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兄？”
叶恒远最先闻到刺鼻的血气，猛然转过身，看向冷寒。他不由自主地露出惊慌的表情，因为他知道，噬血之核的拥有者可以通过敌人的血气增强自身的力量，甚至可以直接吸收敌人的鲜血来增长自己的修为。
冷寒的脸色明显变得更加苍白。但他还是强打精神，向叶恒远和李文信摇头，示意自己没有大碍。他抬起右臂，将灵力汇聚到右手食指和中指的指尖，用力向自己左臂上连点几下，封住自己的伤口和灵脉。一层甲壳状冰凌瞬间从他受创的左臂上冒出来。大滴大滴的鲜血瞬间化为鲜红色的冰晶，和被撕破的衣甲残片、袍袖碎片一同飘落。一道斜长的伤口从他左前臂上方显露出来。
但他的动作还是迟了一些。几道丝丝缕缕的微弱血气已经显现出来，从他身上飘散而出，瞬间汇入噬血灵使的大刀表面。刀锋上的血光瞬间变得更加耀眼。
“哈哈哈！”
噬血灵使开始变得兴奋，口中发出洪亮的笑声。他的声音有点像是中年男人的声音，不仅浑厚，还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沧桑感，但又不令人感觉到老气。正在这一刻，噬血微灵核从他体内释放出来。它释放出耀眼的深红色光芒，令人难以看清它的原貌。
“小寒，后撤。不要和他们拼近战。”李文信的声音直接传入冷寒的脑海里。
冷寒心领神会，缓缓往后撤，拉开自己和两名同伴的距离。叶恒远先回头看向冷寒，随即又转过头，看向李文信。李文信微微点头，嘴角向上翘起。很明显，他能够读懂叶恒远的想法。
“唰！”
噬血灵使的身影再次一闪而没。月牙状的血红色刀光再次斩向李文信的身体。紧接着，李文信的身影也一闪而没。同样大小的一道月牙状青光从苍灵国一方的空中划过，两道光芒骤然碰撞。
“铿！”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彻数百米。噬血灵使的大砍刀一下命中龙纹方天戟的戟尖和月牙刃中间的连接处，迸发出大片闪亮的火星。一对完全由灵力凝聚而成的灰色手掌先后拍中贝壳状的黄色“盾牌”的表面，将夺魂灵使的身体击退十几步。
眨眼之间，叶恒远和李文信成功地交换各自的位置。
“逼他们向下方降落！”李文信的传音再次传入叶恒远和冷寒的脑海中。
噬血灵使双臂加力，手腕一扭，逼退龙纹方天戟的尖端，随即使出一记横削，刀锋斩向叶恒远的右胸。叶恒远纵身闪过，身体猛然一晃，释放出三道分身。四道身影身上同时亮起碧绿色光芒，分别挺起方天戟，刺向噬血灵使的左肩、胸膛、右腹部和后背。
噬血灵使的身体骤然旋转起来，双手紧握刀柄，使出回旋斩。一道完全由血气凝结而成的锋矢状灵力波动从他的头顶冒出来，直冲高空。只听一声脆响，从他头顶上方降落下来的巨大冰柱被击得粉碎。叶恒远的三道分身也被绞得粉碎。但也在这一刻，龙纹方天戟的尖端猛地从他的右臂腋下划过，瞬间将他的铠甲划破。
“唰啦——”六道粗如参天大树的枝干一般的明黄色尖刺先后从夺魂灵使的双掌上渗出来，迎风胀大，直刺向李文信的正面和叶恒远的侧面。与此同时，夺魂微灵核也从他的头顶冒出来，像一座大钟一样在他的头顶左右摇摆，并释放出一种浑厚的音波。从他身体下方的海面上涌现出来的巨大冰柱突然改变方向，从他身边斜着擦过去。
冷寒顺势抬起右掌，闭上双眼，口中念念有词。一层朦胧的蓝白色光团从他的右掌之上释放出来，随即包裹住他整个身体。冰雪微灵核从他背后涌出，光芒大放。
叶恒远的身体瞬间被朦胧光团包围住。噬血灵使的一记力劈刚好命中他幻化出的残影，将整道残影从中央一分为二。三道尖刺也先后从残影的表面穿过，将残影彻底绞碎。但噬血灵使的反应何其迅疾，一招打空之后便瞬间转身，向自己的斜上方打出一道灵力波动。浓重的血腥气息混杂在汹涌的灵力波动内部，释放出令人作呕的刺鼻味道。
