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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官场现形记》笔记仍在继续。这可真是一本越看越让人暗暗叫绝的书,书中人物之复杂,情节之精彩,让人不知不觉便沉浸其中。现在就给大家分享一段精彩的读书笔记:《剿匪》。
剿匪缘由
因某地方连续出了两起偷盗案件,地方官员怕上头责备,便想着把案件夸大,说成是土匪造反,地方官员人单力薄,自然无法抵抗。地方官员本想着借此逃脱上头的责备,没想到却引得上头的大力重视,上报中央,着力派兵剿匪。
确定剿匪人员
首先,要剿匪肯定需要一名武官统领,只是该省的胡统领并不是靠真本事上台的,也没有一个统领必须具备的胆略和气魄,当听说要派他去剿匪,他一开始是很不愿意去的,但因为朋友戴大理的规劝,便勉为其难答应下来。
戴大理是如何规劝的呢?首先,他好像提前知道地方匪情并不像宣传的那样厉害,其次,出兵后回来还可以得到开保举的机会,又能捞上几个,名利双收,何乐不为呢?最后,他还将推荐一位随员——周老爷,任何事情都可以交由那位周老爷去做,有功可以揽自己身上,有过可以推他身上。
戴大理都规劝到这个地步了,再退缩就说不过去了,所以胡统领决定接下剿匪这项任务,并与中丞提出需要带领的随员,当然随员不止周老爷一个,其他几位都只是随便挑的,没有针对性。
可是戴大理为什么要针对那位周老爷呢?只因为前一段时间有个空缺出来,中丞本想把这个空缺委给戴大理的,他在通知戴大理之前,征询了一下周老爷的意见,因为周老爷是中丞的旧识,知道周老爷考虑事情比较周全。周老爷考虑到年关时,要应付各项检查,而戴大理做事非常心细,怕这时候把戴大理调走了这边不好应付。
中丞听了周老爷的意见,觉得非常有道理,于是决定把那空缺委给别人,戴大理等以后再委以别的缺。
可是戴大理提前从中丞身边的一个捕快口中得到过委缺消息啊,并且还提前庆祝了。这缺突然没了,戴大理能不去查个究竟吗?一查就查出原来是这位周老爷从中使的坏,他又想起自己开席庆祝时,这周老爷也在其中,完全没有透漏一丝风声给他,他能不记这个仇吗?
剿匪途中
从省到地方是有一定的距离的,怎么去到地方呢?水路还是陆路呢?胡统领选择的是水路,并且叫了几条花船。
胡统领由一位叫龙珠的女子一路陪着。随员周老爷把钱看得比较重,他一般叫局叫的都是一个年纪很小的女孩,可以随意打点。随员文七爷因为前面几年的差使都很肥,几年下来,捞了不少,他自带钱财上船消遣,出手很是阔绰,他的相好名叫玉仙。还有一位随员,绰号赵不了,他身上没什么钱,但看人家身边都有女人殷勤伺候着,他也看得心痒,好在船老板看在文七爷面上,派了玉仙的妹妹兰仙来伺候他。还有一位随员鲁总爷,后面自有他的精彩片段。
花船难得遇到这样的好生意,所以在路上尽量拖着,白天走十里,晚上定要退个六七里,所以原本三天的路程,硬是耗了十几天。
大家在船上闲来无事,抽抽鸦片,吃吃喝喝。文七爷因为有钱,所以没事时总是叫酒摆台,叫上其他随员一同开心。正常这么玩是没什么的,可是有一次他为了热闹,趁统领睡着时,把统领船上的龙珠也叫过去了。
后面统领船上的其他下人也溜到文七爷这边船上玩,所以当胡统领醒来时,见身边没人伺候,叫也叫不来人,又听隔壁船上闹哄哄的,还听到龙珠的声音,顿时气得把身边小凳子砸出舱外。
