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是男子汉

作者: 杨志涛10000条成语记忆 | 来源:发表于2019-05-17 21:31 被阅读55次
    原创首发

    那是一个贫穷的年代,那是一个贫穷的山沟沟,那里满是瓮牖绳枢的居所 ,或说是牵萝补屋也不为过,人们整日劳作在广种薄收的贫瘠土地上 ,饱食、暖衣成为他(她)们的最高愿望。冬儿九岁,他生活在那里。

    冬儿上二年级了,穿着洗得褪色的效制解放军上装,裤子是妈妈割棘柴时划烂裤管的裤子裁改的,左肩与右肋斜绷着妈妈细针密缕缝制的绿书包,裤子也是绿色,俨然一个吃苦耐劳的小军人。是的,冬儿虽然小小年纪,但他吃苦耐劳。生活由不得他。

    晚秋,已到授衣之时。加上贴肌肤的“背心儿”和里裤,冬儿总共着了四样,他是九岁的孩子,他知道冷,但他更知道家里没有多余的衣衫;好比他知道爸爸要在“幺店子”喝酒,回到家里还可以吼妈妈,甚至还可以揪妈妈的头发,还可以诟骂五岁的妹妹“赔钱货”……

    冬儿在村上小学校飞快地做着家庭作业,脑子里还要抽一点空隙去想,今天放学应该走哪条路回家,拾柴火。

    拾柴火是冬儿每天放学后的必修课。记得第一次拾柴火是在离家不远的山脚下,那里有一小片柏树林。柏树林里总是黑戚戚的,他想起了叔奶奶给他讲的鬼故事,后背开始发麻;他又想起了妈妈的话,“妈妈拾柴火煮猪食子,猪崽崽长大了换成钱冬儿就可以上学了”。冬儿很想上学,他拖起两根柏树枝没魂似地往回跑。

    现在冬儿已经能拾到超过身子体积的柴火了。他扛起柴火,像蚂蚁顶着战利品一样急怱怱往家赶,他还要一边生火做饭,一边煮猪食呢。

    冬儿做好饭,刚把家里那头半大黑猪仔喂完,他就听见五岁的妹妹和妈妈说着话回家了。

    “妈妈,今天晚上我要吃你做的油酥花生米和饭!”

    妹妹孱弱的声音触动着冬儿的心!

    “幺妞儿嘞,哪里还有花生米哟?你哥哥在他同学土娃家帮忙剥花生,人家土娃妈妈揣了一小兜给你哥哥,真是个吃稀奇的小丫头!今晚上呀,你哥哥煮了包谷粥,香着哩!”说起冬儿,妈妈很满意,想到包谷粥,她脸上显出无奈,或者说是愁️云。

    花生米,让冬儿想起了昨天下午惊心动魄的事!昨天是星期天,吃过晌午饭,冬儿去村头同学土娃家里看小人书。土娃悄悄告诉他,他要和他妈妈去镇上火车站拾花生,问他去不去?……听见花生,冬儿的记忆一下回到了去年美好的除夕夜……家里牛粪糊的墙壁上粘了五谷丰登的年画,还有斑竹做的门框贴上了方正的对联,写的是:新年纳余庆,佳节号长春,横排“年年余裕”。“裕”字还是他查字典所得哩!远处不断响起了炮仗声,叔奶奶家灯烛通明,自己家里也多出了几对红蜡烛,邻居家门口还挂起了让人艳羡的大灯笼……

    呀!冬儿觉着整个山沟是那样晶明!课本上说的天堂就这样吧!

    妈妈给冬儿装了整一衣兜的炒花生,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的事;他记得的上一次过年是兜的炒黄豆。妈妈说花生是当解放军的堂舅回家探亲送的。

    他动了动粉嫩的腮帮,咽下即将溢出口的唾液。

    火车站在镇东面,距村子十六七里。冬儿没去过镇上,从没见过火车,只听妈妈给他讲过 ,妈妈说她娘家在贵州,是坐汽车转火车到爸爸村子的,爸爸怕她回娘家,不让她上镇上,妈妈说她悄悄地去过一回,被爸爸发现后挨了痛打,就再也没去过了。

    冬儿和土娃紧跟在土娃娘的身后,已经能听见火车撕心裂肺的干吼声了“呜……”

    相比先前的兴奋,冬儿开始有了些害怕,他拽紧了土娃娘的衣角。

    “冬儿头一次见火车?”土娃娘说话利索,同她做事一样。

    “嗯,婶婶”。

    “没事,以后多见几次就好了。”

    最先映入冬儿眼帘的是,一连串的高大铁房子,当中一间“房子”大敞开,里面空空如也。

    “土娃,这就是火车啊?”

