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有罪

文/字落心欢

谁有罪

--01--

“张总被关了！”一位曾经的同事告诉我。

“啊！”我一口咖啡差点从口中逃脱。

尽管我对这个张总，没有太多的好感，但还算熟悉，长辈生意上的朋友，曾经配合的供应商，彼此帮了不少忙。

第一次见他，便是一个让人唏嘘流汗的见面礼。

和长辈休假期间，刚好经过他公司“圣地”，长辈就说：“我一个多年生意场上的朋友，很有生意头脑，有不同于常人的思维，带你们去认识一下。”我们几个晚辈相互对视偷笑，共同传达一个信息：“这位长辈休假期间还不忘对我们机会教育！”

办公室，书柜、沙发、茶具、高尔夫球具、墙上的壁画，无一不显示着他身份的尊贵和金钱的魔力。

他和长辈玩笑带着奉承的话语，配着浓香的功夫茶，场景没有半点的突兀。

旁边一位漂亮年轻的小姐，含笑一直为我们泡着茶，坐在一旁，听着他们有些夸张的笑声，感叹生意场上，聊天都是如此张扬。

“走了，请你们吃饭，也让晚辈们见识一下，等下你不能骂我啊！”他把烟蒂娴熟的熄灭在烟灰缸，一只手放在长辈的肩上。

“对了，忘了给晚辈们介绍这位美女，她是我的第二夫人，我是个有故事的人，想听故事，找你们这位长辈！”他拉着那位漂亮的小姐，给我们开着玩笑。

我望着这位含笑的“第二夫人”，礼貌的点点头，几分怜悯和猜疑甚至有几丝看法，她只不过和我们相同的年龄，便成了“父字辈”的“第二夫人”。

这种给别人贴标签的念头，很快闪过，那是别人的生活，我不知情，又有什么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别人进行道德绑架？

--02--

“张总，今天我带的都是晚辈，是想学习你的生意经和公司的经营机制，有给他们安排任务。等下吃饭时指教一下！”长辈带着几分认真。

“我今天先带他们认识这个复杂的社会，等下会给他们解释我的想法。”他一脸的自信，满口笃定的语气。

他带我们进入一个灯红酒绿的场地，站在门口，我们都意识到里面是什么场所，长辈停下脚步：“张总，这可都是晚辈，你确定要带他们进去，合适吗？”

“老兄，如果你对我不放心，现在可以离开！”此时我才想起他刚才对长辈说的那句话：“你不能骂我啊！”

一进去，一位有年纪的女人走上来：“张总，欢迎光临，今天如何招待？”她扫了一眼身后的我们，机智的问了这句话。

“和平常一样招待啊！怕什么？”他一副不可置否的语气。

我们被带进了一个房间，沙发、酒、水果、骰子，接着带进来一排年轻的女孩，张总一只端着功夫茶杯的手，落在半空中，用眼的余光把这个队伍从头扫到位：“一、三、四、六”，四位出列，其他离开了房间。

我们望着这一切，有点惶恐，有些不知所措，长辈无奈的摇摇头，拍了拍张总的肩膀。

“你们几个今天只负责，泡茶、倒酒、陪唱，小费照付。”他对着几位带着号码牌的小姐下令。

两个小时过去，他不时的会用余光扫视我们每个人的表情，我们之中，有男孩也有女孩，我对这种吵杂的环境向来就有一种莫名的反感。

这里面各种形形色色的脸，有钱人的张扬，服务人的卑微，人性的残忍和现实，血淋淋的展现，一览无余。

我看到一位女孩手上被烟头烫伤的疤痕，另位女孩手臂青紫的口印，还有他们短裙下裸露的腿，上身半遮的胸，刺眼的疤痕，诉说着这个世界肮脏和不公！

我真的坐不住了，我走过去给长辈说，我想出去了，有些呼吸困难。长辈说：“张总，不好意思，他们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太适应，差不多我们也该走了！”

我们坐在他宝马的休旅车上，大家都不说话。我想，多半是对“这堂课”的思考。

他接着带我们来到一个很安静的西餐厅：“好了，大家放松一下，吃个点心，我知道，刚才那个地方对你们来说，不轻松。”

坐下来，大家似乎都松口气，听着钢琴的旋律，这份安静相对刚才的吵杂，显得无比的珍贵，这里也有生意人，但促成生意的方式不同，值得让人尊敬。

“你们当中一定有人在骂我，怎么可以带你们去那种地方，我儿子毕业后，工作一个月，我同样把他带到那里，回来要写篇感想给我，但他没写，一直看着我，满脸气愤的问我，爸，你是不是经常去那种场所，我妈知道吗？我妈生病是不是和你有关？接下来，他一个月没怎么和我讲话，因为，我告诉他，我是生意人，有些客人的要求，我要满足，当然也有很多像你们这位正经的长辈，我们的生意几乎在公司的茶桌上都可以完成，饭局都不用！”他一口气讲了这么多。

他喝了一口水，刚才酒精的刺激有些激动：“我告诉儿子，他以后也有可能碰到社会的各个层面，如何在那种环境经得起诱惑，做一个对得起自己良心的人。我的第一夫人，精神失常，对我好时，以命相护，不好时，半夜可以拿刀对着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她变成这样，我只能告诉儿子，他妈的病因是不是因为我，我也不清楚。”

“我的第二夫人，是我从那个地方救出来的，不怕你们笑话，她被一位王八蛋客人经常虐待，服务一次，满身伤痕，她经常忍着泪服务全程，每个月的钱都寄到家里。没办法，穷啊！所以，在那里，你们会看到很多你们平常看不到的东西，它会告诉你们这个世界的现实，所以，你不可以穷，不能没底线，你得努力工作和学习，你得认真教育你的下一代......”他猛喝了一口水，似乎想咽下所有的不堪！

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定位他的好坏，因为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善恶黑白，不同的环境，总会有人做出牺牲。

--03--

之后的几年内，因为工作的事情，见了几次面，他身边的“第二夫人”为他生了个儿子，成了公司的高层管理。

他的第一夫人病情日益加重，儿子去了国外，他也日益衰老，60岁的年纪，老年病缠身。

如今，身陷囹圄，监狱的高墙关住了他曾经的辉煌，而现在，公司和财产却被变更在他“第二夫人”的名下。

没人去救他，外界也没人知道他被捕的原因，有人说是因经济犯罪，有人说是受人陷害，不同的版本诉说着不同的故事，而最多的疑问是，他的“第二夫人”为何不去救他？也有人说，这位第二夫人早已是有夫之妇！

每个版本都隐藏着现实的残酷，无情的诠释着他走过的每一步路。