通过这凳子砸出的声音,大家都知道统领生气了,而这时文七爷还喝醉了,不让龙珠走,真是把胡统领气得不浅呢,后面当然免不了要指桑骂槐一顿了。
只是文七爷酒醒后,挨骂事小,想到自己这官可能也做到头了,所以干脆就破罐破摔,后面该叫酒摆台还是叫酒摆台,大不了这官我不做了,反正现有的钱也够自己挥霍到老了。
只是在一次摆台之后,他的箱子被人撬开了,丢的东西可不少,一个玉扳指,两个鼻烟壶,一块手表,还有一百五十块洋钱。
好在这时快到岸了,而这边地方的县大老爷是文七爷的旧识,所以一到岸上,文七爷就把自己东西丢失的事情报案了。
庄大老爷破案
一、失窃案
县大老爷姓庄,庄大老爷一接手案件,便把那船严密管控起来,先是搜查,这一搜,在兰仙的床铺上搜出五十块洋钱来(这钱是赵不了从文七爷那里借来给兰仙的),兰仙解释说这钱是赵爷拖自己买东西的,但捕快可不管这些,他们先把这一船的人看管起来,把兰仙和兰仙的婆婆一起带进县衙,交到官媒手上。
官媒也是官,而她们能压榨的,也只有送到她们手上的女犯。兰仙和婆婆送到她手上后,身上、头上又被搜刮了一遍,见没东西可刮了,便把兰仙婆婆身上厚点的外衣脱了去。
当然除了压榨女犯人,少不了还要以各种方式去虐待女犯人。第二天早上,官媒准备执行她的虐待之法时,但她一打开牢门,却发现兰仙死了,这一次可把官媒吓得不轻呢。
兰仙怎么死的呢?当然是自杀的,一是因为被冤枉偷盗,二是想到即使冤屈被洗,以后的活路也不好过,便起了死心。
兰仙死后,官媒立即上报,庄大老爷得知死人了,自然不敢怠慢,立即坐堂审案。而他是怎么审案的呢?“主犯”已死啊。他先是杖责官媒,说她把犯人虐待至死,对着兰仙婆婆说,要官媒以命抵命。
可是官媒还没来得及虐待兰仙呢,她当然不会认这个罪啊,于是请求兰仙婆婆救她,不然她做鬼都不会放过她的。
兰仙婆婆第一次被抓进衙门,第一次见官,又第一次见人被打成那样,早就吓得魂都没了,听官媒求情,想到以后万一再被官媒鬼魂纠缠那还得了,又想到官媒确实没有虐待兰仙,于是立马帮官媒求情。
看在兰仙婆婆的面上,庄大老爷放了官媒,同时又安抚起兰仙婆婆,让她不要害怕,说什么偷盗案只要确定是兰仙所为,他绝不会牵连于她。于是他与兰仙婆婆再次确认了一次那钱是从兰仙床上所搜,便以兰仙畏罪自杀结案了,其他人一律放回。
至于文七爷这边,他垫了些银两作为文七爷的日用。文七爷看在同寅份上,也不好多说什么。
二、劫掠、强奸、杀人、纵火案
话说胡统领他们是来剿匪的,但是实际上没有土匪可剿啊,怎么办呢?原本胡统领是想如实上报的,但在随员周老爷的提醒下,决定继续夸大其词,上岸后,走个过场,然后上报肃清土匪,最后再来个名利双收。
而这走过场期间,他下面的兵勇走到一些村庄时起了歹心,干出了劫掠、强奸、杀人、纵火等恶行。
所以,当胡统领过场走完,百姓们也带着各种冤屈来到县衙门前,让庄大老爷替他们申冤了。这阵仗、这些冤屈,庄大老爷当然不敢怠慢,他先是升堂了解了情况,而后上报到胡统领那里。胡统领听了,立马变了脸色,要知道这些事情要是捅上去,他这统领的罪名可是不小的。
但我们庄大老爷可聪明了,他立马拿出解决方案来说给统领听,让统领的脸上重新有了笑意。
庄大老爷具体是什么方案呢?只见他回到衙门后,又一次升堂审案,在堂上他一再表示他的愤怒,说定要为民申冤,但话头一转,他说人命关天的事情,要让百姓们指名道姓把犯事的人写出来,还有谁是人证等,状纸上都得写清楚。