    “这是拉货的火车。还有载人的呢!绿颜色的。”土娃指着灰黑色的车厢,昂着头神气地说,好像是他在经管这些“大货”。

    隔着几个车厢的地方有四个妇人,有的在向四周扫视,有的眼睛在地上搜寻,当中一个体态偏胖的妇人对着土娃妈慎重地把头向地上画了一下,土娃妈似乎明白了什么,也用了同样的动作回应。

    土娃抱住冬儿的头切切地说:“我外婆就在车站这个村子,那几个人和我妈妈认识。”

    冬儿更觉纳闷,为什么认识不走近招呼?他忽然感到地上开始动弹起来,紧接着又是一声怒嚎“呜……”,他吓得连连后退,土娃娘绕到他俩身后,左手一把捉住他的腕,右手扯着土娃肩头,飞快地跨过面前的两条铁轨,猫起腰从火车肚皮下钻到了对面,又小跑了几步,匿进了一片小树林;那几个妇人已经蹲在那儿,还昰那个胖妇人压着声音:“土娃娘,刚到这列火车最后两个车皮全都是装的花生米,东北拉过来的。”

    土娃娘“嗯嗯”地应承。

    车轮磨擦铁轨发出“哧……”的长鸣,火车停下了。不多一会儿响起了脱拉机的嗒嗒声,然后人的叫嚷声,口袋砸车箱底板的声音,忽高忽低的声音交替着……

    半个时辰过后,声音慢慢消逝了,这群人立即从树林里钻出来,绕到最后那节半开的车厢。土娃娘兔子似地右脚在一块废弃的枕木上一垫,双手往厢底一钩,飞身跃上了车厢,她攀上垒得高高的麻布口袋,利索地推起一个小半袋子,同时车厢下的四个人很默契地举起双手,轻松地接住口袋,一人薅着口袋一角,就像有钱人家抬年猪似的,抬起口袋绕过车尾,蹿向树林。

    冬儿和土娃先跟着这群人来到车厢旁边,看见零星撒落在地的花生米,来不及多想,他俩飞快地拾捡着,看见妇人们跑,他们也跟着屁股跑,土娃娘在后面推着他俩。

    到了树林里一块空地,胖妇人麻利地解开口袋;她们纷纷脱下围裙,包好各自分得的花生米;土娃妈也给冬儿和土娃塞了满满一衣兜。

    回家的路上,冬儿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成了小贼?是的,自己和几个偷花生米的婶婶在一块儿;不是的,自己的花生米是地上捡的,是婶婶给的;忽然他又想起了爸爸打骂妈妈,揪妈妈头发,耳边萦绕着爸爸的恶语“你个懒婆娘,只晓得煮包谷粥,不晓得给老子整个下酒菜……”

    “家里哪来钱买菜啊……米都是幺婶家借的啊……求你不要打啦……”妈妈又开始哭着哀求。

    冬儿眼睛热起来,好想哭!他又想,爸爸有下酒菜了,爸爸再也不会打妈妈了。冬儿的内心开始澎湃,他替妈妈高兴,替妹妹高兴,只要妈妈高兴,妹妹高兴,冬儿就高兴……

    “哎呀!回家怎么跟妈妈讲呢?”又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陡然出现。妈妈最担心冬儿,总教他不要干坏事,认真读书。“妈妈,花生米是土娃妈妈给的,我帮她家剥花生哩!”对,就这样跟妈妈说。冬儿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回到家里,冬儿掏出花生米摆放在方桌中央 。

    “冬儿,你哪儿来的花生米?”冬儿妈妈惊乍地质问。

    “妈妈,我帮土娃妈妈剥花生,嗯…土娃妈妈给的。”由于害怕妈妈识破,答话时冬儿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说完立刻低下了头,藏起了红着的脸。

    “给你那么多?”

    “她家有好多花生!”他发出的声音很小。

    妈妈还想问话,这时妹妹扑到桌子旁边,抓起一把就往外跑,妹妹害怕妈妈打骂跑得慌,一不小心摔倒在地,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妈妈急忙过去拉起妹妹,一边给妹妹拍打灰尘一边对冬儿说:“以后不准拿别人东西,听见没有?”

    “知道了,妈妈。”冬儿感到很庆幸。

    这天的晚饭除了包谷粥,自然多了一份油酥花生米,冬儿的心在幸福里徜徉!