两道青色旋风柱先后从左右两侧击中血红色的灵力波动，将它打散。叶恒远的身影重新显现出来。他全身上下同时释放出耀眼的碧绿色光芒，许多圈白色气旋围绕在他的四肢和腰部，托住他的身体。天空微灵核从他体内涌出，释放出强烈的碧光。
李文信双掌并拢，两手成拳，用力向前做出一个“推”的动作，再向下做出一个“砸”的动作。两只灵力掌瞬间凝聚成一个巨大的拳头，径直打向三根尖刺的尖端，一下将三根尖刺全部打得粉碎。夺魂灵使再次喷吐出一口鲜血，整个身体向后方倒飞而去。紧接着，一颗大约有成年男人的拳头大小的黑洞从正上方的空中笔直落下，像一颗铁球一样，砸向他的胸膛。
“准备出击！准备营救灵使阁下！”
海面上，苍灵国一方的战舰指挥官们纷纷下令。不只是悬浮在空中的战斗灵师们，他们和战舰前方的侦察兵们也都已经注意到，沧澜国的战斗灵师们已经开始蓄力，像是要释放某种大型群体组合技。几艘战舰的炮筒和火枪管先后高速转动，瞄准沧澜国的战斗灵师部队。
他们全都知道，苍灵国自立国以来，便始终秉承这样的一条原则：不主张战争，但也绝不惧怕任何战争、任何危险、任何威胁。
如果对面真的敢打黑枪，就必须让他们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
“吼——”
两道低沉而浑厚的龙啸声从高空中响起。叶恒远的双臂瞬间变成翡翠般耀眼的碧绿色，大量风属性灵力元素汇聚在他双臂之上，凝结成两道青绿色的龙形凝气弹。两条青龙一前一后相继飞出，径直打向噬血灵使的头部和胸口。
噬血灵使手中的大刀在这一刻猛然胀大一倍，刀锋上亮起刺眼的血光。他双臂用力一挥，划出一道粗如巨树般的回环状刀光。两层稀稀拉拉的冰凌再次从他双臂上冒出来，却被他瞬间震碎。
刹那间，龙形凝气弹和回环状刀光骤然碰撞在一起。夺魂灵使那释放出耀眼黄光的双拳也和空间黑洞碰撞在一起。
两声巨响瞬间传出数千米。强光瞬间吞没五个人的身躯。强大的冲击力命中海面，激起十几米高的巨浪。无数水花四处飞溅。
叶恒远和噬血灵使同时向后方倒飞而出。李文信迅速地移动到叶恒远身后，用空间之力承接住他的身体。冷寒也迅速地移动到他身边，但一边移动一边捂着额头。很明显，夺魂灵使的天赋能力足以带给他无比强烈的干扰。
夺魂灵使一面向后退，一面抬起自己的左掌。一团墨绿色的灵力球从他掌心冒出来，来回涌动。两道墨绿色的翅翼先后出现在他和噬血灵使的后背上，上下拍动，帮助他们二人稳定住自己的身体。
“最后一招！”叶恒远和噬血灵使同时喊出一模一样的四个字。两人的嘴角分别流下一滴鲜血。
冷寒心领神会，瞬间移动到叶恒远身后，用没受伤的右掌拍在他背后。夺魂灵使也移动到噬血灵使正下方，双臂同时向上托举，双掌朝天。
四个人的身影同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四颗光芒大放的微灵核，以及两股合二为一的巨大灵力波动。
李文信骤然后退，向正前方抬起双掌，双掌上银光闪动。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见识到那两个人的组合技。也正是如此，他更加清楚，一般情况下，同级别的人很难直接插手组合技之间的对抗。他只能保证，不让自己的同伴出大问题。
“不好！是组合技！”一名战斗灵师率先高喊出声。
“两边都在用组合技！”沧澜国的一名战斗灵师也喊道。
海面开始剧烈地起伏，像是要将方圆万米之内的几艘战舰全都掀翻一般。巨大的水浪在气流的托举和牵引之下盘旋升起，高速旋转，随即迅速凝固成冰凌，再被增强数倍的海风打碎，融入气流之中。随着海水转化而成的冰凌的汇入，几股高达十几米的龙卷风柱瞬间转化为释放耀眼冰蓝色光芒的寒冰龙卷。
出现在沧澜国一方的，则是一把无比巨大的战刀。这把刀的形状和噬血灵使手中的刀一模一样，但刀身上镌刻着许多明黄色的花纹。它几乎和一道山壁的高度一样长，看上去就像是一根巨大的石柱。它从上到下都释放出强烈的血腥气息，甚至还释放出许多不同生物的悲泣声和惨叫声。那是许多个不同种类的残魂的悲泣。