百姓们哪里能知道那些兵勇们姓甚名谁呢?还有谁又能在那些兵勇们做那些烧杀抢掠的事情时,还在边上旁观呢?百姓们写不出具体的名字,更找不到什么人证,于是庄大老爷便吓唬这些百姓说,如果写不出具体人名来,就等于是诬告,诬告不但得不到任何赔偿,还得吃官司。百姓们一听,纷纷吓到腿软,请庄大老爷开恩救命。
庄大老爷见百姓们如此,便给百姓们提议,把这些罪责推到土匪头上,重新改写状纸,这样不但不会有诬告的罪责,还能获得抚恤金。百姓们本就胆小,来这里是申冤的,可不想惹上什么官司,见这样能拿到抚恤金,便纷纷同意了庄大老爷的提议,并在庄大老爷提前改写的状纸上签字画押,领了抚恤金走人。
话说这庄大老爷为何如此这般费尽心思讨好我们这位胡统领呢?这可不仅仅是简简单单的官官相护啊,庄大老爷之所以这么做,当然也是有所图谋了,眼看着胡统领回去就可以开保举了,都保举哪些人呢?这还不是胡统领一句话的事啊,所以当胡统领问他有何求时,他便提出希望胡统领保举一下他的弟弟和两个儿子,即使一个儿子只有十二岁,他也把名字送到胡统领这边来了。
捕快追踪案件
话说前面一宗失窃案中,人家失主丢失了一堆宝贝和一百五十块洋钱,我们庄大老爷在只搜到五十块洋钱的情况下,便草草结案了。
人家被冤枉死了,他说人家是畏罪自杀的,另外自己贴了些钱给失主日用,人家失主是有钱的主,又看在同寅的份上,不去计较了。
可是失主不计较,有些较真的人却还是上心了,这人就是庄大老爷身边的一个捕快头子,那五十块洋钱也是他从兰仙的床上搜出来的,后来案子虽然结了,但失主还有好多东西都还音信全无呢。
就在胡统领率兵走过场之后,大家等着回省之时,胡统领身边的一个随员鲁总爷拉着自己身边的一个跟班到县衙门前报案,说自己的这个跟班偷拿自己的钱财,让衙门帮他处置这个跟班。
鲁总爷把人正好交到那捕快头子手上。这捕快头子一听也是关于钱财丢失的案件,便多了一个心眼,想着上一个案件中还有大部分洋钱没有找回呢,便想看看这鲁总爷丢失的洋钱长什么样子,然后又关心起鲁总爷平时的收入情况,才得知鲁总爷也是在最近一段时间突然变得阔绰的。
那跟班好赌,又十赌九输,他之所以偷鲁总爷的钱,就是为了还他的赌债。他偷得二十块大洋,还了两块多钱的赌债后,为了避免被鲁总爷发现,准备请假回老家待一段时日,鲁总爷也批假了。
跟班请到假后没有立即往老家去,而是花了一块钱先置办了一身行头,然后又去了烟管。他把身上的钱分开了,一包十五块钱包好,身上放好,还有一块多放手上,准备等会儿支付烟钱。
就在他吞云吐雾之时,鲁总爷找来了。鲁总爷发现了他偷钱的事情,所以来找他算账了。鲁总爷一来就把他身上的十五块钱搜走了,就在鲁总爷不注意之时,他把自己手上的一块多钱放进了自己的袜子里。
当捕快问他鲁总爷的钱长什么样时,他从袜子里找出了那一块钱,只是他那一块钱的图案被磨损得太厉害了,这位捕快又问到收他两块钱赌债的人的姓名,准备通过这个路子确认这洋钱的图案,是否是与文七爷丢失的洋钱图案一致。
经过这么一番确认,捕快发现这钱与文七爷丢失的钱图案是一样的。捕快把这一发现告知庄大老爷,庄大老爷却让他别再多事了,说什么那案子都已经结案了。
可是我们这位捕快心里过不去啊,所以他自己想了个法子,准备自己去把这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他换了身衣服,自己找到鲁总爷那里,说是庄大老爷说他这边缺个跟班,让他过来先照顾总爷一段时间。鲁总爷正好缺人,没有不要的道理。
