱呀呀的声音响了很久，挪动脚，迈入。屋内很空旷，什么都没有。“砰”的一声，门自动关闭，屋内迅速涌现许多迷雾，疯狂的钻进二狗的脑袋。“砰”的一声，二狗倒地昏迷。

当二狗苏醒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卧室，从未敢想象的床，看着价值千万的古画，豪华的装饰灯，还有在旁边站着身着旗袍的侍女。她面容姣好，皮肤如雪，微笑的模样特别像曾经他遇到的哪个给予他食物的女孩。用双手撑起不一样的身体，走下床。侍女迎上来对他说道：“主人，欢迎您回来，明天是您15岁的生日，整个古堡，整个世界都在为您的生日做好了准备，现在您可以洗漱完毕，巡游您的世界。”在侍女的安排下，洗漱、更衣，吃完他从前梦寐以求的早餐，走出了豪华、庄严、伟大的城堡，开始巡游外面的世界，每到一处就有人匍匐跪拜，赞扬歌颂。他感受到了从前未曾拥有的权利和地位，还有财富和女人。他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冥冥之中，又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他渴望权利、财富和女人，他厌恶从前流浪汉般的生活，那是一个噩梦。在忐忑中他巡游了很多地方，渐渐习惯了别人的歌颂和跪拜。天黑前，他无比满足的回到古堡，在侍女的拥抱下进入睡眠。

睡眠是噩梦的开始。梦中二狗又来到了深山，他变得浑浑噩噩，不受控制的再次走进迷雾，走到老屋前。老屋没有先前那般破败，墙上的青苔少了，破洞没有了，门匾上的字更加清晰了，时而扭曲，他看到了另外的两个字——老巫。神秘的力量驱使他再次走进屋内。震惊，他看见了白天那个属于他的古堡，那个属于他的世界在一个光晕中浮动。“咔咔”光晕如玻璃般碎裂，周围开始涌起迷雾，最后光晕消失，在原先的位置，迷雾组成了一个人，越来越真实的人，一个老人。二狗看到他，瞳孔骤缩，满脸恐惧。老人是他第一次进山遇到的那个劝阻他的人。

老人很冷漠，黑色的纱布裹着身体，纱布上长着青苔和老屋的墙一模一样。他注视着二狗，像是叹息失望，又像是喜悦功成。缓缓的老人说道：“善良的我给过你提醒，不要来到这个深渊。你不听，邪恶的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活在虚假的世界里，那个你拥有至高权利，财富和女人的世界里，那个世界的开始是你15岁的开始，结束是你15岁的结束，年复一年，你就那样活着，而现实中的你从此消失，所有有关的记忆都会消失。二是我给你15岁前的记忆，你回到流浪汉的生活中去，不可改变，永远朴实低微的活着。三分钟，说出你的选择。”

二狗现在很淡然，他似乎明白了所有。狼狈不堪的生活给他开了个玩笑，或许是曙光或许是深渊。他哂笑说：“现实中多少人如同行尸走肉，朝九晚五，年复一年，他们没有权利和财富，不能随心所欲，永远卑微的活着。流浪汉是这个世界最肮脏的伙计，他们不受任何人的尊敬，或许他们本身好多人不思进取，但你还不允许我改变，我厌恶这种生活，我享受那个虚幻的世界，至少拥有权利、财富和女人。”“好，如你所愿。”二狗的身影渐渐虚化，直到消失。

看着二狗的消失，老人迎来了解脱，老屋开始消散，身上的青苔开始掉落，连同黑纱开始消散，容貌在恢复，沟壑褶皱的脸面不见，满脸泥泞二十岁的脸庞显露。找到重新熟悉的身体，望着四周，口中呢喃：“朝九晚五的年复一年总好过全世界的虚幻，你永远无法忍受明知道是假却还要当作真实来生活的恐怖。其实我骗了你，谁说低微的生活不可改变，只是你没有勇气。再见了，年轻人，希望安好，或许不久就会有个关于城堡的传说。这是你的救赎。”

拍了拍手，年轻人开始下山。在老屋消散的地方，迷雾开始拢聚，迷迷蒙蒙，典型的中世纪古堡在其中若隐若现……

文/吴木杉原创，欢迎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