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绵羊
送朋友去机场,回来的路上抬头一看,Kununurra的蓝天,像棉花一样,仿佛只要搭好云梯,就能爬上去躲在被窝里翻滚几圈安心地睡上一觉。
记 | 南半球一月的炎夏于是我终于不再对燥热的Kununurra抱有敌意,就像当年我对同样天气的广东一样。
六年前的夏天,九月,第一次去广东读大学,跟着同班同学一起被两个班导领着逛校园。燥热的天气使得我的脸颊像两颗滚烫的红苹果,厚重的齐刘海更是雪上加霜,走路的间隙我不得不用手上的纸巾不断擦拭脸上渗出来的汗珠。转头看看身边的同学,一个个却是泰然自若的样子,再炎热的天气也不会在他们脸上留下痕迹。
半小时的校园介绍之后,终于回到了有空调的教室。摸摸脸蛋,掉在手上的全是纸巾干掉的屑。
六年后的夏天,一月,我踏在Kununurra45度高温的地面,朝着东方走去,背后却传来一阵阵灼热感,我急切地想要找一处树荫,却发现,周边枝繁叶茂的大树早已被主人家里的围栏给截掉一半,只剩一些小树苗探出头来看看是哪个可怜人又在经历暴晒。
当第十辆汽车从我身旁擦肩而过的时候,我终于开始意识到,在Kununurra步行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在第十一次,被太阳晒得恍恍惚惚的我,看到前方有几个黑影。阿宝们光着脚,成群结队地,从我面前走过。当我内心惧怕他们的时候,他们却会扭着头咧开嘴对我道一声好。
蛙们都躺在40度的大马路上,直视紫外线的照射。它们或被碾压致死,或被直接晒死,但最后等待他们的,都只是风干。
路边驻守的我叫不出名字的鸟儿,以惨死的蛙与袋鼠为食。习惯了吃嗟来之食,也无法改变飞来横祸的命运,那些个由于养得太胖而煽动不了翅膀的鸟儿,被迎面而来的车撞个正着。
记 | 南半球一月的炎夏夜晚,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一个月里,在一半以上的天数里,闪电从我眼前一扫而过,我跟着它一路追到院子,搬一把座椅,仰靠在椅背上,等待着即将来临的雷鸣与暴风雨。
它们在黑影里一闪一闪,好像播放恐怖电影的前奏。我从不看恐怖电影,但我想象力足够丰富。
可是这前奏未免来得太长,声势太过浩大,以至于最后豆子般的雨点洒到我裤脚的时候,我都毫无反应。
我回到房间里,开一盏台灯,拉开帘子,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向窗外漆黑的一片,像白色的刀片一样划开夜空的闪电终于不再来访,只有淅淅沥沥的雨点打落到枝桠上的声音。
伴随着雨点急功近利的浮躁,躲在一旁的蛙们叫声连连,我分不清它们是喜悦还是难过。
好几个夜里,我独自醒来。
窗外明亮的路灯透过薄薄一层窗帘映射进房间,白色的家具使得整个房间即使在夜里也极为通透,彻夜明亮。
窗外的雨早早停下,只剩没尽兴的蛙还在与知了合奏,对面房屋的狗时不时加入。房间的老式空调也在发着微弱的颤抖声。
雨后泥土的气息从纱窗透进来,与走廊外室内厨房内残余的菜香味混在一起,竟也并未觉得难闻。
一月的炎夏里,时常来访的雨点洗刷了白日地表的焰火,却浇不息内心的燥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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