捕快也是聪明人,他给自己取了个喜庆的名字——高升,又眼疾手快,能言善语,把鲁总爷伺候的那叫一个舒心,对这位叫“高升”的跟班当然也是另眼相看了。只是虽然如此,但也还是留着心眼的,不可能立马就把自己的底给兜出来的。
高升在鲁总爷身边伺候三日后,鲁总爷向高升打听起庄大老爷的家人起来,高升这一说便说到庄二老爷有些喜好,如喜欢扳指,又喜欢钟表,见着这两样,必会买回去,而且不论价钱。
鲁总爷正好箱子里有这些东西,因为高升说自己原是这二老爷的人,所以他便问高升可否对这些东西估价,见高升说能估个大概后,便未再继续。
第二天,高升找到一人拿着几件细毛衣服到附近售卖,这衣服想必是大家一看就能看出的好东西,一问价格,还都是亏钱甩卖的。鲁总爷贪心,把那衣服都买了来,但是身上的钱却不够,那卖家便说看在高升面上,缓他几日再来取钱。
为了把买衣服的钱凑齐,鲁总爷决定把箱子里的宝贝拿出两样来,让高升拿到庄二老爷那里去换钱,当然,刚拿出来时,让高升估了估价,高升估的价格肯定是让他开心的,说这么高的价格,二老爷能收吗?高升打着包票,说只要他出马,至少能保他一样东西的价格。鲁总爷这才把东西交到高升手里。
这捕快拿到东西后,便直奔文七爷的船上,让文七爷核对这些东西可是他的。当文七爷确认过东西后,他又拿着这些东西找到庄大老爷,告知文七爷的东西是被谁所偷,并告知文七爷已经确认过物品。
这回庄大老爷便不得不认真对待这么一件事情了。因为鲁总爷是统领的随员,关系到胡统领的面子问题,所以这事情还不可以闹大了,但文七爷这边又必须有所交代,他让捕快把文七爷找来商量法子。
文七爷知道偷盗者之后,直言不敢相信,也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说他可以不追究鲁总爷的责任,但事情一定得挑破了。
送走文七爷后,庄大老爷又派人去请鲁总爷。这位鲁总爷当时在船上心里正七上八下着呢,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让人拿去换钱,能不担心吗?听说庄大老爷要找自己,这才想起文七爷在庄大老爷那里报过案的,心里顿时慌了神,想着该不会是东窗事发了吧?
来到庄大老爷这边,是一个门生接待他的,门生把他带到一间屋子里,正好可以让他看着庄大老爷审案,而此时庄大老爷在审什么人呢?正是文七爷被盗的那船的人,就是特地在他面前装装样子吓唬他的。
我们的鲁总爷是心里有鬼之人,见庄大老爷此番模样,早已吓得六神无主,朝着门生跪拜起来,让门生救他。门生哪里受得了他这番跪拜啊,当然立马把他扶起来了。
就在他起身之后,庄大老爷进来了。最开始,庄大老爷还假模假样的装作不知鲁总爷为何一副被吓破胆的样子,待鲁总爷供认自己的罪行后,才拿出官老爷的架势来。
最后,我们的庄大老爷与这位鲁总爷算了个账,把他贴给文七爷的钱和捕快查案的赏钱,都算在了鲁总爷的身上。我们的庄大老爷有没有多算呢?好像也没怎么多算,因为鲁总爷没钱,有钱他就不会去偷了。
正所谓偷鸡不成蚀把米,说得就是我们这位鲁总爷了,他蚀得可不仅仅是一把米啊,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僚之间,虽然人家不追究他,他往后见着人家,也总归矮了一大截。
开保举