“嚓！”战刀向正前方斜劈，立即将一道寒冰龙卷斩为两段。随后，大片冰凌随即翻卷而上，紧紧包裹住战刀的大半刀身。几次眨眼之间，另外两道寒冰龙卷先后命中战刀的刀身和刀背。无数冰花在空中绽放开来。
暗红色的血气瞬间如火焰般“燃烧”起来，转眼间便将刀身上的大片冰凌清除干净。战刀再次调转方向，向正前方横削，一下将剩余的三道寒冰龙卷全部拦腰截断。三道寒冰龙卷瞬间融为一体，化为大片风暴，向巨大战刀席卷而去。
“所有战斗灵师，释放防护罩！所有战舰，后退！”
苍灵国战舰中的指挥官声嘶力竭地下令。他们都能预估到，这两个组合技之间的碰撞所产生的冲击会有多么剧烈。
血红色的扇形刀光从天而降，划过数十米的高空，也划过剧烈涌动的海面。凶猛的冻结风暴被刀光从中截断，但仍然命中战刀的正面。强大的冲击力瞬间将刀身掀起。大片冰烟迅速笼罩爪战刀的刀锋，随即笼罩住刀身。
一声巨响过后，叶恒远和冷寒的身体重新显现出来。两人同时失去平衡，笔直地从空中坠落下去。
李文信骤然冲出，释放出两道圆盘状的灵力障壁，托住两人的身体。很明显，他们两个在碰撞中吃亏了。叶恒远的状态还好一些，只是口鼻出血，身上的铠甲略微有些破损。冷寒则直接昏迷过去，全身上下的铠甲冒出许多道裂痕，笼罩在外面的罩袍更是被撕得稀巴烂。他左臂上的伤口再次迸裂，右肩和左膝上也被划出几道深浅不一的伤痕。
烟雾开始分散。噬血灵使和夺魂灵使的身影也重新显现出来。噬血灵使一手搀扶着夺魂灵使的身体，一边紧握着手中的战刀，徐徐下落。从表面上看，比起之前已经受伤的夺魂灵使，他受到的创伤是相对轻微的。
沧澜国的几名治疗灵师先后纵身飞起，来到两名灵使身边，开始为他们治疗伤势。噬血灵使先是点头，随即向身后的战斗灵师们做手势，示意他们准备撤退。紧接着，他转过身，举起左手，向对面的三名灵使竖起大拇指。
“呵。”
李文信冷笑一声，没有还礼。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两国灵将和灵使之间的个人战斗如果没有明确地分出胜负，只要一方对另一方表示认可，这场战斗就算结束。但所有的规矩中都没有明确规定，另一方必须还礼。他又怎么可能对自己终生记恨的人行礼？
“灵使阁下！”
苍灵军一方的治疗灵师也纷纷升空。八名治疗灵师团团围住三名灵使，开始为他们治疗。其中最高大的两个男人更是直接从李文信手中接过冷寒，并和两名同伴一起带他回到战舰甲板上。
“阿信哥，那到底是……组合技，还是融合技？”
叶恒远费力地张开嘴，用力擦掉脸上的汗水。一同擦掉的，还有一些类似于粘液的东西。那是治疗灵师涂在他脸上的一种药液。
“那当然是组合技。你应该清楚的，小远。如果是武灵融合技，就只有我们三个一起出手，才能够挡下。”
李文信长呼出一口气，闭上双眼，开始感悟自己所领悟到的东西。他感觉到，自己距离下一个瓶颈，更进一步。
“还好，他们应该真的只是想和我们切磋，也不是真的想要我们的命。”
叶恒远低下头，没有再说什么。因为，结果足以说明一切。更何况，在战场上，没有人会在乎你是不是比别人年轻之类的诸多客观理由。战场上，只有幸存者和死者，或者胜利者和失败者。
“你不必担心什么，也不必气馁，小远。他们两个的年纪和我差不多，基本已经过快最快的成长期。他们的这一招血魂斩，也并非什么特别强大的招式。未来，你一定能够变得比他们两个更强。”
李文信转过头，看向叶恒远。他能够感觉到，带给他新的感悟的，似乎不只是那两个对手。
2018.0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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