    “冬儿,猪仔喂没有?”妈妈推开了灶屋门。

    “喂了。吃饭了妈妈。”冬儿回到现实,接下妈妈背上装着猪草的背篓,把妈妈的山锄放在门背角。

    “哥哥,还有没有花生米,我想吃!”妹妹摇着他的手臂,眼巴巴地望着他。

    “没了,哥哥长大了挣钱给你买。”他就像妈妈一样哄着妹妹。

    晚上睡觉,冬儿怎么都睡不着,他的脑海里印着妹妹乞怜的眼神 ,还有一声声让他心碎的“哥哥”;他多么想让他害怕又盼望的星期天早点到来,好想和土娃去捡花生米,好想土娃妈妈把花生米往他衣兜里塞。是什么力量使着他这么想呢?是冬儿不能负了妹妹稚嫩的心愿,还有他很想看见爸爸嚼起花生米,眯着眼睛呷酒,只有这个时候爸爸才会忘记凶妈妈。

    星期二……星期四……

    星期六,让冬儿朝思暮想的星期天终于等到了。草草地吃过晌午饭,照旧,他去了土娃家“看小人书”。一见面他便迫不及待地问土娃,什么时候去火车站捡花生米。土娃说她妈妈今天要清理地窖,去不了了 ,他听见都要急哭了——自己苦苦期盼的星期天怎么会是这个结果?他又央土娃和他两人去,土娃说怕妈妈打他,不敢去。他把心一横“不去我自己去。”

    冬儿拎了拎松紧带裤腰,踏上了独往火车站的征程,他要用稀罕的花生米换取自己的幸福——这幸福当然是妈妈和妹妹……

    去往镇上的山路铺满了山民取石条子遗下的费石料,高高低低,凸凸凹凹,走起来很是硌脚。以前少有城里来山村探亲的人走在山路上,当中一些缺耐性的定要把路的上下先人问个遍。冬儿不怕,是习惯了,或者这路是他的希望之路。山,濯翟的,就像一个不愿哺育儿子的后娘,什么都不愿给;山间的小溪截然不同,它有博爱的胸襟,它给大山缠上一条银腰带,它的身子化为甘泉滋养着它的山民。

    冬儿和小溪结伴而行,他们的目的地都是小镇上,一个是到镇上火车站拾捡幸福,一个是去镇上水库和家人团聚。走了多少里路了,冬儿不知道,只感觉小腿肚有点发胀。他面朝小溪坐下,用手捏了捏小腿肚。这时,他忽然看见大脚趾钻出了鞋面,好像是在对跋涉之苦提出抗议;记忆是勾起的,他想起了妹妹的花布鞋也被大脚趾戳了个窟窿;妈妈给他们说了,等猪仔长大了卖成钱,给他们每人做一双新鞋,再缝制一条新裤子。他仿佛看到了妹妹穿上了崭新的花布鞋,一声声“哥哥快看,哥哥快看,漂亮不?” ,他感到心里面暖烘烘的,嘴角也往上扬起;他忽然又想起妹妹乞怜的眼神……他翻身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正了正衣服,又开始向崎岖的山路迈出了坚定的步伐。

    前面是哪里了?他不知道,只见得路边有三间房屋,石条做的基脚,竹棍夹的壁。再近几步 ,突然,一团黑影伴着几声凶猛的叫声从偏屋门踊了出来。他的心一下紧张起来,立即收住了脚,下意识蹲下——摸起一块石头。在村子里很多人家都喂养狗,他是见识过的。妈妈教他见了狗不能跑,如果跑的话它更气势,要用大声音吓唬,才能镇住它。那凶物腾起前爪,呲着白森森的尖牙直扑过来。冬儿扬起石头竭力喊骂:“打死  ,打死,畜牲!”这回他的吓唬声似乎没起到作用,黑狗一口咬住他的裤管,一边呜呜叫唤,一边撕扯;冬儿害怕起来,脸也吓得煞白,喊声颤抖着:“打、打……”,黑狗仍逞着凶;就在这时,一位六七十岁的老人慌忙跨出门槛大喊:“打死你个狗东西!”那凶物听见喊声,赶紧松了口,夹着尾巴钻进了屋里。老人快步走到他面前:“娃子,咬到没有,咬到没有?”冬儿缓了缓神,“没有,阿公!没事。”说完长舒了一口气……

    告别了老人,他抖擞精神继续上路。

    他,越走越精神,因为他想起了土娃曾经给讲过——有一次车厢下撒满了花生米;他想他今天一定会碰上土娃讲的美事。火车站越来越近,已经能听见火车奔驰发出的“哐哐”声了……他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火车站。

    他果真看见了一列载货的火车,内心的兴奋 自是无以言表!他从火车旁的空地上,并排着火车依头顺尾慢慢走着 ,眼睛向地上仔细巡睃……他看来,火车好像还是上个星期天载花生米那列火车,不同的是地上没有撒落一粒花生米,他心里很难受。他抬起头——已经走过一半车厢了。他走得更慢,向地上看得更仔细……忽然 ,他眼前一亮,一粒花生米,真的是一粒花生米,一粒稍微有点瘪的花生米,只是,被轧进土里有点黑;他抠起花生米在衣服上擦了擦,紧紧地攥在手中。他深信,有第一粒就有第二粒,就会有第三、第四粒……就会有一衣兜。果然,他又看见了一粒花生米,一粒很饱满、略带光泽的花生米,三粒……五粒。