我先简单介绍一下保举制吧。所谓的保举制,是由具有相当级别或资格的官员,向用人机构或有用人权的人推荐人选,使被推荐者得以任职。
由此可见,但凡有保举资格的人,可能会成为众人巴结的对象。就像前文讲到的庄大老爷,之所以主动帮胡统领解决兵勇们的劫掠、强奸、杀人、纵火案件,为的也是希望胡统领能在保举名单中加上几个他想加上的名字。
胡统领那剿匪的过场走完了,接下来的工作自然就是一阵清算了,除了清算费用,当然还有清算保举名单了,而这项工作,胡统领当然是交由随员周老爷来做了。
胡统领之所以把这项工作交到周老爷手中,一是因为好友戴大理有提前交代过,二是周老爷一路上的殷勤周到,也让胡统领认为周老爷在办事方面确实是把好手。并且他在把工作交到周老爷手中时,还特意交代,保举名单中周老爷的名字要写在最前面。
这周老爷开保举名单一忙忙了两天两夜,这期间船上的什么妓女、厨子、跟班等,都时不时往我们周老爷这里凑,其他人的名字加上去了几个,我们不得而知,反正妓女龙珠想加的名字是加上去了。她先是找到周老爷这里,后又找到胡统领,胡统领也没说行,也没说不行,等到再次来到周老爷这边时,周老爷就把那名字加上去了。
保举名单列好后,先以快马的形式送到省里给中丞定夺。中丞看过,没有二话,又交到戴大理手上处理。戴大理看到名单上的第一个名字,心里很不舒服,当即放下公文,抽起大烟来,他怎么能看着周老爷捡这么大的一个便宜呢?
他一边抽烟一边看着那名单,随即想到按这个保举方案走,那中丞的功劳就没了啊,剿匪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少了中丞的调度之功呢?胡统领可是中丞安排的人选啊。
戴大理想着这些,又拿着名单去找中丞,跟中丞提到这点。中丞又何尝不想贪这层功劳呢?无奈他不能自己保自己啊。
戴大理毕竟在中丞手下处理公文多年,为人又特别细心,所以中丞的这层顾虑,他也早就想到解决之法了。他们呈递到京城的单子可以中丞的名义呈递上去,这样中丞正常可以保举到一个胡统领,而胡统领要保举的人就要归到大案中,这大案中的人能不能得到保举,需要时间去通过,能保举哪些人,到时候就看谁路子广,使钱多了。
中丞听戴大理这么一说,立马同意了戴大理的提议,让戴大理照此去办。
戴大理一边重新誊抄了这份名单,另一边又给胡统领写了一封信,告知保举方式的变更及为何变更,当然,他的解释是非常冠冕的,说什么名单太多,很可能被上头驳下来,至于有没有吹风说周老爷欠考虑,我们就不得而知了,总之胡统领收到戴大理的信后,对我们那位周老爷的态度就变了。
周老爷是何等聪明之人啊,胡统领的变化,他立马就感觉到了,又听说保举方式变更了,心想这么下去,到时候能不能落到好处还真难说,想到此,他决定与其等那不确定的保举,还不如自己先捞几个。
周老爷想着怎么捞呢?要知道胡统领来这里是来剿匪的,可是现如今我们胡统领过来,不但没有剿过一个土匪,还纵容手下烧杀劫掠,这周老爷要敲,还不是一敲一个准啊?
当然我们周老爷肯定要找帮手来做这件事的,这就不得不提到周老爷的好人缘了。在这个地方,他也是有旧识的,他的旧识是这个县的县丞单太爷,通过单太爷,他得知当地有个名叫魏竹冈的人,也是个举人,笔杆子厉害,常常靠着一支笔帮别人写写讼词,也敲敲人家的竹杠。
周老爷找到单太爷,跟单太爷说了一下他的想法,单太爷哪有不依的道理,周老爷若能捞得现成的,还能亏了他不成?
单太爷随后就去找到魏竹冈,跟魏竹冈说明来意后,魏竹冈便开始写信了。
胡统领收到魏竹冈的信后,脸色立马变了,当时周老爷正在胡统领旁边,对于胡统领脸色的转变,他心知肚明,但仍假装不知,问统领何事。
胡统领随后把这信丢给周老爷看,让他分析写信人写这么一封信意欲何为?周老爷分析说这人应该是冲着钱来的。然后两个人商量着,要找谁去与这魏竹冈接洽,毕竟你要钱要多少,我们这边得有个数吧?
周老爷自然就推荐说县丞单太爷应该与那魏竹冈相熟,便请了单太爷做这中间人,当然这中间人也纯粹是做个样子的,最后要敲多少钱还不是周老爷自己说了算。
也只能怪周老爷自己太贪心吧,竟然一开口就是三十万,也许他想着方便胡统领讨价还价吧,只是没想到胡统领一听就不乐意了,决定不去搭理这么一件事了。
周老爷还在旁边说,可以让单太爷再从中调和,把钱压下来。听周老爷这么一说,胡统领感觉这周老爷一心就想让自己出血,心里更加不高兴了。
周老爷见胡统领这番模样,怕钱财落空,知道胡统领与县令庄大老爷要好,又去找庄大老爷来从中撮合这事。胡统领看在庄大老爷的面上,把出钱的事答应下来,虽然只答应出三万,但周老爷心里也还能接受。
就在周老爷等着收钱时,胡统领却迟迟不肯把这笔钱拨下来,这让周老爷恨得牙痒。他又一次找到单太爷,因为在这之前听单太爷说魏竹冈有个表亲在京城做御史,于是他想让魏竹冈给他的表亲写信,把这次剿匪事件捅到京城去,为了出这口气,他说哪怕自己贴钱也愿意。
当然,有钱赚的事,魏竹冈没有不做的道理,他的信很快就写好了,至于信到京城后的事情,我明天再交代吧,今天先把周老爷敲竹杠的事情交代完哈。
话说胡统领是答应过庄大老爷会拿出三万银两的,当时之所以拖着,还是因为看周老爷不爽,但并不是完全不想拿出这么一笔钱来。
就在胡统领收到回省通知准备回省时,胡统领拨出了两万银两给周老爷,一万说是赏给跟随自己的这些随员,还是特意多赏了周老爷,另一万让周老爷转给魏竹冈。
周老爷一见这钱,知道自己那信写坏事了,但他已经想好对策了,这钱自己收了,回省之后自己请假省亲去,至于其他人,就让他们自求多福吧。
钦差大人驾到
话说胡统领率领众人回到省城,见过中丞后,便各归各位了。周老爷原本是中丞手下的人,现在回来了,当然还是要回到中丞手下来。周老爷一转回中丞手下,便向中丞告假回乡,他原本想请半年假,无奈中丞太爱惜他,所以只批了他三个月假。
周老爷一走,中丞这边就收到京城来的消息,说有钦差要前往某处查办,中丞还好奇说,没听说过那地有什么人被掺啊,结果旁边一位在军机处待过的官员说,钦差查办向来都是明着说一个地方,暗着却是要查办另一个地方,真正要查办的地方,很可能借由经过此地,然后就留在此地查案了。
中丞听了那官员的话,也没有多想,只是对查办地多了一丝好奇。不成想,没几日钦差大人便来到这边,一听说钦差大人来了,这回合省的官员都慌了。中丞带领众官员慌慌张张前去迎驾请安,钦差大人照例回答过,同级别高的官员寒暄了几句后,又回到轿中,吩咐进城。
因为钦差在京城时受了面谕,要不讲情面,彻底根查,所以到行辕后,钦差大人放出话来,各官来拜,一律不见,也不准自己的随员出门、会客,另外又命令地方首县再准备些刑具,霎时间,弄得此地官员们人心惶惶。
第三天,又把一张行文名单送到中丞处,让中丞把名单上的人该撤任的撤任,该看管起来的看管起来。
中丞一看名单,好家伙,总共有一百五十几人,其中就包括了胡统领和庄大老爷等人。一下子撤任、看管起这么多人来,但是所犯何事呢?却并未说明。中丞虽心有疑惑,却也不敢辩驳,只能一一照办。
可是钦差大人真的是想好好审案吗?非也,非也。钦差大人之所以搞得这么紧张兮兮的,其实是受了京城某公公的点拨,让他们只拉弓,不放箭。公公之所以点拨钦差是因为这位钦差就是由那公公力荐的,想着让这钦差出来捞上几个,所以才在钦差出发之前给以指点。
这不,钦差这边行文名单送出来以后,行辕这边的关防就松了不少,跟随钦差出来的随员们,就有出来会朋友的,虽然这些活动都在夜间,白天照常紧闭大门,但钦差大人住处的动静怎能逃得过中丞这边的眼睛呢?而钦差大人身边的随员又怎能不去上杆子巴结呢?