    咦,怎么没有了呢?真没有了……

    他觉得很累,腰也开始疼了。他直起了身子。也许躬久了,他感到有些头晕眼花。就在这时,他影影绰绰地看见前方第四节还是第五节车厢开着门。他慢慢靠近……他一边靠近一边心想,土娃说的撒满地的花生米也许就在那节车厢下。来到车厢前,他内心一阵惊喜,和上次一样,车厢里满是麻布口袋。他的眼睛慢慢移向地上,他有些失望。他的眼睛向地上细致搜寻着,他只拾到了几粒花生米,再怎么找,也没有了。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又往车厢扫视,这一回突然有了新的发现,他发现车门和口袋之间的夹缝漏出了许多花生米,差不多有一衣兜那么多,最少也得有大半衣兜。他的心跳得厉害,脑子里迅疾地思考,这样去拿算不算小偷:是,花生米是车上的;不是,花生米是漏出口袋的,只要卸货物的大人用脚轻轻一刮,花生米就会掉落到地上;对于大人来说,那点儿花生米他们是不屑一顾的。他又想起了妹妹……他不愿再想了。他慢慢靠近车厢,这时他才发现,他的头刚刚超过厢底。他伸手探了探,还差一大截才能够得着花生米。他转过身四下里搜寻,发现不远处有一堆被雨水淋得有些发黑的废弃木架。他迅速地拖起一块较长的散落木料支在车厢上;几经努力,他攀上了车厢,掏出了夹缝里的花生米。冬儿捏着大半衣兜的花生米,不禁喜形于色;他仿佛看见了妈妈正在酥花生米,妹妹围着灶台笑成了花儿……忽然,他听见了几声说话声,声音越来越近。土娃跟他说过,火车站有值班员,如果被他们撞见了,会被当作小偷抓起来。他害怕起来,赶紧躲到口袋后面。他的心咚咚乱跳,好像要跳出身体似的!他听见了两个值班员在对话,一个人问:“货搬完没有?”

    “搬完了。”另一个声音。

    话音一落,“哗”一声闷响,冬儿被关在了车厢里。他心跳加速,他不敢喊,怕像被逮住的小偷一样被捆上,他咬紧领口,吓得浑身打颤……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他快要哭出声了……他还在等值班员走远……泪水已经湿透衣领,他隐泣着摸了出来,使劲推,拉车门;而车门嵬然不动。他再也忍不住了,害怕的天性开始爆发:“妈妈……救我……妈妈……救我……”他,哭了很久,喊了很久,哭喊了很久很久,一直哭喊进了梦里……

    他梦见了同姓的二哥哥,带他到山里拿野兔;二哥哥白天在山里下了套,是夜二哥哥挑着油灯在前面引路,他紧紧跟在后面。一路上二哥哥给他讲着山里的野兔怎么怎么狡猾,套子应该下在哪里;还给他讲着,取野兔时,要用厚实的布口袋蒙住它,免得被啮了手。尽管知道二哥哥鲜有战绩,但他还是“嗯嗯”答应,表示认可,毕竟在这黑夜里,他还要仰仗二哥哥。一阵风吹草响,他害怕起来。二哥哥一边安抚,一边借题给他讲“鸡冠蛇”的故事——他说听他爷爷讲,山里有一种头上长着红色鸡冠的蛇,一到夜晚就跑出来,看见灯火就会昂起头晃着尾猛追;他还说村里那个疯老头就是因为碰见鸡冠蛇才被吓疯的;他说他有柴刀,他不怕,叫他也不怕。二哥哥越这样说,他越怕。突然后面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他一回头,果然看见了二哥哥说的鸡冠蛇,它正抬头望着他。他拼命的喊:“二哥哥,二哥哥……”。前面的二哥哥不见了,鸡冠蛇向他扑过来……

    “救我,妈妈!救我……”,他不知喊了多少遍,不知哭了多少遍……

    他声音嘶哑,一直不停地喊着“妈妈”,一直从梦里喊到醒来……

    妈妈您在哪儿啊?……

    “冬儿……冬儿……”远处飘来幸福的声音。

    妈妈!是妈妈!真是妈妈的声音!

    “妈妈,我在车厢里,妈妈……”冬儿高兴地哭喊起来!

    原来妈妈晚上不见冬儿回家,到土娃家打听得他的去处,随直奔火车站……在好心值班员的帮助下,冬儿终于见到了妈妈。

    他从火车上跳下来,扑进妈妈的怀抱,失而复得的幸福化成了哭喊声……响彻云霄……

    妈妈搂紧冬儿,她的眼泪温热着冬儿的脸颊,“哦,不哭,不哭!冬儿是男子汉……”

    冬儿是男子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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