此时钦差大人身边有个名叫拉达的随员,他在这边有个姓过的旧识,是一位候补道台。拉达得空便出来拜会自己的这位旧识。
中丞得知这个消息后,便找到那位过道台,得知他候补多年未得到一个实缺,便当即调配了一个实缺文书送到那过道台处。
过道台得了这么一个大实惠,当然要去拜谢中丞了。中丞见着这过道台自然是十二分的友好,因为过道台还未正式去上任,所以没有穿官袍,中丞便把自己的官袍脱给过道台,后来又拉着过道台共同用餐,让过道台的心里对这位中丞大人也是万分感激,并发誓要竭尽所能为中丞效力。
通过聊天得知,原来现在的钦差大人是这位过道台的老师,而那位叫拉达的随员则是过道台的同门同年。
后来中丞通过这位过道台得知钦差这边可以收钱办案,并且一开始就说了一个高得吓人的数字——两百万。这让中丞心里很不高兴,说什么情愿同他到京城打官司去,然后心里打起了他的小算盘,心想既然他们是冲着钱来的,肯定就是好商量的了,因此,他决定先晾着钦差们。
中丞敢晾着钦差,钦差大人能不发火吗?钦差当时立马就放出话来,说要提人审案。中丞与众官员一听就慌了,中丞还硬撑着,说只要他肯要钱就不难办,但众官员却害怕钦差大人真的动起怒来,于是纷纷劝说中丞。中丞一方面自己心里也害怕事情真的弄僵不好收拾,一方面也是被众官员劝的没法了,只能放手让众官员去与过道台联系。
随后,中丞下一级官员某藩台亲自找到过道台,委托过道台与钦差这边联系,并全权处理这件事情。就这样,过道台与钦差这边很快达成了共识,也立马处理起案子来。
立时,过道台处臣门若市,合省的官员都纷纷找到过道台处,交钱,销案,让过道台好一阵子忙碌。我们这位过道台虽然为人实诚,但不代表人家没有捞钱的能力啊,如钦差大人指定某某官八万,拉达那边便会报给他十万,而他报给当事人则是十二万。
当然,这样一笔钱不是所有人都拿得出来的。拿出钱来的人可以大胆放心了,拿不出钱来的呢,便被钦差们提审用刑了,这其实也是钦差们早就想好的一步,他们是钦差,不可能不提审犯人的,而且他们也必须要交案的,所以这些拿不出钱的人便成为了这样一群可怜人。
等到他们这边审讯的差不多时,过道台那边的账也算好了,把银子送过来了。这些银子两位钦差再一分摊,案子也就可以结了。
至此,由剿匪引发的一系列故事终于可以完结了。写到这里,心里突然有点堵,虽然这是小说,但小说也来源于现实,由此可以想象,那时候的百姓过着怎样一种生活。
如果一开始没有官员谎报案情,把偷盗案说成什么土匪叛乱,哪来这后面的许多事呢?试问一下,我们的胡统领率军剿匪,路上的所有开销,以及兵勇们的烧杀劫掠,还有众官员口袋里捞的钱,哪一个不是最终由老百姓来承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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